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前一阵子在盛和园小区的一块不规则的园圃看到了疑似蓖麻的物种,这让我惊喜万分,因为在几回回梦里炎炎夏日,一个瘦弱的小姑娘顶着大太阳,光着小脚丫,手里提溜着塑料凉鞋,走在细软的河滩上,白沙滚烫,每走一步就调皮的从趾缝里淅出,热热的痒痒的。河滩上长了一片蓖麻。这路,这沙子,河套,就是我儿时的乐园。但这场景离我太远了,以至于我不确定眼前看到的物种是不是我心心念念的蓖麻。我忙问那位弯着身正在忙碌的老园丁,“这个是蓖麻吗”,“是”,我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此时的蓖麻叶子像手掌一样大小,茎也拔出了两个节,还没有开花结果。园丁爷爷在苗圃里上上下下忙个不停,突然脚下一滑,摔个屁股蹲儿,吓了我一大跳,但是老爷爷麻利起身又去呼噜他那些花花草草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p><p class="ql-block"> 蓖麻,抽出了我的乡愁,丝丝缕缕。儿时的故乡有一条牤牛河,在我记事的年纪,每逢暑热的夏季正午,我就会偷偷地溜出家,穿过一条地势低洼的窄胡同,两边是住户,破旧低矮的瓦房,也有草屋,石头搭的小墙,粘土勾缝,年头久了,勾缝已经剥落,说是墙,矮得几乎片腿就能迈过去,只不过是邻里之间的分割线。每次路过的时候总是能看到一个精瘦黧黑的老人,小孩子们的世界里有关于这个老人的传说,据说他已经死过很多回,每次都是躺在棺材里又活了回来,于是每次去河套路过看到老人都会怕得远远跑开。因为地势低离河套近,我们管这个地方叫“下坎”,下坎的道不好走,因经年雨水的冲刷露出了石头子大大小小,晴天坑洼不平,雨天这条路就变成了临时小溪,就是这千万条小溪汇聚到我家乡的那条大河——牤牛河。</p><p class="ql-block"> 每次去河套穿过下坎,然后就是一片小树林,夏天的树林幽静凉爽,这是一片年轻的林地,是创业队年轻的小伙子和铁姑娘们种下来的先锋林,齐刷刷的白杨树,横平竖直,落叶覆盖了林地。秋天的时候我和姐姐会到这里来搂树叶,用来做引火的燃料,这里也是孩子们的乐园。穿过白杨林,就是河滩,河滩上长着一长溜蓖麻,蓖麻有一人多高,红茎,叶子分岔,形如枫叶,片大似蒲扇,果实尚未成熟时红彤彤的外面裹着一层软刺,我们管它的果实叫刺马果,能吃。</p><p class="ql-block"> 每每想起家乡,就会想起那片蓖麻,那条河,这成了挥之不去的记忆。去年,姐姐回老家我打电话问,“那蓖麻还有吗?”,姐姐回我“没了,河也没了”。这样的回答让我很失望,这回不去的故乡,只能存在记忆里了。</p><p class="ql-block"> 以后的每一天早晨,我以锻炼之名都会跑到盛和园看蓖麻,看它一天天长高,叶子蒲扇一样展开,开出细碎的花儿,结出红彤彤的果实。每次都能看到那个白发白胡子的老爷爷在这片园圃里忙碌。这片绿地只有窄窄的一条,是小区里施工剩下的一块边角料。然而如今这里却一片生机盎然。园圃里有正在盛开的红的紫的指甲花,茉莉花,还有旱荷,叶片圆形似荷花。园圃的两边种了四颗蓖麻。老爷爷正拿着水瓢给每一株秧苗浇水,他全神贯注,我想老爷爷一定跟我一样也有一段乡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