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山的朝圣之旅

冬阳

在太行山系北端，有一处重山峻岭，那里起伏连绵，群峰交错，峰峦叠嶂；其中唯有五峰矗入云端，峰顶平缓如土垒平台，无花草树木，故被人们称之为“五台山”。五台之上气候多变，就连盛夏也不见炎暑，所以又称之为“清凉山”。五台上空白云朵朵，而这些白云长年在山峰之间游移，使得蓝天白云之下群山苍翠，风景如画。正如古诗所云：山云吞吐翠微中，淡绿深青一万重。此景只应天上有，岂知身在妙高峰？真是难得的人间仙境…… 五台山是文殊菩萨教化众生的道场。五台上文殊的法号也各不相同，东台望海寺供聪明文殊，南台普济寺供智慧文殊，西台法雷寺供狮子吼文殊，北台灵应寺供无垢文殊，中台演教寺供孺童文殊。因此，五台山是我国佛教圣地，被列为十大名山之一，同时也是佛教四大名山之首，并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凡到五台山朝拜之人，都须到五个台顶寺庙顶礼膜拜，称之为朝台。我们这次也就是奔朝台而来，它的意义远非游山玩水这么简单，而是一次诚心诚意的心灵洗礼！ 这次与驴友结伴同行，既不是登山旅游，也不是单一的户外健走，而是一次聚旅行、健走于一身的神圣的五台山朝拜修行之旅。我们走的是登山野道，从东台山麓开始攀登，然后翻山越岭，逆时针朝拜五台主峰寺庙。我虽然多次参与徒步盛会，但户外爬山却毫无经验可言，而队友里面大多都是爬山高手，他们多次随领队南征北战，征服过无数大山名峰；有位队友告诉我，他曾攀登过喜马拉雅山，爬升海拔五千二百多米，简直令人刮目、唏嘘。他却淡淡的说：“要想看到最好的风景，要么舍得花钱，要么舍得吃苦，甚至有的还要搭上性命，这便是不同的人生追求。”此言其是经典，我若有所思…… 一条羊肠小道，向东台顶曲折延伸，路上布满不规则的奇石，因长期被人踩踏，至使这些大小不一的石块变得圆滑润泽离奇，我手持登山杖一步步向上攀爬；山体被薄薄的土层覆盖着，土层面上绿草如茵，一层层叠加的崖石，在草丛中隐约可见，斑驳陆离。放眼群山，满目苍翠，连绵不绝，好一个“此景只应天上有”。我们的导游是地道的北方人，他热情大方。我喜欢跟在他的后面攀爬，不光是因为他行动敏捷，而是行进中还能听他穿插一些历史典故，以及讲述一些之前的户外见闻；我不但增长了见识，而且还大大提升了登山激情。他告诉我，五台山野生动物品种繁多，他曾多次偶遇狐狸，有白狐，也有黑狐，它们就像群山里的精灵，令人怜爱。能在五台山见到狐狸，说明你是有缘人，若不曾遇见，意味着你还得再次来此朝拜。他还给我发了一张偶遇白孤的图片，我听的津津有味，意犹未尽。历尽千辛万苦，不知不觉已登上东台峰顶。只见望海寺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金碧辉煌，佛光四射。我用左手的食指、中指夹着三柱香，大拇指从下面托住香体，右手照此叠加，诚心实意，焚香朝拜。我心中默念：大慈大悲的文殊菩萨，您普度天下苍生，让所有人幸福安康，您保佑我及家人与朋友平平安安……！拜过聪明文殊菩萨，我们告别东台；远处的北台峰顶在云雾间若隐若现，那是我们今天的第二个目标。 补充能量过后，队伍稍作休整，队友们格外精神，大家背上行囊向北台进军。且看北台山脉，坡道绵长更为陡峭险峻，这也是五台之中最高主峰，海拔3058米。今天运气不错，头顶上空没看到积雨云；仰视蓝天，白云悠悠，洁白如棉，天与峰之间似乎更近了，仿佛连成一片。无论风景如何壮观，两条腿却无法解脱，在享受自然风光的同时，还要忍受小腿酸疼的煎熬，简直是苦中作乐。 五台山雨水充沛、阳光充足；茂密的青草地遍布整个群山，这里除了是佛教圣地，也是天然牧场。牧民们在牛马身上安装了先进的定位系统，逐个编号；然后在绿草如茵的旺季将牛马赶上群山，任其自然放养，如同野生。在如诗如画的五台山上，牛群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这种壮观场面随处可见。它们自由自在的游荡，享受青草的美味，同时受到神灵的庇佑，如同神仙国里的“天牛天马”一般。然而，最肥美的草地往往在顶峰高处，就像无限风光在险峰，只有勇敢的牛马才能到达。因此，我们一路上与牛马相伴，而且总能看到一些牛儿、马儿和我们一起爬升，场面感人。蓝天白云下芳草萋萋，牛马与人共舞，这算不算是“神仙国”里最好的风景呢？ 然而，不是所有的路途都像想象中那么美好，走着走着前方突然就没有路了，石缝沟壑遍野，攀登极其艰难。记得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地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可来这里走的人成千上万，它怎么就形成不了路呢？我们只好使尽全身力气，向着目标沿着石缝向上攀爬。有时拐杖也不管用，只好手脚并用，“四轮驱动”，往往气喘如牛，汗如雨下。好在山上气温较低，清风送爽，暂缓了一身的燥热与疲惫。队友南风递过来一根香蕉：“吃了再走吧。”我几口就干掉了香蕉，连忙催足：“停下来就不想动了，还是慢慢爬吧。”于是精彩继续。 我们终于到达“华北屋脊”。当我站在北台主峰——华北的最高处，俯看群山峻岭，风光无限，我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壮丽与神奇。清风阵阵吹来，神清气爽；灵应寺与五爷庙里梵音缭绕，如同荡涤尘埃的神曲；香炉四周紫烟袅袅，随风飘往蓝天。导游告诉我，龙王五爷很是灵验，有求必应。而北台五爷庙是五爷的老家，由于山高路远，人们不便朝拜，只好将五爷从山上请至山脚下的台怀镇安身，大多数图方便的信徒都在那里朝拜，但我认为，在五爷老庙朝拜更有诚意。 拜过神灵，天色已晚，只见夕阳的余晖映染了整个西天，群山也被染成瑰丽的红色，温馨而从容；这些红色向群山辐射，如同菩萨身上的佛光，普照大地。这一刻，我的内心极其安祥，我的灵魂仿佛沉浸在落日的余晖之中……我们离开北台主峰，依山而下，今晚我们下榻山腰处一座寺庙，吃斋饭，住庙房，体验佛家的宁静与祥和。 天色微亮，队友们都早早起了床，尽管早上寒气逼人，大家还是很想趁这模糊天色，赶往庙前的无名山顶，去看天边的日出。可天公不作美，东方天际白云缭绕，挡住了朝阳的笑脸，大家无功而返，领队只好清点人数，统一聚餐，而后向中台翠岩峰进发。 从寺庙前往中台峰顶，坡势较为平缓，登山的难度相对减少，但依然要下到谷底，然后再向上攀升，中台看似近在咫尺，真正落到实处也实属不易。云层渐渐转移，头顶上空出现一片蓝色，天空变得越发明净高远，如同深邃的湖水，蓝的诱人，蓝的透彻；又如那曼妙的轻音乐，让人如醉如痴。中台庙宇较多，似乎比东台、北台的阵容强大。我们在演教寺拜过文殊菩萨，心中也平静了许多，就像那高远的蓝天。 在去西台的路上，导游遇见一位户外运动友人，额大的登山包，占据了他整个背部，包中携带露营帐篷，他看上去一脸的轻松平静，走起路来身轻如燕，这或许是长期修行的结果吧？他们握手道安，依依不舍话别，从那饱经风霜的笑容里，我能体会到那份诚挚的善良与纯朴。我终于懂得，修身养性是何等重要，它是我们人生必修的课程；就像这位朋友，他懂得了尊重他人，懂得了随遇而安，懂得了知足常乐……我默默祝福这位友人一路平安，万事如意！ 我爬上一处山峰，远处群山尽收眼底，高远的蓝天，纯洁的云朵，苍翠的群山，而我的内心平静如水，仿佛置身纷繁芜杂的尘世之外。人生十之八九不如意，充满坎坷荆棘，如果一味的自责，烦恼就会加剧。若是坦然面对，学会感悟，心情随之豁然开朗，就像这群山，就像这蓝天白云，这便是修身养性。 来到西台峰顶，离我们修心的历程更近了一步。这里的法雷寺创建于隋代，尽管经过重修，看上去依然古老，台顶中心龙堂内供狮子文殊像。所谓“法雷”，喻指佛教的教义如同自然界的雷声，佛法如雷，能使众生觉醒，也包含宣扬文殊菩萨法力无边之意。面对如此古老的寺院，我们肃然起敬，顶礼膜拜！ 离开西台顶，一片乌云飘到了顶头上空，一只苍鹰在乌云处顶风翱翔，那种顽强的画面令人鼓舞。领队急忙招集队伍：“大家赶快穿好雨衣，大雨就要来了，五台山的天就像女人的脸，说变就变。”队友们不敢怠慢，手忙脚乱的套好登山雨衣，只是女同胞有些不悦，她们的脸怎么就成了五台山的天？竟然如此善变？大家相视而笑。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而来，打在雨衣上“碰碰”作响，我们的下山变得极为艰难，这或许是老天爷对我们的考验吧，朝圣的路上哪能一帆风顺？之前不也是历尽艰辛么？我们如同那盘旋的苍鹰，冒雨前行。而远处的群山依然红日当头，阳光下绿草如茵，仿佛那里是另外一个世界，这便是五台山的奇妙之处。 雨过天晴，一架彩缸横空出世，五彩斑斓；仿佛重山峻岭之中架起一座天桥，它把群山连在一起；它更像是一座心桥，把我们的心与佛的神灵紧密连在一起。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心诚则灵，这是神灵对我们最大的眷顾，让我们在经历磨炼之后，看到人间最美风景，我们的心灵仿佛得到升华。 第三天，我们登上了南台顶峰，这是我们朝圣路上最后一站，队友们激动之情无以言表。我们怀着无比真诚，跪拜智慧文殊菩萨，让神灵保佑，保佑我们的子孙后代聪慧明智，前程似锦，成为国家栋梁之材。蓝天下白云朵朵，纯洁、宁静、祥和，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头顶蓝天白云，脚踏宝坐，佛光普照。人们沐浴在佛光之中，仿佛得到重生。 这次朝台的路上充满了坎坷，经历了风雨，得到了神灵的庇护。这是一次心的历程，这是一次漂洗灵魂的朝圣之旅，这是一次磨炼意志的切身体验。队友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站在南台主峰，感概万千。我们高举登山拐杖，直指蓝天，如同一把把利剑，披荆斩棘，所向披靡，走向辉煌人生……二零二四年八月初稿于武昌文字：冬阳摄影：冬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