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的森哥

丛中笑

初见森哥，是2016年秋季刚开学的时候。 那天，我正在少先队办公室和当时的少先队辅导员马大队谈开学后的打算。忽然听到一声“来了——”我一抬头，办公室里立刻不见了马大队的人影。 何许人也，让时任少先队辅导员的马大队如此兴奋，兴奋得如赤脚迎许攸的曹操，大有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之意。 　　正在思考的时候，跟着马大队走进办公室一个人。其貌不扬，胖胖的像个皮球一样。眼睛很小，甚至，你不知道他的眼睛是睁着的还是闭着的。他瞅都没瞅我一眼，一进门就坐在沙发上，直喘粗气。和他相反的是跟着进来的马大队。马大队两眼放光，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高老师，你不认识他？杨森！他是通过人才引进到咱学校的。”我打量了下这个身材胖胖，衣着随便，眼睛小小的老师，没感觉到他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看我一脸茫然，马大队说：“他是咱县有名的音乐老师，通俗唱法临沂市第一名，音乐讲课省第一名，以优秀人才选调的方式引进到我们学校的。” 原来如此。我从参加工作就教语文。如果问我，语文教学名师我知道。音乐名师，真不知道。 我微微点头，很识趣地走了。办公室里不断传来俩人的谈笑声。 　　森哥，是比他年轻的甚至年长的老师私下对他的昵称。对了，森哥说，他之所以姓杨名森，是因为五行缺木。有了这么多的木，从事百年树人的工作也就更有底气了吧。 森哥到三小后做的让大家刮目相看的一件事就是减肥。 别说，森哥真是说到做到，只一年的功夫，就像换了一个人。暑假开学，在学校门口遇到森哥，我嘴巴张了一半，没敢认。这是谁呀，怎么像从韩剧中走出来的小生，尤其那双眯细的小眼睛。身边的老师喊森哥的时候，我才恍然从时光隧道中走出来，只是那个圆滚滚胖嘟嘟的森哥到哪里去了？变化之大，让我的眼睛稍微有点不适应。 我问森哥是怎么做到的，他说了两个字：坚持！ 　　减肥能做到如此有毅力的人，做什么都能坚持吧。非也！ 2020年，马大队提升为学校副校长，他推荐森哥为少先队辅导员。马校长依然负责少先队工作，不过是以校长的身份负责，主持少先队工作的换成了森哥。 少先队工作千头万绪，不是那么好干的，加上音乐老师思想上的不羁。森哥开始对工作是不适应的。总是听到他抱怨工作太累了，事情太繁琐了，干不了，干不动。他一次次和学校辞少先队辅导员，马校长总是鼓励他接着干。 今天想想，森哥之所以抱怨，辞工作，应该是骨子里面是怕工作做不好的成分占多吧。因为虽然他嘴上抱怨着，但是干得比谁都认真。 周末单位加班，除了王海朋老师，另一个一定是他。他如果不喜欢本职工作，怎么会经常到单位加班呢？ 　　让我没想到的是一直抱怨工作难干的森哥居然也想入党。 总感觉搞艺术的人，自由散漫，怎么可能有入党的意愿呢？森哥入党的愿望却无比强烈，经过考核，森哥成了一名正式共产党员。 即使成为正式党员，我对森哥依然不看好，因为他的婚姻。 都说家和万事兴。 森哥到三小后，就和从外地追随他来的海的女儿分道扬镳了。大家都为他惋惜。 和前妻分手后，开启了一段姐弟恋，也是无疾而终。 真是森哥的心思你别猜。森哥给人的感觉就是不羁，随性，自我，缺少责任心。果真如此吗？ 　　上学期期末考完试，下班后，我到少先队找张健一块走，看到森哥正在电脑上算一张试卷的成绩。原来他把他女儿的试卷拍了下来，对照答案，提前算算他孩子能得多少分。表面玩世不恭的森哥骨子里面也是如此的侠骨柔肠。不由得想起来，期中表彰，他女儿被评为学习标兵上台领奖的时候，他掩饰不住的那份自豪，全写在脸上，笑得眼睛更小了。 不羁的人也免不了俗，只是这份俗掺杂了父爱，感觉不但不俗，还让人油然而生敬意。 　　不羁的森哥，像是双面镜，有他的本真的另一面。 去年，学校组织五年级学生到临沂实践基地研学，马校长和森哥带队，我也跟着班级学生一块参加了这次研学。 研学结束的最后一天，森哥凭一己之力，带动学生，燃爆全场。他的音乐细胞在表演大厅的空中尽情释放，感染了全场。尤其那首《向云端》，在他带动下全场学生和他一起嗨了起来：“海里面，真实的我应该走向哪边。日落前，风来临，石墩下我在盘腿坐着。人到底靠什么来定义丑恶……”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举行春节联欢晚会。多年不听音乐的我，记住了这首旋律优美的歌曲。 　　森哥不但唱歌声情并茂，对待工作实则满满的情怀。 上个学期，我和他一起以学生过级的形式推动学校的国学活动。 每周学生考级，他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每次过级人数，他都统计得一丝不苟；每周一给学生颁发过级奖章，他比得奖的学生还高兴。这次他没有一句抱怨，只有自豪。他说，用国学给孩子培根，用经典给孩子添翼，我们这是在做利在千秋的事情。 原来森哥抱怨的是那些无效的工作，真正对孩子有用的工作，他是如此乐此不疲。 　　最让我感动的是他居然是中华造血干细胞捐献库里面的志愿者，而且还幸运地和一名患者配型成功。 2024年7月9日，森哥到济南捐献造血干细胞前夕，我和几个同事一块到东城政务大厅给他送行。 我和张健、王维忠几个老师站在台阶上等森哥的时候，森哥一瘸一拐地来了，说是脚疼，需要调养，但是不影响造血干细胞捐献。 送行大厅里面，县长，局长，红十字会负责人，各大单位的主管领导以及我们学校的朱校长都来了。 　　来的还有森哥的家人。 年龄最长的是森哥的奶奶，八十多岁，腰板很好，看上去很是健朗。年龄最小的是她的女儿。森哥的父亲高高的瘦瘦的，气质不错，掩饰不住一身的艺术细胞。森哥的母亲很质朴，她一直揽着她的孙女，很少松手。母亲掩饰不住内心的担忧，能看到她眼角时时泛起的泪花。 母子连心。只是森哥忙着捐献事宜，应该没顾上感受母亲的心情吧。 与会领导对森哥捐献造血干细胞救人的壮举给与很高的评价，森哥很谦虚地说，他只是做了一名共产党员应该做的事情，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无愧于党，无愧于沂蒙精神，无愧于这个时代。 7月10日森哥去了济南，开始了他的捐献之旅。 　　再次见到森哥，是8月14日到单位开党员会的时候。 森哥没变，板寸头一如既往地精神，眼睛也一如既往地小。 森哥说他到济南后一直打干细胞动员针，六天来，一直是他父亲陪同。我问他，中间有没有打退堂鼓。因为曾经听说，有的志愿者受不了过程的痛苦，中途变卦的。他说，自己是和这名患者唯一配型成功的志愿者，另一个生命在另一头等着救命，哪能打退堂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问他手术疼不疼，他轻描淡写地说，抽血不疼，从肘关节血管穿刺的时候疼点。因为他拒绝使用麻醉药，也没用止痛药。 　　“向云端，山那边，海里面，真实的你在于怎么选择……”耳边再次响起《向云端》这首歌。 眼睛细小，胸怀宽广；语言平淡，真情无限。会唱歌的森哥用实际行动诠释着一名优秀共产党员的责任和担当，他的人和他的歌声一样自由，清澈，激情，高亢，有爱…… 森哥的高度我们无法企及，云端的森哥，才是真正的森哥。2024年8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