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 color="#39b54a"><b>韩美林画猪(雕塑)</b></font> <h1><font color="#333333"><b> 我们那个年月的“佩奇”</b></font></h1><h3><b style=""><font color="#ed2308"> (长篇纪实文学)连载(134)</font></b></h3><div><font color="#333333"><b> 赵 顺 年</b></font></div> <font color="#ed2308"><b>【上接连载(133)第一百七十一章】</b></font> <h1><b style=""><font color="#ed2308">第一百七十二章</font></b><div><font color="#333333"><b><br></b></font></div><div><font color="#333333"><b> 终于有了一个能和方红旗见面并能说话的机会,那个机会距离勇在建从诸城二中转学到安丘三中的时间正好三个多月。<br> 这三个多月,对勇在建来说,比三年的时间还要长。在这三个多月里,勇在建不止一次地反反复复地求助于老天爷,他觉着自己要见上方红旗,只有老天爷才能帮上自己。<br> 从诸城二中转学到安丘三中的三个多月里,每到星期五下午两节课之后,勇在建都是迅速离开学校,提前赶到渠河桥上,在桥头上找个地方坐下,静等方红旗。<br> 渠河是诸城、安丘两县的界河,而在景芝南相州北的渠河桥,不仅是渠河从上游到下游唯一的渡河之桥,又是诸城到安丘,亦即相州公社和凉台公社到景芝公社也就是到渠河以北地区赶集上店、走亲访友、办事干活的人们唯一的渡河之桥,更是相州公社、凉台公社到安丘三中上学的学生们回家的必经之桥。那时诸城二中和安丘三中的学生,学校离家近的学生都实行“通校”,即吃饭、住宿都不在学校而是回家,特别是住宿,学校一律不予安排,学生每天都是从家里直接到学校或从学校直接到家里,这种曾经叫做“走读”的形式不知何时改为“通校”,实际是一个意思。在此情况下,其家离学校远的学生,则都是住校。住校的学生不管男女生,每个星期五下午都是回家拿饭拿干粮,星期天下午拿着干粮返校,一拿就是一个星期的。<br> 勇在建和方红旗家都是凉台公社,都属于学校离家远“住校”的学生,与“通校”没有关系,按理每个星期五都要从学校回家拿饭拿干粮,勇在建就想和方红旗一起回家一起返校,在路上说着话拉着呱来回同行。但是,勇在建又不敢在学校门口等方红旗,在学校门口等太显眼,他并不是担心自己被同学们胡议论,而是在为方红旗着想,他怕给方红旗造成不好的影响,影响方红旗的学习与进步。<br> 中学时代的初中阶段,是人生最朦胧最迷惘、有憧憬而无目标的一个时期。在那个时期里,年龄稍大的男女生,有的会对某一个异性同学产生好感,并且仅仅就是好感,而大部分同学之间则处于茫然,连仅仅的那点好感都不曾产生,相互间说话甚少,有的干脆就不说话,还有的即便到了初中毕业,也未曾说过一句。勇在建因为年龄偏大,懂事自然就多了些,他对方红旗,就不仅是局限于好感的范畴,而他自己却认为,方红旗就是自己要找的爱人,对她的那种好感就是自己的恋爱,就是自己的爱情。勇在建那种超出其他同学的认为,如同一个恶魔缠着他,使他成天恍恍惚惚如同在梦里。他要找个机会,找一个能够和方红旗单独见面,并能好好表现自己,给方红旗产生好感,自己也把心里对方红旗的爱慕或者说是爱恋予以袒露,向方红旗表白!而这个机会,就是每个星期五下午两节课后回家拿干粮或是星期天下午拿着干粮回学校的路上。</b></font><br></div></h1> <font color="#39b54a"><b>著名书法家穆可法先生作品选</b></font> <h1><font color="#333333"><b> 为了寻找和创造能和方红旗一起回家拿干粮的机会,每个星期五的下午,勇在建都是提前来到渠河桥上坐等方红旗,一直等到黑天也见不到方红旗的影子后才悻悻地回家。开始两个星期,他竟怀疑自己是不是到桥头的时间晚了,方红旗可能早就过桥回家了,后来又想,不可能,即便她已经回家了,自己也要等等,万一她还没回家呢!勇在建每个星期五都是坚定不移地坐在桥头等,每次等,都要等到黑天,因为方红旗在自己到桥头等之前已经过桥回家,那仅是自己的怀疑与假设,所以他便不放过每一个星期五。<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从学校回家的星期五等不到方红旗,勇在建又想到应该在星期天下午,也就是从家里拿着干粮回学校时也在桥上等。于是,每一个星期五的下午他在桥头上等方红旗回家等到黑天,每一个星期天的下午他还是在桥头上等方红旗回学校等到天黑。但是,三个多月的十多个星期五的下午和十多个星期天的下午,勇在建就是没有等到方红旗,一次也没有等到!<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勇在建也曾经想过,星期五的下午自己可到方红旗家里问问方红旗回来没有?或是星期天的下午去方红旗家里约方红旗一起回学校,但他并不知道方红旗到底是哪个村的。小学时,他与方红旗也不在一个班里,也没打听过方红旗是哪个村的,只知道她的村是凉台,但有两个凉台村,方红旗家是前凉台还是后凉台就不知道了!<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在桥头上等方红旗三个多月的星期五和星期天的下午,勇在建尽管都是在焦急渴盼满怀希望而最后都是失望的结果,但他一直没有灰心,他相信自己的等待决不会白等,一定会等到能和方红旗一起回家拿干粮或与方红旗同路返校的机会。他坐在桥头上等方红旗,每次等不到就要产生灰心时,勇在建的脑海里总是会同时出现自己小学学校的校长,也是自己五、六年级时的语文老师孙津生的形象。孙津生老师的音容笑貌,孙津生老师的讲课姿势,孙津生老师高高的身影,还有孙津生老师陶醉在自己所讲故事中的手足舞蹈,不仅给勇在建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而且使他对自己这位孙老师尊重有加,对孙老师的学识更是佩服,以至于在没人的地方,他还偷偷学着孙老师的样子和语气,嘴里念念有词的模仿。他想,自己将来就做孙老师这样有知识有故事的一位老师,教授一批又一批自己的学生,成为桃李满天下的人物!<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勇在建从别的老师嘴里得知,孙老师家是安丘县临浯公社,父亲当兵在天津生下他,给他起了个名字就叫津生。父亲转业回到安丘,他又跟随父亲到了安丘,后来,他就读于安丘师范,并且成为安丘师范第一届后师毕业生。孙老师细高挑的个子,身材偏瘦,高度近视,据说摘下眼镜,他站在讲台上,第一排的学生他都看不清。可能是因为他的眼镜度数太高,镜片玻璃太厚,眼镜压着耳朵,使耳朵整天都疼,一旦有空,他就摘下眼镜给耳朵解压。</b></font></h1> <font color="#39b54a"><b>著名书法家穆可法先生作品选</b></font> <h1><font color="#333333"><b> 勇在建印象最深的,是孙老师在给学生上课时,课本与讲义一概不用,他只是夹在腋下,到了教室,往教桌上一放,便开始了他的语文授课。他的语文授课基本成了规律,就是在教授每一堂新课时,他都是让学生看着书本里的课文,他“读”课文,他“读”课文,就是在背诵。他“读”(背诵)的课文和学生们看的课文一字不差,“读”完,学生们无不惊讶与佩服。接着便是讲课文。孙老师讲课文时,都是让学生做笔记。每一新课讲完,孙老师还总是再给学生们讲一个励志的也就是坚持不懈努力奋斗最后成功的故事,以激励同学们发奋图强,好好学习。<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孙老师在“读”课文时,他的两眼是紧盯着学生的,或者说是盯着整个教室的,他课本不拿,眼镜不摘,抑扬顿挫,声情并茂,把课文读成或生动或有趣或成为引人入胜的故事,而在讲故事时,他便摘下眼镜,眼睛也不看学生,而是仰着脸朝上,两眼看着屋笆,像是在数檩棒子,把每一个故事又讲成了课文,甚至比课文还课文,使同学们寓教于乐受益匪浅。比如他讲珍珠是怎样生成的故事,他说珍珠晶莹素洁,自然天成的美丽,实际上是河蚌长期忍受沙粒磨砺的痛苦而坚持不懈的结果,最后才孕育出璀璨绝美的珍珠。他讲“宝剑锋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时,两眼紧闭,打着手势,拖着长腔说,这是冯梦龙老先生在他的《警世贤文·勤奋篇》里昭示后人的名言,意思很清楚,就是宝剑的锋利刀锋是从不断地磨砺中得到的;梅花的清香是经受了寒冷的冬季才有的,意思就是每个人的高贵品质和不凡才华,都是需要不断努力的,是克服了一定的困难才能达到的。勇在建还记得孙老师讲过的诸如“写尽八缸水,砚染捞池黑”以及“一尺厚”写作的故事等等。<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给勇在建留下最深印象,也是勇在建最感兴趣的是孙老师每讲完一个故事,总是如同喝多了酒那样如醉如痴,富有深情地唱非唱,喊非喊,念非念,说非说,叹也不像叹但声音很大地吟颂道:“同学们,同学们呀,请你们记住,请你们一定要记住呀一定要记住,无论是现在坐在凉台学校的教室里,还是将来你们升到中学升到大学在另一个学校另一个教室里,或是踏上社会步入工作的岗位上,在你们每个人生的字典里,有一个词汇极为珍贵,极为重要,这个词汇不叫别的,它叫‘坚持’!‘坚持’呀同学们,它就叫‘坚持’!‘坚持’,是对一件事情持续不懈努力的过程;‘坚持’是朝着一个目标锲而不舍的追寻!在这个世界上,古今中外,所有的名人志士,无一不是从一点一滴做起,无一不是依靠着‘坚持’,历经艰难,百折不挠,最后登上人生巅峰的!同学们呀,什么是‘坚持’?怎么做才是‘坚持’呀,那就是要‘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河’呀同学们!同学们呀,请你们记住,任何成功都不是偶然的,都是‘坚</b></font><b>持’的结果!” </b></h1> <font color="#39b54a"><b>著名书法家穆可法先生作品选</b></font> <h1><font color="#333333"><b> 孙老师在讲那些故事时,讲到最后,有几次,他竟声情并茂,泪眼婆娑,大声喊道:“同学们,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溪无以成江河,任何成功都离不开‘坚持’呀同学们!‘坚持’是所有成功的法宝,‘坚持’是所有胜利的法宝啊同学们!”<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尊敬与崇拜,孙老师成了勇在建的偶像,一个个关于“坚持”的故事,成了勇在建学习上要超越其他同学的“座右铭”,也成了他坐在桥头上三个多月没见到方红旗的影子而还要继续等下去的精神支柱!勇在建想,那个方红旗长得再漂亮再美丽,但她绝对没有长着翅膀,没有长着翅膀,她就不能从天上在景芝与凉台之间来回飞行,不能从天上来回飞行,就只能从路上走,从路上走,这座桥就是绕不过去的必经之地,只要按照孙老师讲的“坚持”,自己就一定能够等到方红旗,他还悄悄地将孙老师讲的“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溪无以成江河”加以修改,进行浓缩后成为“不积天天,无以见红旗”!<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坐在桥头上等方红旗,勇在建还想起了一件事情,不是一件事情,是一样东西。<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他想,自己坐着的横贯南北的这座桥,下边是条河,这河算不上很大,但却是山东省全省最大的内陆河——潍河上的最大支流,随着潍河的大,这条河也跟着大,在这条河上游两岸许多村庄的人们,都叫它“大河”,是诸城、安丘两个县的界河,这是孙老师讲过的,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知道的,就是这座桥的南头和北头,是诸城县的相州和安丘县的景芝两个大公社,也叫两大重镇,两个镇上都设有大集,南来北往赶集的人特别多。这两个大集,勇在建都赶过,他也作过比较,相州和景芝两个集,哪个集也比凉台集大,并且大很多,尤其是赶集的人和在集上买卖的东西,凉台集根本没法与相州与景芝两个集相比。在相州和景芝两个集上,给勇在建留下记忆最深的,就是在相州集上,不仅能见到“相州烧肉”,而且还能见到景芝镇上的“芝泮烧肉”(“芝泮”是景芝镇的一个村庄,后来烧肉多了,有的干脆就叫起了“景芝烧肉”),而在景芝集上,也能同时见到“相州烧肉”和“芝泮烧肉”。<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那是父亲还健在时,自家天井(院子)里的那棵杏树上的杏子熟了,他跟着父亲到相州集上卖杏,父亲说,卖了杏,就割烧肉给他吃。那天赶相州集,父亲卖完了30斤杏,一共卖了不到3块钱,就割了5毛钱的“相州烧肉”,找了个墙角吃了。吃这5毛钱的烧肉时,父亲就象征性地咬了两小口,其余的全给勇在建吃了。勇在建吃了5毛钱的烧肉尚未解馋,他把拿过烧肉的两个手指头先用舌头舔,然后放在嘴里吸吮着,父亲见状,便哄他说:“大后天就去赶景芝集,再买‘芝泮烧肉’给你吃哈。”<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相州集是农历每月的逢二排七,即初二、十二、二十二和初七、十七、二十七日,而景芝集是每月的逢五排十,即每月的初五、十五、二十五和初十、二十、三十日。勇在建便在梦中渴盼着景芝集快快到来,想象着在景芝集上吃到“芝泮烧肉”。<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就是在第二天能跟着父亲赶景芝集能吃到“芝泮烧肉”的头天下午,父亲爬到杏树上摘杏,却发生了一件意外,影响着勇在建终生的一件意外大事!</b></font><br></h1> <font color="#39b54a"><b>著名书法家穆可法先生作品选</b></font> <h1><font color="#333333"><b> 树上的杏已经熟了,不能用杆子打,如用杆子打,掉到地下,杏就会跌破跌坏,既不能拿到集上买卖,也不能送人或自己吃。为了保证杏的完好无损,到集上卖个好价钱,父亲就尽力往树上爬,够那些既好看又熟透的杏子。突然,“咔嚓”一声,勇在建就看见父亲连同一根断了的树枝子从树顶上摔了下来! </b></font></h1><h1><b style="color: rgb(51, 51, 51);"> 父亲摔到地上,头先着地,当场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拉到医院抢救过来的时候,已经不会说话,成了一个植物人。</b></h1><h1><b style="color: rgb(51, 51, 51);"> 父亲摘杏从树上掉下来的那年,勇在建开始上小学二年级,父亲成了植物人,勇在建也由此辍学,从那天开始,“芝泮烧肉”便成了他一个遥远的梦。两年后,他父亲病逝,在淄博煤矿工作的舅舅可怜他们母子,便给了他母亲一笔钱,他由此得以复学,继续上他的二年级小学。</b><br></h1><h1><font color="#333333"><b> 勇在建自从父亲去世之后,他舅舅对他母子便关心有加,只要有空,便回来看望他娘俩。舅舅每次回来,总是给他母亲放下几块钱,有时也给勇在建三毛两毛,叫他买书买本子,鼓励他好好学习。舅舅给的三毛两毛,勇在建舍不得花,他瞒着母亲偷偷攒着,他要找个机会,到相州集或到景芝集上实现尝尝“芝泮烧肉”的梦想,当然并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尝,他要让母亲尝尝,如果碰巧舅舅回来,他也要舅舅尝尝。升到五年级后,因为心中对孙老师的尊重与崇拜,他又把孙老师也列入了尝尝“相州烧肉”或“芝泮烧肉”的行列。<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按照勇在建的认知,他的母亲他的舅舅都还没尝到“芝泮烧肉”时,他的老师也就是凉台小学的校长孙津生竟先吃到了他割的“芝泮烧肉”。<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那天上午,第二节课是孙老师的语文课。孙老师在上完语文课,又声情并茂,大声喊完“同学们,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溪无以成江河”之后,猛然打住,像突然想起来似的点了几个同学的名,其中就有勇在建。孙老师点这几个同学的名,是因为这几个同学都还没交下学期的课本费,并且家在凉台公社党委驻地也就是北戈庄村的,没有别人,就他勇在建一人。孙老师还专门解释说,勇在建家庭生活困难,没有及时交上书费是有情可原的。对于学生们的课本费,学校没有办法帮助同学们解决,还要各位同学和自己的家长想办法。听了孙老师讲的以及对自己的解释,勇在建很受感动,他觉得有些对不起孙老师,自己不是没有钱,舅舅给的买书买本子的钱自己还藏着想买烧肉给母亲,给舅舅,给孙老师尝尝呢!孙老师跟大家讲,下学期的课本费上边催得很紧,勇在建想,自己经拖了学校的后腿,决不能再给孙老师添加麻烦了!下了语文课,他便小跑着回了家,在自家屋门框顶上的墙缝里抠出了母亲都不知道的自己藏着的钱包,那个钱包是母亲给自己缝裤子时裁下来的一小块布头,勇在建就用那块布头包着钱。</b></font></h1><h1><font color="#333333"><b> 勇在建敞开钱包,来不及数那些一分二分三毛两毛的零钱,而是拿出两张一块的,迅速又将其余的包好,重新放回屋门框顶上的墙缝里,然后便急急往学校跑。</b></font></h1> <font color="#39b54a"><b>著名书法家穆可法先生作品选</b></font> <h1><font color="#333333"><b> 勇在建回家拿书费时,才知道那天正是逢着凉台集。凉台集尽管设在公社党委驻地,但集的规模、赶集的人数、到集上交易的商品与相州集、景芝集却相差太远,基本没有可比性。毕竟他家就在集上,延到星期日不上学时,他也到集上转转,他转的时候就一个目的,就是想在凉台集上能够碰到个卖烧肉的,不管是“相州烧肉”还是“芝泮烧肉”他就要割上五毛钱的给自己的母亲或孙老师尝尝,但是,在凉台的集上,他就是没见过卖烧肉的。勇在建也知道,凡是到集上卖的烧肉,都是死猪子烧肉,他也想着在相州集上父亲买那五毛钱的烧肉给他吃时就说过,集上的烧肉都是死猪子“下货”烤的烧肉,食品站杀的猪,用那“猪下货”烤的烧肉是不会到集上卖的。他当时不明白是什么事,只知道集上的烧肉都是死猪子烧肉,并且是父亲说的。死猪子烧肉非常好吃,那是自己亲自吃过亲自尝过的,并且是第一次吃过的烧肉,所以他断定自己的母亲肯定没吃过烧肉,孙老师吃过没吃过不知道,但在凉台肯定也没吃过,因为凉台集上就没有卖烧肉的。勇在建的心里还不止一次地恨过埋怨过,凉台也是公社,凉台集也是集,怎么相州集和景芝集上都有卖烧肉的,而凉台集上怎么就没有呢?<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勇在建从家里往学校跑,跑到公社粮管所大门口时,他仿佛听到了两声“芝泮烧肉、芝泮烧肉”的叫卖声,他怕没听明白,便停下跑的脚步,站在粮管所的大门口西边等那“芝泮烧肉”的叫卖声。终于,他等到了,那“芝泮烧肉”的叫卖声就来自粮管所大门口正南方的南北街上。他想,真是太好了,凉台集上不仅有了卖“芝泮烧肉”的,而且自己口袋里正好有钱,口袋里的那两块钱,交书费一块五就够了,剩下的五毛钱完全可割烧肉。<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好不容易在凉台集上听到了卖烧肉的声音,勇在建什么也没想,也没顾上想,他就想一定要去割到烧肉,割到烧肉后再说。他把那两块书钱从口袋里拿出来,攥在了手里,他担心放在口袋里往前挤时被挤掉或被小偷摸了去,集上那么多人,把钱攥在手里是最保险的。<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勇在建用力穿过一个个人空,终于找到了那个卖烧肉的。那个卖烧肉的胳膊上挎着一个椭圆形的长长筐子,筐口上边还蒙着一个包袱,站在临街的一个墙根下,勇在建气喘吁吁地来到跟前,就说了一句话:“我割烧肉!”<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卖烧肉的人问:“你割多少?”<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勇在建说:“五毛钱的。”<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五毛钱割多少?一斤?半斤?还是四两?勇在建根本不知道,他连问多少钱一斤都没问,他也不知道问,那卖烧肉的把烧肉割好,用称称了,便说:“五毛三分钱的,就收你五毛钱吧,因为这烧肉不是今天的,而是昨天(初五)在景芝集上没卖完,今天初六快来赶凉台集卖的,如等到初七相州集卖,这烧肉就不行了,也就不用卖了!”<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卖烧肉的说的话,勇在建也没理会是什么意思,他看着那块五毛钱的烧肉好像比在相州集上父亲割的那五毛钱的烧肉大,心里就很高兴,待卖烧肉的把烧肉给他包好,给他破开一元钱又给他找回五毛后,他便一手攥着钱,一手拿着烧肉的纸包,重新走进赶集的人流中。</b></font></h1> <font color="#39b54a"><b>著名书法家穆可法先生作品选</b></font> <h1><font color="#333333"><b> 出了集,勇在建才想,这五毛钱的烧肉,是经过了多少个凉台集之后才被自己碰上的,是拿回家给母亲吃还是拿到学校给孙老师?</b></font></h1><h1><font color="#333333"><b> 他站在凉台集的边上,思想在进行了一阵短暂的到底给谁吃的争斗。</b></font></h1><h1><font color="#333333"><b> 勇在建觉着,如拿回家给母亲,实际上是等于给自己,母亲顶多就是闻闻烧肉的味道,然后便是叫自己吃。自己也确实很馋,那烧肉特殊的香味,把他馋得恨不能现在就敞开纸包啃两口!但他又考虑到,现在回家送给母亲,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如跑回家去,再赶回学校,学校也就快到放学的时候了!从时间上说,现在往学校走最好,到了学校,一手向孙老师交书钱,一手把烧肉递给孙老师,孙老师肯定会很高兴的。割烧肉给孙老师尝尝,是和父亲到相州集上卖杏吃了烧肉之后就产生的想法,也是父亲给自己的一个教导。那天从相州集上往家走的路上,父亲很爱怜地跟他说:“在建,你现在已经上学了,父亲跟你说一个道理哈。这个道理,你现在可能不明白,等你长大了,你就明白了。父亲说的这个道理,就是在家靠父母,在学校要靠老师。父母给你的是吃饭穿衣,填饱肚子,老师给你的是知识和做人做事的本领,是填饱你脑子的,所以,对老师一定要好好尊重。父亲不知道别的,但有句老话却记得,老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话你要记住哈!”<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父亲跟自己说的话,勇在建根本没在意,他觉得父亲就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隔了一天,仅仅一天,父亲就再也不会说话,继而永远闭上了眼睛。给父亲出殡的那天,他才隐约觉得,父亲跟他说的话,好像就是遗嘱,不,不是好像,就是遗嘱!</b></font></h1><h1><font color="#333333"><b> 从此,勇在建每想起父亲的话,就想起要割烧肉给孙老师吃,哪怕是三毛钱两毛钱的也行,父亲已经不在了,要把孙老师当父亲。现在他手里拿着烧肉,就觉着已经没有二话可说了,这烧肉一定要给孙老师了,别看孙老师是吃国家饭的,还当着校长,但在凉台,他肯定没吃过“相州烧肉”或“芝泮烧肉”,因为凉台集上就没有来过卖烧肉的!<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勇在建就这样想着到了学校。<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进了学校大门口,勇在建直接去了老师办公室。<br></b></font><font color="#333333"><b>老师们都给学生上课去了,老师办公室里就孙老师一个人,看到勇在建从外边进来,孙老师就问:“勇在建,你到哪里去了?”<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勇在建说:“我回家拿书钱,回来的路上,正碰见有卖‘芝泮烧肉’的,就顺便割了五毛钱的,给孙老师尝尝。”<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说这话的时候,勇在建没觉着不好意思,但话说出来了,钱递给了孙老师,烧肉放到了孙老师的办公桌上,没等孙老师说话,勇在建竟感到了一阵羞涩。他当时什么也没想,只觉得烧肉很好吃,也是有钱都很难买到的东西,尤其在凉台的集上就没有人来卖过烧肉,所以,割块烧肉给孙老师吃是应该的。也就是在那一刻,勇在建又想起了父亲跟自己说过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话,那瞬间产生的羞涩也就立即没有了!<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孙老师拉开抽屉,把勇在建的书费放进去,看着桌子上包着烧肉的纸包对勇在建说:“勇在建,你的书费我收下了,这烧肉你快拿走,拿回家给你母亲吃哈,放在这里我也没法吃,那么多老师在一起吃饭,我能一个人吃烧肉?”<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勇在建又看了看孙老师,只说了一句话 :“孙老师,烧肉就是给你的!”<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不管孙老师说什么,也没听到孙老师说什么,勇在建拔腿就跑了!</b></font></h1> <font color="#39b54a"><b>著名书法家穆可法先生作品选</b></font> <h1><font color="#333333"><b> 勇在建坐在桥头上想着给孙津生老师送烧肉的那事,一个想法又在心里生成,他想,在这么长的时间里等方红旗没有等到,要是等到了,会是个什么情景呢?自己不能说,“方红旗,我在这里等你等了好长时间了”或“方红旗,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这话是实话,但决不能说,要是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用说方红旗,任何一个人,也认为你勇在建是个“朝巴”,不是“朝巴”,也是个已经得了神经病的病人在胡说八道。一旦等到方红旗,只能说是坐在桥上休息,是无意中碰到的。这样说没有毛病,但自己的苦苦等待又没法表达出来,没法表达出来,就不会感动方红旗,感动不了方红旗,自己三个多月的等待就成了干等,成了干等倒是小事,关键是方红旗不知道自己那心,那颗如同着了火的心!想到这里,勇在建感到这座渠河桥尽管是从景芝也就是从安丘三中到凉台的必经之地,但继续在这里等,已经成了没有意义没有希望的等,即便等到,也无法表达自己的心迹。他想,自己应该改变改变自己的策略,在这桥上等是被动,应在学校里找,在学校里找,就是主动,在学校里主动找争取见到方红旗就是由被动变成主动,当然,在学校里找到见到方红旗,要是手里拿着个包着五毛钱烧肉的纸包,把那包烧肉接着递到方红旗的手里,那该多好!<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其实,勇在建把在桥上等方红旗的做法改成在学校里主动找方红旗是正确的,但他想手里要拿着五毛钱的烧肉找方红旗,那可就不容易了,是难上加难难于上青天的一件事了!作出了不在桥上等方红旗的决定之后,勇在建就想如何能割上五毛钱的烧肉,如何拿着烧肉去找方红旗,可想了好多日子,就没想出可行的办法。第一步赶景芝集就把他难住了,他要向老师请假赶集。向老师请假赶集是绝对不行的,必须编造一个其它的理由向老师请假,老师准假后就去赶集。但到了集上,又没有卖烧肉的怎么办?一个集请了假而集上又没有卖烧肉的,这个假就等于干请了,要是等到下一集再请假,自己想想都编造不出能让老师准假的理由!假设第一步赶集成功并且买到了烧肉,烧肉拿回来再送到方红旗手里又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他也考虑了多个方案,但一个个又被自己接着否定,他觉得自己总不能拿着块烧肉到方红旗那个 班的教室里或方红旗的宿舍里,没有任何前置地上来就说:“方红旗,给你块烧肉吃!”要是没有任何前置上来就给方红旗一块烧肉,方红旗能要吗?她要过去怎么吃呢?<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勇在建认为,烧肉确实是好东西,也是送给方红旗的最佳礼品,但是送烧肉确实是太难,勇在建便又改变了方略,他想无论如何要先跟方红旗见上面,见上面后说几句话,再作其它打算,当然最关键的是要看看方红旗对自己的态度,是热情还是冷淡,是不冷不热还是根本就不理睬!<br></b></font><font color="#333333"><b> 能和方红旗正面接触并有希望说上几句话的机会终于来了,勇在建在心里暗暗感谢着老天,不,不是老天,是老天爷!老天爷的故事母亲给自己讲过多少次,他想,老天爷终于看到自己了,并且被自己对方红旗的暗暗爱慕所感动,创造了一个让自己和方红旗见面的机会,这是老天爷给自己的关心和支持呀,自己一定要紧紧抓住这个机会,利用好这个机会!<br></b></font><font color="#333333"><b><br></b></font><b style=""><font color="#333333"> </font><font color="#ed2308"> (未完待续)</font></b></h1> <font color="#39b54a"><b>著名书法家穆可法先生作品选</b></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