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上下（45～46）

长岸一村

题记：平凡的人生活在不平凡的时代是喜是悲？不平凡的时代注定会波涛汹涌，这波涛中平凡的人是最容易受到伤害的。一个时代会渐渐过去，那时代的一个个平凡的人也正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四十五“小甘，明天星期五你也要回广州是吧，你早点回广州，下午回总部一下，有事跟你说。”甘志明去许耀宗公司后的第二天一上班就接到赵东晓的电话。“好的赵处，有什么事吗？要不要做什么准备？”甘志明回答道。“不用了，也没什么，等你回来再跟你说。”赵东晓在电话那头语气有点低沉。“那好的，明天见。”甘志明挂了电话。从赵东晓语气中感觉有点奇怪，似乎有什么事情。不过他不愿意在电话里说，明天回去也就清楚了。于是他摇摇头也不再细想，戴上安全帽惯例去巡巡厂。周五在厂饭堂吃过午饭，甘志明就坐上高新区到广州的班车。差不多二个多小时车程，回到沿江路总部也就差不多三点多。甘志明走进大厦就朝值班室喊一声“老德叔。”这时值班室的桌子下面站起一个四、五十左右的男子，看着甘志明脸无表情问：“你找谁？”甘志明看看这男子，往值班室里又看了看，说道：“哦，我是新华公司的，老德叔呢？”男子还是脸无表情地说：“老德叔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了。”讲完就坐下，也不理甘志明。甘志明愣了一下，“哦”了一声就走进电梯。甘志明到赵东晓办公室，办公室门开着，赵东晓正低头写东西。甘志明轻轻敲了敲门，走进去喊了声：“赵处好。”赵东晓抬起头一看是甘志明就说：“哦，小甘呀，回来了，坐吧。”，说完接着又挥笔写起来。甘志明二十多天不见赵东晓，今天觉得赵东晓有点憔悴疲惫。过一会，赵东晓写完东西就站起来，走过来给甘志明倒了杯水。自己也拿了那用了不知多久，还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杯子坐在甘志明对面。甘志明感觉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所以也就静静坐着等赵东晓说。赵东晓沉默一会才说：“小甘，让你回局里工作也快两年了，前几天上面跟我们班子开了个会，鉴于我们这里经营一直没有突破，所以对我们新华实业进行重组。新华实业将被深圳明锦纸箱有限公司兼并。我将退居二线任党委书记，只负责党务工作，经营将由明锦负责人来负责。”甘志明一听吃了一惊，他也听到一些上面对新华实业经营不满的说法，不过他估计只是作一些小调整，没想到整个新华实业的庙也被拆了。这动作大得有点出乎他意料。甘志明有点不可信地问：“已经确定了吗？”赵东晓苦笑了一下说：“昨天已正式通知了，下周文件就传达到你们厂里。明锦团队也将全面接管新华实业，下来怎么做就看明锦团队想怎么做了？”“明锦纸箱不是做纸箱吗？跟移动房屋和钢结构业务完全不同的工艺，也不同的市场方向，这样兼并重组合适吗？广船国际合作项目怎样？”甘志明疑惑地问道。赵东晓叹口气说：“说行就行，不行也得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上面也要成绩，不可能等，也不喜欢长期计划。这没什么好说的了。至于广船国际合作项目本来已批，我们总部已去工商局核名了，叫广东新旺造船有限公司，不过上面叫暂停，等新领导来再作决定。”赵东晓说完喝了口水，静静用手指弹着杯子沉默着。甘志明也只好沉默着，气氛有点压抑。赵东晓打破沉默说：“小甘，关于你在新弘钢结构工作期间，对完善内部管理、主导通过德国莱茵的ISO认证和厂容厂貌改造取得成绩，我已向新接任的王一平专门介绍过，他听完也肯定了你在新弘做的工作。”甘志明马上说：“谢谢赵处。”赵东晓摆摆手说：“谢什么呀，我对你反而是有点内疚呢。是我让你辞去民企工作回来局里，但现在却变得前途不明。”“这怎么能怪你呢，很多事情也无法预料的，而且现在也只是不明，也说不准上面调整后加大支持力度呢。”甘志明安慰道。“关于广船国际项目我跟王一平交换过意见，他态度不明，只是说要再调研一下再向上面汇报，再定断。他比较听上面的话。”赵东晓苦笑一下。“他们什么时候接管？”甘志明问道。“下星期我就要搬到电梯口那边的办公室，腾空现在这办公室给王一平。估计快则下周，慢则再下周他们也会去新弘厂里。你们也准备一下吧，要注意配合工作。大局观还是要有。”赵东晓说道。“配合是要配合，这大局观还是有的，就怕不知道他们准备怎么做，我们如何配合。”甘志明不无顾虑地说。“肯定以他们为主了。据上次他们团队来过我们总部，其中已经有几位原市重型机械公司的人。估计新弘这最优质资产，他们应该要掌控的。”赵东晓说道。甘志明听了也没什么好说了，就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啦，反正讲高调点都是为国为党工作而已，讲现实点只是一份工作而已，我也算己经经历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赵东晓听甘志明这样说，笑了笑，眉头也舒展了一些，说道：“你有这心态，我心也安一些。”甘志明也笑了笑。接着闲聊道：“对了，赵处，值班室老德叔病了？”赵东晓说：“是呀，他知道新华实业被兼并后就说身体不适，请假了，并且提出要退休回家。上级安排了一个其他公司富余人员来值班。”甘志明听了“哦”一声，感到有点失落。两人又闲了一下局里一些人的情况，甘志明也就告辞去接女儿回家。 四十六甘志明女儿已经读一年级，当她看到站在学校门口的甘志明，马上欢呼雀跃地小跑过来。“爸爸，今天怎么你有空来接我呀。”“今天爸爸回来开个会，所以有空来接你呀。”甘志明接过女儿书包，摸摸她的头，一边说，一边牵着她手回家。“爸爸，上次开家长会你又不来，老师表扬我当班长当得好呢。”“哗，我们的老虎妹那么厉害呀，回家我跟妈妈商量一下奖励你。”“爸爸，你什么回广州工作呀，有时妈妈加班就没人教我做功课了。”女儿有点不满地抱怨。“爸爸要工作呀，你尽量下午在学校把功课做好，回家就可以玩了。”甘志明开导道。“我想跟爸爸一起玩，也喜欢爸爸讲故事。”“那我们回家爸爸就陪你玩，讲故事，好不好。”“好呀，好呀。”女儿兴高采烈地说道。甘志明看着女儿兴高采烈的样子，突然心想自己真的陪伴女儿太少了。每个人的人生其实就是一个个时间长短不一的过程，而亲人之间相待，最重要的不就是陪伴吗？如果为了其他东西却牺牲了与亲人的陪伴是否值得，是否有意义呢。这一刻甘志明对自己原来当初选择离开家，去高新区工作决定产生了动摇。也许也是刚才得知新华实业被兼并重组，对企业和个人的前途产生忧虑而产生的连锁反应。晚上，女儿已经入睡，甘志明与妻子在花园闲坐聊起新华实业被兼并重组的事。妻子也很惊讶。不禁忧心地问道：“那对你有影响吗？”甘志明躺在椅子上，望着天上隐约的天说：“天知道，不过我觉无所谓了。今天接女儿回家，我突然感觉自己这一年多真的陪她太少。也辛苦了你。”“我在中大上班，离家不远倒还不觉有什么问题。只是你当时满怀希望，本想做点事，现在是不是失望了？”。妻子有点调侃地说道。“现在还不知道新领导有什么想法，希望带来变化，企业真能打开局面。这一年多厂子虽然有些变化，但业务一直没什么突破。如果新班子能带来业务上的突破也是好事。广船国际合作本来是突破业务瓶颈的机会，不明白为什么迟迟不明确。”“这些东西又不是你能决定的，焦虑也没有用。不要患个焦虑症哦。现在生活压力大，很多人患上抑郁症焦虑症。前几天我们学院一位女博士还跳楼自杀了。好恐怖。这女博士我还打过交道，感觉人还是不错的。”妻子讲到这时候，语气也带了点紧张。甘志明笑了笑说：“我倒不至于那脆弱，只是这次回老家，本想做点事，如果灰溜溜又跑回来，总有点不甘心。”“别想那么多，尽力就好了。你看我，没什么雄心壮志，也没高要求，挺好的。”妻子说道。甘志明伸伸懒腰没说什么，心想眨眼又快到白露了，这广州初秋的夜还真感到一丝凉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