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的童年是在七十年代末的辽西农村度过的,村里有一家医疗所,负责附近几个村庄的医疗保健。所里共有三名赤脚医生,我的母亲便是其中的一员。</p><p class="ql-block"> 姥爷在解放前是县城最大药房的坐堂医,远近闻名。家里的孩子们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医学熏陶。我的大姨和姨父在外地从事医疗工作,尽管舅舅从事教育行业,但《汤头歌》、《十八反》等中医学知识依然能倒背如流,还会号脉和针灸。母亲一直跟随姥爷学医,也曾到外地医院进修学习,十八岁便开始独立工作。</p> <p class="ql-block"> 当时的医疗所颇为正规,除了提供打针、开药服务,还能进行点滴治疗。我偶尔会跑到那里,向母亲索要滴流管,用来做弹弓的皮筋。用滴流管做的弹弓,弹力强劲,结实耐用,是孩子们眼中的极品。当我吃多东西消化不好时,母亲也会给我开山楂丸吃,还记得喝过葡萄糖。有一次赶上饭点,她还把我带到伙房,大师傅给我盛了一碗高粱米饭,加上一块大豆腐,淋上酱油,那顿饭吃得特别香。</p> <p class="ql-block"> 母亲除了在诊所坐诊,还会上门出诊打针。她背着一个带有红十字标志的皮制医疗箱,里面装着药品、纱布,听诊器,血压计以及用铝制长条饭盒装的针头、针管等。我对那个医疗箱充满了好奇,总想翻看,但总是被她严厉制止。偶尔,她会拿出听诊器给我玩,我模仿医生的样子,到处听听,直到有一次被哥哥偷袭,耳朵被震得剧痛,我大哭起来,而淘气的哥哥则遭到了笤帚旮瘩的惩罚。</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母亲还会到我们学校打预防针。那种细长的蓝色针管看起来很吓人,平时熟悉的母亲,穿上白大褂后突然变得严肃而陌生,我甚至比其他同学更加害怕。我不太听话,生病时常常不愿吃药,觉得药苦,常把喂到嘴的药吐出来,母亲就会把药碾成碎面和水混合,捏住我的鼻子强行灌下。我也害怕打针,常常逃避躲闪,每当这时,母亲就会用大腿压住我的腰,不顾我的挣扎,扎上一针。</p> <p class="ql-block"> 母亲有时也会出急诊,在宁静的深夜,病人的家属常常赶着马车来到我家,有时甚至等不及叫门,就直接翻墙进来敲窗。每当这时,母亲总是急忙穿衣而去。奶奶总会说,再也不让她干这个工作了,弄得全家不得安宁。但母亲始终坚守岗位,直到我们全家搬进城里。</p><p class="ql-block"> 那段岁月,母亲的坚韧和奉献,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中。如今回想起来,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忆,不仅是我童年的一部分,更是我成长路上最宝贵的财富。母亲的身影,那个红十字标志的医疗箱,以及那些深夜的马蹄声,都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磨灭的印记。</p> <p class="ql-block">图片来源于网络平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