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怀揣着一个多年未竟的心愿,那便是以文字来铭刻那段刻骨铭心的初恋,它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在我心海深处熠熠生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因着诸多缘故,我迟迟未曾动笔。最大的阻碍源于内心的一份自卑,唯恐我这粗陋拙劣的文笔难以勾勒出那段纯真美好、如诗如画的爱情画卷,仿佛它是一幅绝世的丹青,我怕自己笨拙的笔触会毁了它的完美。</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人的一生,爱恋或许不止一次,然而初恋却仅有一回,且大多萌生于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之间。尽管稚嫩青涩,却绽放在人生最为璀璨绚烂的韶华之中,像一朵娇羞初绽的花苞,饱含着无尽的希望与憧憬。</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人至暮年,精力尚存,爱恨情仇无尽绵延,而人的生命却如此短暂。于是,我决意以我这拙笨的笔,去描绘那段最为难忘的初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接下来便是我和兰兰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当过兵的人皆知晓,军人不得与当地姑娘谈情说爱,这一硬性规定,注定了这场初恋必将以悲剧落幕,如同夜空中一颗绚烂的流星,刹那光芒后便消失在黑暗之中。</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与兰兰的初遇,是在一个春花烂漫的春天。那是一个阳光温柔地洒在大地上,微风轻拂着花瓣的日子,春天恰似一位柔情的画师,将世界装点得五彩斑斓。美好的故事往往自春天的浪漫伊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犹记那日,正值春暖花开,我驾驶着军绿色的解放牌大卡车送工人上班。返程途中,遇见一位俏丽的姑娘拦车,彼时公路上车辆稀少,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得只剩下她那急切的身影,她就像一朵在旷野中独自绽放的鲜花,吸引着我的目光。我心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停下了车,想着能帮就帮,也不知为何,心跳竟莫名快了几分。上车后,她瞧见我车窗上插着一束粉嫩的桃花,那桃花开得正艳,每一朵都像是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她俏皮地冲我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说道:“原来你们军人也是性情中人,喜爱鲜花呀?”我微笑应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春风轻轻拂过,泛起丝丝涟漪。</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车上的简短交流,我得知她是七六年被招进九〇三厂的一批知青。在那个年代,能进入这个神秘的三线工厂,实属幸运。并且从这番交流中,我知晓她是厂文艺宣传队的演员,我似是想起曾看过的一个洗衣舞节目,她便是那位美丽的为解放军战士洗衣的藏族姑娘。她舞动时的身姿轻盈灵动,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般灿烂,想到这,我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倾慕,仿佛她是我黑暗中的明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就这般,我们从偶然相逢走向相识。我知晓了她的名字叫“兰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奇异的是,自这次偶遇之后,躁动的内心不时泛起旋动的涟漪。每当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我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她那明媚的笑容和灵动的眼神,她的笑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璀璨夺目。一缕渴望再度见到她的冲动于心中萦绕,如同无法扑灭的火苗,越烧越旺。我常常想,这难道就是爱情的萌芽吗?可又害怕这是不被允许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说来也巧,兰兰所住之地恰在我们营房的一侧。每当用过晚餐,在车场漫步时,我都会望见兰兰站在高处向我眺望。她总是穿着一身素雅的连衣裙,微风轻轻吹起她的裙摆,在夕阳的余晖中,她的身影显得格外迷人,宛如一幅优美的剪影。在这相互的眺望中,似乎有一丝火苗在燃烧,温暖着彼此的心房。每次看到她,我的心都充满了喜悦和紧张,既渴望靠近又担心被发现。</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在那个扭曲的时代,即便如此纯情的交往,也会被部队纪律视作大逆不道。我们的往来不得不在这般胆战心惊中悄然进行。我托她为我购置些洗衣粉,当她把洗衣粉递给我时,手微微颤抖,眼神中透着紧张与期待。她悄悄在山坡的小树林里递给我一张印有兰花图案的明信片,那明信片的纸张带着淡淡的花香,仿佛承载着她满心的温柔。这些蛛丝马迹般的交往,还是被连队领导察觉,在连队会议上遭到了不点名的批评。领导的脸色阴沉,话语严厉,让我心中忐忑不安,我仿佛置身于狂风巨浪中的小船,害怕因此失去和兰兰继续交流的机会。与此同时,兰兰也受到了车间主任的谈话,被告知不许和部队战士谈恋爱。主任的目光严厉,语气坚决,在如今看来,这不过是青年男女极为寻常的交往,却在当时被视为洪水猛兽般不可容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于是,我给兰兰写下了我对一位少女最为诚挚表白的第一封信,诚然,信中的内容不免充斥着深深的歉意以及那个时代特有的话语。我一笔一划,写得极为认真,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我沉重的情感,像是在精心雕琢一件珍贵的宝物。</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时间来到 1977 年,在邓公的引领下,全国恢复了高考,兰兰有幸被推荐为清华大学工农兵学员。这个消息是在一个意外的场合获悉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那天厂里恰好在放映电影《闪闪的红星》,我们连队也集体列队前往观看。在电影院门口,我瞧见了兰兰的身影,她似乎有意站在门口,大声对同伴说:“我明天就要走了。”这看似在对同伴诉说,实则是故意说与我听的。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眼神里满是不舍和期待,犹如一只受伤的小鹿。</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听闻此讯,我内心一阵波澜。兰兰明日便要离开,她这是在暗示我。坐在电影院里,我已无心观影,满心只想着如何出去与兰兰见上一面,道一声别。屏幕上的画面不断闪烁,而我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了门外,纠结着要不要冒险出去,如同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急切地想要挣脱束缚。</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由于与兰兰相识,我已被连队干部严密监视,我不便独自离队。于是,我向同班最为要好的姓程的战友简要说明了情况。为避免引起干部的怀疑,我俩便结伴以解手为由请假离开电影院。在门口,果然兰兰焦躁地站在那里,一见到我的身影,我用手示意,便朝着马路边家属楼下的黑影处走去。姓程的战友心领神会,已然知趣地走开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见到兰兰,我无甚礼物可赠,便将我的一台收音机给了她。那收音机的外壳有些磨损,却是我平日里最珍视的物件。兰兰见到我,激动地说:“我明天就要去北京上学了,八点的车,你能去送行吗?这或许是最后一面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中满是祈求。我百感交集,心中痛苦万分,只能忧伤地说道:“兰兰,送你是不可能的,因为部队有纪律。咱俩相识,伤害到了你。到了北京,记得给我来信。”</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没有难舍难分的甜言蜜语,没有即将分别的温情相拥,甚至,连彼此的手都未曾握一下。这次道别,竟成了今生再难相见的永别。</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