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楼里的童年记忆

绿野星空

我幼小时，6岁之前吧，和父母住在一个有些陈旧的江南小楼里，小楼的地址我记得很清楚，东方路4号，很早以前的路名了，如今小楼早已不在了，而小楼里的记忆却刻骨铭心地印在我脑海里了。 那时的故乡是名符其实的江南水乡，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河流，古色古香的石拱桥连接着河的两岸。手划瓜皮船悠悠地穿梭在河流中，水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了层层波纹。河水清澈见底, 偶尔能看到小鱼在欢快地游来游去，它们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烦恼，就如幼小时的我们，欢快自由。

我记不清旁边的那条河叫什么了，但上面的桥名记得可清楚了，是明星桥，如今河没了，那桥已移到龙泉山了。走过明星桥，最多5分钟就能到小楼。小楼虽是沿街的，但那时的小街很宁静，自行车都没有几辆，更不用说有汽车声了，而多的则是货郎的各种吆喝声，比如“卖冲管糖喽”、以及夏天时的“卖冰棍喽”，这种吆喝声确实能深深打动我幼小的心灵。我也经常能听到街坊邻居在门前走过，传来亲切的招呼声和问候声，我特别喜欢听到敲门声，只要一听到敲门声就知道有客人过来了，于是笑盈盈地跑去开门，他们会亲切地叫我“阿鹏（平）”，我会雀跃地跳起来，别提有多开心了。

那是木梁白墙青瓦小楼，2层楼，底楼是石板地，大块石板；二楼是旧的木地板地，走在上面倒也不觉得嘎吱嘎吱地响。印象中那个木楼梯有些高，走得让人有些害怕，听家人说我大概2岁时直接就从楼梯顶部摔到楼下石板地上，半晌没有出声 ，还好后面活过来了，因此后来我每次下楼时都会非常小心，也会跺跺小脚告诉父母我下来了，生怕有任何闪失。

二楼有一排木质框架的窗户，窗沿很宽，而窗外直接就是一楼的青瓦屋顶，因此比较安全，不用担心会掉下去。我喜欢坐在窗沿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看看爬来爬去的小蜗牛，就纳闷它们为什么老是呆在壳里、为什么爬得那么慢呢？ 也许老是听大人说上海有亲戚，上海是在哪里呢，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大概很远的地方就是上海了，于是坐在窗沿上望着远处的窗户，心想那就是上海了吧。坐在窗沿上，要是对面楼下屋子门开着的话，我甚至能看到他们家的小电视，大概是9寸黑白电视吧，那时电视一般家里是没有的，我即便看不清屏幕、听不到声音也觉得看到电视了、心里特别满足呢。

二楼另外一侧也有窗，那窗不大，是个带石框的窗，从窗外望过去可以看到另外一侧的人家，那边也是一排排木质小楼，也有许多矮房子。记得我母亲很喜欢在这个窗户前面照着镜子进行梳妆打扮，印象中那时她梳着黑黑粗粗的麻花辫，我也就是到她腰的高度，她梳妆打扮时，我喜欢围着她转呢。从窗外望过去，我也经常能看到一个老姑娘坐在她家的窗前，感觉她也在老看着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准备躲起来时差点掀翻了我母亲的梳妆镜，还好那天没怎么挨骂，大概是我太小了。

小楼里会有些天然的小动物。壁虎那是常见的，时不时岀现在某个墙角上，据说它即便遇到了危险断了尾巴也会顺利出逃。夜深人静的时候，蝙蝠就会神秘出现，横空展翅，披着黑色的羽翼，从墙角的一头飞到另一头，时不时地发岀＇吱吱＇的叫声。底楼偶而会出现蜈蚣，又叫＂百脚＂或＂臭花娘＂，说是有些毒的，还好不常见。夏天的时候，大人也会捉几个知了给我玩，也会有小金虫，用线牵上，可在空中飞好几圈呢。

那时的左邻右舍，交往的还是比较多的。右边住着眼镜铺的小老板，整日戴着眼镜，非常斯文，他老婆好像是广东过来的，挺时髦的样子，经常站在门口，是个交际花，喜欢与人打招呼，也时不时地为熟人递烟套近乎；我老听父母提及她的女儿“毛女”，特别能干，11岁左右时就能为父母烧饭做蒸鱼。对面一家有好几个孩子，最大的比我大七八岁这样子，与我们家有些来往，我母亲老是说其中有个绰号叫“矮子”的经常欺负我，当然我也不知道她有多矮，也没感觉到当时有人在欺负我，只知道小朋友在一起玩耍是十分快乐的呢，哪有谁欺负谁的，童年没有烦恼呢。

江南小楼里藏着我人之初时的许许多多美妙的记忆，宁静的小楼，天真无邪的童年，每每想起这些，我的嘴角边会不由自主地露岀微笑，多么温馨，多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