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姑

张全生(蒹葭苍苍)

<p class="ql-block">凤姑,是我喊了大半辈子的一个人的称呼。</p><p class="ql-block">这一是因为她就是我当家的姑姑;二是因为她与我母亲的关系密切,是我们家的常客;三是因为她是烈士的遗孀,值得人们敬重。</p> <p class="ql-block">与凤姑熟悉,首先是因为她的母亲,我称其为禅奶奶。</p><p class="ql-block">那是一个典型的旧社会的妇女形象,三寸金莲,站都站不稳,走三步退两步的样子。但是她老人家心地善良,偏对襟大衫的口袋里<span style="font-size:18px;">经常藏着一些让我们小孩子流口水的好东西,惹得我们一伙小孩子老是跟在她身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更让人忘不了的是,她还有一双神奇的手,孩子们或是头疼脑热、跑肚拉稀、扭着胳膊崴着脚的,经她的手呼拉(按摩)一会儿,立马见轻或是好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母亲告诉我,我小的时候,有一次肚子疼的在炕上打滚,满头大汗,还哇哇大哭。母亲很快跑到禅奶奶家,她怕禅奶奶走的慢,背起禅奶奶(好在禅奶奶身材娇小)就跑回家来,禅奶奶一上手,立马就风平浪静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她老人家的这些手艺,悉数传给了凤姑,一直延续了那么多年。包括以后我的孩子们有个小毛病,仍然去找凤姑。</span></p> <p class="ql-block">我刚记事时,没见过他家有过大男人,当然不包括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凤姑的儿子,我称为良哥的小孩子。</p><p class="ql-block">有时候是禅奶奶和凤姑一起到我们家来,也有时候是两个人分着来。她们和母亲一起谈话的内容,我听不懂,但差不多知道是关于凤姑男人的事。凤姑的男人出去当兵几年了,都没有信息。</p><p class="ql-block">凤姑和我母亲经常说的话是:“我晚上又想关门又不敢关门,寡母弱女,关上门心里踏实些,又怕那人回来我听不见响声……梦里,我三天两头梦见他回来了,在墙头外喊门呢,出去一看,什么也没有……”</p><p class="ql-block">然后凤姑俊俏的脸上就会落下泪来,母亲就会慢言细语地安慰她……</p><p class="ql-block">这样的情景我见得多了,所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p> <p class="ql-block">那时我已经记事了,这就说明是建国后的好几年了,凤姑在我们家有一次歇斯底里的大哭,好像是要把心里压抑已久的悲伤都发泄出来。</p><p class="ql-block">那是政府给凤姑送来了一张烈士证书,还详细的介绍了烈士的英雄事迹。</p><p class="ql-block">但这终于断了凤姑的念想,凤姑哭过以后,情绪还低落了很多日子。禅奶奶则是寸步不离,有时候是凤姑一个人哭,有时候则是母亲、禅奶奶陪着她一起哭。</p><p class="ql-block">家里没有顶门过日子的男人,她们家的困难可想而知。</p> <p class="ql-block">也就是在这件事发生后一年多的时间,有一个姓谭的男人走进了凤姑的家庭,我和凤姑的儿子一样,称他为旺叔。</p><p class="ql-block">旺叔在村子里的大号则是“老谭”,因为他也是倒插门做女婿,整个村子,就他一个人姓谭,包括以后他有了儿子,也随凤姑,姓张。</p><p class="ql-block">旺叔有一门特别的手艺,就是劁猪和杀猪。这在当时的农村是很了不起的技术,劁猪的收入可以补贴家用,杀猪除了有收入外,还可以有主家送的下水或杀猪菜。旺叔因此也被人们高看一眼,凤姑家的日子开始有了起色。</p><p class="ql-block">凤姑的脸上有了笑容,后来他们又有了一个儿子,凤姑相夫教子,照顾年迈的母亲;旺叔则始终把良哥和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一家人和和美美,受到乡邻们的称赞。</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在以后的岁月里,与凤姑家的交往,有两件事情给我留下的印象特别深刻。</span></p><p class="ql-block">一是那几年闹大水,雨下的特别勤,家家户户的土房子都漏得没法住了,但凤姑家的房是大瓦房,好几家的小孩子们都到他们家睡觉,有男有女。凤姑则是不管男女,小孩子吗,挤在炕上就行。</p><p class="ql-block">其中有一个年龄稍大的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凤姑看岀来后,分了分男女,一盘大炕上,男的在东头,女的在西头。这次我记住了小姑娘羞涩的面容,也记住了凤姑说的一句话“这么小的娃娃,就知道男女有别了。”</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二是三年困难时期的一天,我放学回家,母亲让我吃放在桌子上的一小碗肉,我既意外又高兴。母亲当时什么都没说,那么多天以后,才告诉我,那是旺叔亲自动手,炖好的猫肉,别人知道是什么,没吃,都便宜你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我回味起来,可能是旺叔烹饪技艺高超,除了解馋、解饿,我确实也没吃出什么特殊的味道来。</span></p> <p class="ql-block">时过境迁,我所记的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小时候和我一起长大的良哥在村子里当了那么多年干部,现在也到了垂暮之年,但国家没有忘记他父亲做出的贡献,仍然给他烈属待遇,享受着高于一般人的晚年生活。</p> <p class="ql-block">您还有哪些对家乡人和事的记忆,也写岀来,与大家分享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