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看流星雨

不听话

8月，我们迎来了英仙座流星雨，预测12号深夜到13号凌晨，会是它的峰值，一小时100颗，也就是平均一分钟一颗，这样的频率观赏流星应该相对容易些吧？ 我觉得以往我的看见流星的运气稍差了些，在相对密集的频率，又生出了一点信心。自己观测的话会有安全方面的担心，在市区也不容易找到视野开阔的地方，光害也严重。这次流星雨，珠海市香洲区天文爱好者协会协办的观测活动有两个，一个是宁夏的研学，一个是在江门鹤山香草小镇的两天活动。我选了香草小镇。 不曾想，避开了光害，也找到了一群人陪我一起看，也找到了理想的视野开阔之地，这次最多的障碍竟然是：云......所幸最后的结局峰回路转，还有意外惊喜, 且听我慢慢道来。 观测当天晚上的月相是半个月亮，娥眉月，不过月落在午夜前，对最大值时候的流星观测影响不大。 临近出发，天气预报说那两天广东多个地方与雷阵雨、暴雨，家人不禁担心起来，除了安全，还有就是能否看到......我说“流星雨今晚是最大值，看流星也只能平常心，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晚上下雨看不到，就当去玩吧，希望要下的雨晚上9点半前下了，给我们几个小时空窗期看流星，就心满意足了。”又再网上搜了营地的照片给他看，让他安心。会长说晚上我们睡在有空调的绿皮火车厢里。我想应该是退休的火车车厢，不禁想起《窗边的小豆豆》里的巴学园，教室就是用退役的车厢改造的，我也能有小豆豆的体验啦......期待！ 之前就听说过香草小镇，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也是有香草有火车......除了星星，我也喜欢香草，我加入了一个香草食育计划，今年开始种香草，香草小镇会带给我什么惊喜呢？ 出发前我问了天文协会的刘鑫，我们是仰望星空还是躺着看流星，需不需要准备懒人沙发什么的，看流星躺着比较舒服......他说准备了地垫。那就足矣！ 风雨无阻，如约出行。 因为太兴奋，辗转难眠，梦醒前那一刻，梦到了一轮初升的红日，然而它确怀抱着一个满月的影子，满满当当的，影子填不满的地方，只剩红红一圈，像一枚红色戒指！那是日全食？ 车程大约2小时，出发时的天气有阳光，多云，我看着满天厚厚的云，不是雨云，风又不大，它们懒洋洋地“赖”在天上，不知百公里外的营地上空的云况如何？会不会好一些？还有天气预报的暴雨什么时候下？车上打了个盹，算补了一觉，醒来继续看云，有时云层里开了个窗，露出了蓝色，夹杂着白色的云，像棉絮......啊，请保持! 如果晚上能有这么大的天窗，也能看见划过的流星了......乌云来了，快下雨！雨如愿下了，在车窗上预演着盛大的“流星雨”......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云。 那刻的心情，可以用5月在草莓音乐节上的一首歌形容：《let it rain》，“let it rain ，let it pour......” 来到了香草小镇，原来它除了火车营地，还有木屋营地。 兴致勃勃地入住了带空调的硬卧车厢，特意给我安排了一个下铺，不然这老胳膊老腿，爬上爬下是一个挑战。火车营地有三节车厢，比我想象的还要多，我想象中是草甸上苍穹下孤零零的一节车厢......这次的观星伴侣除了天文爱好者协会的星友们（我大都不认识），大部分是二中天文夏令营的老师和同学们，英仙座流星雨观测是他们活动之一。二中的天文活动让人羡慕，他们有自己的天文台，有自己的指导老师带领。这次终于又机会认识王忠诚老师了，晚上还蹭了一节课，当了一次编外学生。 下午，原定的观测太阳黑子的活动，因为下雨，改成了有营地老师带领学生们做拓展活动，通过游戏增进合作。我看了一会，然后独自探索营地。途中发现了一块视野开阔的草地，用来观测流星雨应该不错，回来向刘鑫展示照片，他说那正是他们计划观测流星雨的地点......哈哈，英雄所见略同！ 晚上的讲座，王老师简单串讲了天文学上一些著名的天文学家，讲解了一些观星的实战知识，学生们前几天接触的更多是理论。印象最深的是他用月牙在一夜中东升西落的过程中方向的变化，来解释地球自转对观测的影响：场旋。记忆把我拉回到多年前，我第一次参加天文群组织的观星活动，在淇澳岛牛屎坡，用魔镜大师自制的大口径牛顿望远镜，观测土星，发现它的光环从横向变竖向......百思不得其解，星友Jacket, 当时他还是一位初中生，热情地为我解答，他在上学前在作业本上画了几张示意图，给我解释场旋......没想到月牙的变化也很能表现场旋，改天我要亲测一下，土星需要天文望远镜的帮助才能看到光环，但月亮目测就可以。场旋，我们看到星星东升西落，是以地球为基点，我通常都会忽略了自转的问题，而场转的现象恰恰是一个提醒......还有关于流星雨观测的，原来即使躺下，我们的视角也只有120度的范围，要更准确地记录流星的数量，就要三人合作，头对头或脚对脚......哈哈，现在想起来，对于我常常看不到别人看到的流星，释然了，原来那是在我的视角盲区。即使是流星雨，预测了它们的起点，有时它们并没有那么听话，东一颗西一颗，方向也各异，除了技巧和坚持，还需要运气。星友们总安慰我，天上常常有流星飞过，你要做的只是，常常仰望天空...... 讲座结束后，安排播放电影《星际穿越》，可以一边看电影，一边等云散。相约11点半，看云的情况一起看流星雨，那时月亮下去了，也刚好迎来流星雨的峰值，就等云散去了……根据之前的云图，有望在午夜前散云…… 电影我看过了，于是决定早点去等流星，摸着黑，凭印象走白天走过的去往草地的一段路，植物爬藤的长廊，伸手不见五指，这时遇到了刚从草地看云量回来的王老师，他说现在云还没散，等等吧……他旁边的是星友直板张三，他陪我去草地看看。白天草地上是黑领椋鸟的天堂，它们在那里聚会、漫步，放声歌唱。我们走到草地中，研究了一会，一颗星都没看见，只有飞机飞来飞去……再次确定了流星辐射点大概的位置，还有东南西北的方向。星友带了智能相机，输入星星的名字，它会自动向天空搜索……黑暗中一束光慢慢靠近，是营地的工作人员骑着摩托车经过，特意停下来提醒我们注意安全，可能有蛇……直板张三查了一下云图，高空的云量丰沛，且几个小时都将会维持不变......我决定去洗澡再回来，过了12点就没有热水供应，我们打开手机电筒，照亮脚下的路，几只青蛙在前面开路，有猎物，情不自禁地联想起可能的猎食者，蛇？撤！ 虽然云图的预测不理想，但我不甘心，来都来了，刚好是最大值开始，我就守它一个小时，而且我记得一次在牛屎坡看流星，也是很多鳞片云，流星在它们身后穿过，还是看得见的，特别是绿色的那些流星…… 再次踏上去草甸的路，四周黑漆漆的，脑海里冒出几个字: 走夜路请放声歌唱......那是李娟的一本书的名字,可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安静和漆黑，也带来一种宁静，不忍破坏这气氛。安慰自己“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每次看星，都借了八百个胆，勇敢无比……这次我不进草地了，怕有蛇。我选了坚实的水泥地面，它给我一点安全感，旁边的小屋虽然没有人，但外墙各挂了一盏灯，也许是充当深夜路灯的角色，它们也给我一点安抚，让我不那么孤单。我选择背对它们，那样就不影响我的暗视力了，对着流星辐射点的方向，如果流星来了，应该不会错过。 独自在这里守候流星雨，心情有忐忑、不甘，眼睛死盯着天空，担心错过一颗流星，苦等无果又有点煎熬和无聊，四周虫鸣忽远忽近，有蛐蛐，有蝈蝈，东边的蛐蛐与西边的蛐蛐互相呼应，此起彼落，好像在对歌。蝈蝈在水泥路的另一边自独自放声“唱”，才不管有没有回应。再过一会，鸭子们醒了，一个醒，全体醒，附近有水塘，听声音感觉它们推搡着，互相埋怨，空气中弥漫的一股动物粪便的味道，但好像不是牛粪的味道......这把我拉回到淇澳岛牛屎坡的回忆，就差鹅叫牛叫和牛屎的味道了......渐渐注意力转移去欣赏田园交响曲，鸟鸣山谷幽，聆听它们的声音，空间一下打开了，丰富了，等待就没那么乏味了，即使真有流星划过，也能兼顾，没那么刻意，反而会轻松些。蚊子很快来叨扰，蝙蝠在头顶飞舞，大快朵颐，不知道在它的回音里，我是怎样的形象, 会不会是人形的石头？古有望夫石，我快变望星石了……因为不时会想起见过的流星，甚至梦过的流星，难免担心真看到一颗，要如何确定它是当下的，是圣洛朗的眼泪，而不是我的记忆和梦境？好想有人陪我一起等……我想，当我真的看到，我会知道的......给千里之外的会长发语音，他在贵阳，在城市的楼顶独自观测呢，他已经看到了6颗，羡煞我也......今晚算是见识到高空云和低空云了，下雨只消化了低空云，这晚高空云不受下雨影响，多么希望来一阵风，把它们吹散......流星一颗颗的划过，真正的视而不见，我没有一叶障目，障目的是4500米的云......守到一点钟，颗粒无收，回去睡觉，我尽力了……看群里的消息，大家看完电影，云没散，也都回去睡觉了。但愿快点睡着，希望流星滑进我的梦里...... 陌生的环境，惦记的流星，入睡好困难。好不容易挣扎着终于有点睡意，迷糊中听到好像有人在敲窗户，眼睛睁不开，耳朵却醒了，竖起来，听到了男生跟女生的对话，开始以为是男生的恶作剧，没起来，还有一点懊恼，打断了好不容易到来的睡意。然后女同学接下来的话彻底赶跑了睡意，她说：“起床了，起床了，老师说大家现在去看流星......”咦？连忙摸来手机，群里没消息，但还是半信半疑地起来了，大家都起来了，抓了件外套，被蚊子咬怕了......心里嘀咕着，难道有了转机？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走到外面，看到大家都往一个方向走，看到了刘鑫，问：地垫呢？他说听说现在可以看流星了，急着出来，没带。嗯，罢了，换了我也不情愿用一晚的舒适换一颗流星......又看到了直板张三，他也得到了消息，提着智能相机，两台! 激动和期待脚步都快飞起来了，营地还有一些路灯，一走出灯光可以照耀的范围，走过两棵大树，进入黑暗中，抬头看看天空，星！亮晶晶！也算多了，比平时在市区看到的多得多，我跟刘鑫说，看一眼这样的星空，即使这次没看到流星，也没白来了，心满意足。流星是有的，原来是两位男孩子，他们一直躺在另一处水泥地上，看星空，看到了云散去，看到了若干颗流星，然后去叫醒老师，老师决定把大家都叫起来看，男孩子先到女生的火车厢敲车窗，叫醒了一位女生，传达了老师的决定，然后跑回男生宿舍，去叫醒男同学们...... 后来老师目测，有三分之一的人没来，他们睡得香，起不来……我是幸运的那三分之二！ 我们一起找星座，仙后座、猎户座、昴星团......木星和金星相伴，有位同学怀疑木星旁那颗暗淡一点点是不是木卫，我说应该不是，木卫紧挨着木星，要用望远镜才能看见，那样的距离不是的，后来老师说那颗暗的是金星......一直仰着脖子，很快就累得不行了，于是我们坐下来，吹哨人，那两位同学说躺下来也无妨，他们躺一晚了，见识来各种“小动物”(我想起昆虫和蚂蚁)，而且白天下过雨，干净……不管了，我也躺！豁出去了！把风衣的帽子罩住头，躺！摸到地上有一瓶水，不管是谁的，嚷嚷着借用一下，垫在头下，没那么硌脑袋……我获得一个最大的视野，感觉就像鱼眼镜头，把整片天空囊括(其实还是没有360度的，因为身后的土星看不到)。 大家都忍不住想要拍照记录下这激动的时刻和难得的星空，老天恩赐，在快天亮的时候开了一片天窗，露出来了星空！虽然手边的拍摄工具只有手机，大家还是尽力试了又试，尽管效果不太理想，刘鑫说得要稳定手机来个几十秒的长曝光，才能抓到更多的星，但也不能曝光太长，不然就成了星轨……他拍照，想要一张大家看星的群像，要1分钟曝光，让我们坚持尽量不要动，还需要几个手机垫着稳定指星笔，我连忙贡献我的……虽然躺着，我依然没怎么看到流星，运气好的同学看到了，有的是弱流星，有的滑进了拍摄的画面里，刘鑫兴奋得叫起来……依然要耐心等待属于我的运气……在凝视星空的时候，慢慢其他的好运气先来了，在固定的星星画面中，发现了移动的星点，那是人造卫星！还有排着队的，最先排队的是两颗，王老师说是星链，后面那颗还会反光，它突然增亮，明明暗暗的跟着前面那颗，然后一起突然消失在半空，消失在地球的影子里，王老师说，那是马斯克的星链。后来又看到了国际空间站过境。再后来，我的余光留意到视野的左边“飘”来一块很小的白色羽毛的东西……当它向右边一直前进，划过整片天空，王老师说，那是马斯克的星链！是一组卫星！它们始终保持着队形，我激动、亢奋，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马斯克的星链，还看见了两种！此情此景，毕生难忘，我甚至都不舍得拍照，目送它们划过，享受每一分每一秒……拍照的事，我后来请刘鑫帮忙，用我的手机拍一张……天渐渐亮了，云也开始重新聚集，在最后时刻，我看到了一颗流星！它的轨迹很短，一闪而过，但我知道它就是！这一颗圣洛朗的眼泪，我收下了！它是我的了！协会的推文里说：英仙座流星雨（Perseids），北半球最大的三场流星雨之一。别称 “圣洛朗的眼泪”，被视为洛朗圣神撒下的希望的种子，‌那一滴滴眼泪，‌寄托了许下愿望后都能得到收获的美好寓意。 谢谢那两位坚持的男同学！谢谢叫醒我们的女同学！ 那一晚，运气最好的同学数到了6颗流星。虽然我只看到一颗，也很满足了，想想这差点擦肩而过的好运气啊，还有国际空间站和星链，简直是运气爆棚！这是一群人的运气，也是坚持和热爱的运气。虽然没有看到我想象中的流星雨，但也可以看作是一场邀约，明年争取去银川！去沙漠看星！听说宁夏团的星友们乐疯了…… 看完了流星，天边一片橘色霞光，大部分人回去补觉，直板张三说他去拍日出，我也去。我们去视野开阔的香草科普园等太阳出来，在等候日出的时候，探索院子里的各种香草，还去它的周边探索，发现旁边的草地上也有一辆绿皮火车，应该也是硬卧车厢，可车身上也有“九洲物流”的字样，它之前究竟是载人还是载货？草地有很美的曲线。太阳时而被云遮挡，时而冲出重围，拍摄它，为了不过爆，我调整了亮度，竟然收获了油画里的太阳，也许它出现在莫奈、透纳的画里......那画面有让我想起了创世纪里的“要有光”，如盘古初开，世界从混沌到清朗，在晨光中，走向一种又一种香草，去认识它们，远山云雾环绕、升腾、流动，直板张三在用智能相机拍太阳，我在他的手机画面里看到了太阳、太阳黑子和移动的云气！第一次看到这么生动的太阳! 此情此景，仿佛走进了里尔克诗句里......我感受我拥有一种力量去触摸世界給它塑造成型万物静立等待我的抱持否则 它们就不会成为真相是我的注视让一切成熟我的目光好像一个新娘看着一切向我走来去遇见和被遇见 从黑夜到黎明！ 在等待早餐的时候，继续去探索香草小镇的香草，遇见老朋友（蝶豆花、香蜂草、茉莉花......)认识新朋友（甜菊叶、猫须草、古龙薄荷、蓝冠菊、蓝星花、树牵牛......), 我摸摸它们的叶子，闻一闻，用这种方式薅它们的香气......后来，发现有香味馆，没有开放，但我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像神农那样“尝”百草，大自然的香味馆，24小时开放。想起《窗边的小豆豆》，每天在火车皮改造的课堂里学习他们最感兴趣的知识外，更多的时间走到户外，走到大自然中去感受和发现，去自由探索。我在香草小镇的经历不正是这样吗？我也终于实现了一个夙愿，和一群同学一起看流星雨......我从香草小镇带回了一盘可食用的香草，不时薅一把做菜，每每总是想起香草小镇，想起一起去看流星雨！ 后记：一直想再去看流星雨。第一次看流星的时候大约十七八岁，那是在大概是在报纸上得知有个流星雨，没有想过找人陪我看，想起舅舅家住六楼，平时晒被子什么的很方便，于是便提出到他们家借宿一晚，调了闹钟半夜三更起来看流星。那是一个美妙的夜晚，一个人和流星的秘密约会，那时的条件真好啊，虽然在城市里，但是到了下半夜，竟然还能看到满天的星星，大家都熄灯睡觉了，霓虹灯也下班了，只有路灯坚守岗位。那天晚上我在天台壮着胆独自守候，治安也好。为了抵挡困意和蚊子的叨扰，不停地来回踱步，守了几个小时，终于在繁星的背景中，看到几颗流星飞过，它们像火柴在磷纸上擦过的火花，火花迅速湮灭在黑暗中......它的魅力还在于它的无常和随机，你只能一直盯着整片天空，它们指不定在哪个角落出现，连眼睛都不舍得多眨一下，就怕一眨眼，一低头，一颗漂亮的流星就错过了，至于许愿，来不及，根本来不及！当第一颗流星划过，我不敢确认，我是真的看到流星了吗？还是眼花？还是我的臆想？直到看到第二颗、第三颗，越来越确定，因为我听到了欢呼声！不远处的楼顶，原来也有同龄人在看流星，他们结伴同行，还爬上了水塔房顶，那是天台的最高处，视野再无所挡！人类的声音，在那一刻是多么的动听，因为它让我安心，并感觉到了同频，多么小众的喜好，竟然有同好。看了几颗流星，我心满意足，回去睡觉了，第二天上班可能变熊猫眼......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观星，记得小时候在外婆家，夜晚当大人们在屋里看电视，热热闹闹的时候，我独爱爬上天台，搬一张躺椅，静静地看星星，乡下的条件好，那时想描述所看到的星空：夜空是漆黑的天鹅绒，上面缀满了碎钻，闪闪发光......外公外婆叫我傻姑娘，没事数星星，其实我没有数，再说，据说银河有三千繁星，哪里数得过来，没数几颗就没耐性了，纯粹喜欢静静地看，偶尔好奇银河在哪，分隔了牛郎织女......满天繁星，哪颗是牛郎，哪颗是织女？ 待到我终于认识了牛郎织女和银河，那是大约三十年后的事了。那时我在珠海特区报看到了一则报道，看到了我所在的城市有天文组织，还有一位能自己制作天文望远镜的磨镜大师.....内心狂喜，有一种“终于找到组织了！”的激动。连忙按照里面的信息加入了他们的QQ群，于是开启了我与这个天文群的缘分，我们的QQ群的名字叫圣洛朗的眼泪，多么浪漫的名字，圣洛朗的眼泪有另外一个名字，英仙座流星雨。这些年来，我跟着天文群观星，在自制的牛顿望远镜里，看到了土星的光环、魔鬼星团（在天空中不比砂糖大的一个肉眼可见的亮点，用望远镜放大了看，竟然是很多颗星组成的星团，见到的那一刻，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看银河，看流星，看夏日大三角（其中两颗就是牛郎和织女，记得那时我和另外两位星友功夫、Jacket刚好住在附近，中间隔了一条珠海大道，群主荒漠笑称我们是夏日大三角，那我就是织女啰......我喜欢这个想象），我们也去看过流星雨，看到漂亮的绿色流星，还有火流星，但无法与我想象中的流星雨吻合，虽然说也是冲着最大值的时候去的，但没有像下雨般的壮观，有时听同事们说起大学里的佚事，狮子座流星雨的时候与同学们一起抱着被子在宿舍的天台看流星雨......羡慕得要死(这次我也实现了和同学们一起看流星雨的夙愿！)。我与流星最亲密的一次缘分应该是有一次看完网球比赛出来，一颗绿色的流星在我们面前划落，有人猜是烟花，但又没有听到烟花的声音，而且烟花应该往上冲，或者抛物线地下坠，而那颗是直线下坠，关键是无声......如果烟花，应该有声音......于是我们更相信那是流星。这些年，我们还一起看了空间站过境，学会了找人造卫星过境的消息，然后独立找它们...... 有一次，我们在群里讨论圣洛朗的眼泪，据说那是某颗彗星拜访太阳在太空留下的星尘、碎石、冰晶，每年地球公转到那个位置，就发生流星雨，有人说，要是死后把骨灰送到那里去，每年变成流星雨，绚烂一会……多美！ 这么多的流星雨之中，我最想看英仙座流星雨，因为那是圣洛朗的眼泪，是我们的QQ群名。终于等到了这一次。而八月十号那天，正好七夕，据说全世界的喜鹊在那天都搭桥去了，第二天无一例外的头顶都秃了......有本书里写到，那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工程，牛郎星和织女星之间相隔16.4光年，那是世界上跨度最大的桥......两天后，我们要去看流星雨，顺便看看银河，想象一下那条伟大的鹊桥...... 这次出行，我特意佩戴了协会的新徽章，在最近一次掐丝活动中做的：圣洛朗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