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修人之四十四 ——李森

程鹏

李森

我在努力搜索那些装修人的面孔时，我有时会停顿，我也会停止写作，写完一个，接下来写那一个呢？我在朋友圈嗮出了我的焦虑，李森留言，写写我。

他一下跳进我的脑中，穿着毛茸茸的上衣，肉墩墩的脸，稚气得可爱。他一下又跳到我的眼前来，在阳江的项目上，他应该是刚从学校出的毕业生，身上还没有那种工程人的风味，然而，他又是风尘仆仆地从北京而来。我忍不住留言，你太可爱了。

他就这样碰碰跳跳的跳进我的文字里，李森，我第一眼看到他时，穿着一件毛茸茸的皮衣，黑白配得色调，怎么看上去都是熊猫。我忍不住心中的喜悦，叫他小熊猫。

他闪了闪他的眼睛，我叫他小熊猫，把他比喻成动物，他并没有生气。

他是从北京过来，穿着那件黑白配的毛茸茸的衣服，在南方，是极少见到的服装。但是，在南方的冬天，海边的城市，还是有点寒冷了。但是，南方就是南方，太阳高悬，这样的气候中，穿上一件毛茸茸的衣服，也没觉得不合适。

合适的是李森穿着这件黑白配的毛茸茸衣服，可爱极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直接从心底抽出一个名字来，叫他小熊猫。

我们坐在甲方的办公室接受工地安全培训，给我们培训的安全员，也是一个可爱的女生，他们看起来，都是刚从学校出来的样子。说老实话，花几天时间来规规矩矩听这么枯燥的专业性培训，像我这种多动症的人，是受不了的。

除了接受培训外，还要笔试。我们正坐立不安，小熊猫进来了。

他选择了坐在我旁边，在笔试时，我看到他在试卷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李森。

我知道他的名字后，还是叫他小熊猫。有次，我看到他去网吧，我跟了去。说着的，这项目在阳江一个偏僻的小镇上，是核电站的项目，这里除了有很多核电站的工人外，就是零零星星的当地居民。

他问我，会不会王者。他说的是网络游戏。我当然不会，我就在网吧，看电影，看完了两部电影后，他还在打王者，打得起劲，我起身，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他说，你去哪里？

我说，去图书室？

他迷惑地看了我一眼，继续打他的王者。我刚来，就知道这小镇有文化站，文化站有家图书室，我跟文化站的人借书，他们显得太客气。

因为图书室根本无人光顾，所以，突然有个外地人去借书，他们客气得有些意外。

除了接受甲方安全培训外，还要接受核电站内部的安全培训，一切都得安全，就算是登三步楼梯，高空作业上，超过多少米，必须扣安全带。背上安全带，把扣子扣上着物点，像蜘蛛人。

小熊猫说，我们是蜘蛛侠。

我活在我现实的语境，他活在他虚拟的元宇宙。这就是两代人之间的感受，也是两种生存语境的体验。

考核过了，就上工地了。小熊猫来工地，背着安全带上楼顶。我看到他在楼下，我在屋顶叫他，他听见了，对我招招手。

他和安全员上屋顶时，背着安全带，我没忍住笑，小熊猫背着安全带的样子，像受了刑。

小熊猫见我笑他，舞了舞他的安全带。他说，我们是蜘蛛侠。

安全员本是来查看我们施工人的安全的，她也没忍住笑。

没活干时，我就和一起从深圳过来的去海边捡鱼，捡虾，捡螃蟹。

小熊猫见我提着海鲜，问我去哪里捡的，我说，我们去了海边。

他说，下次，记得叫上我。

下次去时，我们又忘记了叫他。那次，我们捡鱼，捡到了一座寺庙去，由于好奇，去寺庙探望，正在修葺完的寺庙金碧辉煌的在悬崖边，一个骑着摩托车的和尚看到了生人，他笑了起来。

我们也大笑，在电影里，看到的和尚从来都是练武，从来没有看到过骑摩托的和尚。

我回来又见到小熊猫，我笑着讲给他听。他这次，只是笑着站在哪里听我讲，没再说一起去海边捡鱼。

直到离开时，我们也没有一次去过海边，毕竟在阳江的项目上的日子太短暂，很快的就到了过年了。

小熊猫到是邀请过我去过他居住的房间，简单的房间，很温馨，相比较我们租住的工人宿舍来说，的确有他的温暖感。

他床头放了几本书，没有我想像中的该在他的这个年龄段的人来说该有的玩物，比如，布偶之类的东西。

我提前离开了阳江，我记得，我送了他一本文学书。我去阳江时带了几本文学书，记得有本是阎连科的《炸裂志》

第二年，我再也没去阳江了，从此，再也没见过小熊猫李森了，我想，他应该成熟起来了，而我已经走向不惑之年。

2024年8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