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到乡村核桃香

亭中邀君

“壳儿硬，瓤儿脆，四个姐妹隔墙睡，从小到大背靠背，盖的一床疙瘩被……”每年7、8月份，看到刚上市的新鲜核桃，我就会想起这个谜语。小时候，在我们老家后面的山坡上，每逢夏末秋初，漫山遍野、沟沟坎坎的都是挂满果实的核桃树。

吸收日月精华，采撷星辰营养，经过盛夏酷暑的打磨，吸纳白昼黑夜雨露的滋润，小嫩核桃一天一个样展现着新姿。盛夏，核桃开始有了半仁，青皮包裹着的硬壳也开始坚硬起来。核桃青皮的汁液开始时是黄色，之后慢慢变黑，附着力很强，沾在皮肤或衣服上很难洗掉，尤其沾皮肤上要烧起一层皮的。由于青核桃的这种习性，那时再淘气，再顽皮，再嘴馋的孩子们也不敢动青核桃的歪心思。

八九月份，核桃树上就结满了青愣溜圆、呆萌可爱的青皮核桃。包裹着一层青绿色外皮的核桃果，与核桃叶的颜色，几近一致，不细看，还真不好分辨。此时的核桃虽未成熟，却已是能吃。摘下一颗，用碎砖头把青色的外皮砸掉，露出里面土黄色的硬壳来，继续砸开，把包着一层淡黄色外衣的果仁取出来，剥掉外衣，取出洁白如玉的核桃仁放入口中，细嚼，滋味脆脆甜甜，自带一股特有的清香。那层外衣一定要剥掉，连它一起吃的话，味道发苦。

中秋时节，白露过后，秋高气爽。大部分核桃的青皮与硬壳开始自然剥离，核桃已经成熟，就到了收获的季节。收核桃也是一年中最忙碌的季节。那时，男女老少齐上阵，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手里拿上丈八长的木杆，像猴子般灵巧地爬上一棵棵核桃树，挥舞着木杆朝着核桃树枝头一阵敲打。

听见枝叶来回摆动，发出“唰唰”的声响，一颗颗核桃便像天上的冰雹一般“噼里啪啦”地散落了一地，这时的女人和孩子便提着竹筐将打落在地的核桃一颗颗捡起。为了节省时间，通常男人们在上面不断敲打，女人们在树下不断拾捡，捡拾间隙，不时有一颗核桃从高空突然落下，打向人的头顶，砸的人生疼，但收获的喜悦也会瞬间湮灭这种疼痛。

捡核桃时最羡慕树上的小伙子们，他们在树上挥舞木杆敲打一阵，我们就得花好多力气才能把核桃捡起来。捡核桃是一件看似轻巧实则很累的农活，而且还得细心。不仅要把明面上的核桃捡拾干净，还得把掉在草棵里的，石堆里的，离树很远地方的都要找寻一遍。一天下来腰酸背疼，疲乏劳累。那时总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一样爬上核桃树，站在树枝上挥舞着木杆敲敲打打，核桃就落满一地？

贪玩儿的我们，捡核桃最惬意的莫过于捡到一颗像玻璃珠大小的超小核桃，或者是长有三棱的核桃，都被我们视为天然的玩具而爱不释手。当然发现一颗小核桃或者三棱核桃是会默不作声地装入自己口袋里，等到收工时拿出来和同伴炫耀一番。

核桃打下来后，放上一两天，然后就开始剥壳，大多数核桃都是轻轻一敲，核桃外壳就自然分离，有些就要用镰刀去划，一趟功夫下来，两只手被核桃外壳的汁染得黢黑，要好多天脱层皮后才恢复正常。随后，摊在簸箕里，晒几个大太阳，便用口袋装好，放进仓里，一直要到过年的时候才拿出来吃。对我而言，肯定是熬不了这么久的，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次悄悄钻进仓里去偷核桃吃。在那食不果腹的年月，还有什么能比如此美味的核桃更具有吸引力呢？

家乡的核桃树啊，你让我魂牵梦萦。更让我懂得：越有价值的东西，越是要经历长时间的磨难。世上有着顽强生命力的事物，总会令人敬畏。走过春夏秋冬，经过风雨雷电洗礼，干瘪的稻穗总是高昂着头，沉甸甸的谷穗总是低着头。越是不容易得到的的东西，越是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