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陵记

寇建设

2024年5月12日,来到位于北京昌平大峪山东麓的明定陵。这里是明朝第13位皇帝,年号万历,神宗朱翊钧(1563年9月-1620年8月)及其孝端皇后、孝靖皇后的合葬陵,建于万历12年至万历18年(1584年至1590年)。这是唯一一座经国务院批准,有计划、有组织、主动发掘的帝王陵寝。 走进定陵正门,可见一条神道向前延伸。 <p class="ql-block">  走过三座单孔汉白玉石桥,就来到高6米多的神功圣德碑前。此碑无字,故称无字碑。对于长眠定陵的神宗朱翊钧而言,无字碑恰如其分地表明了墓主人功过参半的矛盾一生。</p><p class="ql-block"> 朱翊钧1562年出生,其父朱载垕为此心很不踏实。那时的嘉靖帝特别相信“二龙不相见”的说法,所以对自己剩下的独子裕王朱载垕也是能不见就不见。这样一来裕王的儿子朱翊钧出生后,没人敢跟皇帝说。一直到嘉靖皇帝死了,朱翊钧成了皇子,这才有了正经名字。</p><p class="ql-block"> 朱翊钧是朱载垕的第三个儿子,本来这太子之位没他啥事,谁承想他的两个哥哥在其父朱载垕当皇帝前就没了。这样一来朱翊钧就成了实际上的皇长子,朱载垕登基后的第二年,年仅六岁的朱翊钧就被立为皇太子了。成为太子的朱翊钧跟普通皇子肯定不同,身为未来的皇帝,朱载垕早早给儿子安排了一批“教师团”,教朱翊钧读书、骑射,就连朱翊钧的母亲对他的管理也很严格。</p><p class="ql-block"> 朱翊钧十岁登基,上朝时间挺早,这使得年幼的他常常睡不醒。所以他母亲每到上朝的时候,都会早早去到他的寝宫把他喊起来。有时候朱翊钧不愿读书,或是干出些过分的事儿,他母亲便会凭借母后的身份对他用心教导,严厉惩处。就算朱翊钧五岁起就有儒家大才教导,他也没法在十岁时就懂得治国的道理,还好他的父亲给他留下了一个尽心尽力的忠臣内阁首辅张居正。</p><p class="ql-block"> 到正德、嘉靖两朝,明朝已然开始衰落,国库空虚,百姓因各类税赋的缴纳而怨声载道。在此情形下已然成为大明朝实际掌控者的张居正,总算能够着手对大明的政治、经济以及军事进行改革。在政治方面,张居正推行“考成法”,要求各部诸司办的事得在特定限期内搞定,且每月检查一次。早完成的有奖励,没按时完成又没合理理由的就受罚。就这么着,各部官员办事的效率提高了,万历朝堂的坏风气也随之消散了不少。在军事方面,张居正让戚继光、李成梁等将领得到重用,以此来巩固大明的边疆防线。在经济方面,张居正把明朝实行的两税法变为一条鞭法。这一条鞭法就是把百姓要承担的各种各样的税赋都给算到一块儿,还把原来交粮食改成交银子。这么做既躲开了粮食不好储存的问题,又确保了百姓交钱的方便,让国库慢慢变得充实起来。</p><p class="ql-block"> 朱翊钧自小有名师教导,年纪不大就把四书五经领会得很透彻。朱翊钧的启蒙老师是张居正,登基后对张居正特别敬重又特别信任。在张居正像老师又像父亲般关怀小万历的情况下,朝堂上的事只要是张居正提的意见或建议,万历都会照着办。就算有不明白的地方,问过之后也会依着张居正的意思来。张居正的系统改革,使得25岁的明神宗朱翊钧迎来了“万历中兴”的盛世局面,每下愈况的明王朝日见转机,成为明朝中叶以来最好的时期。</p><p class="ql-block"> 张居正新政无疑是继商鞅、秦始皇以及隋唐之际革新之后直至近代前夜影响最为深远、最为成功的改革。张居正改革的影响,不仅表现在他起衰振隳、力挽狂澜,奇迹般地在北疆化干戈为玉帛,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国内的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延长了明王朝的国祚。还表现在一举扭转“神运鬼输,亦难为谋”的财政危机,弼成万历初年之治,为万历年间资本主义萌芽的进一步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更体现在对近代前夜国家统一与社会转型起到的巨大推动作用。一条鞭法是介于“两税法” 与摊丁入亩之间的赋役制度,在我国封建社会后期的赋役制度的演变中有着承前启后的作用。</p><p class="ql-block"> 这期间是东西方文明相遇,交流碰撞的时期。西方文明首次叩开了东方的大门,是东西方文明最友好平等交流的时期。先进知识分子组成了西学集团,传播西方文明。首次出现了市民力量和封建统治党争的时代,是社会动荡和蕴育社会变革的年代,这在中国历史上是十分罕见的,华夏科技文明再次站在世界高峰。出现了思想家文学家李贽,他对男尊女卑、社会腐败、假道学等都大加批判,可见当时古人的思想深度以及对社会现象的审视程度不逊当今。科技著作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也是出版于万历年间,由于它的科学性,系统性流传至今,为现代医学所认可采用,可见当时中医药学原理、实践之发达程度了。著名科学家宋应星编撰的《天工开物》详细叙述了当时农作物和手工业原料的种类、产地、生产工艺、生产设备等,以及宋应星自己的组织生产经验和科学见解。此书传到日本后,被称为“中国的狄德罗”。著名戏曲家、文学家汤显祖创作了著名的《牡丹亭》,通过杜丽娘和柳梦梅生死离合的爱情故事,歌颂了反对封建礼教、追求自由幸福的爱情观和强烈的要求个性解放的精神,汤显祖被称为“东方的莎士比亚”。</p><p class="ql-block"> 然而就在大明发展向好之时,1582年6月20日,张居正病逝。张居正当国十年,所揽之权,是朱翊钧的大权。这是张居正效国的需要,有了这个令人生畏的权力,他可以大力打击贪腐,解决明代文官集团的内部问题。也可以凭借权力打压异己,树立威望。总之权力越大,越可随心所欲。张居正的当权便是朱翊钧的失位,随着时间流逝,朱翊钧也逐渐懂得了皇权的重要性。历来与皇权多有冲突的,就是臣子功高震主,显然这时的张居正就处于功高震主的局面之中。因此纠正张居正大明实际掌控者身份已成为一个时间问题,只是还没走到这一步,这位殚精竭虑的大明“救世良臣”病逝了。</p><p class="ql-block"> 这时就需要朱翊钧一人面对百官了,而这也正是他的老祖宗朱元璋罢黜宰相制度的初衷。只不过自明朝中后期以来,已经没有哪位皇帝有朱元璋那样的精力,事无巨细地管辖朝廷事务。于是内阁与宦官才开始以亲信的身份获得授权,参与处理政务。</p><p class="ql-block"> 尽管张居正之后的阁臣尽量避免与言官集团产生冲突,仍旧无法逃脱被言官弹劾指控的“悲剧”。无论他们做什么,在恪守皇明教条的言官们看来都是有问题的。而这一切的对与错,都需要朱翊钧来做最后的裁决。好端端的大明朝堂,最后天天都在上演口枪舌剑的戏份,朱翊钧岂能不烦。于是宣称要“静摄”,自此不再临朝,长达28年之久,并由此创下了一项中国封建王朝历史之最。朱翊钧能做到“静摄”,主要是大明朝完备的制度给其创造了条件,特别是内阁制度与司礼监制度,使得权力能很好地相互制衡,所有政事都不会被耽误,朱翊钧也都会予以处理。静摄期间“三大征”的获胜,更体现出他高明的政治手段。</p> 河南洛阳老城青年宫所在地是明代福王府旧址,福王府清朝改为河南府衙署,民国时期为洛阳县政府所在地,其间河南省政府两度在此办公。1932年1月,南京国民政府迁都洛阳,国民政府即驻于此。后经日军轰炸,福王府内宫已荡然无存。现明福王府仅存的这两只威风凛凛大石狮,仍在此处坐观芸芸众生。<br><br> 转折发生在1586年的那场长达15年的“国本之争”,这一年朱翊钧最宠爱的郑贵妃给他生下了三子朱常洵,也就是崇祯14年(1641年)初,被李自成处死的那位骄奢淫逸,挥霍无度的洛阳福王。而此前的1582年,因朱翊钧的一次偶然临幸,原为太后宫女的王恭妃已为其生了庶长子朱常洛。朱翊钧宠爱郑贵妃,欲立郑贵妃所生的想废长立幼。但这违反了朱元璋《皇明祖训》皇位继承人应以嫡以长优先的要求,遭众大臣极力反对,史称“国本之争”。<br> 这些遵守大明原始法规、制度的朝臣,仗着朱元璋的《皇明祖训》在手,谅朱翊钧不敢对他们咋样,将这场“国本之争”演变成了万历年间最激烈复杂的政治事件。期间共逼退首辅四人,部级官员十余人、涉及中央及地方官员人数三百多位。其中一百多人被罢官、解职、发配,斗争之激烈可见一斑。双方就这样杠上了,这些朝臣认为这个问题朱翊钧必须听他们的,不听集体跪谏如何?1598年3月27日,他们还真就这么干了。都察院、六部给事中等“各具疏诣文华门,恭进候旨,必得命乃敢退”。这多恐怖,简直就是“逼宫”。最终在朱翊钧生母李太后出面干预下,此事以朱翊钧妥协告终。1601年10月,朱翊钧立长子朱常洛为太子、三子朱常洵为福王。<br>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朱翊钧是对这群致力于跟皇帝对着干的大臣深恶痛绝。为了消弭文官集团带来的争端,朱翊钧决定采取更为极端的手段缺官不补。1601年,按《明史》记述,“时两京缺尚书三、侍郎十、科道九十四,天下缺巡抚三、布按监司六十六、知府二十五”。由上至下,明朝整个行政系统中都存在着缺官现象。缺官就意味着文官集团的工作压力变得越来越大,国家治理不好,皇帝又不主持公道,备受指责的当然就是这群大臣了。朱翊钧即便知道缺官不好,但为了维护自己的皇权,他也只能将错就错,用其手上仅有的皇权做无声的抵抗,毕竟他才是大明的皇上,他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br> 万历后期远在东北的努尔哈赤以“七大恨”告天,煽动军民的反明情绪举兵起义。朱翊钧得知消息立即命兵部组织防剿事宜,不过代理兵部尚书的薛三才没有立即执行皇帝的命令。而是向朱翊钧催发欠饷,至于发兵一事不着急。什么时候皇帝发钱了,再让辽东巡抚、总兵自己招募御敌就成。朱翊钧显然对这种不合时宜的催账心有不满,断然拒绝了这个无理请求,越过兵部直接下令要求九卿科道讨论剿灭努尔哈赤的议题。然而这一切终究还是晚了些,在九卿科道的言官们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1618年4月,辽东总兵张承胤率军前去救援,被努尔哈赤的主力部队全歼,张承胤本人也力屈战死。自此,努尔哈赤渐成气候。<br> 朱翊钧生命中的最后两年,在对东北战事的焦虑以及自己日益加重的病情煎熬中度过。他亟需一位臣工帮忙处理政务,满朝文武却都当他是在“烽火戏诸侯”。1620年7月21日,近30年未上朝的朱翊钧驾崩,享年58岁。临死前他对自己这一生做出了相对客观的自我评价,在他临终的遗诏中,他说道:“嗣服之初,兢兢化理,期无负先帝付托。比缘多病,静摄有年,郊庙弗躬,朝讲希御,封章多滞,寮寀半空……夙夜思维,不胜追悔。”或许在后世的学者看来,这不过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但这当中多少都有其真诚实意的无奈,以致最终思忆一生追悔莫及。<br>  为了补救他最后也提出了一些措施,如简拔阁臣,查补官缺;废弃矿税,节省内廷开支;发内库帑金,以充辽东军资。这些几乎与先前大臣们要求他所做的事情是一样的,可见他本身也知道这些措施很重要,只不过朝臣势力与皇权势同水火,他不愿意向他的臣子们示弱罢了。正如明史专家樊树志所说:“帝制时代,皇帝大权独揽,一旦病倒,政府的运作便失灵。对于万历帝这个不肯大权旁落、事事独断的人而言尤其如此。”故所谓“明之亡,实亡于神宗”的论调实无偏差。 陵内古木郁郁葱葱 石雕台基四角及各栏杆望柱之下,各设具有装饰和排水功能的石雕螭首。螭为古代传说中的一种动物,属于传说中的蛟龙类。‌螭首作为中国古代建筑装饰的一部分,‌不仅展现了古代工艺美术的高超技艺,‌也反映了古代文化中对龙的崇拜和对美好事物的追求。 定陵后面的宝城呈圆形,城墙前部设城台,又称方城。上建重檐歇山顶式的明楼,建造极为考究。不仅楼内采用砖券顶,无木构梁架。而且上下两层檐的檐椽、飞子、望板、斗拱、额枋、平板枋及上下檐之间刻着的"定陵"两字榜额,也全部用巨石雕刻拼砌而成。这种砖石结构既巍峨壮观,又坚固耐久,历经4百多年风霜仍完好无损。明楼前五供桌,由香炉一只、烛台与花觚各一对,五件器皿合称五供。 明楼内竖有一座高大的石碑,为圣号碑。 石碑通高近8米,上方篆额"大明"二字,中部刻"神宗显皇帝之陵"七个径尺楷书大字。 明楼正后边的地下宫殿,简称地宫,葬着明神宗朱翊钧和孝端皇后、孝靖皇后。<br>  孝端皇后(1564年-1620年),名喜姐,本姓黄, 浙江余姚人,明神宗朱翊钧的元配,夫妇二人十分恩爱。孝端皇后行事端谨,孝侍婆母孝定李太后(神宗生母)和陈太后(神宗嫡母),甚得二太后欢心 。宫里的矛盾争端,孝端皇后都能妥善处理调剂。明光宗为太子时,由于生母王恭妃出身卑微,母子皆不受宠。明光宗几次遇到危机,都得到了孝端皇后的保护。孝端皇后常常分出后宫的开支用来赈饥荒和给士兵发军饷,数次在明神宗面前说话让他宽恕直言的大臣褒奖忠臣,采用婉转的方式进言多得到明神宗的认同。有时候明神宗不批阅奏章,使之堆积放不下,孝端皇后便留心封藏收好。明神宗每提及一事,便拿出相应奏章给神宗,毫无错谬。天下人感怀于孝端皇后的贤德,都称她为“女中尧舜”。 1620年4月,孝端皇后病逝,谥号孝端皇后,是中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久的皇后。悲伤的明神宗在五天后病倒,于同年七月去世,十月二人合葬定陵。 孝靖皇后(1565年-1611年),名王氏,宣府左卫人。孝靖皇后葬定陵,完全不是墓主人神宗朱翊钧的生前所愿,而是由其子光宗朱常洛和其孙熹宗朱由栋促成的。<br> 1568年,王氏家从左卫迁到京城。万历初年朝廷为神宗大婚,在民间选美,王氏顺利被选入宫。但未能进入前三名,前三名中的王喜姐被钦定为孝端皇后,另两位女子分别册为刘昭妃、杨宜妃。落选的女子部分条件较出色的者留宫做宫女,王氏就是这样成为了慈宁宫侍奉神宗生母孝定太后的宫女。<div> 1581年,神宗往慈宁宫向太后请安,一时兴起宠幸了王氏,后生一男孩,就是后来的光宗朱常洛。朱翊钧宠幸王氏,按惯例应有所赏赐,文书房的内侍要记录宠幸的时间和所赐给的东西,作为将来验证的依据。但朱翊钧为隐讳此事,既没赠物,亦未告诉别人。王氏怀了身孕后被孝定太后看破,经追问得知真相。后召问朱翊钧,朱翊钧最初想赖账。孝定太后命人拿来《起居注》核对当时日期,朱翊钧才勉强承认。不过孝定太后并没有责备他,反而安慰说:“我老了,还没有孙子,如果生个男孩,也算祖宗社稷之福”。朱翊钧说:“她毕竟是个宫女。”太后说:“宫女怕什么,母以子贵,她的身份低,你可以加封她” 。1582年6月,王氏因此进封为王恭妃。这年8月王恭妃不负重望,生下了朱翊钧的长子朱常洛。<br> 王恭妃为朱翊钧生了长子朱常洛并不受宠,受宠的是为其生下三子朱常洵的郑贵妃。朱翊钧欲废长立幼,立朱常洵为太子,满朝文武对此极力反对,酿成了一场长达15年之久的“国本之争”。最终朱翊钧生母孝定太后不得不亲自出面质问朱翊钧,满朝文武屡屡上表立皇长子为太子,你为何老拖着?朱翊钧说他是宫女所生。孝定太后听罢大骂,别忘了你也是宫女生的。朱翊钧才想起自己的生母原本也是宫女,且是泥瓦匠之女,论出身比王恭妃低贱更多。一时无地自容,闭口无言。后迫不得已于1601年立朱常洛为皇太子,封皇三子朱常洵为福王。<br> 朱常洛当了太子,其母王恭妃依然被幽禁在景阳宫,整整十年不能与儿子见面。1605年,朱常洛的妾侍王氏生下皇长孙朱由校。神宗朱翊钧有了孙子,加上朝臣多年来的谏言力争,朱翊钧才借着给母亲加徽号的机会,将王恭妃晋封为贵妃、皇贵妃。成为皇贵妃听起来位极尊贵,其实因朱翊钧的冷落,她凄惨的日子并没有改变,一直被幽禁着。身患重病时,朱翊钧也没有去看望过。 1611年9月,王恭妃病危。朱常洛请旨见母亲一面,朱翊钧同意了。当太子赶到母亲居所时,王恭妃临终前终于见到了儿子,可惜她早已双目失明,伸出手抚摸着儿子的衣服,百感交集凄然泪下:“你终于长大成人了,我死而无恨”。母子俩抱头痛哭,太子的侍从们也纷纷落泪。当日酉时王氏气绝而死,王恭妃在深宫中苦熬了近30年,却始终没有盼到出头之日,就这样离开了人世。<br> 王恭妃生前受到百般摧残,后事办的也极不顺当。朱翊钧从不把她的丧事放在心上,对她择地安葬之事极为刻薄的。依他的本意草草埋葬了事,但大臣们不服。首辅沈一贯、大学士叶向高数次上折,皇太子母亲贵妃去世,葬礼应当从厚。言儿子是太子,葬礼应当按明世宗皇贵妃王氏(庄敬太子生母)的规格办理。朱翊钧却欲按明世宗皇贵妃沈氏(未生育子女)的规格办理,一再拖延,最后还是按前朝未生育子女的沈皇贵妃的礼仪办理了。当时正值八月,天气炎热,棺椁又经十个月的停放,尸体早已腐烂不堪。一个月后,礼部左侍郎翁正春上疏请示王恭妃的安葬事宜,过了两天朱翊钧才命人到天寿山卜地,选得了东井左侧的平岗地,在那里营建了坟园。<br> 1615年5月,发生了一起轰动朝野的政治事件,即企图打杀太子朱常洛的“梃击案”。凶手张差手持木棒闯入太子的居所慈庆宫,并打伤了守门太监。张差被审时供出是受郑贵妃手下的太监庞保、刘成指使的。舆论激愤,时人皆怀疑是郑贵妃及其兄弟主使谋杀太子,太子的处境受到普遍关注。郑贵妃慌了,哭求于朱翊钧。为替郑贵妃开脱,朱翊钧一面要郑贵妃放低姿态亲自去恳求太子,一面令对太子有调护之恩的嫡母孝端皇后给太子做思想工作,要太子不要牵扯郑贵妃。一面自己出马给太子施加压力,让太子表态安抚百官。最后只处死张差和郑贵妃名下的庞、刘二太监,在朱翊钧干预下,此案就这样做了了结。<br>  1620年8月,神宗朱翊钧驾崩,太子朱常洛登位,即明光宗。光宗登位即大赦天下,宣布改元泰昌。任用贤臣,革除弊政,积极改革,罢除矿税、榷税,拨乱反正,重振朝廷纲纪,更为关注的就是下旨按制度追封自己的母亲为皇后,并说:“朕嗣承皇统,抚御临视天下,追念根源,则我的生母温肃端靖纯懿皇贵妃恩大无及。朕往昔为太子时,没有能尽亲尽孝,如今入宫为帝,更只是对当时感到痛悔,想要一伸自己无尽的深情,只有由此而求合于礼仪。想按照皇祖穆宗皇帝尊生母荣淑康妃的先例办理,礼部仔细议定再报闻。”</div><div> 出乎意料的是光宗即位初期“玉履安和”,行走、仪态正常,没多长时间突患大病,服用鸿胪寺丞李可灼所进之“红丸”后驾崩,这就是继“梃击案”之后的又一起明末疑案“红丸案”。之前的“国本之争”与“梃击案”之后,虽然朱常洛的太子之位得以坐稳,郑贵妃一派势力集团已无力与其争竞,但双方之间的明争暗斗则远未结束。“红丸案”的发生,正是这场旷日持久的宫廷权力之争的延续。</div><div> 光宗朱常洛自幼不得其父待见,13岁才出阁读书,又长期辍读。经历坎坷,即位前几十年一直处于孤僻、压抑之中。郑贵妃因之前的国本之争心有不安,为保全自己取悦新帝,她挑选了八名能弹会唱的美姬进献给光宗。又笼络光宗的宠妃李选侍,二人谋合欲以美人计为己请封皇太后和皇后之号。光宗纳八姬后,纵情声色、耽于逸乐。本就虚弱的身体,这一通折腾下来,健康状况便急转直下。不到十日即“圣容顿减”,“病体由是大剧”。<br> 宫内先由御医陈玺把脉治病,但御医治病讲究循序渐进。光宗急切不耐,于是转令掌管医药的宦官崔文升诊治。崔文升并没有给光宗服用培元固本之药,却反用去热通利的泻药大黄。朱常洛服药后,一晚上就腹泻三四十次,委顿不堪,连走路都极为困难,皇帝病情危急使得群臣惊慌。此时鸿胪寺官员李可灼到阁部要求向皇帝进献仙丹,内阁首辅方从哲担心再现崔文升的用药事故,故命李可灼离去。李可灼虽未能通过阁部上达,次日竟自行往大内思善门进药,内监不敢自作主张擅行引入。李可灼献药之举虽然再次被方从哲等人阻止,但进献仙药的消息可能由内监传递给光宗。后光宗问起进药的鸿胪寺丞,并传见李可灼。李可灼到后为光宗诊脉,所言病源、治法均颇令光宗满意,于是光宗遂令李可灼进药。不一时丹药制毕,光宗用之。当时光宗喝水就喘息不顺,但进药后竟觉得颇为受用。群臣遂再次退出宫外等候,少时内中传曰:“圣体用药后,煖润舒畅,思进饮膳。”众臣为之欢欣。</div><div> 李可灼出宫前往内阁,向方从哲报告了皇上恐怕药力衰竭,需再服用一丸的情况。御医纷纷认为不应再服,但由于光宗催促甚急,便再服用一丸。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夜五更光宗身体情况便急转直下,众大臣听到内监的紧急宣召匆忙入宫后,光宗已经去世。<br> 光宗继位一个月即驾崩,朝廷内党派为此纷争激烈,方从哲、李可灼、崔文升等皆成为众矢之的。御史郑宗周、南京太常寺少卿曹珍等,指此事件与多年前的“梃击案”出于同一“奸谋”,即有人必置光宗其人于死地。刑部主事王之宷更直指光宗之死与郑氏、光宗宠妃李氏等阴谋夺权有关。</div><div> 这时一直缄默无言的阁臣韩爌站出来说话了,他把当时目睹的一切事实都详细地说清楚了。最后提出“红丸”一案已纠缠多时,但真正置先皇于死地的崔文升和李可灼未得到处置。这两人虽然乱用药物,但也确实是奉旨进药,可适当惩处,红丸一案则不宜继续深究。</div><div> 韩爌在万历年间就是个有名的老成之臣,居官十余年处事公正,很受群臣景仰。入阁后又一直陪伴方从哲料理进红丸之事,说出的话是可信的。所以他的奏折报上后,很快地使一场风波平息了下来。不久天启帝下旨问崔、李二人罪,1622年将崔文升发遣南京,李可灼遣戍边疆。“红丸”一案由于各派的争斗总算草草了结,但其中疑点并未弄清,后人为此曾进行过一系列的考证和争论,最终也都没有结果,“红丸案”最终还是成为了千古之谜。<br> 1620年9月初一,光宗朱常洛驾崩,9月6日其长子熹宗朱由校即位,改年号为泰昌,次年为天启。熹宗感念其祖母的恩德,接着他父亲的遗诏,正式追封自己的祖母为孝靖皇太后。并将其棺椁从东井迁来,与神宗和孝端皇后王氏一起葬入定陵的地宫内。</div> 地宫深27米,由前、中、后、左、右5座殿室组成,建筑面积1195平方米。后殿是地宫内最大的一个殿,殿内棺床正中放置有万历皇帝和两位皇后棺椁,为大型红漆棺。两侧是26个红箱子,用来储放陪葬品。出土的随葬品包括帝后服饰、册宝、明器、木俑、甲胄、刀、箭、金、银、玉、瓷器皿以及大量丝织品。 中殿内有3个汉白玉石座,并摆放皇帝和皇后的五供和长明灯。 定陵是明十三陵中第一座也是唯一一座,经国务院批准有计划、有组织、主动发掘的帝王陵寝。出土了大量珍贵的丝织品、玉器、金器等文物,因技术水平落后,无数奇珍异宝无法保存。发掘的丝织品未得到有效保护,迅速风化。三口金丝楠木精制而成的巨大红漆棺椁以及万历帝后的尸骨也在“文革”前后遭到遗弃及毁坏。<div> 定陵的发掘是考古史上的一大悲剧,为中国乃至世界考古界敲响了警钟。在技术条件尚未成熟时,不应对古代陵墓进行开挖。文化部副部长、考古学家郑振铎和中国现代考古学奠基人之一、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所长夏鼐为此上书国务院,请求停止再批准发掘帝王陵墓的申请。国务院总理周恩来同意了他们的意见,不主动发掘帝王陵墓自此成为中国考古界的定规。这也是我国目前明确测定出一些帝王陵墓,却不予发掘的原因。</div> 位于定陵南侧的十三陵水库,因毗邻十三陵而得名。该地区是盆地,每遇夏季洪灾不断,洪水过后又变成干枯的石沙滩。建国初期就有了修建十三陵水库的规划和设想,原定第三个五年计划期间由国家投资1900万元建设。1957年农村社会主义改造任务基本完成,广大农民建设社会主义的积极性普遍高涨。1958年元月,北京市委、市政府响应昌平人民群众呼声,决定十三陵水库提前开工。以北京市政设计院为主体,邀请水电部、清华大学、北京地质学院等相关勘测设计部门参加,边勘测、边设计、边施工。<br> 为赶在汛期到来之前完成筑坝任务,动员了北京市各行各业近40万人参加了义务劳动。其中解放军驻京部队官兵11.5万人,国家机关干部8.6万人,昌平和其他区县农民2.2万人,中等以上学校师生10.1万人,在京的各国驻华外交使节、国际友人及其他人员6万余人。1958年5月25日,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等中央领导人到十三陵水库工地参加义务劳动。毛泽东奋力挥动铁锹,一锹一锹地把土装进筐里,刘少奇参加了砸夯,周恩来拉车运土,朱德挑担。党和国家领导人参加水库工地劳动,极大地鼓舞了10万建设大军,当日上坝土方量达到5.1万立方米,创施工以来的日最高纪录。<br>  1958年6月30日,十三陵水库胜利竣工,前后仅用了160天。水库面积是颐和园昆明湖的20倍,总蓄水量为6000多万立方米。现在这里已发展成为集防洪、发电、灌溉、观光、度假及教育于一体的旅游胜地。2023年1月,十三陵水库入选“人民治水·百年功绩”治水工程项目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