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潮之洲,潮水往复。”“潮州”一名始于隋开皇十一年(591年),其范围包括现在的潮州、汕头、揭阳。从隋至清,潮州先后名为潮州、潮州路、潮州府。近现代至今,这一地域一体、山水相连、人缘相亲、文化相同、经济相融的地区,被统称为潮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地处岭之南、岭之东的潮汕,历史悠远,通江达海,商贸繁盛,人文气息浓厚,有“海滨邹鲁”之称,乃一方锦绣之地。潮汕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素以商埠文化、港口文化、红头船文化、侨批文化等与大海结缘的海洋文化著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盛夏时节的一次潮汕之行,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了一番潮汕地区海的气息。</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南澳的灯塔</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南澳岛,隔柘林湾与汕头相望,地处闽、粤、台三省交界海面,距西太平洋国际主航线7海里。自古以来,南澳就是东南沿海一带通商出洋的必经泊点和中转站,是海上贸易的重要通道,有“海上互市之地”之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海上航行,少不了灯塔的指引。南澳岛面积仅117平方公里,海岸线90多公里,但据称,环岛有20余座灯塔。不过,在通常情况下,对于灯塔,非航海界人士并不关注,也不感兴趣。但是,也有例外。如今,南澳岛的几座灯塔就火出了圈。最出名的,莫过于长山尾灯塔、三囱崖灯塔、钱澳湾灯塔。它们以其独创的设计风格、外观造型,成为南澳岛游客的必去打卡地之一。</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长山尾灯塔位于西海岸,南澳大桥桥头,塔高二十余米,圆形的塔身,堪称南澳岛的标志性建筑,属于古典设计风格。蔚蓝的大海,波光粼粼的海浪,映衬着通体红色的塔身,符合大多数游客对海的浪漫的想象。那天,我们按照攻略,逆时针方向沿着环岛公路游玩,恰好在落日时分到达长山尾灯塔。一团红色的火球正徐徐滑向天际线,晚霞被晕染成金色。此刻,落日、长虹卧波般的南澳大桥、细浪翻涌的大海,便可与你同框。待我和妻子举着手机自拍时,儿子快速地把这一画面定格。从此,长山尾灯塔便永久留在了我们的记忆中。</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三囱崖灯塔位于东海岸,伫立于海边的崖壁之下,由一高一矮两座灯塔组合而成,塔身修长,红白两色相间,远看颜色有点粉粉嫩嫩的,造型既像两个巨型冰淇淋,又像两支火炬,属于现代风格,是看日出的好地方。从环岛公路上去往三囱崖灯塔,不知何因,没有直达的公路,需要翻越一座小山峰。游客们把车停在路边,借助一根粗长的尼龙绳排着长队爬上山坎后,再穿越两三百米小树林后,就能抵达灯塔附近的山崖上。据说,上坎、下坎的台阶和尼龙绳,都是路边的商贩友情准备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这里,镜头里的一切都像是打开了美颜相机。而我们,以大海为背景,以灯塔为衬托,无需美颜,也拍下了一组组令自己心仪的大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这里,可以体味居高临下的视觉广度,体味站得高看得远的超级视觉体验,在辽阔与深邃中,感受诗和远方的无穷魅力。</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望着远处的滚滚波涛,我想起了在南澳岛外海不远处沉没的“南澳1号”,那是一艘明万历年间满载着外运青花瓷的商船。当年,这艘商船沿着海上丝绸之路,顺着世界开放之浪潮,带着冲动,冒着风险,撞击海禁之坚门,不幸遇难,触礁沉没。“南澳I号”是悲哀的,也是壮烈的,但又是勇敢的。作为海上丝绸之路重要节点的潮汕,通商行文的潮汕先民把丰富的瓷器、茶叶等物产和灿烂的中华文化,带往东亚、东南亚、南亚、西亚、东非,把异邦物产和异国文化带了进来。</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南澳县城附近,还有一座网红灯塔-----位于南海岸的钱澳湾灯塔。它立于一座长长的栈桥桥头,塔身黄色,风格简约,类似于中国风。站在栈桥上眺望,只见波涛正层层叠叠相拥相依,永不停息地朝岸边奔涌而来。站在塔下的礁石上,我看到了南澳最清澈、最碧蓝的海水,感受到了大海的苍茫无边。极目远处海面,风帆点点,汽笛声声。</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南澳的每一座灯塔,或许都有一个故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它们,见证了千千万万个“南澳1号”破禁求放,见证了潮汕先民战天斗海、开疆拓洋的艰辛历程。每当他们出生入死,战胜狂风巨浪凯旋时,首先迎接他们的,一定是屹立在海岸边、礁石上的一座座灯塔和灯塔上的守护人。可以想象,看见灯塔,他们的心里有多么的温热滚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它们,也在见证“南澳1号”的后继者正在书写的漂洋过海新篇章,他们运载着中国生产的智能手机、电动汽车等高附加值现代工业制成品,足迹遍及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积极参与全球经济贸易合作,推动共同繁荣发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么多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头顶烈日,攀绳爬坎,争相在灯塔前“打卡”,或许,他们中也有像我这样站在灯塔前怀古思远的吧。</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随着现代导航技术的进步和对大海水文资料的掌握,海上航行已不再那么依赖灯塔了。在离开南澳岛,车子驶上南澳大桥时,我不禁回望了一眼长山尾灯塔。我想,如今,南澳的每一座灯塔,张扬着潮汕气息,依然守护着一艘艘出没于风波里的巨轮抑或渔船,它已成为潮汕人民搏击大海、征服大海的一种图腾、一个符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相信,他们无论远航到哪里,心中都有一座不灭的灯塔。</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潮汕的鱼生</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进南澳岛之前,我们在汕头午饭。妻子发抖音说,先来个小小的海鲜热身,进岛了再实现海鲜自由。多么敞亮的理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潮汕濒海,海鲜是大自然给与的丰富馈赠。就拿南澳岛来说吧。当地政府提出了“工业不上岛”的口号,为的是杜绝工业对岛上环境,特别是对周边海洋环境的污染。潮汕人向来“耕三渔七”,勇于向大海索取生产生活资料。而南澳岛上,却没有“耕”,只有“渔”-------我们在岛上既没看到农田,也没看到菜地,这里的主要物种便是生猛的海鲜。岛上产业除了商贸业、文旅服务业,就是渔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住在县城的前江湾海景房,面朝大海,就算到了深夜,前江湾海面上依旧渔火点点,“突突”的渔船声声声入耳,他们或正要出海捕捞,或已是满载而归。</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县城后宅镇、清澳湾的鳞次栉比的海鲜排挡门口,“清晨在海里,午餐在桌上”的广告语不时跳入眼帘。不过,在南澳的第一餐,那家操着白话的店主以超高的价格、并不新鲜的海鲜食材,差点把我们的海鲜梦击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好在瑕不掩瑜。次日,在清澳湾,我们很幸运地碰上了一个良心店主,蒜蓉蒸龙虾、蒜蓉蒸鲍鱼、清蒸活鱼、白灼海虾、清蒸生蚝、爆炒青口、白灼小鱿鱼、姜葱炒花甲等12个菜和汤,堆得一桌满满当当,食材新鲜、分量十足,688元搞定。我们一个个吃得心满意足,直呼“终于实现了海鲜自由”。本来我们还想加一份海胆炒饭,但老板笑着拒绝了我们的提议:“你们七个人绝对够吃了,不要浪费。”他是南澳本地人,普通话听不出太多的“潮普”口音,他的店就在清澳湾旭日广场附近,店子不大,我们的餐桌就摆在门口路边一排高大的棕榈树、香樟树下。他坐在门口树下,热情地招呼每一位客人。从他身上,我看到了潮汕人身上的特质,和潮汕籍作家鄞珊笔下的“卖海鲜,送葱蒜”的潮汕人形象吻合。</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潮州,号称“美食之都”。传说中的潮汕生腌、鱼生早已吊足了我们的胃口。之前,也是在鄞珊的文章里看过关于“鱼生”的描写。她写道:“外婆不屑一顾,说,‘鱼生,那才叫好吃!选取大溪里的活鱼,厨师的刀花甚是了得,生的鱼肉得那么薄,像竹篾一样薄。那些调料,非常多,非常鲜美。’”文章提到的,是她自己幼时的事。当时的她心里十分疑惑:生的鱼能吃?而且那么鲜美?还有比卤鹅肉更美味的东西?</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天,我们走进潮州古城的一家鱼生店,落座后,我看了看店堂内的布置和陈设。左边的墙壁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潮”字,底下是几个小字“潮州生腌”,旁边是一组词语的潮汕话和普通话的对照表,对面一扇大红的墙壁上,“潮州府城”四个大字赫然入目,前台上方吊着两个明亮的灯箱,分别上书“潮州鱼生”“潮州生腌”,我猜想,我们今天应该找对了地方。刚到饭点时分,食客三三两两就涌了进来,有“胶己人”,也有像我们这样操着外地口音的游客。</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点了一份套餐,有生腌海虾、花甲,有鱼生、卤鹅、海蜇皮、海鲜粥等。说实话,我最期待的,是传说中的潮州生腌和鱼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一会儿,上菜了。装盘精致、讲究。依惯例,又是手机先“吃”。按照服务生的指点,我们就着鱼生酱、鱼生油、芥末、鱼生料,即刻大快朵颐起来。那份潮州卤鹅,倒也没有鄞珊说的那么美味,那个鱼生,却真是她外婆说的那样,肉薄如蔑,鲜、嫩、爽、脆,一口下去,便觉得世间的其他美味都比不上了。有人说,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音乐。此刻,一口生腌,一口鱼生,再来一碗浓稠鲜美的海鲜粥,我便觉得耳旁就像响起了一支美妙的曲子。可惜的是,鱼生也好,生腌也好,份量就那么一点,意犹未尽的感觉有点强烈。还好有那锅海鲜粥,狠狠地弥补了一下我。</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海的气息,海的味道,从一碗一盏间冒了出来。南澳清澳湾的海鲜大餐、潮州古城的鱼生,让我轻易成了潮汕的推荐者。我会向所有人描述这里的生猛海鲜,描述有如美妙的音乐会的潮州鱼生和潮州生腌。</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从鱼生店出来,我们踏上了返程。车子走出几十米,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阵狂风吹过,密集的雨点飘落下来。巧的是,刚走出潮州城区,雨就停了。我们都闻到了风雨里海的味道。我说,这大概是潮汕为我们举行的欢送仪式。在风雨相送中,我们带回了潮汕海的气息,也记住了潮汕海的味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