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故乡

何淑芹

2024年8月10日，是平泉一中74届高中同学聚会日，巧的是这届同学中有我们三个，都是一个大队下乡知识青年，于是我就联系知青也一起聚一聚，大家一致赞同。 同学聚会散后，8月12日我把她们招集到我家，崔淑琴说她要参加侄子的订婚宴不能到大队去。正好外面下雨老天也不让我们去，就在我家聊起各自下乡时的事情。 　　会平说初次挑水浇地，因不会换肩的窘迫（第二天就自如了）；还有骄阳下连续薅苗4个多小时，累得只能跪着挪的坚韧；更有被邀请去二哥家（二娘二大爷尚健在）吃饭的感激……所 　张宝琴也是平泉一中毕业的学生，宝琴的母亲二娘，勤劳善良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一进屋有一种清爽惬意的亲切感。劳动中间休息时到宝琴家，而且宝琴经常留我她家吃饭，让我又有家的温暖。 　　王秀艳说: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在小队第一天劳动是队长让我铡草，当时还有好多社员在围观，心想这不是考验我吗，决不能让他们瞧不起。一男一女社员在我面前演试一刀，那个女社员还叮嘱我说小王，一定把草要掐紧才行哦！我毫不示弱上前抱起谷草，没有想到尘土扑面而来，我想放下草，扇跑尘土，但看旁边人的眼神，又转变了这一念头，迅速地把谷草放在刀下面，第一把干净利落完成了，周围社员都露出了笑容。接下来铡草人不用转动，但抱草的人得转身抱来抱去，这里需要速度，我用尽全身力气加快速度，供上铡草人用量。随着那男社员的刀起刀落，干了一上午，受到队长表扬和社员的贺彩，虽然累的我腰酸背痛也值了。 我在生产队从春耕到秋收每样活我都会，虽然都是现学现卖，但学的快完成的好，她们都称我是铁姑娘，因为我能干社员们都愿意与我结组，我和她们容为一体。 在生产队有欢乐，也有苦涩，我清楚的记得76年阴历八月十五那天下午，上齐家坟沟里收高梁，因为沟里面都是羊肠小道不能推车，掐下的高梁头用肩往下扛，这天社员都走的很快，她们一边走还一边叫我快点下山，今天是八月节回家吃月饼喽。听到这我眼泪唰唰地落了下来，但我立刻又把它擦干止住。我就是这样要强，有泪水也不能让别人看到。心里却特别难受，想到了每年这时有妈妈哥哥嫂子姐姐陪伴而今天没有一个亲人在跟前，这是个团圆节呀！生产队怎么就不放假呢。把高粮头放到生产队，回到知青屋里，心乱如麻，坐立不安。想要哭个通快又不敢，那时没有电视，没有收音机更没有手机，为转移想家闹腾，我搞起青年点卫生，累了就去睡觉了。 　　每年夏天都要到大队下稻田拨草，今天队长让我和队里的年青社员一起去大队稻田。踏入稻田不一会，不知有什么东西咬我的腿，我大叫了起来，社员刘淑平说不要怕，那是蚂蟥你用力拍它，它就会松口掉下来。还是社员有经验，这个办法可真灵，我用力一拍，它立刻就掉下去啦。虽然第二天再下稻田还有些害怕，但我就是不会让社员看出我胆小模样，腿和脚哪有不适我就用力拍打，不错蚂蟥就怕我的手，它再也不敢咬我了，我在稻田劳动了一个星期，胜利完成任务。 　　生产队长叫我铁姑娘，他也却实把我当铁姑娘支配。盖房子他让用铁锨往房顶上甩泥，用双手往房顶甩瓦，这都是男社员能干好的活，我也能完成得痛痛快快。 冬天大队里组织修塘坝，保护水源。队长让我去了。在冰天雪地里推石头，搬石头没有力气的弄不动，我也累的汗流浃背。工地没有侧所，小便都到沟里去，为了散热停了一会我才提起裤子受了风，当时自己不知道会受风，小便回来又继续推石头。第二天早上腰痛的起不了床，自己穿不上裤子，就请假回家治病了。正赶上过年，休息了多少天我忘记了。我大年初六又回到大队工地继续劳动，那时有的知青还没有回来，人少炕的火烟也少，炕凉加上推石头爱出汗又累，我的腰痛越来越历害。队长看我干活实在跟不上趟，就让我休病假回家治好病，再回来吧。那时年轻虽然医生确诊是腰椎突出，我也不理会，在家吃药加理疗呆了一个月，我又回到生产队。对长为了照顾我，让我在队加工豆腐喂猪卖豆腐，虽然加工豆腐5点就得起床，晚上还得准备泡豆子，时间长了些，确实不大累，我特别满足腰痛再也没有加重过。人要得了病想去根是不可能的，回城工作后又犯一次起不床啦，经过几个月吃药加理疗好了，但到现在腰阴雨天还会犯，现在想起来自己正直善良勇敢要强害了自己呀！ 　　王秀艳是我们知青的好榜样，她的行为体现代表知青那颗纯洁勇敢的心。无怨无悔崇高思想品德，她把自已青春献给农村这个广阔天地。 　　10点多雨停我邀请王秀艳和刘会平到西山公园转一圈。转完后刘会平说:一个小县城就有一这样大面积美丽的公园，真的了不起。我听了心里美滋滋的，现在平泉再也不是没有公园的小八沟了，为平泉发展而骄傲！ 　　契丹祖源，胜地平泉 　　小小山村景色美， 可与西湖来对磊。 历代美景传天下， 现时风光也不差。 　　平泉西山公园留影，酷似杭州西湖吧！ 　　我们是最积极响应国家“上山下乡”号招一批学生。74年12月，我们还没有拿到高中毕业证，就主动填报了下乡志愿，户口就转移到下乡的生产队。为了实现在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目标，春节刚过，75年3月20就到南岭公社瀑河沿大队报到。 　　第二故乡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有不同的意义和情感，它是我们奋斗过的地方，是最好的青春时光留宿地。它糸着我们的“灵魂”，风过无痕，曲过声寂，它却在我们人生的碟盘上，留下一段悲欣交集的生命印记。 　　49年前我们是以平泉电机厂子女知青的身份，来到瀑河沿大队的。有王秀艳崔淑琴刘会平我们四人。王秀艳分配到瀑河沿大队的四小队东水泉村，崔淑琴刘会平和我分配到瀑河沿六七八小队。 　　时隔45年，再来到这个曾经奋斗过的地方，南岭南公社瀑河沿大队，已经是物是人非了，仿佛来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让你感慨万干，兴奋不已。 　　8月13日我们来到了瀑河沿大队东水泉村，进了村我们都懵了，不知朝哪个方向走，王秀艳就住东水泉4小队，她也转了向。今天也特奇怪村子里怎么没人出来呢，而且很多家都铁将军把门，好不容易前面遇到一个村民，我们一拥而上前去，王秀艳先开口问你是哪个小队的？她说是一队，我的心又凉了半截，她们聊时我想变化再大，那个水泉一定还在吧，上前问水泉在哪？我们顺着她指的方向来到水泉旁边。 　　原来水泉就一个大水坑，如今它与平泉的水泉一样围上石栏杆。唯一不变的是深深的泉水，还是那样清澈见底。早就听说过泉里的水是冬暖夏凉，冬天可以在这里洗衣服不冰手，夏天可以冲凉，现在围栏这么高看得见，是摸不着了。 　　东水泉的曲柳，名正言顺，它的枝叶都是弯弯曲曲。 　　农村活有的看似简单，但对我们样样都很难。薅苗在骄阳下，一开始我也跟社员一样蹲往前行，后来就变成了爬行，就后就用屁服挪行，连续4个小时太难啦。 　　崔淑琴在一队也见到熟人，但她也找不到四队。 　　我见聊一会看还没有人来，想到会平今天还要回承德，就走向前说:看来是找不到王秀艳住的地方和人了，咱们走吧去大队部我们住的地方看看。王秀艳不想离开，她又忙着拍照录视频去啦。我知道她是因为住在北京来一趟瀑河沿确实不易，她是抓紧时间留下美好的回忆。 　　看来东水泉是旱涝保收之地，今年大旱这里的蔬菜仍然丰收。 　　水泉周围都是人家，但就是无人出行，没办法我们又返回原来的差路口，看见原来见到村民还在那里，就又交淡起来。王秀艳随然没有见到本队的人，但因为她劳动表现好，一队的人也认识她，说你不是四队的王小艳吗，东水泉的社员都知道，四队有一个知青特能吃苦，是个好知青！随然把她名叫错了一个字，但她是个好知识青年，她不怕苦不怕累的事迹传遍了东水泉。如果评选回城指标，第一个也应是她！ 　　我看到旁边高大粗壮的树，这一定是我们在时那片小树林巳成材了吧。现在路边的水渠，就是原来东水泉村路中间的那条小河吗？这条小河在村中间流淌，两边才是村民住地。那时没有桥，要想通过都得跳跃一个又一个石块，每次都有落水的危险！现在把它引到路边修成水渠，我们走在水泥路上，这条水泥路户户通，方便村民，也美化环境。我说会平你讲解让老程（老程就是我的老伴他是专程给为我们拍照录相来的）给录下来，会平刚说:这里是45年前我们下乡……。她的嗓子就沙哑的说不出话来，眼睛红红的，泪珠在打转，我就暗示老伴走吧。 　　会平此刻她的思绪仿佛回到了49年前，那些过往的情景此刻变得异常清晰。 　　我家的早熟玉米因天旱，秧很矮小叶枯黄的，玉米长的也缺牙露骨。这里的玉米绿油油的，天旱这也不缺水，福地桑田呀！ 　　不知不觉走到北岗子，左边是宽敞双向公路，前方还有一架立交桥，人从东水泉到我们瀑河沿大队得走立交桥吗？这里应该是大队专业队吧，我们栽的苹果树哪里去了。那时社员都愿上专业队去劳动，一是工分高，二是管理松，可以磨洋工不累，现在这没有一棵果树。右边只高高的几排树，左边平铁公路。眼前繁荣景色，让我立刻兴奋起来，本想振臂高呼，确听到刘会平和王秀艳视频讲解声来到耳边……。 　　看瀑河沿与东水泉交界处北岗子，变成平铁公路，宽广四通八迏，一切不悦早巳云开雾散。兴奋的高呼瀑河沿你太美啦！ 　　现在立交桥把瀑河沿大队分开，南边是东水泉，北边是瀑河沿。走过立交桥来到瀑河沿。桥左边有一个工厂，它是大队富裕标帜，可惜因为匆忙厂名没有拍清楚。 　　前面到了瀑河沿党群服务中心，共有十间房与我在时的大队部有天壤之别！ 　　路边有垃圾桶和清洁工人，干净路面就是他们功劳。 　　看过北岗子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家心情都兴奋起来，看花照花，看房拍房，看车留车影照，眼前什么都是美丽漂亮的，吸住我们的双眼。 　　这个篱笆墙，原来村民都是作自家院墙的，现在成了菜园子围栏。 　　这是在立交桥上拍下的，瀑河沿自然画卷。 　　应该到原来的大队部了，也是我们住的地方，怎么没有一点痕迹呢，原来大队部是崔淑琴她们六队地界，我正找她，她却从小卖部抱着一箱奶出来，她要去她三姑家先走了。我们上前问卖货员原来大队部在哪呢，他太小了也不知道。还好老伴有原来我的队长董建国的电话，打通后队长一会就出来了，见面我就问怎么东水泉和这没有见到几个人呢？他说今天这村有一个老人过生日，都上市里喝喜酒去了，如果我儿子不在市里上班我也得去，今天大多数家都铁将军把门。这时我才恍然大悟，现在农村还是老风俗，一家有喜事全大队人都参加。 董建国那时是大队民兵连长，刘会平和王秀艳都认识。在生产队，我都随着社员叫董建国为三哥，我问三嫂在家吗？他说在王秀艳刘会平我们一起都到了董建国家。 　　进门见三嫂已经出来迎接，在屋我想起王秀艳介绍她们队长象对男社员一样给她分配活，而董建国对我确实特殊照顾。我到生产队第二年就是董建国当队长，他派我到大队种子田劳动，整个大队种子田共有三个人，就我一个知青，可能是董建国使用大队民兵连长特权派我去的吧。在那干活特别轻松，一般重活都是两个男社员干，我没有规定任务就是跟着干就行了。夏天到山上看鸟弹庄稼，鸟飞过来敲敲打打有动静它们就飞走了，秋天到别的大队去当监场员（就是秋天看他们分配粮食，其实我什么都不懂，只是到分粮地点，签个字吧了）想到这些感动之情无法表达。我手中从来没有现金，老伴爱打麻将一定有，我偷偷的向老伴捏了捏手指头，他会意递过二百元钱，虽然少略表心意吧，以后再补。三哥偷偷让三嫂去给我们做饭我也追了过去，说会平下午就回承德没有时间，把钱给三嫂三嫂不收，我又塞进三哥兜里，说别出声外面有会平王秀艳她们看了不好办。我不知道三哥怎么想，让他知道我有报恩之意就得了，以后还有机会。 我和三哥三嫂。 　　我们和三哥三嫂。 　　我们和三哥合影。 　　从三哥家出来，跟据我的记忆，这个地方应该是小队部呀，可能被这家房子占用了，这时突然想到我们经常用的碾子，就问三哥咱小队的碾子还在吗？三哥说在里面。我们拐了一个弯三哥站住了，我寻转一圈也没有看到，老伴说你看下面，原来碾子在低洼处一个窝窝里。下乡时它最忙。社员收工，学生放学都首先拿扫米的占碾子。可现在它冷落在地窝窝里成了古董。我推了一下还能动，想转圈是不可能了。 　　一王秀艳看到也想推一下试试，但只能恍动一下走不了。 　　会平让三哥领她到七小队张守忠家，三哥说:看看他在不在家就往七队走，我刚要跟上，听到崔淑琴的喊声，我示意老伴跟着会平，我和王秀艳向崔淑琴喊的地方走去。 　　我们见面崔淑琴说找到大队部了，我们就一起找大队部去了。 　　在崔淑琴我们俩中间的是张守如夫妻，后面的房子原来就是瀑河沿大队部，也是我们知青居住地。我们知青西厢房5间，男青年住里面两间中间隔一个米面加工厂，我们女知青住外面三间，进门右边是上届知青米兰华和卢桂芹，左边是崔淑琴张丽雨（这次她有事没来）刘会平和我们4位。大队部是东厢房，几间我忘记了，进门前边是卫生所，后边是大队部。现在张守如盖上了正房，几间我没数。看了我就很生气，因为他毁掉，我们的房子，我问张守如，这怎么是你的了，他说我买下的，我张开嘴还想说又闭上了嘴，你哪有权利再说别的。他们正吃煮玉米让我们进屋，我哪有心思呀，转身出了院。张守如追来出来，当时供销社就在大队院外，我说供销社呢，张守茹说在气车后面，一看真是破旧不堪。 　　我扒门缝往里面看院子里全是堆破烂，围绕着院墙转了又转，院子很低了，就是我这小个子，蹬着一块石头也能看见里面全部，我说供销社怎么变的这么小了，张守如说原来就那么大的院子呀！ 　　原来供销社是多繁华地方呀，是社员们不可缺的宝地。门市内生活用品应有尽有，还有好看的花布鞋子衣服，那时都是高级品，我们是买不起的。我们也只能买盐酱油醋什么的。社员有时用小瓢装几个鸡蛋，换盐针线和小孩爱吃的糖等。想到这气一下子又消了，如果我们的房子还存在，无人住的话也跟供销社一样破喽，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呢。崔淑琴拍了我一下，人家给你玉米呢。我转身听老伴说快点，一会公交车该来了抓紧时间给你们合个影，原来刘会平和老伴已经从七队回来了。这张照片时抢的真及时，刚拍完公交车就到跟前，我们五人起坐上了公交车，我看三哥和三嫂还在路边守侯，我挥挥手，心中暗暗想我一定还会回来的！ 　　会平和七队社员的合影，是在公交车上在老伴手机里看到的。 　　他们老俩口也是七队的。 　　张守东是宝琴的二哥，也是会平到这里最想见的人。他是前任民兵连长，为人正直。二娘二大爷待人很热情，经常邀我去家里吃饭。二娘勤劳善良，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一进屋有一种清爽惬意的亲切感。让我有了家的感觉。现在看到二哥，搂着他的肩膀百感交集，强忍泪水！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表达我的心意！ 　　三哥也加入了他们的行例。 　　坐在公交车上会平对我说，这次回瀑河沿大队，我们都了去了多年的心愿。你见到你想见的人，我也见到了我想见的人。 　　回到第二故乡，是一次收获与感恩的旅程，旅途虽然辛劳，但回报却是深深地满足。感激那一段坚难困苦的岁月，有他们鼓励帮助和相伴，我们找到内心的归宿和荣光。第二故乡如今象一个富强的小县城，令我们很高兴很欣慰，愿我们第二故乡越来越繁荣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