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山行（上）

万水千山

上篇：剑川行（下）

　　巍山地处云南西部哀牢山麓，是大理自治州下辖的一个彝族回族自治县，北距大理50多公里，交通十分便捷。汽车穿过5.4公里长的福星隧道后，只见大面积的烟叶绿盈盈的一片，生机盎然。

　　巍山是南诏国的发祥地。巍山古城被称为是“活着的古城”，最具标志性的建筑是拱辰楼，一座巍峨高大的红色城楼。

见到拱辰楼我想起了云南建水古城，那座建于明洪武二十二年（1389）的东门朝阳楼，据说比天安门还早建28年。详见【打卡名城】云南建水（上）



　　巍山的拱辰楼也类似，它建于明洪武二十三年（1390 ），时间上仅比建水的晚了一年。原来也是三层，南明永历四年（1650 ）改建为二层。楼面阔五间25.8米，高16米，建在8.5米的砖砌城台上，由28根合抱大柱支撑，四面出厦，古朴稳重。

　　南北两面檐下分别悬挂“魁雄六诏”和“万里瞻天”的巨幅匾额，书法气势磅礴，浑厚有力，彰显了南诏王统一“六诏”雄踞大西南的威严。 拱辰楼北面有小广场。

　　巍山古城区没有高楼大厦，拱辰楼巍峨耸立于四方街中央，特别容易使人误以为它是巍山古城的中心。其实不是，它是巍山古城（明代称蒙化府）的北门城楼。现在城区向北延伸拓展，拱辰楼更像是古城的中心了。

　　真正的古城中心是与拱辰楼遥相对望，相距600米的星拱楼，也叫文笔楼、钟鼓楼，它在古城的位置，如《蒙化府志》所载：“ 城如方印，中建文笔楼为印柄”。

　　星拱楼建于明洪武二十三年，清康熙年间重修，咸丰年间又毁，1860由杜文秀回民起义军的将领重修，通高11米。楼作亭阁式，四面悬挂“瑞霭华峰”、“巍霞拥鹤”、“玉环瓜浦”、“苍影盘龙”匾额，绘写巍山四环景色。

　　石砌基座面阔和进深均为18.7米，高6.3米，底层四向贯通。

以星拱楼为十字中心向四方延伸出去的正是古城的东南西北四条主要街道。古城内共有25条街18条巷，纵横交错，宽窄有别。

　　在拱辰楼与星拱楼相连南北走向的是巍山古城的主街道南诏古街（步行街），从南端南栅门起，经过星拱楼、进士坊、拱辰楼、地官坊到北端群力门，长达2400米，包括了南街、四方街、北街、日升街、月华街，是云南省迄今唯一的国家级历史文化名街。

　　与北街垂直东西走向的后所街和关圣街，现在是“烟火巍山”的小吃一条街。

　　已中午时分，我慕名直奔后所街小巷里的面馆去排队。目睹了店家的拉面过程，吃上了闻名遐迩的“一根面”。色和味都不错，只是嚼劲不足有点黏。

　　看墙上的介绍，其特点是长，“一碗面是一根，一锅面是一根，一家人吃是一根，一千人吃还是一根” ，2011年被评为“中国最长的一根面”，还进了上海大世界吉尼斯纪录。

　　饭后沿后所街东行，走到头便是“南诏博物馆”。要了解巍山这座国家历史文化名城，解读当地尤其是不太熟悉的西南地区的历史文化，博物馆无疑是最佳的导师。

　　博物馆建在古城东北隅的等觉寺内，它是一组建筑群。博物馆以大门、序厅、太阳宫为主轴，环以碑廊，左右分别为博物馆展厅和办公区域、林公祠和昭忠祠呈对称分布，后面是寺院的东西双塔。

　　始建于南诏（唐）的等觉寺本身就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寺院里的正殿“太阳宫”，宫内东西两侧分别陈列着6扇明伦堂隔扇门和4扇百寿图隔扇门。

　 这些明未清初的木雕珍品采用浮雕与透雕手法，镌刻了山水花卉，飞禽瑞兽各式图案，令人叹为观止。

　　南诏博物馆以等觉寺为依托，馆寺合一，很有特色，但也容易使人把这里当作南诏国的王宫。

什么是六诏、南诏和南诏国？巍山古城是不是南诏国的国都？南诏与当时的唐王朝是怎样的关系？带着种种问题走进了博物馆。

　　正门后面的大殿是博物馆的序厅，地面上镌刻着南诏国的历史大事记。顶部穹形天花板有仿绘的《南诏图传》，它为云南最古的绘画作品，绘于唐中兴二年（899），后收藏于清朝宫廷，八国联军攻占北京被掳掠国外，今藏于日本京都有邻馆。

博物馆的陈列展览以南诏文化为主线，设七个展厅，分“南诏溯源”、“南国大诏”和“南诏遗珍”三大部份。

　 《南诏溯源》展示巍山的自然环境及早期人类遗迹和遗存，如先秦时期的青铜文化，以此反映南诏崛起的基础条件。巍山也是云南设治最早的郡县之一，西汉至隋均称为邪龙县，直到唐贞观年间南诏在巍山的崛起。

第二部分《南国大诏》内容最为丰富，用叙述手法展示南诏王国发展壮大的恢宏历史。

　　唐初洱海地区分布着6个实力较强的部落，史称六诏（诏，部落的王），其中蒙舍诏位于该地区南边，故称南诏。

　　唐贞观二十三年（649 ），南诏第一代王细奴逻建立大蒙国，永徽四年（653 ）被唐高宗任命为巍州刺史。开元二十六年（738 ）第四代王皮逻阁统一了洱海地区的六诏建立南诏国，转年迁都太和城。到了第五代王阁逻凤，南诏势力已扩至昆明，对滇东地区实行统治。前后历经七代，南诏最后统一了云南，建立起强大的南诏帝国。把都城从太和城迁到大理附近的羊苴（xie）咩城，完成了从蒙舍诏走向南诏国的霸业。

从唐开元二十六年（738 ）至天复二年（902）郑买嗣建大长和国，长达164年里南诏国一直是云南一带少数民族政权。

　　博物馆里塑的南诏第一代王细奴逻（高祖）的坐像，一旁有南诏王谱系表，有意思的是父子名字以相联的方式接承：皮逻阁～阁逻凤～凤伽异～异牟寻……。皮逻阁、阁逻凤的名字并不陌生，因为刚刚昨天在石钟山石窟都见到过。

　　从历史文献和考古发掘资料来分析，从南诏到南诏国，历史上有过几处都城。

　　其中只有蒙舍城遗址离巍山古城最近，它位于巍山城区北11公里的庙街镇，其余如太和城、羊苴咩城更远，已靠近大理。可见巍山古城历史上并没有做过南诏国的都城，何况巍山古城（蒙化府城）也是元明所建。因此贴切地说，巍山是南诏国的发祥地或称“南诏故郡”。

　　南诏与唐王朝关系比较复杂，时好时差。皮逻阁时期唐王朝扶持南诏以制吐蕃。随着南诏日益强大以及云南太守骄暴贪残，致使南诏起兵反唐，并联合吐蕃，天宝年间（742 ～756 ）爆发了“天宝之战”，两败唐军，战后唐王朝就失去对南诏的控制。

　　大历十四年（779 ）唐军大破诏蕃联军。吐蕃封南诏第七代王异牟寻为日东王。

　　这是著名的南诏德化碑，碑文主要颂扬了南诏第五代王阁逻凤的文治武功，以及历次战争的缘由和经过，并叙述了南诏与唐朝及吐蕃之间的关系，表明了叛唐的不得已和希望与唐和好的愿望。

贞元十年（794 ）唐王朝和南诏举行“苍山会盟”，南诏国与唐的关系出现了改善，直到天复二年（902 ）郑买嗣建立大长和国。

　 《南国大诏》还专门用一个展厅以“南诏佛韵”为题介绍了佛教文化对南诏的影响及其发展。除了建于唐（南诏）大理崇圣三塔外，上世纪九十年代巍山出土了一批佛像，在造型和风格上与唐代蜀地佛教造像极为相似，为此推测唐代佛教是经蜀传到了巍山。

　　第三部分《南诏遗珍》展示灿烂的南诏文化在巍山的延续。如道教圣地巍宝山、明蒙化府巍山古城、清代御封“文献名邦”、明代曾经出现过的左氏土司、茶马古道上的鸟道雄关、彜回等多民族的形成、古街和美食……。

在博物馆整整2个小时，算是狠补了两节历史课，以致出了博物馆大门，脑子还是南诏历史的画面。

　　　走在南诏古街，仿佛开始了一场历史文化的巡礼。600多年的古城古街，古迹古宅，在静诉古国遗风，在巍山打卡历史文化名城有一种不同于往常的体验。

　　关于巍山古城，根据博物馆资料：元代段氏总管开始在巍山修筑土城，明初被逐。后来彝族左禾被封为蒙化世袭土知府，继而在此建筑土衙。洪武年间，大批明军来到巍山设卫屯田，土城拓修改建为砖石城，蒙化府城于明洪武二十三年建成。城高二丈三尺二分，厚二丈，1277个垛头，东南西北建有忠武、迎薰、威远和拱辰四门，上有谯楼。北楼高三层，可望全川，下环月城，备极坚固。

　　拱辰楼是古城北门，那么接下来不妨再去寻访南门、东门和西门三处遗址。沿着南诏古街自北往南走。

　　街道两侧传统房屋大都经过了“修旧如旧”，有几间未行修缮的街面雕饰更加吸引游人眼球。

　　　服饰、美食、工艺品是古街的主打， 扎染、木雕、甲马、版画，瓦猫（民间放在屋顶用于避邪消灾的陶器）等非遗及时尚文创店铺穿插其间。

　　巍山扎染在南诏时期就非常出名，利用天然植物染色和民族图案制作民族服饰。在古街上有手工扎染的体验店。

　　头上的蓝天白云，墙壁彩绘的青花瓷图案，路人小姐姐的蓝白霓裳，三者交汇到一起，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宁静悠闲烟火气，故事藏在小巷里。

　　当地化了不少精力在街头巷尾进行装饰或绘画，真如网上说的巍山古城打卡容易“出片”。

　　一种叫甲马的民间雕版印刷术，听说是先于活字印刷术，在大街小巷里有许多家供游客DIY的体验店。

　　南门城墙早已拆除，只留个不像城门的南栅门。开始我以为这里就是南门的旧址，后来细看文字简介，才知南栅门是城门外的防御工事。清同治二年（1863）杜文秀回民起义军李芳园为加强巍山城的防御能力，在古城东南西三面城门外环筑土墙，设木栅门，开壕沟，架设吊桥作为前哨防御工事。

向几位闲坐的老人打听何处有老城墙，老人们说不要说你找不到，我们也见不到古城墙了，不过南门外还有座铁索桥你可以去看看。

　　穿过破旧的小巷，经过“正觉寺” ，几经打听，找到了古城南门外菜秧河上的“南薰桥”，河床长满了杂草。“南薰桥”也叫崇化桥，建于清康𤋮年间，多次被河水冲毁后，宣统二年改建为铁索桥。

　　铁索桥呈南北走向，长24米，宽2米，底链5根，两侧扶手链各1根，底链扶手链之间穿有链筋，链桥上铺有木板。桥两端还建有桥亭，方便行人憩歇。

这也算是个意外的收获，见到了南门外的一处古迹。

　　返回到星拱楼往东街走。巍山古城的地势东高西低，从星拱楼越向东走，越感觉到脚步的沉重，在这里可以看到星拱楼明显落在了视线的下方。

　　到东门盐店街口，只见全是平整的街道青石板地，哪有老城东门的影子。

　　不过老人们说你找古迹，可以去东岳庙。匆匆赶到那里已经关门。位于古城东南隅的东岳庙始建于明末咸丰年间，后毁于战乱，光绪年间重修。门面不大，却占地面积达五六千平方米，原来有并列的东（山门、大殿）西（十王殿、太保殿）两条轴线上的建筑，据说建筑的工艺十分精湛，文物价值较高。

　　经过南诏东路双塔已经晚上9点，天仍然大亮。这是等觉寺的南门，南诏博物馆是它的北门。等觉寺又名报国寺，初建于南诏（唐），明永乐年间由蒙化土知府左氏与寺僧重修。清代又在太阳宫两侧修建了林公祠和昭忠祠。寺中明永乐十六年（1418）建的太阳宫和明成化元年（1465）建的双塔均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离巍山小吃街东口不远是文华书院，也是国保单位，早已关门，里面范围也很大，有待明天再看。

　　入夜后，小吃一条街灯火璀璨，人头攒动。我回到中午座无虚席的“昆师傅”饭庄就餐。

　　最有特色的招牌菜之一，昆师傅自己也认为最得意的作品竟是是风味茄丁，不折不扣的“外酥里嫩”，不说根本吃不出是茄子。

　　第三次折回到星拱楼，去最后一个地方西城门。星拱楼出去笔直的西街似乎在文庙前拐弯了。

　　在文庙附近打听几位老居民，他们说西门早已不复存在，现在还留有一座吊桥，不过夜里不太好找。还有吊桥？我心存疑惑，但想至少也算是古城西门的一处遗迹吧。

　　人生地不熟，找到西门吊桥已是夜里十点。哪里是吊桥，分明是路廊，而且是嵌在房屋中的一段路廊。桥面铺木板，钉上铁钉固定。两侧还有可供憩歇倚靠的长椅。黑夜看不清下面有没有河水。

昏暗的路灯下，桥头墙上的文字确实写的是“西门吊桥”。说西城楼已毁，仅存吊桥，也是建于明洪武二十三年（1390）（此处存疑，清同治杜文秀回民起义军不是架设过吊桥？），清光绪年间重修，八十年代当地老百姓也维修过一次。桥亭上有清代进士李增蔚题的“瑞霭之波”四字。

　　经过西北隅的南诏文化广场，回到酒店已是晚上十点半。查看手机，当天用脚步丈量巍山古城，东南西北中，走街串巷15.3公里，遗憾的是始终未能见到一寸古城墙，一个城垛口，博物馆里好像也没提及巍山古城何时圮毁或被拆除。

打卡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巍山的进程已过大半，打算明天查漏补缺，去文庙、文华书院和南诏古街北段等处。但是他们说，你一定要去巍宝山看看，已经到了巍山，怎么能不去巍宝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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