调焦面

赵永昌

<p class="ql-block">  如果能在香甜上加个平方的美食,当属童年的“调焦面”了。小时候,粮食就是家当,隔三差五地卖几口袋,换些钱应付着捉小猪、人情行礼、缴学杂费。干饭浪费米,很少煮,大忙季节或来客人了,才能吃上“寡米饭”,平时一天到晚总是清汤粥、山芋粥、番瓜粥,为了耐饿、干活有力气,“调焦面”绝对能填饱肚子。</p> <p class="ql-block">  焦面从哪来?奶奶见不得麦头子洒落在地里,浪费了可惜,在方圆几里的田地里捡拾十天半个月,晒一晒,揉一揉,半口袋麦子就有了。先用腰箩子把麦子淘洗干净,平铺在大匾里晒干,接下来就要放进大铁锅里炒了,老家叫“搂”。</p> <p class="ql-block">  搂麦子不只是力气活,还是个技术活:多少、火候、颜色、快慢……都要拿捏得很准。多了搂不熟,少了搂糊;搂的时候火不能太大,否则,外面焦糊,里面不熟,也不能过小,浪费了力气还炒不透。</p><p class="ql-block"> 我在锅膛下烧火,奶奶一边指挥我加大火、减小火,一边站在翻倒的小板凳上,挥舞着铲子奋力地翻炒,挥汗如雨,豆大的汗珠不断滴落在冒着浓烟的锅壁,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p> <p class="ql-block">  麦子慢慢呈现枯黄色,满屋里都是焦香味,慢慢弥漫开来……邻居小孩子们早早地扒在我家窗户棂子偷看了,还故意把玻璃窗子摇得“吱吱”响。</p><p class="ql-block"> 奶奶不急不慢地铲了几粒放在老船板改成的桌沿上,用锅铲把子碾压成粉末,沾点进嘴尝了尝,就知道火候差不多了。</p> <p class="ql-block">  奶奶用布口袋把麦子装好、扎紧,放在风口的凳子上,防止受潮,待麦子冷却后,背到加工厂粉碎成焦面。</p> <p class="ql-block">  当粥锅“噗嗤噗嗤”透了的时候,搲半碗焦面,慢慢舀入滚烫的粥汤,边倒边搅拌,调稀、调稠,根据个人喜好。奶奶喜欢舀粥一起调,我讨厌粥,喜欢纯粹的焦面,稠稠的,碗中间弄个洞,迫不及待地倒入糖和香油。吃上一口,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软糯中的甜,犹如曼妙的花开,缠绕在味蕾上,直达心里。</p> <p class="ql-block">  调焦面,再也吃不出童年的味道,犹如青春岁月一样再也回不到从前,时时令人眷念、伤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