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今日七夕,与妻相约出去走走,兜兜转转来到了青溪老街。车停南园,妻带我去看她同事家新盖的房子,同事不在,便踱到了老街的西街。西街少商贾,多民居,这里我们不常来,不如东街热闹。老街的房子惊人地相似,屋檐低斜,只及人的脑袋,黛瓦白墙,每一间有一黑乎乎的窗洞。然一处不同,有及地的落地窗,光线明亮。向里张望,案头上竟还摆着宣纸和毛笔。这是谁在写?我俩有些好奇。继续前行,撞见正门,抬头一匾额,我们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简屋”。与此同时屋里的主人也发现了妻,她立马折回,问我:“他叫什么?……”事出突然,我竟一下堵在嘴边答不上来:“什么峰……”。此时他迎了出来,见了面,我便脱口而出:“秦国峰……”</p><p class="ql-block">记不起他的名字,一点都不奇怪,他在我的生活里已经失联了七八年。我俩初次相识在作协的小木屋里,那次是作协写春联活动,那时他退伍不久,初涉猎书法。后我们又吃过一次饭,还顺道去了他的工作室,至此再无下文。即便彼此加了微信,他也从不点赞、评论,对他记忆就这样一点点地消退了。</p><p class="ql-block">国峰正在用晚餐,苋菜梗蒸臭豆腐,五香牛肉,一碟花生,一盘素菜。白酒是少不了的,桌上还散落着四五个空酒瓶。我们不妨碍他吃饭,他邀我们喝茶,说是从浙江山里觅得的野茶。他独爱此茶,更说此茶喝过诸茶无味,似乎连喝茶,他也与众不同。</p><p class="ql-block">国峰是文艺怪才,生性聪慧,无师自通。初写散文,入了作协,后习书法,又入了书协,并屡屡在比赛中获奖。此人眼界高,悟性高,进步神速。记得当年他同我谈论徐渭时,我未明其妙,只是觉得他的字乖张奇崛,异于常人……</p><p class="ql-block">后来,自己也喜欢了书法,也入了书协,此时,国峰已是区书协的副主席,可依旧不常露面,消息全无。甚至连当初的工作室,也改为了屋里厢饭店。唯一还记得的,就是他工作室的名字——“简屋”。</p><p class="ql-block">“简屋”的简,是简单之“简”,大道至简之“简”,这里蕴含着深刻的哲学思想。学过书法,我对这字有了更多的理解。世间万事万物,无论书法绘画,做人做事,归根结底是一个“简”字,繁复只是表面功夫,华而不实,而简单则是提炼升华,抓住核心;繁是工笔,是隶篆,而简是“大写意”,是行草,它的要求更高。简单的,往往是最难的,国峰领悟早,便有了大成就。</p><p class="ql-block">我们参观了他的新房子,虽只有上下两层,却被他改造得曲径通幽。楼梯盘旋而上,最高处是阁楼,这里是国峰的书房,深色原木的装饰,古色古香。阁楼外有一方天台,不大,却养着清奇古怪的各种盆栽。国峰告诉我们,这些可是他的宝贝,都是他游走各地的收藏。天台视线开阔,老街的鳞次栉比,皆收于眼中。楼底不远处,一株巨大的腊梅树冠高大,疏影横斜,视觉中又平添了几分雅趣……</p><p class="ql-block">国峰生性孤傲,不喜人情世故,繁文缛节,为此他不惜辞去书协的职务,将微信好友悉数删除。人家的简是说说的,而国峰说到做到,而且做得那么干净彻底。谈到他近来的创作,他直言不讳对弘一,八山,徐青藤的崇敬,对道教哲思的认同。他觉得书法的境界应该要上升到哲学层面,才会诞生不朽的作品。国峰向我们展示了自己最近的作品,是写在扇面上的草书,方寸之间犹见苍龙……</p><p class="ql-block">华灯初上,一轮明月当空,与国峰告辞,我们继续向东,前面是熙熙攘攘的另一个世界……</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font-size:20px;">2024年8月13日</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