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外公93了，近日不食嗜睡，已至弥留，中午驱车前往，带了些干粮，留着照顾她的子女备用，别的没有带什么他能吃的，母亲说他只能食些罐头汤。于是我带了两大瓶罐头给他。</p><p class="ql-block"> 刚进门，我不忍看，我不确定是否能接受他弥留的样子。但我还是忍不住看了，瘦骨嶙峋的躺着，眼睛微闭着，小姨喊他睁了眼，问他我是谁，他先说：你回来了？小姨又问他：你知道他是谁吗？他说：小慧回来了，我已经好多天，不能吃了，这些天都是你妈在照顾着。彼时，我才知道外公的意识非常清醒，但是我们已很难对话了，他的听觉已渐渐失去，此时，我清晰地看到，尽管已十多天，只靠喝水为生，但他面色依然好看，表达丝毫不含糊。</p><p class="ql-block"> 外公生性要强，毛笔字，帐目，都是他拿手的，他对我们小一辈规矩很大，只记得一次，我吃饭时翘了二郎腿，他便用扫帚从桌底下敲打了我，说坐要有坐相。他时常关照我们要好好学习。在他心里，学习是相当重要的。他希望我们个个学有所成。</p><p class="ql-block"> 我问他能不能喝些罐头汤，他就只能摇手，摇头，最后的几个月，他常说的就是，不吃，妥了，算了。年轻时候的他争强好胜，封建家长，动辄打骂教育他的子女，他的孩子们却出奇的孝顺，在床上，一躺这么多年，岁月已渐渐磨平了他的棱角和锐气。每况愈下的身体，使得他脆弱又和善了许多。每次我看他的时候，他总是温和的笑着，问我：萌萌呢？我总说，她上学呢。他就点点头。</p><p class="ql-block"> 生命就是这么矛盾，让一个人身体痛苦，却又给他清醒的大脑，让他夜不能寐，食不知味。这是折磨，也是对生命顽强的考验。外公已走过许多坎坷，我希望弥留之际的他，能够安然顺利。又害怕他的突然离世，虽然，我们已做好心理准备，母亲，小姨，大姨都帮他晒好离开的衣物，但我们依然希望他能够多活几日。也许，他多活一日，我们那些孩童时候的美好记忆，会常常溢满心头。我们还可以，笑着说，我还是个孩子。</p><p class="ql-block"> 尽管他很痛，他总是呻吟，但是面对我们的时候，他总是微笑着，他用他的微笑告诉我，生命是顽强的，心情是可调的。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坚持，珍惜生命，不能改变的，去臣服说算了，这样就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