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大坪的乡村,谁家有个收音机那是令人羡慕的。自从实行村村通广播后,这种大众共享的环绕立体声便回荡在村寨田间。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不仅能让老百姓能听到党中央发出的声音,了解国家的变化成就。在播放革命歌曲时还能边听边学。曲艺节目就更多了,有评书、快板、相声、口技等等,这无疑给人们的精神世界搭建了一座乐不可支的空中舞台。 老家安装广播正赶上“农业学大寨”那个热潮中。每个生产队村民聚居地都在电线杆上安装了一个大喇叭。分散的住户便由大队部广电人员上门免费安装了碗口大的塑胶型小喇叭。各个村庄先后建立的简易广播站,配备了扩音器,功放机、放唱片的留声机。播音员挑选的是村里有一定文化水平的年轻人担纲,当然要求会讲普通话,口音虽然夹杂方言味道,勉强还是能听个明白。有的村是由大队部妇女主任或是内勤人员担任播音员,毕竟播放时间不长,实行兼职无可非议。</p><p class="ql-block">播音分为早上7点、中午12点、傍晚18点,一般每次转播一小时。广播站开播时都会提前自报“家门”:各位听众,早上好!某某广播站,现在开始今天第一次播音,欢迎大家收听。紧接着就转播中央广播电台的原声报时,“嘟嘟嘀”,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7点整,接着便传响雄壮嘹亮的《歌唱祖国》歌曲。 村里的广播站有时也插播上级文件精神或农事指令,传达田间管理打药灭虫、组织征收公粮、打预防针,卫生大检查,兴修水利设施等方面的通知。遇到特殊情况,还会动用广播,找下队的村干部或有关人员回大队部,动员组织人力处理突发事情。在没有无线通讯工具的年代,广播成了广而告之的传声筒。我们村那年春天,队里放牛老汉在山上放牛,意外走失了一头牛,自个儿找到天黑也不见踪影,情急之下救助广播站发动村民分组一起找,次日在一处悬崖下才找到不幸摔死了的老。</p><p class="ql-block"> 上了年纪的老人听不懂普通话,可对《黄梅戏》《花鼓戏》这些在家乡流传甚广的曲目却格外喜欢,在这播放时段还会兴致盎然或蹲或躺跟着哼哼唧唧,挑担于茏田之上的汉子听着也忘却了疲劳。不过也有例外,村里一老汉对自己不喜欢的节目心烦,竟然拔掉家中这小广播的线头,好在这36伏的电压伤不了人,声音没了,自然清静了。那个时候一提起马三立、候宝林,都知道是说相声的,单田芳、刘兰芳、田连元是说评书的,这些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明星真正走进了老百姓的心里,是他们声情并茂的表演赢得了人们的口碑。有人为了续听《杨家将》《水浒传》《岳飞传》这些评书段子尽快忙完农活早点赶回家。</p> <p class="ql-block"> 艺术的感染力不知不觉中融入了人们的生活,大人们教育孩子从小要勤劳,偶尔会厉声搭上《红灯记》里的唱词,要学会“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夸能干的妇女:你真是李玉和唱的一样,里里外外一把手啊!对革命样板戏熟悉的程度正是广播里反复灌输使人耳熟能详。由于广播多半是转播节目,自行选项受限,有人提意见,村里广播站便在早上转播做广播体操的时段改为留声机播放《谁不说俺家乡好》《洪湖水浪打浪》之类的革命歌曲。 后来电视机逐步走进寻常百姓家,村里实行包产到户,生产大队在实行村镇编制中退出了历史舞台,大队广播站便悄然划上了休止符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