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 气 贯 梅 山

刘合平

　　一一毛世法的传说

文/蒋华南

引子: 2018年9月15日，作者随安化县作家协会梅城分会前往安化梅城镇云河生态旅游开放区采风。在云河村毛家湾下首进口处，看到路旁的一块石碑，出于好奇，立即蹲下俯身查看。

正面铭刻“奉上毛氏禁碑甲书不准复充永革差役不准乘骑栅鸭不准耗田”等字样，显示王者霸气。

笔者初到此地，推测此中一定藏有一段鲜为人知的秘密，顿生要寻根究底，弄个水落石出的念头。

正巧遇见路边田中多位劳作的老农，于是向前打听禁碑的来历。有长者答曰: 几个朝代的事，我俚讲不清。

一，毛氏江西来

为解除心中疑惑，我东寻西访。终于找到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长者，他向我叙说了毛家湾人的来历、禁碑及与毛世法的关联:

老人说: 你进屋里去，我慢慢告诉你。唉！那块禁碑说来话长，少说也有几个朝代，二百多年前的事了。

元末明初，朱元璋和陈友谅为争夺天下，浴血奋战。陈友谅盘踞湖湘鱼米之乡，兵源充足，粮草盈余，且得湖湘子民拥戴，致使朱元璋久攻不下。最后，陈友谅大败，朱元璋为解心头之恨，下令血洗湖南，殃及梅山地区原居民。可怜苗瑶部落居民被杀的杀，逃的逃，有的则躲进深山老林，十里难见人影、难闻犬吠。

朱元璋创建明朝后，为平衡天下人口分布均勻，扩增皇粮国税，颁旨江西填湖广。七百多年前，毛姓始祖从江西千里迢迢迁徙来到梅山深处的小山村。当时，这里房屋破烂，田土荒芜，不见人影。毛姓始祖看到这大山之中，有这么一个平坦的田段，周围森林密布，流水潺潺，是个好地方，犹如世外桃源，便下担在此生养休戚。

经过毛姓子孙一代一代人的艰苦奋斗，这是逐渐兴旺起来，鼎盛时期，这是人口近百，牛羊成群，骡欢马叫。这里的居民都是毛姓子孙，便自称为毛家湾。新安两邑远近闻名。

二，毛家湾出豪杰

说到禁碑的来历，那是毛家湾尘封了二百多年的一段撕心裂肺且不愿的辛酸往事: 毛家湾人自然不会触及那段悲惨的血泪史，希望永远不要有人提起的一件造孽事:

清道光年间，距今二百多年了。毛家湾出了两位风云人物。一位叫毛世法，是一位大法师，至今被毛家湾人奉为神明，雕像敬奉于神龛尊位，有求必应，有求必灵，尊称毛世法先生。他能医冶跌打损伤，也能降妖除魔。

另一位叫毛相龙，毛家湾本地人，中秀才后在毛家湾办学，做私塾先生，后结识毛世法，两人兴趣爱好相同，后来共同发起组织成立毛家湾(沱河洞)民团，是核心人物、民团军师，与毛世法成为生死之交。

这里我重点介绍 毛世法，安化清塘铺八里潭人，生于0年0月O日，自幼聪颖，善于思考，是一个生为人杰，死为鬼雄的人物。

但其生不逄时，清朝政府腐败无能，内忧外患。人们在水深火热中。反压迫反剥削的农民运动风起云涌，此起彼伏，毛世法深受影响。

他自幼奋发读书，立志改适社会与国家，以建立民主自由人人平等的社会制度为目标。他目睹了许多世上不平等之事，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在脑海中留下难忘的记忆:

如家乡催粮收税人员，往往巧立名目，横征暴敛，什么人头税、添丁税和捕猎税，田亩税更是毫无章法，有靠山或有关系的人可免税，其税额转稼到其他人头上。租田种地，租谷达五五平分等等，压得穷人抬不起头。

租田有的租谷一定数年，不管作物收成丰歉，一概按约送租。甚至连上山打只野兽也要交税，地方公职人员敲骨吸髓地搜刮民脂民膏。抓丁服役不时骚扰乡民……所有这些社会不平等现象，在毛世法幼小的脑海里深深地留下烙印，怨根积于心中。他暗暗发誓成人后，一定要铲除世上不平之事，还地方乡亲的安宁和尊严。

随着时光流失，毛世法也逐渐长大成人。学业已就，初通经史，知晓礼仪，且出成一位健壮的好后生。但此人早年时运不佳，参加地方官考屡试不中，出仕为官此路不通。

于是，他转寻他法，四处拜师学艺，立身于世。先是到新化县的横阳山拜师习武。后到五岗洲求教梅山巫教法术，历经多年勤学苦练，成就一身好功夫。并学得梅山巫教术法，凝神运气时，刀枪不入，火烧不痛，入水三天安然无恙。接骨续筋易如反掌，纵步一跃能上屋檐等绝技神功。狩猎时，能黑山断路，野兽自动送上前来。驱妖降魔不在话下。师父见毛世法武术、法术日渐诣熟，便劝毛世法返乡置业成家。

三 复仇泗里河

毛世法含泪拜师尊，依依不舍的回到安化清塘铺八里潭家中设馆授徒，广收弟子，名声渐盛。

后被栗林毛家湾所聘，在毛家湾设馆授徒。由于毛世法武功高强，懂得梅山巫教法朮，毛家湾及近邻栗山冲诸多乡亲先后前往其馆拜师学艺。鼎盛时，徒子徒孙近百人，后与毛相龙发起成立毛家湾民团，拥有梭标、大刀和鸟铳等武器，威震四方，其势力超过安化县府民团。

那里有剥削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毛世法生性耿直，关爱体贴乡邻，遇见不平之事，总爱主持正义打抱不平。其徒在家和在外遭受欺侮伤害等事，只要知晓，便立即只身或组织民团前往复仇。曾多次惩罚祸害乡邻的贪官污吏和土豪劣绅，毛世法为乡民报仇雪恨，伸张正义，整治邪恶。地方贪官污史、土豪劣绅对毛世法恨之入骨，但又无可奈何。

最著名的一次行动，要泗里河事件: 某年沱河洞一徒弟去泗里河(原属安化，现归桃江官辖)附近刘财主家做长工，劳动强度大，一年四季风雨不停，且生活极差，终年辛苦。好不容易熬到年关，长工欲结帐返乡过年，刘财主面色一沉，显得十分不高兴。到结帐那天，刘财主冤枉说，家中少了银元五块，诬蔑是长工师傅所盗。遂叫来一群人，将长工绑在屋柱上，毒打一顿，驱赶出家。

可怜长工辛苦帮人做工一年，两手空空，被人打得伤痛在身，呼天叫地，悲愤欲欲绝。回到沱河洞双膝跪向乡親，陈述其冤屈。这事澈起了毛家湾民团的极大同愤和愤慨。

第二天清晨，乡邻纷纷拿起武器，涌聚到毛世法面前，请求师父毛世法带队去泗里河，征讨刘财主，为乡亲报仇雪恨。

毛世法当即掐指一算，又点了点人数，连同自已在内，恰好八十一人。心想九九八十一难，凶多吉少，决定取消这次行动。众人不服，有人用激将法说:“毛大师你胆小怕事，干不成大事，我哩古多人都不怕，嗯怕么子？"毛世法见众人意志已定，从维护民内部团结的愿望出发，便违心带队前往泗里河刘家湾。吃过早饭出发，在路上打了中伙，傍晚到达泗里河刘财主家。

毛世法来到刘财主地坪中，对屋内大喊，“刘老板在家吗？快出来，还还沱河洞人清白" 财主在屋内窥见来人多势众，怕吃哑巴亏，便从后门溜走了。

毛世法所带民团八十一人，闯进刘财主家，杀猪宰牛，烧火做饭。毛家湾民团夜晚在刘家饱食一顿后，第天早晨开仓担谷十多担，浩浩蕩蕩返回沱河洞庆功。

泗里河刘财主深夜遭此厄运，有苦难言。刘财主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四 比武蠃禁碑

刘财主知晓为毛世法所率毛家湾民团所为，次日直奔安化县衙告状鸣冤无用。后聘诉师具状直告湖南省巡府衙门，污称毛家湾民团夜闯民宅抢劫盗宰耕牛一头，盗杀怀胎猪娘二头，及稻谷数十担和无数金银财宝，还网罗许多不实之罪名，强加于毛家湾民团头上。省廵府衙门顿觉事体重大，直呈道光皇帝。

皇上接报后震怒，急派钦差严令湖南 巡抚 调兵遣将剿灭毛家湾民团，报告朝廷。

湖南巡抚清剿准备工作长达数月，安化县令亦接到上峰指令，负责打探毛家湾民田势力虚实，适时提供情报。鉴于此情況，安化县令提前通知毛家湾民困，将择日在毛家湾举行按骨疗伤比武大会。

名为比武，实则是对毛家湾民团实力摸底，为日后征剿作前期准备工作。到了双方约定的日子，安化县令带领随从和特聘水师骑马早早来到毛家湾。安化县令和毛世法议定比赛事宜，双方签订协议，如今县令方胜，毛世法解散民团。如毛世法方赢，县令答应毛家湾三个条件，准许竖立禁碑，长期保存。上书三条内容，一是永革差役，二乘轿骑马必須下下轿下马步行路过，三肩棚鸭客，不准放鸭进田。县令口头同意毛世法所提以上三个条件，心里却打起了小算盘，我先哄你们高兴一阵子，反正早晚官府是要收拾你们这帮刁民的。

这次比武引来附近很多居民围观，县太爷叫随从牵来一匹马，在毛家湾最大的地坪中抽下四个大木桩，用布马双眼蒙住，再把马脚牢牢梆在四个木桩上。县令叫水师(伤科专家)挥刀砍断一只马脚，马上重新接好后，放马行走。纷马行走时，受伤之脚有的跛。

然后，县令叫毛世法出场，由其现堂使法。只见毛世法从屋内端来一碗清水，口中念念有词，手在碗上凭空划符，眼看他喝上一口仙水喷在马腿上，挥刀砍断马腿，后又快速按上抚摸平坦。说来奇怪，毛世法所接马腿完好如初，行走毫无异常。

此番比武，县令明显输了，只好灰溜溜的返回县衙，以备后事。

毛世法交待民团骨干毛光之、毛文淳和毛士星等人负责筹办禁碑之事，按协议内容，竖碑勒石于毛家湾下首进口路边。而今禁碑依然傲立，彰显毛家湾当时独特的权力和威望，令人敬仰和生畏。

五 浩 气贯梅山

接骨疗伤比武大赛之后，毛家湾民团虽然民名气自然大了。但是，厄运也悄悄降临，朝廷所派三支人马，分别从益阳、蓝田和新化同时进发，向二天河栗山、沱河洞和毛家湾赴来。毛家湾民团得到消息，毛世法立即命令民团拆除东面进口双江口木桥和渡船，封锁双江口渡口，昼夜巡逻，严禁人员出入。在双江口至新化海龙的山顶上，安排岗哨，严阵以待官兵。在栗山冲和毛家湾周围的高山上，安排民团防守。筑茅棚、设哨所，严防官兵进犯。

虽然毛家湾民团顽强抵御，官兵进攻受阻。但经过月余间两军对垒，终因势力过于悬殊，山顶数十里防线终被官兵突破，双方在村内乱战，官兵见人就杀，使毛家湾和沱河洞两条冲水血流成河，民囡人员及百姓死伤无数。当地农户遭到大批官兵洗劫一空，百姓损失惨不忍睹。毛家湾民团首领毛世法和毛相龙及骨干成员全部被俘。时隔月余，毛世法、毛相龙惨遭杀害。

毛世法其行刑过程十分残酷。刽子手行刑时，由于毛世法运用气功，连换两把屠刀未能破皮见血，头颅无法用刀砍下。继而数人将其掀翻在地，数人踩往身体，用劈柴斧头猛砍背部，斧头反被弹起。最后，其外甥见状对毛世法说:“舅舅何必呢？事己至此，你还是早些升天吧！"此时，毛世法稍一分神，外㽒用手一指屁股，刽子手用斧头对准其屁股猛砍一斧，鲜血直喷二丈多高，方才命归仙界。

事后，官府砍下毛世法及毛相龙的头颅，悬挂在毛家湾下首河边关山处的一颗大柳树上，示众三天。

毛家湾老人言到此处，禁不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造孽啊，造孽”

笔者来访结束，含着悲伤的泪水，再次缓步走到毛家湾下首禁碑前，默默三鞠躬，以表达对当年毛家湾抗暴安民先驱者的哀思悼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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