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石门坎

之平

石门坎地处贵州威宁县西北部，与云南省昭通市接壤，是贵州最偏远的贫困乡镇之一。 2024年8月15日我和老伴与她的闺蜜4人从昭通打车沿着新建好的中石公路，行驶了四十多公里来到了这个历史上被称作的“蛮彝之地”。 山林间的烈日好像不再灼身，偶尔微风带来一丝凉意。石门坎就藏身于这大山之中。凝望位于大山林木葱葱的乡镇，觉得石门坎是多么的神秘。在这个偏僻而神秘的地方，隐藏着一个非常动人的故事。 　　上个世纪的前半期，这里一度创造过众多奇迹，曾经是苗族文字的发源地，是云贵川交界地区的教育中心、农耕技术推广中心、苗族文化的传播中心、麻风病等地方病的救助中心，还是足球之乡…… 　　石门坎之所以闻名，是因为一个叫柏格理的英国传教士的到来，他与他的继任者们开创了石门坎的一个繁盛时代。 　　我们幸运地找到了当地一位祖上曾经为柏格理当过佣人的W姓村民。他讲述着从父母口中听来的故事，一位如同白求恩那样品德高尚的洋人事迹让我深深感动。 　　塞缪尔·波拉德，1864年生于英国康沃尔郡的一个牧师家庭，17岁以全国第三的成绩考取伦敦邮政银行公务员。1887年，23岁受戴德生牧师的感召，甘愿放弃公职，远赴中国西南传教办学。临行前，他为自己取了中文名：柏格理，字明星。 柏格理刚进入云南昭通的时候，垃圾、传染病、毒品充斥着他的视野，他深切地了解到这里人民的贫困和悲哀，他的心里充满了来自神的爱与同情。 1892年，昭通遭遇饥荒，在昭通传教的柏格理为了救济受难者，他带着食物和铜钱走访了许多难民茅棚，这位传教士实实在在的爱心在当地深入人心。 他在滇黔川边首倡放小脚。反对八股教学，改私塾为“中西学堂”。 他提倡妇女解放，创办女子识字班夜校。 1899年9月他印发了两千多本小册子，奉劝人们不要种植鸦片。鼓励种植蚕豆以取代鸦片。 　　1915年（到石门坎十年）柏格里在石门坎因护理患病的学生及村民染上了伤寒，由于药品短缺，他把药品留给村民自己却不幸去世，时年51岁。 　　参观了老街路旁的教堂，和教堂后小山岗上被围在树丛中的柏格理和高志华墓地。我们踏上了一段隐藏在林荫中铺路石被磨的发亮的小道。去寻找当年辉煌灿烂的文化痕迹。 　　1905年，居于威宁和水城的四个大花苗人，跋山涉水行走数日后，找到了身在韶通的柏格理。 当年冬天，柏格理就来到石门坎传教和兴建学校。他向石门坎彝族土目（土司）安荣之买地办校时说只需购置‘一张牛皮’之地，安以为微不足道，承诺赠送。 柏格理购得一头大牛，请彝族各寨百姓前来共食牛肉，剩下的牛皮割成细皮条，围地丈量，竟得80余亩，令安荣之瞠目结舌。在彝族土目同意和支持下，石门坎光华学校应运而生。 1906年学校招生，开启了让当地人耳目一新的教育。 　　柏格理创办了乌蒙山区的第一所小学，在中国率先开创双语教学、男女同校。建起了中国最早的游泳队、足球队。还建立了当地第一所西医医院、中国第一所麻风病院… 　　当年的学校位于山间的斜坡上，石门坎老街在学校上方的半山腰，老街下方与当年学校之间，有旧时的一条古驿道。 　　沿着这条古驿道来到一个陡峭的獈口旁边，有一个形似门形的山体十分奇特。石门坎地名由此而来。 　　路边旧时学校的校舍保存还完好，人字型屋顶、回廊和廊柱都是中式建筑，弧形的窗头却带有西洋风格。 　　柏格理在这里亲自编了“我是中国人，我爱中国”这样的教材，免费招收贫困的学生。 　　柏格理除了为石门坎带来了西式的现代文化教育外，还把自己热爱的足球运动带到了石门坎，这让石门坎人的足球水平牛了很长一段时间。 柏格理还重视体育精神，30年代的石门坎已有着完全按照现代标准设置的运动会，这成为石门坎在当时最引人注目之处。 1936年举办的柏林奥运会上，中国足球队中就有来自石门坎的队员， 而在1959的国家足球队里，石门坎人也不在少数。 　　如今足球场、游泳池早已荒废，留下一片丛生的杂草和几块字迹不太清晰的石碑。 　　这里曾经有过中国最早的麻风病院和中国第一所苗民医院。这里是中国境内首次发现和报告地方性氟病的地点。 　　如今人去楼空，医院已成了危房，不再住人。 　　1906年，伯格理在这里以拉丁字母为基础，并参照苗族服饰上的符号创造出了苗族的文字，并翻译了苗文圣经。 在柏格理的感召下英国姑娘安妮（伯格里妻）也来到了石门坎，她为当地引种来高产洋芋和一些蔬菜、水果。 欧式建筑的牧师楼虽然保存的非常完好，遗憾的是门已上锁不能进入。我们只好拍几张照片留着纪念。 　　正是柏格理等人的努力，以及他们培养出来的各民族教育人士接力薪火相传，使崇山峻岭中的石门坎一度成为了黔、滇、川交界处的教育中心。为乌蒙山区培养了一大批优秀人才。 至1949年，从这里毕业的学生中有四千多名小学毕业生，几百名初高中生和中专生。其中有三十几个大学毕业生，二名博士。 教育改变了命运，这个贫困乡村飞出了一只只金凤凰。20世纪的上半叶这里走出过10个省部级干部、20多个地厅级干部，200多个县处级干部。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里，柏格理等人却在二三十年内，把这个全国最蛮荒的山区变成了“东方天国”、苗族文化的圣地。 　　他的最后一则日记写于1915年7月5日：”昨夜和今晨都在下暴雨。学校里的孩子们已经开始了他们的考试。” 他将自己的一生毫无保留地献给了当时中国最贫瘠苦寒的乌蒙山区。 　伯格里在中国一个荒凉的小村里，留下了他的一座坟墓、留下了他传播的知识和西方文化，留下了他的奉献和敬业精神。 平凡人只求独善其身，伟大的灵魂济世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