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群哥（小小说）

健军

小小说 大 群 哥

大群是我一个同族远门的哥，他有四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在攺革开放前，他家是多孩子低收入的农户，兄妹七个中没有一个初中毕业生。大群哥小学五年级没读完，就跟着他伯伯(在农村有把亲生父亲管叫伯伯的)下地刨食了。大群哥曾分别在他舅家村和黄河滩流荡生活多年。艰苦的生活环境，屈折的成长经历，让他成了一个“能言善辨，憨态可掬”之人。

1

某日早上，村西头大榆树下，大群哥和快嘴姐在出早工前斗嘴。“大群，你是老太婆纳鞋底不用顶针，针（真）中！”“我中，你是猪八戒犁地，就会舍嘴拱。”“大群，算你能，能得象和尚头上放烟火，不怕烧头发，白放光。”“我能，也没你能，你是羊屎蛋上插鸡毛，能豆升天。”大群哥和快嘴姐的唇枪舌战，一下子吸引了大伙的注意力。有煽风点火的，有呐喊助威的。快嘴姐一看这阵势，更来劲了。只见她两眼一瞪，将长发往后一甩，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大群的光头，大声说道：“大群，你小蚂蚁尿书上，没湿（识）几个字。人却挺烦的。”大群一看快嘴姐这样说自已，感到受了侮辱。头上的脖上的青筋一下子蹦了起来，他瞪着两个铜铃般的大眼睛，口吐飞沫，反唇相讥。“姐，你说我烦，我说你烦，你比那凡尔丁还烦。”大伙被大群这个比喻一下子逗笑了。家乡人说某人很烦，是说这个人很精或很奷猾或有心计的意思。而凡尔丁是当时流行的一种新布料。当大群在这里将烦与凡尔丁搭配在一起使用时，人们能不大笑吗？快嘴姐见大群哥这样讥讽她。觉得很丢面子。于是，她一蹦三尺高，用手继续指着大群的光头叫道：“大群，姐不怕你这个小牛犊子。你睁大牛蛋眼，看看周围的人谁有你疯。”大群哥觉得再这样斗嘴，是不好收场的。就扔下一句话，钻出了人群。“姐，我真没你疯。你比那风葫芦还疯。”快嘴姐被呛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能望影兴叹！

大伙各自操着农具向田间走去，大榆树下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但是“人比凡尔丁还烦”和“人比风葫芦还疯”这两个新鲜的比喻句，却一时成了乡亲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2

“大群，郭队长让咱俩个今天上午去担茅粪。”喊话的人是一个叫跟上的小伙子。“跟上，今后担茅粪的活，不要来喊我。”大群隔着柴门回话。“队长派的活。你不干，能行吗？”跟上提高嗓门说。“队长算个吊，难道我大群只配给你搭伙担茅粪。”跟上见大群满腹牢骚，就没好气地说：“你就象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听队长安排，有你好看的。”大群却不理会跟上的感受。大声回话道：“你只管如实回报队长，就说我不是担茅粪专业户。过去的事就不提了。除非郭队长也去担茅粪的话。”……约半个时辰后，大群听见柴门外又有人叫他去担茅粪的声音，就十分恼火地出屋门。不看不要紧，只见是郭队长、跟上、小六等5个村民担着粪桶来叫他去公厕担粪。大群不再说什么，忙挑着粪桶，跟队长一道担粪去。

在担粪的路上，郭队长笑着对大群说，听说你骂我是个吊。大群说，你队长是吊的话，我就是吊毛。我还是保护你的。这一番话说得郭队长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路上留下了一阵阵锵铿的脚步声。

3

县面粉厂的过磅房传来一个女开票员的叫号声。“下一个，报姓名。”好不容易挨到小麦过称的大群，满脸堆笑地说：“别急，让我想想告诉你。”“你愣个啥，自己的名字就不记！”开票员有点不耐烦这个光头黑小伙。大群忙改口说：“我想起来了，我名叫任勒掯。”大群想捉弄一下开票员，报了个假名。开票员不会写勒掯这两个字，又不好意思问。就换了口气问道：“这位大哥，你有没有小名？”“我的大名叫任勒掯，小名叫任掯勒”大群说完，脸上露出一丝窃笑。开票员一听大群的回答，感到被这个黑光头糊弄了，也不再问，随手在姓名一栏写上任00三个字。把收据往小窗外一递，说了声去取面处排队吧，就喊下一个人开票。大群看也没看收据一眼，往裤兜里一塞，就去另处等待取面。

一个时辰过去了，大群就是不见喊任勒掯的，他就赶忙跑到取面处问情况。负责取面的师傅说，票据上没有一个名叫任勒掯的，只有一个叫任00的，早叫过名了。大群明白了，他这是糊弄别人不成倒糊弄了自己，这就叫咎由自取，自食其果呀！他调整了一下心态，用小平车拉上换好了的面粉，回家交差去了。

俗语说得好：人不可图嘴上一时痛快，而引来口舌之灾。即是说话需要智慧，说话需要艺术。我写大群哥，意在记录平凡人的平常生活，大群哥是一个很有情趣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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