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写过几篇“我的第二故乡”,包括鹰潭市和福清市还有官桥镇。南安是我原汁原味的第一故乡,所以就改为今天这个题目,套用的是八九十年代非常流行的一首军中名曲的歌名,感觉既应时也应景。</h1> <h1> 南安的别称叫柳城,生于斯长于斯的我知道这个事,已经是驻军一个步兵师政治部的干事。1990年前后,炮兵出身的师长在勘察新的火炮射击阵地时,在后桥水库意外地发现这个绝佳的联合作战演习场。师长让我们为这次演习起个代号,受到水库名称的无形约束,我们提出的几个建议总在“桥”上打转转,“胜利桥”“冲锋桥”“军民桥”等等。师长对此都不满意,忽然脱口而出:就叫“柳城一号”吧。他解释道:“柳城是南安的别称,用它作代号可以体现对地方政府的尊重。这个新场地很有前景,但还需要南安很多配合支持。”我惊叹连我这个南安人都跟着长见识,并补充道:“城字出头还有抵御侵略保卫家园的寓意,与我们钢铁长城的战斗队职能更契合,战味更浓。”师长对此给予肯定,并交代我负责撰写这此演习代号寓意说明。搞得一直到前不久,当年的作训科长后来的陈团长,还误以为这个代号是我的建议,我可不敢贪天功为己有啊。</h1><h1> 实弹演习那天,破例请来了南安县领导和机关观摩,“柳城一号”这个代号为之增色不少,也引来好评如潮。演习非常成功,师长一高兴,春节来临时特地喊上我,让我带上师电影队,到驻训期间师指所在地的东田汤井村,放了两部武打片以示慰问。他让我交代镇村领导,以后的实弹还在这儿打,并说,新年度的演习可以叫“柳城二号”了。他没说“柳城三号”,因为当年打完“柳城二号”后,他就高升到集团军任职了。而我与汤井之缘还在继续。几年后我担任南安市人大代表,联合十位代表发起一个提案,修筑东田镇到汤井水泥路面,被市政府采纳并很快付诸实施。这路以前那真叫扬灰路,我走过几趟,一脚下去,解放鞋都掩没了。所以官兵和村民都表扬我,这好事做得真值,闽南话说的“一面抹壁双面光”。</h1><div>(上图下图均为演习场)</div> <h1> 演习场地非常广,除东田镇,还牵涉到溪美镇,镇里领导和涉及村庄也都很支持。有一年演习正打着,接到群众紧急报告,一发炮弹打到村庄里,幸好没炸响。事不宜迟,我们几个火速前往查明情况。这个小村庄叫大潭内,位于预定弹着区北面近一千多米。这发意外弹紧贴这户群众的厨房外墙,整个钻进地里,墙内那种闽南常见的柴火灶位移二十几厘米,厨房屋面瓦片有些许的震落。这是一发大口径火箭炮弹,因整弹钻入地表,小心挖开二三十厘米土层才发现弹尾,而弹头的引信状态一时无法判断。</h1><h1> 是人工排除,还是就地引爆,我们一时陷入纠结。我提议不妨听听地方政府意见,并连夜赶往当时的镇党委王书记家里商讨对策。王书记首先了解人工排除的危险性,紧接着与同去的村里干部,对就地引爆的损失进行评估,坚决反对前者办法。他动情地说:“生命比财产贵重,不要让官兵去冒这个险。”同时表态,如果引爆损失在一万元以内全部由镇里承担,如果超出一万元再向县里求援,镇里至少负责一半。回来后,我向以冯副主任为组长的处理小组汇报时,大家都十分感动。</h1><h1> 第二天天刚亮,工兵科长和军械科长又赶到现场进行深度勘察。他们从炮弹擦墙钻地角度,发射阵地、预定弹着区与现场三者方位关系,再度进行认真测量分析,认为此意外弹为跳弹,并判断弹头的引信在命中目标区后碰撞脱落,于是决定人工排除。就这样,一位正团的政治部副主任,带着我们四个副团职科长,轮流上阵。刚开始,大家都小心翼翼的,那个眼鼻底下冰冷黝黑的弹尾,此刻跟死神没啥区别。太阳出来后,我们慢慢干开了,挖一会儿就摸一下弹体,氛围变得友好起来,效率也慢慢提了上来。工兵科长有位同学刚在另一部队的演习中车祸身亡,但他顶住巨大心理压力,坚持充当主力。终于,赶在午饭前,险情彻底排除,引信状况完全符合之前的判断。驻地群众看到部队为了减少他们的财产损失,甘愿冒险进行人工排除,都赞叹不已。不久前我遇见后来担任泉州某局长的那位王书记,还深情忆起这段军民互相体谅争相担当的往事。</h1> <h1> 在那个军队需要自我发展自我完善的年代,部队最渴望的支持首先是资金。但师首长说,地方也很困难,不能轻易开口伸手,除非可以搞军地结合的项目建设。最典型和常见的是修路,反正在哪儿都是修,就从部队能用得到的先修,所以那段时间南安大地上冒出许多军民同心路、连心路。工程较大的要数献礼红色尖刀连命名三十周年庆典的南金路,十来千米长。泉州市委何书记临时决定参加庆典,幸好下车点离大礼堂还有一段距离,负责主席台座位安排的我,一边飞奔,一边紧急形成新的座席方案,当着已经坐定的台下大几百官兵和来宾,在主席台上玩起席卡的“帽子戏法”,赶在何书记到达之前成功调整到位。后来有人说,何书记临时决定参加庆典是奔着这条献礼路来的,这个我不大信。但我相信,即使放到大泉州,南金路硬化也堪称大项目。</h1><h1> 那么放在大南安,多大项目才算大?告诉你,五万元。1996年我到红色尖刀连所在的这个团工作,上级为部队配发电影座机,但没给座机房的配套费,一算需要五万。王团长说我们这几年没怎么麻烦美林镇,这次干票大的。镇里的黄书记是老熟人了,这次还是王团长亲自前来,对此我们当然志在必得。不过黄书记还是摆出一副很慎重的样子,又是喊来镇长说一起商量,又是一起把我带去的机房图纸煞有其事作审视状,然后,答应了。不久机房建好了,王团长高升了,黄政委说机房落成得搞个仪式。我们请的是镇里的黄书记,结果黄书记把南安的李书记和陈市长也全请来,一同为我们剪了彩,好个皆大欢喜。</h1><p class="ql-block">(下图为剪彩现场)</p> <h1> 示范效应来了。驻地有个制药厂,那时正处于上升势头,黄总还是我六中的学长,听说我来这个团工作,就找上门来。我在政治处西头会议室接他,正好可以通视露天电影场方向,便跟他聊起前几天书记市长来剪彩的事。他一听说,立刻两眼放光:“这种机会应该让给我啊。”我看他真有诚意,就给他指路:“您不必抢机会,大可学榜样。你看这会议室的木制门窗都很有年头了,要不您给弄个铝合金,搞亮堂一些?”他想都没想,爽快答应:“没问题。报个价来。”我半开玩笑地说:“南安的面子是五万,您是泉州市政协常委,也是正处级,就直接整个五万。”别说,这会议室还真五万搞定,除了空调。只是我很快调旅政治部工作,来不及请这位热心的企业家来剪个彩。他不久也到外地发展,但听说一直没大的起色,一时间我也有些不安,希望当年那五万元不至于影响他的事业发展。</h1> <h1> 无名英雄也很多。1998年长江九江段决堤,我所在的部队在江西从光缆施工转入抗洪抢险,此时负责留守的我也接到火速赶往前线的命令(上图为九江抗洪一线)。这时,我一位在南安民政局工作的师母,交给我一万元现金,说是一位女企业家让我带去九江,为一线官兵们买点急需物品。但任凭我怎么追问,师母都说人家要求保密。这事后来在泉州晚报报道过。</h1><h1> 两年后我到外地工作,在一个很巧的场合里,大伙说起九八抗洪,这位并不认识我的女企业家恰好在场并偶提此事。她在明处我在暗处,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我轻易就把情报套取到手。然后我以底细全知的姿态与我师母通电话,遂将当年谜底成功解密。</h1><h1> 又过了两三年,泉州市为新一轮的争创双拥模范城造势,举行了一本双拥读物的发行仪式,已返回泉州工作的我也参加了。巧的是,书中还引用了当年泉州晚报的报道,重提这桩“旧案”;更巧的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张女士也在现场,此时她的身份是南安市某联合会的会长。是时候了,我抢过话筒,把读物翻到那一页高高举起,把张会长请到台上,现场“破案”揭密,瞬间引起轰动,一时传为美谈。这位张女士至今仍在她的行业里辛勤经营,我每年还能吃她精心培育的西瓜。</h1> <h1> 部队首长经常教育我们,军政军民关系是鱼水关系,不能变成蛙水关系,更不能是油水关系。体现在领导机关层面,就是常来常往,不讲究什么对等交往。我在官桥有个团工作时,负责群众工作的是水利兄,副营职干事,他绝对是县领导办公室的坐上宾。有一次某位领导说了声“撩脚的”(长腿的)你这军用腰带真好看,只见他俩在办公室就这么把腰带解了对换,整个没大没小的亲热劲儿。我在师里当干事时,为了请教党代会的程序,一个人闯到南安县委组织部,受到当时的周副部长的亲切接待和毫无保留的传授。我依葫芦画瓢整出的师团党代会程序,成了全集团军的范本。几年前我们一同参加美林街道组织的一个乡贤会,我有幸坐在他的一旁,他老人家对那段二十几年前的往事,竟然记忆犹新并津津乐道,让我感动不已。当然部队的首长也不摆架子。我就陪师政治部王主任,参加过丰州镇的党代会。主席台一溜长条凳,非常简陋的那种,但一点不妨碍军政军民鱼水情深其乐融融,也不妨碍尤书记日后变身福州市长,以及我们的王主任成长为共和国中将。</h1><div>(下图为部队参与南安一中联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