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孔子葬礼

春华秋实

　　孔子病故，孔子的弟子为他举行了庄严隆重的葬礼，弟子公西华做主持。孔子的灵柩被安葬在曲阜城北的泗水南岸。

孔子之丧，公西赤掌殡葬焉。含以踈米三具，袭衣十有一称，加朝服一，冠章甫之冠，佩象环，径五寸而綨组绶，桐棺四寸，柏棺五寸，饬棺墙，置翣设披，周也；设崇，殷也；绸练设旐，夏也。兼用三王礼，所以尊师，且备古也。（《孔子家语·终记解》）

　　孔子的丧事，由公西华主持葬礼。他在孔子口中放三勺米，给孔子穿上十一套衣服，加上朝廷官服一套，戴章甫之冠，佩戴象牙环佩，环佩直径五寸，用青白色的丝带系着。桐木内棺厚四寸，柏木外棺厚五寸，装饰了遮挡棺柩的帷帐，设置了障棺的霎扇，还设置了牵抚灵车的披具，这是按照周朝的礼制做的；旗上有齿形边饰，这是按照殷代的礼制做的；魂幡用绸练做成，这是按照夏朝的礼制做的。兼用夏、商，周三代君王的礼制，是表示对老师尊敬，并且完备了古代的礼仪。

孔子逝世，鲁哀公发来悼文。

哀公诔之曰：“旻天不吊，不憗遗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茕茕余在疚。呜呼，哀哉！尼父，毋自律！”

子贡曰：“君其不没于鲁乎！夫子之言曰：‘礼失则昏，名失则愆。失志为昏，失所为愆。’生不能用，死而诔之，非礼也。称‘余一人’，非名也。” （《史记·孔子世家》）

鲁哀公为孔子作的悼词中说：“上天不体恤我，不肯将这垂垂老者给我留下，抛下我孤零零一人在位，孤独无依，痛苦不堪。啊呀！多么哀痛啊！尼父，失去你我就没有榜样来自律了。”

子贡说：“君主他不能在鲁国得到善终吧！老师的话是说：‘礼制丧失了，世道就会混乱；名分失去了，就会出现过失。失去了志向就能导致昏聩，没有了身份就会出现过错。’生前不加以重用，死后才来撰文悼念，这是不符合礼制的。身为诸侯却称‘我一人’，这也不符合鲁国国君的名分。”

子贡从哀公不懂礼的细节料定哀公会不得善终，子贡的预言又一次一语成谶。

二十七年春，季康子卒。夏，哀公患三桓，将欲因诸侯以劫之，三桓亦患公作难，故君臣多间。公游于陵阪，遇孟武伯于街，曰：“请问余及死乎？”对曰：“不知也。”公欲以越伐三桓。八月，哀公如陉氏。三桓攻公，公奔于卫，去如邹，遂如越。国人迎哀公复归，卒于有山氏。（《史记·鲁周公世家》）

鲁哀公二十七年春，季康子去世。鲁哀公想趁三桓失去主心骨的机会除掉三桓，三桓也时刻提防哀公动手。哀公打算借助越国攻打三桓，结果行事不密，反遭三桓进攻。哀公到了越国，越国却不同意帮他。未及返回国都，哀公就死了。

孔子之丧，门人疑所服。子贡曰：“昔者夫子之丧颜渊，若丧子而无服；丧子路亦然。请丧夫子，若丧父而无服。”孔子之丧，公西赤为志焉。饰棺墙，置翣设披，周也；设崇，殷也；绸练设旐，夏也。（《礼记·檀弓上》）

孔子死后，他的弟子们不知道到底该穿什么样的丧服。子贡说：“之前老师在颜渊去世时，大声痛哭就好像丧子一样，但是没有穿任何丧服。哀悼子路时也是这样。我们就像悼念父亲一样去悼念夫子，但也不穿任何丧服。”孔子去世，公西赤为孔子设计葬礼。他依周礼在棺外设有帷幄，帷幄外有羽饰，灵柩上系有披带；依殷礼在马车上设置崇牙状的旌旗；依夏礼用素锦缠绕旗杆，在杆上悬挂着八尺的黑色布幡。

孔子之丧，二三子皆绖而出。群居则绖，出则否。（《礼记·檀弓上》）

孔子去世以后，弟子们都将孝布缠于头上，将一根麻绳系在腰中。但是这样的戴孝方式只有在弟子们聚在一起时才可以，独自出门就不需要戴了。

孔子之丧，有自燕来观者，舍于子夏氏，子夏曰：“圣人之葬人与？人之葬圣人也，子何观焉？昔者夫子言之曰：‘吾见封之若堂者矣，见若坊者矣，见若覆夏屋者矣，见若斧者矣。从若斧者焉。’马鬣封之谓也。今一日而三斩板，而已封，尚行夫子之志乎哉！” （《礼记·檀弓上》）

在孔子下葬时，有人从遥远的燕国前来观礼，来人住宿在子夏家中。子夏说：“这难道是圣人在葬人吗？不过是我们这些凡人在葬圣人罢了，对您而言有什么值得参观的呢？筑坟的样式之前夫子曾谈论过，说：‘我见过坟筑得有的像堂基，有的像堤防，有的像两檐飞出的门廊，还有的像刃向上的斧头。我死后就要最后一种样式。’这样的样式称为马鬣封。现如今我们为他筑坟，一天之内三次换板夯土就筑成了，这只不过是实现了老师的生前愿望罢了，有什么好看的呢？”

葬于鲁城北泗水上，藏入地不及泉。而封为偃斧之形，高四尺，树松柏为志焉。弟子皆家于墓，行心丧之礼。（《孔子家语·终记解》）

　　孔子的灵柩葬在鲁城曲阜北面的泗水岸边，埋入地下，碰不到地下水。上面的封土为半斧形，高四尺，周围以松柏为标志。孔子的弟子都把家建在坟墓的四周，行心丧之礼。心丧是指老师去世，弟子守丧，身无丧服而心存哀悼。

孔子的墓地在鲁国都城曲阜北面的泗水南岸，《孟子·滕文公上》云：“昔者孔子没，三年之外，门人治任将归，入揖于贡，相向而哭，皆失声，然后归。子贡反，筑室于场，独居三年，然后归。” 以前孔子死的时候，门徒们都为他守孝三年，三年以后，大家才收拾行李准备回家。临走的时候，都去向子贡行礼告别，相对而哭，泣不成声，然后才离开。子贡又回到孔子的墓地重新筑屋，独自守墓三年，然后才离开。

子三年丧毕，或留或去。惟子贡庐于墓六年。自后群弟子及鲁人处墓如家者，百有馀家。因名其居曰“孔里”焉。（《孔子家语·终记解》）

孔子的弟子守丧三年完毕以后，有的留下了，有的离开了，只有子贡筑屋于墓旁守了六年。从此以后孔子弟子和鲁国人在墓边建家而居的有一百多家，因此将此地命名为孔里。

在其他弟子守丧三年之后，子贡继续为孔子守丧到六年，表现了子贡对孔子的深厚情谊。在孔子的弟子们共同为孔子守丧的这些年里，他们聚在一起，回忆老师的音容笑貌和轶闻趣事，回忆老师对他们的谆谆教诲，回忆老师的德高望众、危言危行，并把这些回忆认真地记录了下来。这样的记录所形成的文本，就是《论语》的雏形。从这个意义上说，《论语》是关于孔子一生言行的最早和最可信的记录。

孔子葬鲁城北泗上，弟子皆服三年。三年心丧毕，相诀而去，则哭，各复尽哀，或复留。唯子赣庐于冢上，凡六年，然后去。弟子及鲁人往从冢而家者百有余室，因命曰孔里。鲁世世相传以岁时奉祠孔子冢，而诸儒亦讲礼乡饮大射于孔子冢。孔子冢大一顷。故所居堂弟子内，后世因庙藏孔子衣冠琴车书，至于汉二百余年不绝。（《史记·孔子世家》）

　　孔子死后被葬在鲁城以北的泗水岸边，弟子们都为孔子服心丧。三年的心丧结束，弟子们互相告别着离开，都哭了，每个人依旧非常伤心，有的弟子就又留了下来。只有子贡一人在墓地旁边盖了间屋子，一共待了六年，然后离开。弟子和鲁国人搬到墓地旁居住的有一百多家，因而这个地方就被命名为孔里。鲁地世代相传，每年按时对孔子的坟墓进行祭祀，而儒生们讲习礼仪、乡饮酒礼、比射仪式也会来在孔子的墓地举行。孔子的墓地大小为一顷。孔子旧时居住的堂屋及弟子所住的房舍，后世将其改成了庙，收藏孔子生前的衣冠、琴、车辆、书籍，一直到汉朝，历经二百多年都没有废弃。

　　公元725年，唐玄宗李隆基在亲祭孔子时作了一首诗。此诗嗟叹孔子复杂坎坷、栖遑不遇的一生，对孔子生前的际遇深表同情，对他表达了深切的悼念。诗中连用数典，比较集中地概括了孔子心怀壮志而始终不得志的一生，表现了对孔子的尊崇，是中国古代封建社会中尊儒思想的反映。

经邹鲁祭孔子而叹之

夫子何为者，栖栖一代中。

地犹鄹氏邑，宅即鲁王宫。

叹凤嗟身否，伤麟怨道穷。

今看两楹奠，当与梦时同。

孔子墓

子贡庐墓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