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明朝初年，都察院官员周薪接到了朱皇帝安排的一个任务，去松江地区（今上海附近）社调胥吏的数量。朱皇帝有意要削减胥吏群体（在明代，一个地方正式的官没几个，剩下的绝大多数都是吏或叫胥吏）。胥吏即衙役、狱卒、秘书等，也就是政府里的临时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周薪虽年轻，还是有一刷子的。他一到了松江府就直接去了政府人员吃饭的地方，看到厨师人数和食堂的面积，他心里就有数了。但周薪并不是第一个来查胥吏的，所以尽管从知府到小卒都对周薪毕恭毕敬，但拿到手的名册却是另册，找人谈话亦云里雾里未获有用的东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实际上自周薪到达松江府后就发现，府中工作井然有序，一个萝卜一个坑，人人准点上下班。周薪猜想，此行大概又被提前知晓了。看来，又要如前任一样回圣上：事出有因，查无实据。但他不甘心，他着急，急得胃痛得厉害。一天他在街上看到了一家医馆，广告牌自称仲景在世。周薪走了进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官人气色不佳，可否让老夫切一下脉”厅堂里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p><p class="ql-block">“未病岂访仲景乎。”周薪说道。</p><p class="ql-block">待周薪坐定，伸出了左手，“官人肝有瘀，消化受阻，故胃不爽。”</p><p class="ql-block">周薪面无反应。</p><p class="ql-block">大夫又说：“官人带着任务来的，老夫有所耳闻，肝堵即心堵，烦心要及时清除。”</p><p class="ql-block">周薪频频点头。</p><p class="ql-block">周薪见大夫很真诚，便把自己不能如实掌握胥吏数据的烦恼说了出来。</p><p class="ql-block">“其实解决起来也不难，官人有所不知，我们这地方的官吏有一个不成文的习惯，官训话时总是扼腕背在身后，吏则扼腕放于小肚上，久而久之，他们身上便留下了印迹。”</p><p class="ql-block">“有何印迹？”</p><p class="ql-block">“官人们常来本医馆看病，我发现他们要么屁股上有层茧子，要么小肚子上有块茧子……所以，官人何不从老茧作文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于是，周薪开展了一次全城防病为名的“查体”运动，果然很快查明了本地那些藏着掖着的胥吏。其胥吏数量惊人，松江一府两县按规定临时工不过300人，实际查出1350人。照此法暗查，周边如苏州府县等地也情形类似。周薪据实呈朱皇帝并建议都察院拟订《昭茧律》，以查验临时工真身。致此，周薪创造性的工作得到了朱皇帝的嘉奖，被升官半级赏驴一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记：</p><p class="ql-block">曾有人担心，茧子的秘密已公开，此律法会失效，但周薪坚信不会。事实也如是，茧子的位置在整个明朝并没有改变。后来朱元璋驾崩了，有人提出看官吏的肚子和屁股有辱斯文，《昭茧律》终被废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胥吏也好临时工也罢，是明朝社会的顽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4/8/20于重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