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1965年我小学毕业后,遵从父亲的意愿,考取了历史悠久的、1954年就被列为上海市重点中学的复兴中学。学校离家近,而且是五年一贯制高中,教材与普通中学不同。由于我是青云路小学唯一录取复兴的女生,所以全家都为我高兴。</p><p class="ql-block"> 六年级时拍的小学毕业照,身高才1米38。</p><p class="ql-block"> 9月1日入学,到1966年6月1日停课,实际读书生涯不满一年,意外过早结束了中学时代。</p> <p class="ql-block"> 这是网上搜索到的复兴校门口老照片,可惜我们在校时没有拍过照。</p><p class="ql-block">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后,学校破墙开店,就没有这个美好的校门外景了。</p> <p class="ql-block"> 回首六十年代中期,已提倡教育改革,我们的学习生活还是比较轻松的,而且愉快充实丰富。课外作业并不很多。复兴中学排球是强项,我们每周下午都有时间打排球,在操场锻炼。除了语文、数学、音乐、体育课,还有生物课、历史课、地理课、政治课,甚至还有生理卫生课。从物理实验室、化学实验室,我们了解到许多未知的世界。各科老师给我们留下美好的印象。他们知识丰富,讲课生动精彩而且往往很风趣,引人入胜。</p><p class="ql-block"> 却不料好景不长,仅仅不到一年我们就中断了学业。五月份我们到郊区农村劳动十天,回校以后,六月份开始了史无前例的运动,把我们卷入到一场政治漩涡中去。校长"靠边"了,老师们也挨批了,不堪回首。从此再也没有正常上过课。</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三年都在搞运动:写大字报、有人上街打打杀杀,有人到处串联,有人逍遥,我们在荒废中度过。我们四个女生是好友。</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1967年夏 ,我们和高年级的学姐在那场运动中,因抄大字报而交友,一起出去逛。市政府门前已经挂上了革命委员会的牌子,我们依然奢望会重新走进课堂,停课只是暂时的。<br></p> <p class="ql-block"> 直到1968年12月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动员令发出,68届按规定“一片红”全部下放全国到各地农村和边远山区,所以连班级集体照都没拍,就四散离别、分赴天涯了。</p><br> 三年的荒废和荒唐,最终让我们无奈离开校园。这是1968年拍的证件照,放在报名下乡的表格里面,跟着学校档案走了,但是我们因为实际上没有学完三年初中课程,更没有没有按照入学时预定的五年一贯制高中正式毕业,所以拿不到毕业证书! <p class="ql-block"> 全班女同学中,只有我和小金两人率先报名去了江西。</p><p class="ql-block"> 她是班级音乐课代表,从小能歌善舞,会弹钢琴, 很有艺术天分。可惜生不逢时。</p><p class="ql-block"> 其他同学去了哪里,我们是后来逐步听说的,有的甚至不知他们去了哪里。总之是一片红,天南海北,没有留在上海的。但是我们报名时大部分同学们还在观望中。</p><p class="ql-block"> 挥泪离别,有不舍,有惋惜,有难受,更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豪情,觉得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好儿女志在四方,也不再怕同学间因派别纷争、因政治斗争中观点分歧、因家庭出身等形成的歧视与隔阂而造成摩擦、伤害,相互之间可以“相忘与江湖了”。<br></p> <p class="ql-block"> 从离校下乡,直到八十年代,我始终没有回母校看看,那梦中的校园,已经变得陌生而遥远。</p><p class="ql-block"> 十年过去,其实我们谁也没有忘记母校的模样,没有忘怀师生间曾经的友好情意,无限怀念曾经的青春少年时代。多少次回望家乡,回望校园,也曾经期盼重逢,盼望如果不曾有文革噩梦带来的一切,我们将会以怎样的方式离别?内心深处,也惦记着同学老师还好吗。<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过了而立之年,步入不惑之年,我们各自为工作、为家庭、为事业而奔波,不再有梦。</p><p class="ql-block"> 家迁往浦东以后,我也曾去浦西时偶尔经过复兴校门口。可是看到校庆活动的消息我都望而却步,那里已经成了伤心地。</p><p class="ql-block"> 直到九十年代中期,班主任张老师通过我们单位领导给我带来信息,希望我回归班级集体,我才应邀参加了。</p> <p class="ql-block"> 学校变化很大。九十年代后期复兴转为民办中学,只设初中部,取消五年一贯制。</p> <p class="ql-block"> 而建在车站南路的复兴高级中学新校区只有高中部,虽然豪华大气,但是似乎与我们这些老校友没有多大关系。</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在1993年以后,才来到复兴校园,感慨万千,一言难尽。老大楼的大礼堂、实验室以及音乐课教室,承载了我们许多回忆。</p><p class="ql-block"> 1997年春节期间,久别重逢的同学老师,格外亲切,面容也还能认出来。</p><p class="ql-block"> 左四是姚晶校长,左五是班主任张老师,他们见到我们非常高兴。</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当年我们的教室在新大楼四楼。 如今在新大楼和老大楼中间的过道合影,百感交集。老校长姚晶特地赶来参加。而整个全年级同学的聚会活动,是由我们班杨杰明同学张罗和买单的。他站在最后排右边第九个。虽然他不是每次都参加班级聚会,却是最热心最有情意的那个,不少同学都得到过他的鼎力帮助。</p> <p class="ql-block"> 我们的班主任张凤英老师,是我们最亲的人。她一刻也没有忘记我们。尽管我们班级有些同学是过批斗她的,对她伤害很重,但是她一点也不记恨;尽管她从教三十多年带过无数学生,曾当过八个班级的班主任,但是她总是说,教我们这个班的时间最长,最早,而且我们离开上海走得最远,吃的苦最多,离开学校时年龄最小,所以她始终惦记着我们。<br></p><p class="ql-block"> 从知青大返城的七十年代末开始,她就通过各种渠道,不断打听我们的下落,了解我们的情况,向同学们发出团聚的邀请。</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从那以后,每年的校友返校日,或者过年时的同学聚会,我们都会留下班级集体合影。其他班级都非常羡慕我们,因为我们有核心人物班主任张老师(前排中)。她甚至显得比有些同学还年轻。</p> <p class="ql-block"> 在张凤英老师六十岁生日、从教四十周年时,我们集体送了贺礼,是一幅国画,八朵牡丹,暗喻张老师当过八届班主任,桃李满天下;我们祝老师健康长寿。我代表全班读了贺词。</p><p class="ql-block"> 张老师退休时八个班级一起为她庆祝,而她却把所有的祝贺礼金全部捐献出来给我们作为同学活动基金。<br></p> <p class="ql-block"> 记得1965年张老师刚担任我们班主任时,是她参加工作第二年。她是我们的英语老师,也是第一次担任班主任,比我们只大八岁,像我们的姐姐一样。由于她的微笑教育,使我们班同学大都喜欢上了英语,而且成绩都很好;我也非常喜欢英语,受益终身。<br></p> <p class="ql-block"> 张老师退休以后,对我们每个同学都更关心了。特别是在外地户口没有回来的, 或者返城后下岗的、家庭困难的、体弱多病的,子女学习上有问题的,她都格外操心,尽力给予帮助与资助,让同学们非常感激。张老师成为了我们永远的班主任,我们也成为了永不毕业的班级。</p><p class="ql-block"> 在张老师的努力和感召下,在热心同学宋楷、金嘉琨、王有香、杨杰明等同学的牵头张罗下,同学们的童年友情终于被唤醒,我们像离开大姐姐已久的淘气弟妹,逐步重新团聚到了张老师身边。我们如滚雪球般的通过各种办法在九十年代找到了大部分同学,成功地一次又一次团圆。最多的一次达到37人。我们班一共48人,除了去世的,尚未联系到的仅4人。有2人当年转学离开。</p><p class="ql-block"> 同学们在一起嘘寒问暖,家长里短,互相关心,仿佛从来没有文革那中断的十年,忘却了那累累的伤痕。大家相约,一起慢慢变老,一起开心度过夕阳人生。<br></p> <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们曾接受谢宇江同学的邀请,到他担任总工程师的奉贤星火开发区一家企业一日游,过六一儿童节,同学们都带着孩子去,非常快乐。 我们还受邀到朱建华同学工作的上海大厦聚会,也曾接受杨杰明同学的热情邀请,借他单位的场所搞活动。我们还乘坐大巴,到江苏太仓技工学校,在当校长的陈坚强同学那里举行班级活动,除了聚餐,还一起学跳舞,丰富多彩。</p><p class="ql-block"> 我也曾邀请同学们和张老师到我退休以后打工的社区学校,开年会,共进晚餐。我们的确成了一个永不解散的团体,永不毕业的班级。</p> <p class="ql-block"> 原英语课代表傅祺同学从海外回来探亲,我们相约聚集,叙述别情。</p> <p class="ql-block"> 2007年,我们在浦东陆家嘴一起欢度春节。</p> <p class="ql-block"> 吴正方同学的儿子考取大学,邀请同学们分享成功喜悦。</p> <p class="ql-block"> 2012年,多年没有见面的定居甘肃当医生的尹建南同学和在北京中国妇女杂志社当编辑的郑荣昌同学返沪探亲,也成为大家交流的好机会。</p> <p class="ql-block"> 在建国六十周年暨我们同窗四十四年的日子里,2009年,在盐城定居的王正礼同学热情邀请我们去江苏旅游,我们吃农家菜,游芦苇荡,寻丹顶鹤,参观新四军纪念馆,访问乔冠华故居,名符其实的绿色生态旅游和红色革命圣地旅游;让我们张老师的丈夫也享受到与学生互动带来的快乐,仿佛年轻了许多;</p> <p class="ql-block"> 我们在盐城九龙口景区合影。</p> <p class="ql-block"> 2012年12月10日 , 师生一起去浙江山沟沟旅游,分外开心。</p> <p class="ql-block"> 农家乐留下了大家的欢笑,延续着同学的情谊。</p> <p class="ql-block"> 同学中,有校长教师,有机关干部,局长科长、外交官员;有下岗工人,有私企老板;有单身贵族,有儿孙满堂;有蜗居斗室,有别墅洋房;但是大家不分高低不分贫富,都不称呼官衔职务,而是以姓名相称,以小名相呼,相濡以沫,亲切和谐。也许曾经多年分散在海角天涯,让我们更感觉重逢的珍贵。</p><p class="ql-block"> 每当有同学乔迁新居,也会邀请大家去家里坐坐,喝酒聚餐庆贺。记得去过张东英、丁蓓蓓、王有香、金嘉琨等同学的新居。</p> <p class="ql-block"> 若有新联系到的同学,我们就相约聚集,那些与大家久别重逢的同学来参加聚会,同学们更会有说不完的话。这是师生一起在浦东泰和茶馆过年。</p> <p class="ql-block"> 以下这张照片摄于2013年。 由于时间过去很久了,我的电脑与手机都换了好几个,以前每一年的集体照,往往没有妥善保存。有的经过翻拍,许多也都没有留下原始的拍照时间地点,只能凭记忆、凭印象回忆了。 </p> <p class="ql-block"> 无论校庆五十周年、六十周年、七十周年或者其他各种纪念活动, 总少不了我们68届六班的身影。整个年级各个班级都非常羡慕我们。2016年5月校庆日,我们又来到了校园里。</p> <p class="ql-block"> 坐在教室里,总觉得自己还是那个青涩少年,班级还是那个温馨集体。</p> <p class="ql-block"> 2017年1月31日,同学们一起祝贺新年。屈指一算,我们已经连续二十五年没有中断过聚会了,每年至少一次,这是很深的情谊。</p> <p class="ql-block"> 凡是有同学因病离世,我们总会送最后一程。让逝者的家人,感受到我们这个班级集体的温暖。这张照片上后排的左边第六个男同学王宝兴和第八个刘应浩同学先后离世,这是他们留下的最后的笑容。</p> <p class="ql-block"> 记《2018春节同学聚会》</p><p class="ql-block">红梅花开迎春还,</p><p class="ql-block">复兴师生又团圆,</p><p class="ql-block">久别重逢笑顔开,</p><p class="ql-block">互道康健贺新年。</p><p class="ql-block">花甲人生更精彩,</p><p class="ql-block">饴儿弄孙苦亦甜。</p><p class="ql-block">回首同窗五十载,</p><p class="ql-block">相约携手向明天。</p> <p class="ql-block"> 2018年,我们总算拿到了老校长姚晶老师亲笔签字的学历证明,激动不已。可是我们毕竟没有读完五年,甚至没有读完三年,我们愧对复兴毕业生的称号。只是我们心中永远把自己当作光荣的复兴人。</p> “毕业证明”这几个字还是令人伤感不已。 <p class="ql-block">学历证明捧在手,</p><p class="ql-block">辛酸热泪涌心头,</p><p class="ql-block">经风沐雨五十载,</p><p class="ql-block">一生蹉跎半世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愧对复兴称学子,</p><p class="ql-block">但愿再无家国愁。</p><p class="ql-block">十年浩劫百年记,</p><p class="ql-block">民族振兴勿断流。</p><p class="ql-block">(拿到五十年前的学历证明。)</p> 若不是遭遇动乱年代,我们这些同学没有一个会辍学,没有一个不向往大学生活的。幸好几十年风雨兼程,所有的同学都没有虚度光阴而是在各自的人生道路上努力,朝着成才的路上奋斗。 <p class="ql-block">2019年10月底,同学们和张老师一起游览了古都南京,以及浙江临安,纵情山水放松身心,领略祖国大好河山的美景,分外高兴!</p> <p class="ql-block"> 2020年,这张照片是班级人到得比较多的。我们班当年一共48人。大部分都找到了,联系上了。自从九十年代班级重新团圆以后,将近三十年,我们的聚会一年也没有停止过,整整坚持了近三十年。</p><p class="ql-block"> 可惜一年以后,王宝兴同学(后排男生最中间第九人)因病离世。这张照片留下了他最后的笑容。他积极参加班级活动,曾经拍过许多照片、视频,留下珍贵记录。他是与我一列火车去江西的。由于下乡插队期间劳动表现出色,上调很早,曾任江西火电建设公司九江分公司经理,还有多年出国援建的经历,是我们班优秀人士。</p> <p class="ql-block"> 我和金嘉琨、汪宪,我们仨是中学时代最好的闺蜜,经受过生活的磨难,有非常多共同语言。</p> 又是一个新年,又老了一岁,我们还是那样期盼重逢。 疫情期间,有的同学不幸离世。2022年赵荣枢同学不幸去世。他与我不但是中学同学、插队队友,还是我小学同学。他很早就离开农村,在江西九江长航局疗养院工作期间以及回沪在安亭汽车公司工作期间,都是领导中意的技术骨干,多次评为先进生产工作者。他病危时正值疫情封控时期,在微信中他对班级非常留恋,我们好几个同学以及张老师还曾在他最后的日子前去探望,送上慰问金。 <p class="ql-block"> 疫情三年过后的2023年年底团聚,格外难得,令人珍惜。</p><p class="ql-block"> 老校舍,新校区,咖啡馆,茶楼、饭店,舞厅,歌房,单位会议室,郊外农家乐旅舍,甚至外地旅游景点,到处留下了我们同学聚会的身影和足迹,留下我们欢歌笑语。我们拍了一张又一张集体照,好像要弥补当年没拍集体照的遗憾。从上世纪90年代,到21世纪,几乎就没有停止过一年。哪怕甲肝、非典、禽流感、新冠,都没有阻止我们团聚的脚步。一晃竟三十多年了。<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这一年张老师已经虚岁八十岁了!依然精神饱满。希望她永远年轻!</p> <p class="ql-block"> 2023年底,同学聚会间隙,我和李国珍、岑秀珍同学来到长风公园散步。她俩一个能歌一个善舞,都是社区文化活动积极分子,我望尘莫及。</p> <p class="ql-block"> 2024年即将到来时,同学们都将迎来本命年。虽然同学们也多了些白发,却依旧神采奕奕,充满活力。愿友谊地久天长,愿我们相伴到老!</p> <p class="ql-block"> 这张集体照上的同学姓名:</p><p class="ql-block">前排:(从左到右)王小青、李国珍、葛天琳、金嘉琨、岑秀珍、张凤英老师、王有香、张廉、张东英、汪宪;</p><p class="ql-block">后排:王沪麟、邻班同学老姚、傅祺、宋楷、孙其林、竹思达、樊建华、陈坚强、陈昌荣、丘小华、朱建华、周国光、吴宏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因病因事因在外地等原因没有在这张集体照里的同学,还有杨杰明、姜乃振、汪卓梅、林欣、郑荣昌、尹建南、赵建军、黄佩美,张爱民、等,他们也多次参加班级聚会,与我们在一个群里。</p><p class="ql-block"> 另外还有王锦娣、王怀妹、王小红、刘芳、丁建新、严金胜,虽然多年没有联系,但是我们也很惦记。</p><p class="ql-block"> 我们班已经去世的同学,我们也都没有忘记他们的名字:曹德安、王正礼、王宝兴、高小芳、刘晓虹、刘应浩、赵荣枢、何平。愿他们安息!</p><p class="ql-block"> 愿我们健在的同学们,多联系,常来往,互相关心,情意永在。愿我们敬爱的老师健康长寿!愿我们的班级永远不毕业!</p> 最后以写于2020年的短诗结尾:<div>《忆1965年入复兴中学》<br>同窗五十四年前,<br>岁月流逝情未变,<br>相见甚欢如少年,<br>唯见两鬓白发添。<br>国事家事皆笑谈,<br>嗣奉祖孙管三代,<br>吾师吾伴皆吾友,<br>携手相随晚霞伴。</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