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迪散文随笔】人生漫步篇(38)

彬宇如丹

<h1></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i style=""><font color="#39b54a">春风告诉我现在是春天</font></i></b></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r></div> 太阳之下,悠长的日子看不见影子。澳洲的春天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脚步轻轻的几乎让我没有一点察觉。而体会到春天真真切切的来到身边,还是在最近的十几天以后。<br>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未料想突然闹了场小病。虽说不是痼疾,也让情绪一时受到纷扰。病源起因于潜藏在体内的一块小小的石头。<br> 临出国前在哈尔滨的口岸医院做过体检,名项指标都属正常范围。但在胆囊里发现了一块很小的结石,直径不到两毫米,在影屏上可以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光点。<br> 曾经在例行的体检中也有过类似诊断,医生给出建议说暂不必理会它,平时多注意观察就好。特别嘱咐要多饮些水,并且适当加强一下运动,这样结石很有可能排出体外。<br> 周六的半夜,我觉得腹部有疼痛的感觉。开始还没有认为会有什么大的问题,服下两片澳洲的止痛药Panadol以后,症状有所缓解。但仅仅过了半小时左右,疼痛感又逐渐加剧起来。<br> 这种情况引起了亲人们的重视,当即决定去附近的私立医院去看一看。联系到医院告诉我们前面尚有几个病人在排队,希望我们稍后到医院候诊。如果不便的话还可以安排救护车来接患者,不需要我们付费用。<br><br> <h1> 在澳洲无论办理什么紧要的事都要提前预约,这是约定俗成的惯举。此时正是万籁俱寂的深夜,救护车出动必定会扰民。我们有自驾车,可以按时赶到医院就诊。<br> 仅仅用了十多分钟的时间就来到了医院的候诊大厅,里面灯光通明。夜色中的城市还在酣睡着,但这里却呈现出一派忙碌的景象。医护人员都在各自的岗位上有条不紊的工作着,面容上看不出一丝疲惫。<br>这是我第一次在国外医院就诊。虽然是一家民办医疗机构,感觉这里设施还是蛮先进的,而且环境也很好。<br> 唯有不同的是医生们肤色各异。我不知道他们各自的姓名,只能从肤色上辨识出哪个是白大夫、哪个是黑大夫,哪个是黄大夫。<br> 一个移民国家,聚集着各种各样的人种也属情理之中。肤色不应该成为交流的障碍。共同的是每张不同颜色的脸庞都闪烁着彩虹般的光彩,温馨的表情从心底而溢出,如淙淙溪水般清澈而明亮。且有一定的温度,觉不出一丝冷漠和歧视。<br> 先是一位白大夫过来接诊,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认真了解了患者的发病过程后,嘱咐护士先服下两粒药丸。不知是药物的作用还是精神的作用,马上感觉疼痛没有那么强烈了。<br> 白大夫身材颀长,一头金色的头发弯曲蓬松。他是澳洲人,言谈时习惯辅佐着生动的手势,举止之间让人感到很舒坦。<br></h1> <h1> 他很幽默,用轻松的语气宽慰我。来到这里就不要再紧张了,除了上帝谁都会患病的,有病天经地义。得病是你的事,治病是我们的事,咱们一起努力,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br> 两个小时以后就转到黄大夫为我接诊。她是马来西亚籍人,有一副东方人通常的平坦面孔,估计一定有华人的血统。她的性格很温和,也显得很有耐心。<br>听过病者的自我陈述后她很有经验的确定出了治疗方向。随后安排一个护士推着一张可以移动的病床,拉着我去做相关的各种检查。<br> 我躺在上面,视线里只看到走廊里一盏盏柔和的灯光随着轮子向后一束束闪去,夜色中的寂静让人一时有些无所适从。不知是什么时辰了,远处的教堂传来清凉的钟声。<br> 外面曙色初现。经历一夜的困扰,一丝困意袭上头来,竟然沉沉地睡了过去,而且还做了个梦。但醒过来时却记不起梦中的细节了,只恍惚的记得头顶有一队大雁鸣叫着消失在胭红色的天际。<br> 经过仔细的检查,黄大夫拿着检验结果来和我们交流病情的缘由。病因竟然就是那个小小的结石从中作崇。虽然仅仅是块小石头,它也需要自己的生长空间,在胆囊里并不那么老实安分。它的能量不可小觑,就因它的存在触发了胰腺发炎,这也是疼痛的根源。黄大夫建议住院来安心接受治疗。<br> 于是转进了病房,主治医生是个黑大夫。他是斯林兰卡籍人,黑漆漆的皮肤仿佛涂着一层油彩。他的眼睛很明亮,笑起来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好似湖水涌起了层层波澜。<br> 住进了医院一切都将按部就班的进行治疗,不需要亲人陪护。每天护士都会按时查体温,量血压。一日三餐以西餐为主,食物很清淡。由营养师负责配餐。服务的很贴切,让病人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br><br></h1> <h1> 每天要挂瓶滴流,原以为是消炎的药,才知道是调整身体机能的。澳洲对使用抗生素药物有严格的规定,不是在特殊情况下是不可以随意使用的。<br> 他们的治疗理念也与我们不同,信奉的是充分调动自身的体质潜能,让免疫系统举着长矛和盾牌去和疾病做顽强的抵抗。我不懂药理,这么形容或许不一定准确。既然住进了医院,就遵从医嘱,不去追本溯源了。既来之则安之吧。<br> 令人欣慰的是仅仅才过了两天病痛就解除了,而且有了更好的消息。刚刚从新做出来的影像片子里看到,那个制造了我几天痛苦的小石头竟神奇的消失了。<br> 我问黑大夫它会跑到哪里去呢?他故弄玄虚的和我开了个玩笑,说一定是跑到了世界的一个诡异的角落去向上帝忏悔去了。我们双目相对,继而开怀大笑。<br> 黑大夫转而劝我考虑把胆囊切除。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去做?他说这个器官极易继续滋生祸事,切除后一劳永逸,可以减去日后的罗乱。而且不会对身体有任何影响。微创手术很成熟,简单易行。<br> 经过一天时间的考虑最终做出决定,婉言谢绝了黑大夫这个手术的善良建议。想法很简单,既然胆结石已经自行脱落了,说明胆囊这个器官还是很有作为的,它用自身的努力保护了主人,同时也保护了自己。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舍弃呢?对无辜的践踏或许也是一种罪过。<br><br></h1> <h1> 娘胎里带来的血肉不该轻易丢失,应该保护好身体的每一个器官,包括每一颗牙齿。一生不求荣华富贵,身体的完整也是人生的另一种完美。<br> 隔壁的病房有个国内过来的年轻患者,不久前刚刚移植了新肾,由于出现了顽固的排斥现象,几经生死间折磨。原本很英俊的面孔,瘦成了一张刀片。而未来的命运仍然扑朔迷离。看来别人的器官安在自己身上也不是那么乐观的。<br> 在医院里无所焦虑的度过每一个平静的日子是一种幸福。其实有病也不是一件坏事情。小病是福,是一种特别的享受。这种体味只有亲身经历过磨难的人才会感触至深。<br> 就在这一次患病的前一天里,我还在踌躇满志的为今后的生活制定着各种各样的计划。包括计划要读哪些著作,计划要写多少文字,计划要出几本新著。现在看起来都过于浅浮了。人生的意义不仅只包含这些计划性的东西。<br>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切不可让计划羁绊。生活的节奏慢下来才好。人生有多少里程,就有多少处风景。一味的追求计划而强迫自己劳于奔命,其实是对生命的一种蔑视。<br> 为什么一定要急匆匆的赶路呢?人是不堪重负的,计划多了就会受累,受累久了就会生病,生了病就攀上了死亡的魅影。人不在了一切都化为灰烬,这样认为计划真是一个飞蛾扑火的自残行为。<br> 人的奔波方向应该是彩虹腾飞的远方,而不是瑟瑟枯草的墓地。多活一天其实比什么都强。走走停停,且歌且舞,其实是行走在生命之路上的一种智慧。<br> 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歇一歇,困了就遮上窗帘睡一睡。乐了就斟上美酒品一品,烦了就唤上三五好友聊一聊。不要和别人比财富,要和别人比滋润。只有自己活的好了,世界才真正属于你自己。<br> 忽然发现窗外的紫玉兰吐出了花蕊,刚住进医院的时候满枝的蓓蕾,还像个小姑娘生气的撅着小嘴。只有十几天的时间,季节更换了主人,春光洒满了大地。<br> 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在水灵灵流淌着溪水的声音。似乎在召唤我走近春天。我信步来到窗前推开窗棂,哇,景色一片清新。明媚的阳光吻着我的脸,春风告诉我现在是春天……<br><br><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inherit;">2024年8月20日写于澳洲</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inherit;">插图:林雪梅</span></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inherit;">审正:梁 刚</span></div></h1> <h1>李云迪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中国散文学会理事、黑龙江省作家协会散文报告文学创作专业委员会委员 。曾有多篇散文入选中国年度散文排行榜 、中国年度优秀诗歌选 、出版四部文集 。散文集《野樱花之谷》获全国第六届冰心散文集奖, 诗集《穿过高加索的河流》获黑龙江省文学艺术奖 。</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