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烟霞洞，聚散两依依

克里米亚

㊊㊰空山新雨后，曾是惊鸿照影来 窗纸上的松痕乱了，但无法吹散心头的人影这个人影是指谁？ 《秘魔崖之夜》依旧是月圆时，依旧是空山，静夜；我独自月下归来，——这凄凉如何能解！翠微山上的一阵松涛惊破了空山的寂静。山风吹乱了窗纸上的松痕，吹不散我心头的人影。十二、十二、二十二（注：翠微山秘魔涯在北京八大处证果寺西北隅，这是胡适在1923年12月22日所作。还以此诗赠友人徐志摩和浙大校长胡建键〈建人〉老乡。“人影”有泛指熟人、朋友、自己，创作时专指娟。） 【序】 我们经常说到地域文化，比如以孔子为代表的齐鲁文化，江浙沪一带的吴越文化，福建广东的客家南粤文化，而官方定义的我国三大地域文化是指：敦煌文化、藏文化、徽文化。今天，这里要讲述的主角是出生在皖南徽州地方的人物。改革开放后，浙商似以犹太人的精明闻名商海，其拼博闯荡精神，财富积累有目共睹。在浙商之前，晋商和徽商也是相当响亮。这里，主要说的徽州地方人的故事。徽州人有浓厚的尊儒业儒思想，严肃的宗法制度和宗族文化。祠堂牌坊众多，丛林峻山，溪流淙淙，环境幽雅，人才辈出。曹诚英——安徽绩溪旺川人婉约温情的女子，作为胡适与江冬秀婚礼上的伴娘，却对新郎产生默默少女情愫，甚至痴情一生，游走于爱怨忧情之中… 一、【时代背景】1860—1890（清）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合谋挫败洪秀全，开展洋务运动（功过参半）。1912年，辛亥革命成功，未代皇帝溥仪颁布退位诏书，中国历代上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结束。1912—1928年，袁世凯，军阀北洋政府。（关健词：北洋政府、北洋大臣、北洋水师、北洋军阀）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诞生社会主义无产阶级政权。各种西方自由民主思潮涌现，胡适与陈独秀联手倡导新文学运动。1917年，胡适从美国留学归来后，经蔡元培（国民党四大元老之一）邀请，任北大教授。是年冬，胡适回绩溪老家与江冬秀完婚。1919年5月，五四运动爆发1917—1929年，清未民初，进入军阀混乱时期。张作霖、阎锡山、吴佩孚、孙传芳、张宗昌、蔡锷各据一方，北伐总司令蒋介石。1926—1928年，国共合作，北伐战争，推翻北洋政府（“北洋”名词60年终结）长征1934年10月—1936年10月国共内战（1927—1937）中国工农红军1931—1945年，抗日战争。1937年淞沪会战，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十年内战（1946—1949）中国人民解放军1949年，蒋介石退据台湾1951年，拉萨和平解放1960—1990年，亚洲四小龙经济腾飞，1997年亚洲金融风暴，四小龙概念逐步淡出。1978年，改革开放2008年，两岸三通成立 图：那个年代，手机还没有出现，照相机是奢侈品。在照相馆里，以布景为背景图咔嚓拍摄。1920年，曹考入杭州第一女子师范学校读书时留影二、风水宝地，徽墨传承 曹诚英，别字佩声，乳名行娟（丽娟）。1902年，曹诚英出生在安徽绩溪旺川村。曹家祖辈几代经营生意，在当地也算是富裕商户家庭。她出生的时候，父亲已经七十岁了，老来得子，父亲极尽宠爱。她自小在武昌城曹家祖传的徽州商行中长大。自幼聪慧，五岁起上私塾，饱读诗书。从小被指腹为婚，男方是邻村宅坦的徽商后裔胡冠英。胡适出生江苏省淞江府川沙（今上海浦东），祖居绩溪县上庄镇宅坦村，祖上属大户人家。学龄前在安徽度过，13岁时，胡适随二哥到上海念书。临行之前，母亲给他订了一门“娃娃亲”，未婚妻是邻县望族江家的小脚千金江冬秀。由于父亲病故，家道败落，胡适母亲有意结这门亲事。他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根本不知婚姻是人生大事，只知孝顺，不愿违背母命，默然接受。在上庄镇，与宅坦村相距三四公里的地方有个地方叫旺川村，是一个千年历史的古村落。曹姓居民80%，历代崇儒重教，人文底蕴深厚，是徽商发祥地重镇之一。曹诚英，就是这村上的人。曹诚英是胡适的三嫂（同父异母三哥之妻）的同父异母妹妹，比胡适小11岁。胡适称她为表妹，她叫胡适作穈哥（胡适小名嗣穈）。（注：胡适的父亲胡传一生有三段婚姻，三哥与胡适是同父异母关系。曹诚英父曹耆瑞生了三个女儿，收侄儿曹继发过继膝下为继子，延香火，后纳妾，生下曹诚克、幺女曹诚英。胡适三嫂是曹诚英同父异母的三个女儿中的中三姐细娟〈诗人胡思永母亲〉。） 韦莲司是胡适1914年6月在美国纽约康奈尔大学结识的女友，是康奈尔大学一位教授的女儿。 在美国求学期间，胡适遇见了地质学教授亨利·韦莲司的次女韦莲司小姐，使胡、江两人的婚约遇到第一次危机。韦莲司是胡适心目中的理想伴侣，两人互相欣赏、爱慕对方，感情越陷越深。胡适数次写信给母亲，请求解除与江冬秀的婚约，都被母亲回绝，思想保守的胡母不能接受一个不能与自己沟通的“洋媳妇”，不忍拂逆母亲的胡适最终放弃了自己的初恋。胡适成年后的50年中，有26年又7个月在美国度过。年长他5岁的韦莲司始终与胡适保持着超越夫妻层面的思想感情。在此后48年的岁月中，一直作为胡适的红颜知己，终生未嫁。1949年，江冬秀随胡适赴美，期间，江冬秀与韦莲司有过多次接触，她最终默许了胡适与韦莲司之间超越夫妻的思想交流和情感寄托的关系。1962年，胡适去世后，江冬秀整理资料时，特地让韦莲司写了一份回忆录放进胡适的资料里。 图：1918年罗家伦赠书胡适，作为胡适的新婚礼物 三、胡适，求学探索，学成完婚 胡适，曾用名嗣穈，学名洪骍，后改名适，字适之，1910年考试留美庚子赔款官费时正式改名胡适。罩在胡适身上有很多头衔，民国才子，多门博士，冠于文学家，思想家，哲学家，不一而足。后人对其褒贬争议也多，但终究是位有名气的文人墨客，积极倡导了新文化运动。同时代人有：鲁迅、毛泽东、蒋介石、傅斯年、陈演恪、徐悲鸿、钱穆、徐志摩，等等。光诸二十年（1894年），胡适三岁，回到籍贯地绩溪县随介如四叔读私塾。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胡适八岁，随禹臣先生读私塾，开始读《水浒传》。胡适十岁时，开始读《钢鉴易知录》《资治通鉴》光绪三十年（1904年），胡适十三岁，随二哥转到上海梅溪学堂读书。接触梁启超，邹容的著作。十四岁转入宁波人开设的澄衷学堂，校长蔡元培。15—18岁，胡适就读中国公学，因风潮活动失学，寄居上海。历经一段放荡不羁的生活，对其今后的人生影响颇大。所谓少年维特之烦恼，这是跨不过的坎，特别是文化名人，似乎都有这种类似的经历。（注：梅溪学堂、澄衷学堂、中国公学，都是在上海开设的早期新式学校。）1910年，胡适去北京参加留美考试，最终国文获一百分的成绩，以第55名被录取。8月16日，从上海坐船去美国康奈尔大学留学，选读农科。19岁民国元年（1912年），转读文学院学习。袁世凯任总统（1912—1916年）1913年，胡适22岁，担任康奈尔大学世界学生会会长。1915年，进入哥伦比亚大学哲学系学习，11月，通过博士资格考试的初试。（博士生导师杜威） 1916年，尝试创作白话诗，结交陈衡哲，书信往来，探讨新诗。任鸿隽长胡适5岁，两人在中国公学是同学，日后又同过康奈尔大学及哥伦比亚大学，可谓缘分甚深。留美期间，任鸿隽曾游绮色佳的凯约嘉湖，并作《泛湖即事》。诗中写道：“行行忘远，息棹崖根。忽逢波怒，鼍掣鲸奔。岸逼流迴，石斜浪翻。翩翩一叶，冯夷所吞。”任鸿隽将这首小诗寄给胡适，请求指点。此诗引起一场古文与白话的大辨论。 8月，提出新文学之要点。黎元洪任总统（1916—1917年）民国六年（1917年）1月1日，论文《文学改良刍议》刊登于上海《新青年》二卷五号。同月，陈独秀正式就任北大文科学长。《新青年》编辑部搬至北京。1917年4月，胡适完成博士论文，5月，进行博士学位最后考试——口试，改定论文《先秦诸子之进化论》。冯国璋任总统（1917—1918年） 胡适在美国毕业回国之前，他对婚约有过动摇，由于接受西方新思想，希望能够自由恋爱，写信告知母亲，被母斥责回绝。天下之大，惟有家的观念一直根基于胡适的心中。虽然母亲没有什么高深的文化，但在家族里相处相助很懂礼节，治家有方。守寡多年，作为继母，抚养夫前妻的孩子为己出，人品受人敬重。1917年7月10日上午11时，胡适抵达上海。回到阔别七年的祖国。 哪一天去江村“相亲” 一说是7月27日回到故乡绩溪上庄。另一说是8月份留学回来到江村。所有胡适年谱、传记以及有关回忆中均没作精确交待。（《胡适许怡荪通信集》梁勤峰、杨永平整理，上海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一版。这些信件，可以发现许多有关胡适的“新”史料。所谓新，就是之前胡适年谱、传记和有关回忆中不曾记载，说明和明确的。）胡适与许怡荪信中明确说明了时间，也简约说明了原由与过程。胡适“七月十二日”的信中说：“初七日去岳家看‘夫人’的病，婚期暂定十一月底十二月初。此事已不容再缓。此次亲去岳家，正欲先安大家之心耳。”这个“七月十二日”是农历还是公历呢。上一封信日期标的是“八月六日。六月十九日”。查年历表，1917年的农历六月十九日正是公历8月6日。因此，这个七月十二日只能是农历，此信中的“初七日”也是农历七月初七。此天对应的是公历8月24日。胡适选择了农历的一个好日子，七巧节。在8月6日的信中，胡适说：“适不久将往江村一行，先图与聘妻一见，此亦是开风气之一种。”看来往江村见江冬秀，应是胡适的主动。但结合“七月十二日”的信，虽然江冬秀和江家人非常想见胡适，想要胡适去江村一趟，胡适也主动，但在当时的风气下，要去江村，要见“聘妻”一面，恐怕还得找一个在社会上说得过去的理由，那就是江冬秀身体不适，胡适前去看望。原来曾说，胡适去的那天，江冬秀躲在闺房中不出来，还把床帐放下，仅让胡适进去朦胧照了一面。据说胡适很生气，因为那时天毕竟还很热，从上庄到江村还得走过崎岖的山道，翻过还有些高的杨桃岭。——如果说是“病”，去有理由，躲在房中不出来也算说得过去。但胡适毕竟知道底细，生气也是应该的了。 胡适在出国留学时，太过匆忙，来不及向母亲告别，母子俩已整整十年没有见面了。这次他离北大开学有个把月的时间，在家陪伴母亲，走亲访友。他翻越杨家岭，兴冲冲去江村岳丈家。希望在婚前与江冬秀见上一面，囿于乡俗，未婚妻躲在床中不见，未能如愿。胡适在日记上说：“那天晚上，我若一任性，必然闹翻……那时确是危机一发之时。”事后胡适还作了两阕《如梦令》：她把门儿深掩，不肯出来相见，难道不关情？怕是因情生怨。休怨！休怨！他日凭君发遣。几次曾看小像，几次传书来往，见见又何妨？休做女孩儿相。凝想，凝想，想是这般模样。 1917年9月，胡适任国立北京大学教授，参与《新青年》编务活动，与陈独秀倡导新文化运动和文学革命。（注：住卯字号教员宿舍一个月，免住宿费。首月工资260元。第二个月工资280元，与高一涵合租竹竿巷，约四五个月，合租每人3元。）江冬秀是旌德江村人，江家是官道望族，距胡适祖居宅坦村五十公里左左，属于宣城地区旌德县。江冬秀的外祖父曾位至翰林，其舅母是胡适的姑婆。吴、江婚姻由两家老太太所定，订婚后，胡适到上海读书，留学美国。1917年12月，胡适回安徽老家（当时胡家已日趋衰弱），与江冬秀举办西式婚礼。此时，距男女双方家族媒妁订婚已有十三个年头。胡适26岁，江冬秀27岁。曹诚英当时14岁，成为婚礼上的伴娘之一。花季少女初成长，明眸娇羞，低眉含情。胡适欣赏她的品貌，她仰慕新郎的才情。 温文尔雅大孝子胡适把婚礼的日子定在自己阴历生日那一天，即旧历十一月十七日,1917年的那天阳历为12月30日。他后来在给胡近仁的信中曾说：“吾之就此婚事，全为吾母起见，故从不曾挑剔为难。”因此，胡适虽然在结婚仪式等方面有所革新，取消了拜天地等旧习俗，但为讨母亲欢心，婚礼办得相当热闹，还亲自撰写喜联：“三十夜大月亮，廿七岁老新郎。”不过胡适在是否拜祭祖先方面跟母亲争论了好几天，作为无神论者的他不认为自己的婚礼跟祖先有啥关系，也不相信祖先神灵的存在，直到婚礼前夜，胡适才做出了让步。婚后第三天早上，胡适和江冬秀到宗祠拜祭了祖先。 婚后，胡适作了好几首《新婚杂诗》，其中一首写道：十三年没见面的相思，如今完结。把一桩桩伤心旧事，从头细说。你莫说你对不住我，我也不说我对不住你——且牢牢记取这“三十夜”的中天明月！胡适婚后在家住了将近一个月，然后只身北上，没有带上新婚的妻子。这其中既有政局动荡的原因，更有胡适刚刚回国需要打开新局面的压力。从胡适的另外几首小诗中，可以看到他婚后生活的心态： 〈一〉回首十四年前，初春冷雨，中村箫鼓，有个人来看女婿。匆匆别后，便轻将爱女相许。只恨我十年作客，归来迟暮，到如今，待双双登堂拜母，只剩得荒草孤坟，斜阳凄楚！ 〈二〉与新妇同至江村，归途在杨桃岭上望江村，庙首诸村，及其北诸山。重山叠嶂，都似一重重奔涛东向！山脚下几个村乡，一百年来多少兴亡，不堪回想！——更不须回想！想十万万年前，这多少山头，都不过是大海里一些儿微波暗浪！ 〈三〉记得那年，你家办了嫁妆，我家备了新房，只不曾捉到我这个新郎！这十年来，换来几朝帝王，看了多少兴亡，锈了你嫁奁中的刀剪，改了你多少嫁衣新样，更老了你和我人儿一双！只有那十年陈的爆竹，越陈偏越响！ 〈四〉十几年的相思刚完结，没满月的夫妻又匆匆分别。昨夜灯前絮语，全不管天上月圆月缺。今宵别后，便觉得这窗前明月，格外亲切！你该笑我，饱尝了作客情怀，别离滋味，还逃不过这个时节！（《新婚杂诗》） 许多保守复古派认为胡适的诗是无登大雅之作，犹如白开水般流水帐，无法与乐府、古体诗相题并论。这确确体现出新文化开创阶段的艰难摸索过程。民国第五任大总统，徐世昌（1918—1922年）在距上庄镇宅坦村一二公里的余川村有个汪姓茶商，家境殷实。汪家与同乡旺川村富户曹家关系亲密，汪曹两家相约指腹为婚。 —— 整日闭柴扉，不许闲人到，跣足蓬头任自由硝烟弥漫的战争，裹挟着成长起来的一代人，变革、思潮，激励着人们，灵魂的拷问，时代的步伐在中华民族大地上不断探索前行…… 图：湖畔诗社前身——晨光社，成员，左起：程仰之、叶圣陶、朱自清、胡冠英、曹诚英、汪静之 四、青梅竹马姑侄情 汪家有个儿子汪静之，曹家有个女儿曹秋艳，约秦晋之好。天不遂人愿，曹秋艳体弱多病，十二岁时离世。（后汪家另择亲家约婚配）在曹家，与汪静之年龄相仿的还有一个女的是曹诚英，童年时，曹诚英也是汪静之的玩伴，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从辈分上看，曹诚英是曹秋艳的姑母，汪静之与曹诚英也该以姑侄相称。 指腹为婚曹胡配在汪曹配间，还有个曹胡配，农村封建婚姻就有那么多风俗，孩子没出生就指定婚配，有成功范例，也有失败现象，若丧夫成寡妇，再嫁无希望。汪曹配——汪静之、曹秋艳曹胡配——曹诚英、胡冠英 另类身世促就不一样的人格曹诚英出生三天，母谭氏（四川天水县人，摩天岭青川一带）作主将她送给邻村宅坦胡杏奎夫妻抚养。终其一生，曹诚英和奶娘汪氏一家结下深厚情谊，绵延三代。3岁丧父，5岁从奶娘家接回旺川家中，入私塾开蒙读书。读书后的曹诚英在旺川家中和宅坦家中两处行走，经常留宿奶娘汪氏处,汪氏视同己出。幼年曹诚英活泼可爱、聪明伶俐，读书悟性甚高。入学后阅读了《弟子规》、《孝经》、《昔时贤文》、《幼学琼林》等启蒙读物，并背诵了《四书》、《五经》儒学有关章节，学作古诗，师长赞其“孺子可教”。私塾读书期间，曹诚英和余村人汪静之（现代著名诗人）同窗同学，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称之“少年知心伴侣”，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并保持了一生的纯真友谊。1912年，生母之命许配宅坦胡昭万（字冠英），成为胡冠英未婚妻。1915年，大哥曹继发（大诚英21岁）秉承徽商“贾而好儒”传统，且受“西风东渐”影响，于汉口延聘西席，教习嫂侄辈功课，曹诚英从旺川接到汉口听课。授课期间，比较系统地学习了经、史、子、文学以及算学、棋艺、书画等课程。1916年，曹诚英从汉口返回旺川，闲暇读书自娱。她坚持自学，“曹家有读不完的书”。每遇疑难问题，请教族中博学的长者，虚心好学。这年，汪静之在汉口荼铺做学徒。 伴娘伴新郭，初识婚礼场1917年冬12月，曹诚英作为西式婚礼伴娘，在宅坦村参加胡适与江冬秀的结婚议式。1918年，这是新文学熏陶与青春躁动的年份。汪静之在屯溪安徽茶务学校读书，初始接触新文学，斯时汪静之情窦初开,按捺不住心中悸动，开始给曹诚英写情诗，但曹婚约在身，深知姑侄恋难以修成正果，婉拒了汪静之的求爱诗。时人据此声称曹诚英乃汪静之“初恋情人”，亦非空穴来风。此后，俩人更加相互敬重，友谊纯洁无邪。曹诚英在安徽旺川老家。闲时自学，舞弄笔墨。与此同时，她开始与北京的表哥（因胡适三哥嫂关系，胡曹两家多了层亲戚关系）连络通讯。1918年3月25日，曹诚英写给胡适信函：适兄如晤：蒙将妹的诗改好，妹极感佩。但路途相隔太远，未能时常通信。而妹此后又日烹调缝纫之事，恐无暇多作诗矣，奈何奈何！兄如不以妹为不可教，望凡关于文学上信中多谈论几句，以增进妹之识见也。妹曹诚英拜上。此时的表哥在北大执教初时，忙于学术和教务，并未过多留意表妹境况，再者，胡适在留美期间，相继有韦司莲、陈衡哲（沙菲）两位女性好友文字相伴，并与老家江冬秀婚约在身。胡曹并未有真正的男女亲昵状况出现。 1918年5月，新婚后的胡适在写给挚友胡近仁的信中说： 我之就此婚事，全为吾母起见，故从不曾挑剔为难。（吾不为此，吾决不就此婚，此意但可为足下道，不足为外人言也。）今既婚矣，吾力求迁就，以博吾母欢心。吾之所以极力表示闺房之爱者，亦正欲令吾母欢喜耳。 胡适在北京最初与高一涵合租住竹竿巷，房租每人3元。在婚后的1918年8月，江冬秀到北京（一说是6月中旬），住家已搬到南池子缎库胡同后身8号，月租20元。“今年八月与冬秀在京寓夜话，忽忆一年前旧事，遂和前词，成此阕。”胡适与之再忆这桩旧事，又写《如梦令》：天上风吹云破，月照我们两个。问你去年时，为甚闭门深躲？谁躲？谁躲？那是去年的我！词写得妙趣横生，其闺房之乐绝非强装出来。后来，不识相的陈独秀，拍桌子骂胡适不敢反抗旧式婚姻，让他与江冬秀离婚，胡适以笑对之。 1918年的11月23日，劳碌一生的胡适母亲冯顺弟在家乡不幸病逝，享年45岁。悲痛欲绝胡适与刚完婚不到一年的妻子江冬秀回家奔丧（11月28日）。母亲的突然去世，给胡适的打击是沉重的，他在回到家的当天，写下了《民国七年十二月一日奔丧到家》一诗：往日归来，才望见竹竿尖，才望见吾村，便心头乱跳，遥知前面，老亲望我，含泪相迎。“来了?好呀！”——更无别话，说尽心头欢喜悲酸无限情。偷回首，揩干眼泪，招呼茶饭，款待归人。今朝，依旧竹竿尖，依旧溪桥，只少了我的心头狂跳！何消说一世的深恩未报！何消说十年来的家庭梦想，都一一云散烟销！只今日到家时，更何处能寻他那一声“好呀，来了！”（注：老家宅坦竹竿尖，与胡适1917年租住朝阳门内竹竿巷4号，两地都是竹竿，纯属巧合。） 后胡适又写下《先母行述》：生未能养、病未能侍，毕世勤劳未能丝毫分任、生死永诀乃亦未能一面。平生惨痛、何以如此！（江冬秀有孕在身留在上庄镇，未回北京） 五、初婚懵懵，情窦萌动 1919年4月，胡适大儿子绩溪出生。为铭记母亲之愿，期盼后代能光耀门楣，寄托对母亲的深深怀念，遂取名为胡思祖（字祖望）。五四爆发，胡适是旗手之一。各大城市学生走向街头，宣传新思路。这个时候，蔡元培、陈独秀并未出现在学生中间。胡适正陪同美国恩师杜威在各大城市作学术巡演，五月初到达杭州，下榻（老）三层新新旅馆。 秋，16岁的曹诚英尊循“娃娃亲”与富裕家庭之子胡冠英结婚。婚后，曹诚英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沉浸于文字书籍之中。这引来胡家人的不满，间隙隔赅，心由生疑。曹诚英心情郁闷，患上肺结核久治不愈，精神痛苦，身心煎熬之际，二哥曹诚克听说妹妹婚后不幸，十分怜惜同情，支持曹诚英外出求学，并为其出谋划策。同年，汪静之继续在屯溪安徽荼务学校读书。得知曹诚英出嫁，哀伤占据了汪静之的心，他题诗曹诚英照片：我看着你/你看着我/四个眼睛两条视线/整整对了半天/你也无语/我也无言不是情痴是什么？ 杭州求学，别样风光1920年春，经二哥曹诚克介绍到杭州读书，因春季不招收，就读于附小。曹诚英寄住杭州亲戚曹吉圃处。由于入女师前的一段时间比较充裕，曹诚英备考之余饱览了西湖湖光山色。欲把西湖比西子，浓抹重彩总相宜，这是曹诚英第一次接触西湖，醉心山水，心旷神怡。忘情之际，她写信并寄照片给时在屯溪茶校读书的好友汪静之，汪接信及照片后浮想联翩又黯然神伤，并于5月6日写有《题B的小照》一诗直抒胸臆：爱情被压在磐石下面，只能在梦中爱你。夏季正式考入杭州女子师范学校。其间，丈夫胡冠英在杭州伴读（照顾日常生活）。此时，新文化发展趋势不减，而杭州除北京之外是白话文的开放之地。呆在老家的汪静之为了能与曹诚英有更多的见面机会，他与胡冠英一起申请报考浙江第一师范学校，并录取。虽然自己喜欢的女子成了别人的新娘，可一旦动了真情，不想不念也并非轻而易举一朝一夕的事，黯然神伤的汪静之觉得同在一城，起码也有机会会面，呼吸同一个城市的空气，偶尔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笑脸，也是一种精神上的安慰。1920年8月，胡适二女胡素雯北京出生。这个名字寄托了胡适对往事的怀念与深情，前女友陈衡哲，笔名莎菲。雯与菲谐音1921年，汪静之组团创建晨光诗社。汪静之的到来，固然让曹诚英欣喜，但敏感的她何尝察觉不到他的一往情深，为了防止丈夫起疑，她决定为她名义上的侄子牵线搭桥，做一次红娘。此后与汪静之见面之时，曹诚英都邀请女同学作陪，试图给汪静之牵线，可是女生们都无意于汪静之。曹诚英只好无奈地对他说:“你长得太矮小了，人家看不上你。”这样的见面经历多了，汪静之也明白了曹诚英的用意，也许是怕给她惹麻烦，也许是想遵照她的意思。虽然八位美女没有一位看上汪静之，但汪静之却一眼便看上了八个人之中长得最美的符竹因，立即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胡适，自开风气，引领潮流民国三大疯子：章太炎、刘师培、黄侃。初到北大执教的胡适首先面临的不是北大教授们学术上的压力，而是自己的讲课如何在课堂上让北大的学生信服满意。当时的北京大学以浙江人章太炎的弟子天下，从旧学方面讲，太炎弟子们（鲁迅、黄侃、钱玄同、周作人等）大多有专攻。胡适以哲学见长，如何立是岗位，他努力备课编写讲义，非常忙碌。1921年，胡适主要精力用在创办和编辑《努力周报》，参与全国教育规划改革，以及北大教学研究的管理筹划事务上。这年5月，溥仪打电话约胡适面谈，引起舆论界异议。放足剪辨，时代日新月异，傅仪对胡适刮目相看。 杭州晨光社团组建后，吸引了许多年轻的徽帮年青人加入。1921年夏，胡适一家搬钟鼓寺14号。曹诚英开始与胡适通信。时年，杭州女子师范的学生自发编辑《安徽旅杭学会报》，曹诚英自告奋勇，请胡适为她们编辑的报纸写发刊词。胡适很爽快答应了，两周之后就寄来文章。这让曹诚英十分感动，她觉得表哥不仅是一个有才华的人，更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此后的通信，曹诚英便开始向胡适倾诉心中的感情。1921年冬，胡适三哥的儿子胡思永，也就是曹诚英同父异母三姐曹细娟的儿子，借住叔叔胡适北京家里，在回绩溪之行中，受曹诚英之邀，也赶赴杭州，加入了晨光诗社。胡思永血气方刚，热衷于写诗，狂热而有文采，却犯有肺痨病，同时对符竹因一见钟情。符竹因对汪静之与胡思永两位徽州小伙的情诗表白，不厌其烦。胡思永写信说要跟汪静之拼命。汪静之炽热的情诗攻击，终赢得竹因的芳心。没多久，二十岁的胡思永因病去世了。12月，胡适三子胡思杜北京出生。 这次，曹诚英总算放了心，不过她和汪静之之间的亲密关系还是让丈夫胡冠英吃了醋。1922年夏，胡冠英和汪静之发生冲突，曹诚英裹夹其中。起因缘于胡冠英对曹、胡平时交往无端猜疑和忌恨。一日，胡乘汪不备，私自撬开汪静之书桌抽屉，取走曹诚英写给汪静之的书信和照片。事发后汪静之既愤慨又痛心。时隔不久胡冠英家人在老家帮其买妾，他和曹诚英的婚姻走到了尽头。年底，曹诚英提出解除婚姻关系。再加上常年在外求学，结婚几年也未能生下一儿半女，胡家人更是对这个媳妇不满。且在安徽老家帮胡冠英纳妾，这个事对接受新观念的曹诚英来说，当然无法承受，隔阂争吵不断。不过后来符竹因以汪静之已有未婚妻（曹秋艳死后，家里又给汪静之定了一门亲事）为由干净利落地拒绝了他。汪静之立马写信回家退了婚，但爱人终究没能挽回。汪静之很乐观，很想得开，他在第二个意中人那里碰了壁后便转而追求湖南姑娘傅慧贞。 1922年4月，汪静之与应修人、冯雪峰、潘谟华在西泠印社四照阁成立了“湖畔诗社”，并出版诗集《湖畔》。题词：“我们歌笑在湖畔，我们歌哭在湖畔”。朱自清曾评说到：“中国缺少情诗……真正专心致志做情诗的，是‘湖畔’的四个年轻人，他们那时候可以说生活在诗里。” “向旧社会道德投了一颗猛烈无比的炸弹”——朱自清这颗炸弹就是汪静之的《蕙的风》亚东图书馆出版《蕙的风》时，汪静之二十岁。鲁迅曾审阅原稿，并修改指导。《蕙的风》当时引起不小的轰动，其声名仅次于胡适的《尝试集》和郭沫若的《女神》。《蕙的风》是汪静之写给傳慧贞的诗（蕙与慧谐音），而不是女友符竹因的。是对女性相思痴爱的情诗，以狂热追求符竹因不成，转而对傳慧贞发起攻势。但傅对相貌平平的汪静之嗤之以鼻，后嫁于官商。汪转身再追求竹因，成功到手，夫妻恩爱成佳话。 在汪静之《六美缘》的回忆中提到，曹诚英曾在1923年的上半年春后“夜入我房内，说她已离婚，已经自由了，要实现童年和我相爱的愿望……手拉着我上床睡倒。”由于汪静之当时已经与符竹因海誓山盟，不为所动。“她睡在床上，我坐在床边，谈了一夜。”次晨，诗人用七言诗句吟咏曹诚英对他的赞美：“书呆真是真君子，自爱洁身又自尊。考验几番能自制，虽然心动不胡行。”可见曹之奔放。 1923年初春与胡冠英离婚，结束了这段本就不应该开始的婚姻。可她婚姻的结束，却让另一个男人重新燃起了爱意。汪静之也在杭州读书，自然是知晓曹诚英离婚的。于是，汪静之在那段时期总会陪伴在曹诚英身边，听她倾诉心中的苦。一次，曹诚英喝多了，竟对汪静之说：“离婚后，真想和你在一起，只是一想到你和竹因，我不能夺人所爱。”可惜，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半年后，曹诚英却突然坠入了情网，与胡适开始了一场地下恋。 【附】晨光社、湖畔诗社、湖畔大学、湖畔创研中心“修人是腼腆的，漠华是悲哀的，雪峰是质朴的，静之是天真的” 晨光社1908年，在杭州下城区贡院前，浙江官立两级师范学堂成立。1913年改称“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曾为浙江新文化运动中心。数年后，有三位年轻人——潘漠华、汪静之和冯雪峰，入读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这三位20岁左右的年轻人和同是浙江人的应修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热爱诗歌，尤其热爱抒情诗，这使他们产生了一个美好的心愿——建立晨光社构想。 1921年的10月，朱自清与叶圣陶就关心以浙江一师学生为主体、联合杭州几所中学的学生而成立的“晨光社”，成员有汪静之、潘漠华、冯雪峰、魏金枝、柔石等，特请朱自清和叶圣陶担任其顾问。 湖畔诗社1922年4月4日，在美丽的杭州西子湖畔，在西泠印社四照阁，一个名为“湖畔诗社”的国内最早之一的新诗社诞生了。湖畔诗社以晨光社为基础，在五四新文坛最著名的三大名家鲁迅、胡适、周作人为导师引领下，更是得到了叶圣陶、朱自清、刘延陵等师长的支持和帮助。诗社没有固定的组织和章程，只是一种友爱的结合。除了最初成立诗社的四人，后来有魏金枝、谢澹如、楼适夷、柔石(赵平复)等人加入诗社。 1925年年底，因以推翻北洋军阀为宗旨之北伐战争的酝酿与兴起、应修人、冯雪峰、潘漠华三位主要成员先后参加革命，以及朱自清离开浙江去清华大学任教等等原因，作“情诗”的时代已逝，湖畔诗社也就不复存在了。这个诗社从成立到解体仅仅3年多时间，虽然短暂，却充满了诗的生命与活力、充满了诗歌创新的精神。惟其如此，中国现代文学史会永远有着记载湖畔诗社及年青诗人的一章。 【附】湖畔之延续湖畔大学当今电子工程科技自动化程度日新月异，电商时代对传统购物消费的冲击下，涌现出大批知识财富精英。阿里巴巴掌门人扬名四海，他所成立的湖畔大学，历经短暂的风雨之后，更名为湖畔创研中心。 2015年3月，湖畔大学首届开学典礼。校址位于美丽的杭州西子湖畔旁，临近西湖子湖浴鹄湾（西湖区三台山路赤山埠29号），十分幽隐的一处地方，隔着杨公堤就是著名的西湖十景之花港观鱼，沿路走上就是杭州著名的苏堤。湖畔大学室外完全对外开放，青砖小瓦马头墙，飞檐翘角花格窗。俯瞰整个校园，可以看到好似北斗七星排列的小楼，江南韵味十足。这里曲院风荷，以荷花闻名。夏季时湖面铺满翠绿的荷叶和粉嫩的荷花，美不胜收，附近古朴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古典水乡风情，绝佳之地。湖畔大学由柳传志、马云、冯仑、郭广昌、史玉柱、沈国军、钱颖一、蔡洪滨、邵晓锋九位企业家和著名学者共同发起创办。校董高层都是像马云、柳传志、史玉柱、冯论等国内商业大鳄和知名大学教授，其培养对象是各有所成就的企业创业者，培养目标是新时代的优秀企业家。因此也被称为工商界“黄埔军校”，马云曾言湖畔大学是常青树，是300年的基业。湖畔大学的名称来自阿里巴巴创始地湖畔花小区。（心中纳闷：此湖畔与民国晨光湖畔不搭边？）马云为首任大学校长。 湖畔创研中心2021年湖畔大学更名，择新地址建设湖畔创研中心。坐落于余杭区仓前镇，马云母校杭州师范大学的西北角。虽然名为大学，但其实湖畔大学更像是一个社交媒介平台。因此湖畔大学也引起了社会的一些争议，这所大学高层汇聚着整个国家经济领域的顶级大佬，其团结了一大批国内知名企业，容易出现资本巨头合流的趋势。而这所大学也还未过300年，仅仅6年便夭折了。2021年湖畔大学更名为“湖畔创研中心”，对此主要的解释为：湖畔自创立之初，即是在民政部门注册的民办非单位，不属于学历教育序列，为了避免给大家造成误解，更名为“浙江湖畔创业研学中心”。 湖畔大学新校区由苏州诚品书店、兰阳博物馆、乌镇剧院等众多“经典建筑”的缔造者，来自宝岛湾湾的著名建筑大师姚仁喜担当总设计师。区内主体建筑俯视图呈圆形，主体建筑四面环水，其内园林交错，建筑皆粉墙黛瓦，既有中式江南意境，又不缺乏现代建筑理念，把中西合璧风格糅合的近乎完美。建筑风格突破形式的追求，以精神性、艺术性、人文性为设计切入点，淋漓尽致地呈现了中式建筑新理念，也在某种角度体现了马云校长的传统太极思想。 图：楼房为（老）新新旅馆，平屋为寺院 六、旅店重逢（关于新新旅馆，好多人对北山街建筑群中的刘庄草舍、董庄、何庄相混肴，胡曹之恋，留宿哪一间？在此稍加文字篇幅作阐述。）新新旅店前身可追溯到19世纪90年代，由上海最早连锁企业“何锦丰洋广杂货号”老板何宝林（宁波鄞县人），在东楼旧址上陆续建成中、西式楼房三幢——称为何庄。1909年董锡赓发现商机，与何宝林之子何积藩合股在何庄开始接待宾客，1913年设计完成英文名为“THENEWHOTEL”、中文名为“新新旅馆”的店牌。而后董锡赓独自经营，并于1922年建成一幢五层高楼（现称中楼），冠名还是沿用新新旅馆。 图：左为刘氏私宅的孤云山庄（草舍），右为何庄（老）新新旅馆。中间留有一块空地，日后建新新旅馆五层。 杭州新新饭店西楼——孤云草舍孤云草舍，于1912年由湖州“四象”之首刘墉第四子刘安溥（湖涵）出资建造，整体为欧洲古罗马建筑风格。缘于西湖对岸孤山上的敬一书院，墙壁中嵌有“孤山一片云”五字石刻，同时因刘氏的为人谦逊低调，故起了传统的中国名字“孤山草舍”。孤云草舍建在两米多高的平台之上，楼前还有一块较大的开放式露台花园，西侧为空旷的草坪，楼的西南角竖着一块“孤云草舍”墙界石，楼的西北侧为尚贤阁。 图：新新饭店交通位置图 北里湖，又称钱塘湖、西湖。北山路，北山街，环湖路，民国风格建筑群。秋水山庄、尚贤阁、孤风草舍（西楼）、新新旅馆（中楼董庄）、新新饭店（东楼何庄），现统称新新饭店。 图：2005年翻新后的建筑外貌。左为孤云草舍，中间楼为董庄，1922新建的五层楼新新旅馆，右荷庄，原三层老新新旅馆，改建成新新饭店 新新饭店由东楼、西楼、中楼、北楼、秋水山庄等楼群组成。西楼又名孤云草舍建于1912年。中楼又名 "新新旅馆"建于1922年。秋水山庄建于1932年。 一步一风景，一景一传说秋水山庄，是上海报业巨子，《申报》总经理史量才为其妻沈秋水所建。当时，史量才常带沈秋水来西子湖畔欣赏湖光山色。之后史量才买下了这块毗邻新新旅馆原为闲地庵的地皮，建起了一幢具有江南庭院特色的别墅，并以沈秋水之名，命名为秋水山庄。秋水山庄背倚葛岭，面朝西湖，始建于民国初年，是一幢两层三开间中西式风格的别致小楼，飞檐翘角，木格花窗，充满古色古香之情韵。在最初设计建造秋水山庄时可谓匠心独具，大量借鉴了《红楼梦》中怡红院的意境与布局，对庭园、流水、假山、长廊均做了精心布置。小径以鹅卵石铺就，过道用磨石子镇嵌成名色图案。园中曲径通幽、小中见大，可坐石听泉、凭栏赏花，尽显充满诗情画意的中国传统园林风格。主楼的装饰极富民族特色，正面四根青石柱子竖立门旁，贯通上下；白色雕花石栏横于阳台，串联左右；朱红隐格花窗点缀楼面，古朴别致。再配以高大轩敞的铸铁门楼、清水砖砌的花窗围墙及“秋水山庄”题匾，如一幅掩映在绿荫碧水间的美妙立体画卷。 当初史量才成为上海《申报》老板，得益于得到张謇等实业家及沈秋水的财力资助。《申报》是上海发行时间最长、影响最大的报纸，当年在江浙一带影响甚广。史量才办报不为权势所屈，恪守“人有人格，报有报格，国有国格”信条，以笔为枪。1934年11月13日，他在海宁惨遭国民党特务暗杀。目睹史量才遇害的沈秋水万念俱灰，将秋水山庄捐给了慈善机构，不久别墅门前挂起了“尚贤妇孺医院”的牌子。新中国成立后，秋水山庄作为疗养场所，曾一度更名为“西子楼”，1990年恢复秋水山庄原名，后并入杭州新新饭店。 2005年以来，新新饭店按照"修旧如初"原则装修改造，凸现了百年新新历史文化特色和优雅大气的欧式与民国建筑风格。 图：这是著名的新新旅馆，1922年建成。文人大咖流连忘返的民国老酒店，在何庄西侧一块空地建起。 清未民初，杭州旅馆业兴起，新新、西湖、惠中三旅馆成三足鼎立之势。新新旅馆，蕴含新时尚，时逢新文化，既指新旅店，又指新面貌，满足新期待。旅馆背依葛岭山麓，沿湖的极色佳景迎来当时大批名流：美国哲学家杜威、日本文豪芥川龙之介、宋庆龄、宋美龄、蒋介石、蒋经国、陈布雷、朱家骅、于佑任、李叔同、徐志摩、巴金、胡适、张元济、史量才、鲁迅、茅盾、郭沫诺、丰子恺、华罗庚、启功、沙孟海、李可染等曾下榻于此。1929年浙江省主席张静江在此坐阵指挥首届西湖博览会。历史的变迁，新新旅馆的故事莫过于胡适与曹诚英在此相遇重逢的恋情。这不是爱恋的绝唱，而是对封建婚姻禁锢挑战的开始。爱之路上，从新新开始。 新新留情，心心念念1922年12月24日，胡适发表《启事》：“我因为年来不知节劳，起居无度，以致久病；现已得校长允许，自12月17日起，离校休假。以后朋友赐教，请直寄北京钟鼓寺十四号转。”12月29日胡适住进北京协和医院进行检查治疗，次年1月6日，胡适出院后在《努力周刊》上发布启事，说此次检查结果已断定不是糖尿病。胡适出院后在家养病休假，继续主编《努力周刊》，并得闲读书著述。归国五年多之后，胡适终于可以闲下来做点儿自己的事情，包括给多年没有联系的女友韦莲司写信。他在3月12日给韦莲司的信中说：“现在我成为一个自由人——五年多来的第一次自由。在过去的五年里，时间不是我自己的。” 1923年1月17日，蔡元培为抗议国务会议通过教育总长彭允彝干涉司法独立、蹂躏人权的提议，辞去北京大学校长之职。胡适的侄子胡思永，由于受失恋的沉重打击，外加本身患肺痨，他从南方回到北京后，虽然有叔叔关照，不经过考试又进了南开学校，但他已无心就学，日夜深陷于爱情和诗兴的迷茫中，饮鸩止渴似的创作了大量诗歌。又在诗歌的持续兴奋中，身体渐渐垮去，一朵青春之花，就这样渐渐枯萎，直至凋零。1923年4月9日，思永的病越发加重。胡适在日记里记道：“思永的病今天很重了，终日出汗多次，饮食不进。陆仲安来看，说没有大希望了。”他又用带血般的笔墨写道：我并不痛惜三哥无后，因为“无后”在我眼里是极不要紧的事。我所痛惜者，一个有文学天才的少年，因父母遗传的病痛而中道受摧残！再过四天，1923年4月13日，这朵青春之花，就彻底凋谢了。 昔日上庄伴娘，今日杭州少妇1923年春，胡适旧病复发，主要是脚肿（又说是脚气）和痔痿。4月21日离开北京到上海参加会议，4月29日从上海到杭州，休憩了四天，跟刚刚离婚的曹诚英见面。这是两人在1917年胡适婚礼现场见面之后，首次重逢。虽然在前几年有书信往来，那是曹诚英慕名表哥才华，更多的是讨教诗词文学上的问题。而这次重逢，两人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一拍即合。胡适在北大的环境中忙于致育、学术，著作，昔日知交蔡元培辞呈，五四之后，教育界风起云涌，派别争夺不断，胡适累了，病了，辞请一年休假，不再授课。虽然不能放飞自我，但一生追求自由，有个短暂的歇息机会，也很宝贵。曹诚英离婚之后，心情郁闷，但骨子里活泼独立，相见表哥，需要释放无限的情绪，这是一种久违的压抑，雪遇水即融。机遇也是际运，与桃花命无关。 虽说是杭州旅游，实际上特意去看望已经离婚的表妹曹诚英。此次一起来杭的有：任陈夫妇、朱经农、杨杏佛、赵志道、唐擘黄，共7人，分别住里西湖的新新饭店和旗下湖滨的环湖饭店。胡适的学生汪静之闻讯，即邀集了在杭州的绩溪人曹诚英、胡冠英、程干埏、程本海、汪恢钧及曹诚英的同学北京人吴洞业，也是7人，去拜访胡适一行。第二天，14个人，热热闹闹泛舟西湖。后又拜访杭州女师的陶行知。他们一起度过了5天的快乐时光。胡适有记日记的习惯。日记是一个人的真实思想，又胡博士的心声：“五月三日，在杭州，有两日脚很肿。游时，除这六人外，又有曹佩声、汪静之、胡冠英……”绩溪7同乡，唯曹、汪、胡3人入胡博士的日记，曹列首位。 临别之后，两人依依不舍，胡适还写了一首诗《西湖》，表明心迹：十七年梦想的西湖，不能医我的病，反使我病的更厉害了。这回来了，只觉得伊更可爱，因而舍不得匆匆就离别了。前天，伊却未免太绚烂了我们只好在船篷阴处偷觑着，不敢正眼看伊了。最后是密云不雨的昨日：近山都变成远山了。山头云雾慢腾腾地卷上去。我没有气力去爬山，只能天天在小船上荡来荡去，静瞧那湖山诸峰从容地移前退后。听了许多毁谤伊的话而来，这回来了，只觉得伊更可爱，因此不舍得匆匆就离别了。 诗中的“伊”是谁？是西湖？是表妹曹佩声！这首诗看似写西湖，实际上暗喻恋人，曹诚英自然是心领神会，春心萌动。胡适赶回上海后，两人鸿雁传书，以诉相思之意。那段时间，胡适情意缠绵，日夜想念着他心中的表妹。（注：“毁谤伊的话”有两种可能：①大概是指曹佩声与胡冠英离婚而言。②胡思永之死，曹负有间接责任） 5月和6月阶段，胡适与曹诚英之间书信的往返频繁。自此，“佩声”的名字频频在胡适的日记里出现。5月24日，得书中有佩声，5月25日，作书与佩声， 作家闫红曾有一篇长文《曹佩声：后五四时代的爱情》详细描述，文中曾经引用了曹诚英1923年5月29日写给胡适的一封信：糜哥：你的信叫我感激得笑了，我自发出你那封信之后，便困倒了，直到今天才起床。病仍是未好，不过一个人困在楼上很不便，饭是不吃的，可以不去问他。但是整日整夜的发烧，口是很渴的，我只有酒当茶的拿来解渴。……你问我为什么不能高兴，我也回答不出；我只觉得眼所见的，耳所听的，脑所想的，无一件能令我高兴得起。就是我这样的身体，也叫我不能高兴呢。我所感当的：宇宙中只有罪恶，虚伪，另外是没有什么了。请你告诉我，我说的对不对？我醉了，狠醉了，因为我今天没有吃饭，只吃几口酒，所以狠醉了。我要去困一会再来。我不去困了，困着总是做些极无聊的梦，令人讨厌。……糜哥，你待我太好了，教我不知要怎样感激你才是！哦，我只要记得，世上除掉母亲哥哥之外，还有一个糜哥。……妹丽娟12，5，29下午 6月2日，收信佩声二6月5日，收信中有佩声6月6日，发信中有佩声短短四天相聚，表哥念念不忘表妹，可见表妹的魅力。 两个月之后的6月8日，一列火车停靠在杭州站。兴致勃勃的胡适与其好友蔡元培等人，以休养的名义来到杭州游玩。蔡元培老家是浙江绍兴，自然对杭州很熟悉也很喜欢；胡适多次来过杭州，不过和上一次一样，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名为游玩，实为看望表妹。依旧住在新新旅馆。一行人待了半月之后，朋友们纷纷启程返回北平。胡适耍了个心眼，他以身体欠佳且假期未满为由，独自留在杭州。6月15日，胡适与高梦旦以及刚从绍兴赶来的蔡元培一起游“烟霞三洞”。（高梦旦1870—1936年，商务印书馆编译所所长）在清修寺吃中饭时，胡适对这块清凉之地非常中意。高、蔡就力劝他在此地过夏。清修寺主持金复三是蔡元培的朋友，当时就敲定此事，租下三个房间。胡适将他的侄儿胡思聪叫来一起休养。6月23日，胡适搬进烟霞洞。此时正值暑假，曹诚英无事赶来为胡适叔侄料理生活。 西湖雷锋塔之传说 白蛇初下峨眉山，坐对青峰结翠鬟。白蛇初见西湖水，游女如花彩云里。不慕繁华不为恩，自爱西湖万种春。谁知波上同舟子，便是三生石上人。雨露初结湖上缘，还依湖水作家园。解炼金丹图济世，便是鸳鸯亦是仙。可怜琴瑟有人妒，悲歌却起无声处。都缘佛子太愚执，肯信鸳鸯能独宿。柔肠有愤亦如雷，千里江南一片哀。零雨暗从阊阖下，海潮飞压镇江来。虹霓缭乱与云低，百万鱼龙天上嬉。最怜意气倾肝胆，同行妙手空空儿。雷峰塔下重门闭，想见报仇心未死。到今岁岁有余波，广陵潮吞金山寺。沧海桑田谁复记，雷峰亦已当风屺。更待西湖彻底变，此间应有再生缘。—— 《咏断桥白娘子传事》 图：石碑——烟霞此地多 七、西子湖畔烟霞洞 石碑上的落款：“光绪二十二年南林沁园甫金焘题”，金焘是清代南浔人，他在此立这块石碑，应当是化用了唐代诗人朱放《题竹林寺》中“岁月人间促，烟霞此地多。”一句，别有诗意地将南高峰的深山幽林、雾霭岚烟浓缩在了这一块小小的石碑上，这样看来，烟霞洞名称的由来应当更符合第一个说法。光绪二十二年为1896年，说明此石碑距今最少已有一百二十多年的历史。南林，即是今天湖州南浔，因南浔古称南林。“沁园”是金焘的号。“甫”字在中国古代的传统文化中是用来表达对男子的美称。金焘是何许人呢？金焘（1856—1914年）是南浔金氏家族的第二代核心。他十分喜爱西洋文化，曾两度出游欧美，崇尚西方的生活方式。而且他十分重视子女的教育，将大部分子女送去英国留学，他的子女中很多成为了著名的艺术家。长子金城（1878 —1926年），是民国初年北方画坛的领袖人物，曾与张大千并称“南张北金”，也有认说与吴昌硕并称“南吴北金”。他是中国第一座国立博物馆“古物陈列所”创意的提出者和直接经办人，对我国近代博物馆事业的发展功不可没。三女金章，做姑娘时随兄游学英国，专攻西洋美术。婚后随夫赴巴黎生活，精通英、法两种语言。近代著名的文博大家王世襄正是金章的儿子。 杭州西湖南高峰山腰处，沿着一条山间小径拾级而上，便能见到山崖边的烟霞洞。烟霞洞在南高峰南麓的烟霞岭上。洞内深广虚明，钟乳悬凝，作丹玄五彩，故名“烟霞”。有碑云：“烟霞此地多。”洞内有十六罗汉造像，成于五代吴越。宋代补刻二尊，共十八尊。容相奇特，姿态各异，或仰瞻，或俯瞩，或沉思，或怒视，气韵生动，栩栩如生。烟霞洞名字的来历有两种说法，一是烟霞洞内石笋钟乳，受到阳光照射五颜六色，犹如流光溢彩的烟霞，故而得名；另一种说法是，这里山间常弥漫着烟岚雾霭，所以叫烟霞洞。 《杭州湖山·烟霞四洞奇》：穿过悬挂着‘烟霞古洞’匾额的凉亭，拾级而上，一座古朴幽奇的石洞全景映入眼帘。从洞口看洞壁顶部，一片片大大小小的玉乳。洞口竖着一块石碑，刻着‘烟霞此地多’五个篆字。洞顶上新修复的‘呼嵩阁’。烟霞洞深约二十多米，洞口广约四、五米，最里面只有一、二米，造像都是利用天然岩穴刻成的。共有三十八尊较大的造像，其他小型供养像和浮雕还未计算在内。 在烟霞洞口，这块“烟霞此地多”碑刻，正是文人墨客对烟霞洞盛景最生动的概括。那“烟霞”的正解是什么，其一派人认为“烟霞”是指此处山间常年有烟岚雾霭缭绕。夕阳西下之际，五彩霞光折射到这些雾霭之上，这里便折射出华光，如同瑶池仙境，呼嵩阁、陟屺亭一派亭台楼阁隐没于其间，好似仙山楼阁。清代赵坦在《烟霞岭游记》就曾经盛赞此地烟霞风光：“晨光夕曦，烟浮霞映,彩错斓斒,天成图画”。还有一派人持不同意见，他们认为烟霞此地多是说烟霞洞内的景观。烟霞洞内遍布钟乳怪石，阳光倾泻进来，照在上面，这些钟乳怪石便流光溢彩，犹如烟霞。就如同《万历钱塘县志》里记载的：“洞中丹云作五彩之色”。至于说到为什么会出现这些奇异的现象，山上的“烟霞”据说是因为山体曾经有陨星坠落,石质里含有硫矿元素，所以当夕阳西下的时候,夕照倾泻在山石上,现出五彩斑斓之色。傍晚山间会有缭绕不绝的雾霭,覆在山石上面便呈现出多种华彩。洞里的“烟霞”则是因为洞壑顶部密布钟乳，在天气晴好的时候，绚烂多彩的水汽，好似朝霞，故得此名。 南高峰在南北诸山之界，羊肠诘屈，松篁葱蒨，非芒鞋布袜，努策筇杖，不可陟也。塔居峰顶，晋天福间建，宋崇宁、乾道两度崇修，元季毁。旧七级，今存五级。塔中四望，则东瞰平芜，烟消日出，尽湖山之景。（——田汝成著《西湖游览志》第三卷《南山胜迹》）1923恋情无间道我来正值黄梅雨，日日楼头看山雾。才看遮尽玉皇山，回头又失楼前树。 烟霞洞清修寺东端的斋舍，就是胡适养病的地方，也是他的表妹曹佩声女士双栖双宿海誓山盟之所。胡适入住几天之后，正在放暑假的曹诚英以照顾表哥生活为名，从学校搬过来同住。东端这排斋舍共有三个房间，胡适住最东头一间，曹诚英住中间一间，正好贴隔壁。此壁开了一扇门，因为胡适住的东间朝走廊无门，于是表哥就从此门经娟（曹诚英乳名行娟）表妹房间出入走廊。晚上关起门来，他俩实际是同居一窒了。曹诚英住的房舍内加隔一层板壁，一分为二：卧室在里间，外间作起坐间，表哥、娟表妹共用。至于侄儿思聪呢，他的住舍远在大殿另一头的西斋，中间隔天井、厨房，相距足足二三十米。 胡适在《山中杂记》中，也记了烟霞洞：烟霞洞在南高峰之下，与翁家山相近，地势约高二百几十个密达（公尺），可望见南高峰，和钱塘江。烟霞洞本是一个石洞，中有石刻佛像甚古，刻工很不坏，有几个像是佳作。又江冬秀来信：我狠（很）想你有这个好地方，同聪两人，多住几月。叫珮声照顾你们的起居。我狠（很）是过意不去。（江勇振：《星星·月亮·太阳——胡适的情感世界》〈增订版〉） 第一次见面，两个人一个是伴娘，一个是新郎，而此时，曹诚英已经离了婚，胡适和妻子江冬秀之间也只有烟火夫妻的气息。突然遇到这么一个有才情、有美貌的表妹，胡适不自觉地怦然心动，而感情没有着落的曹诚英面对这样一个风度翩翩又才华横溢的表哥，也难以克制的坠入了爱河。这一次，胡适是动了真情，西装革履的教授和小脚妻子的婚姻，在外人看来总是格格不入，还被称为民国七大奇事之一，胡适是由守寡的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带大，娶江冬秀为妻都是遵从母亲的意志。但是，在重遇曹诚英的这一刻，胡适的心里也起了波澜，他也想追求一份心意相通的真正的爱情，而不仅仅是一份夫妻之情。 图：由杭州西湖英华照相馆所制，背面有胡适亲题时间、地点，“烟霞洞。十二、九、廿七。” 《南高峰看日出》七月二十九日晨，胡适与任百涛先生曹珮声女士在西湖南高峰看日出。 时候似乎已很晚了，我们等的不耐烦了！东方还只是一线暗淡的红云，还只是一颗微茫的晨星，还指不定那一点是日出的所在！晨星渐渐淡下去了，红云上面似乎有一处特别光亮了。山后的月光仍旧照耀着，海上的日出仍旧没有消息，我们很疑心这回又要失望了！忽然我们一齐站起来了：“起来了！”“现在真起来了！”先只像深夜远山上的一线野烧，立刻就变成半个灿烂月华了，一个和平温柔的初日，冉冉的全出来了！我们不禁喊道：“这样平淡无奇的日出，”但我们失望的喊声立刻就咽住了；那白光的日轮里，忽然涌出无数青莲色的光轮，神速地射向人间来，神速地飞向天空中去：一霎时，满空中都是青莲色的光轮了，一霎时，山前的树上草上都停着青莲色的光轮了。我们再抬起头时，日轮里又射出金碧色的光轮来了，一样神速地散向天空去，一样神速地飞到人间来！一样奇妙地飞集在树叶草叶上和我们的白衣裳上。玫瑰红的光轮涌射的最长久，满空中正飞着红轮时，忽然那白光的日轮里，什么都没有了。那和平温柔的朝日忽然变严厉了！积威的光针辐射出来，我们不自由地低下头去，只见一江的江水都变成灿烂的金波了，朝日已升的很高了。 7月31日，胡适写这首《南高峰看日出》，诗未附记云：晨与任白涛先生、曹佩声女士在西湖南高峰看日出，后二日，奇景壮观，犹在心目，遂写成此篇。徐志摩最能洞察胡博士的小技巧，许多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他断言：“凡适之诗前有序后有跋者，皆可疑，皆将来本传索隐资料。”当然，作为惺惺好友，胡适也不想在朋友面前隐满与表妹美好感觉的实情。 远在北京的胡太太江东秀，8月1日来信表示感谢：“珮声照应你们，我狠（很）放心，不过他（她）的身体不狠（很）好，长（常）到炉子上去做菜，天气大热了，怕他（她），身子受不了。”江冬秀读书不多喜好麻，料理家务却是能手。她的来信，虽然信中许多别字，但经过胡适昔日调教，还是能看懂信的内容。江冬秀在忙碌之际还是非常关心胡适。 浮动春心醉，风影翩跹笼烟霞洞,两人安静地享受著恋情所带来的幸福,每日寄情于烟霞,或两人对弈,或闲坐品茗,或游山观佛。杭州多雨,雨後的西湖和四周的山峦更是清秀可爱,胡适在日记中多处记录了他和曹佩声一同漫步于山水之间。一场热恋的记录。向我们展示了胡适一生少有的纯粹、宁静、幸福又满足的时光。有时也展现出他离愁的苦闷和对未来的忧虑。温柔、甜蜜、舒畅，爱之向往，自由之精神求索而满足，无奈、伤感、失落，时代变迁，禁锢之封建固守而离恨，奈何，奈何。 胡适日记在6月6日后中断，偶有零星记录至9月9日起续记于《山中日记》。顺着这个时间表述向前追溯，胡适与曹诚英的共同生活时段，主要集中在一九二三年的七、八、九三个月，只可惜九月之前的三个月，胡适日记完全空缺。美籍学者江勇振先生从胡适的书信、诗文及其他时段的日记细节中抽丝剥茧、耐心爬梳，将胡适、曹诚英二人的定情日期锁定为一九二三年七月二十八日，这一天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显然，它对胡适而言非同寻常。透过日记，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曹诚英的身影：她在九月的秋阳中行走，赏桂、喝茶、读书、谈艺、写诗，身旁是最爱的男人，眼前处处胜景，而自己，又在最好的年华。 胡适在8月17日作《怨歌》一首，此诗胡适各集都未收录，这是第一次发表。诗的主题是一株梅树。据沈卫威访问汪静之的记录，曹佩声小时曾以梅花自喻，《怨歌》这首诗大约是写曹佩声婚后的生活，而对婚后不生孩子，受到夫家压迫的这一点，表现得尤其突出：那一年我回到山中，无意中寻着了一株梅花树；可惜我不能久住山中，只匆匆见了，便匆匆他去。这回我又回到山中，那梅树已移到人家去了。我好容易寻到了那人家，可怜他已全不似当年的风度了。他们把他种在墙边的大松树下，他有好几年受不着雨露和日光了；害虫布满了叶上，他已憔悴的不成模样了。他们嫌他总不开花；他们说：“等的真心焦了。他今年要真不开花，我家要砍掉他当柴烧了。”我是不轻易伤心的人，也不禁为他滴了几点眼泪。一半是哀念梅花，一半是怜悯人家的愚昧。——拆掉那高墙，砍倒那松树！不爱花的莫栽花！不爱树的莫种树。 男女之间的情感变化，是瞒住人的。一眼就看穿胡曹已经不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湖畔诗社诗人汪静之曾说：我到烟霞洞拜访胡适之师，看见佩声也在烟霞洞，发现他们两人非常高兴，满脸欢喜的笑容，是初恋爱时的兴奋状态。适之师像年轻了十岁，像一个青年一样兴冲冲、轻飘飘，走路都带跳的样子……适之师取出他新写的诗给我看，我一看就知道此诗是为佩声而作的。（注：又一说是曹诚英在开学后，在学校里给汪看的这首诗，一看是写的“梅花”，就知道胡适这诗是写的曹，汪曹从小玩伴，曹常以“梅花”自居。） 曹珮声读过这首只有她自己才能神会的诗，怦然心动，心里有一股自己真正第一次被人爱的甜蜜。她深情地望着胡适，并向“糜哥”告辞。胡适送她出门，又在湖边握别。但感情岂能“握别”，胡适的心和曹珮声的心在握别时，贴得更近了，爱和被爱，在这秀丽的西子湖畔真有些难分难舍。 9月11日：“桂花开了，秋风吹来，到处都是香气。窗外栏杆下有一棵小桂树，花开得很繁盛。昨天今天的早上，门外摆摊的老头子折了两大枝成球的桂花来，我们插在瓶中，芳香扑人。”9月12日，睌上和佩声下棋。9月13日：今天晴了,天气非常好。下午我同佩声出门看桂花,过翁家山,山中桂树盛开,香气迎人。我们过葛洪井,翻山下去,到龙井寺。我们在一个亭子上坐着喝茶；借了一副棋盘棋子，下了一局象棋，讲了一个莫泊三的故事。到四点半钟，我们仍循原路回来。下山时，不曾计算时候；回来时，只需半点钟，就到烟霞洞了。 当晚胡适还作了一首《龙井》诗，记当天游龙井的情形。“烟霞洞”的地名在胡适的诗和日记中，多次出现。据阮毅成《适庐随笔》的记载：“烟霞洞在西湖南山，洞旁有屋数楹，是金复三居士的住宅。”天气不好的时候,两人则在檐下同读一卷书,胡适在日记中又曾这样写到:早晨与娟同看《续侠隐记》第二十二回《阿托士夜遇丽人》一段故事,我说这个故事可演一首记事诗……(《胡适日记》) 9月14日，同佩声到山上陟屺亭内闲坐。……我讲莫泊三小说《遗产》给她听。上午下午都在此。 9月16日，与佩声同下山。她去看“松竹友梅馆”管事曹健之（贵勤），我买了点需用的文具等，到西园去等她。…… 9月17日，下午客去后，睡了一觉，醒时已七时半，明月入户，夜饭早已吃过，山中人以为我们都下山了，当家的叫了一个仆人在厅上铺席守夜，正要睡下去了！这两天行路稍多，睡眠稍少，故疲倦易熟睡，竟至如此。 9月18日下午与娟下棋。夜间月色甚好，（今日阴历初八）在月下坐，甚久。 9月19日，与佩声出门，坐树下石上，我讲了一个莫泊三故事给她听。夜间月色不好，我和佩声下棋。 9月21日，早九点，同娟及山上养病之应崇春先生的夫人坐轿子去游云楼……在云栖吃饭后，我们下山，仍沿江行，过之江大学，到六和塔。我与娟登塔顶纵观，气象极好。（《胡适日记全编》第4卷） 花坞蝶双飞，柳堤鸟百舌。西湖十八坞，坞，周围略高起而中间呈凹下的地域。西溪湿地花坞，溪水淙淙，听松看竹，赏花品茗，清幽风邈，沁人心脾。文人墨客步花坞，纵论国事数天下。北京大学在20年代的文教办公室被戏称为——卯字号胡适、刘半农、刘文典是辛卯小兔子，陈独秀、朱希祖是已卯中兔子，校长蔡元培是只丁卯老兔子。水丰草盛，生长之福地。蔡元培、陈独秀、胡适，老中青三代兔子的组合，是当时北大的灵魂人物。在1917年，北大经历一场变革，如火如荼的新文化运动，赋予中国最高学府以全新的理念、精神、存在价值和历史地位，对当时和后世产生了无法估量的影响。“花坞决定”虽然无法与后来的“庐山会议”相题评论，但对今后的北京大学发扬光大，起到应有作用。五四运动前后，徐世昌总统，段祺瑞担任总理，军阀皖系掌控国家实际权力。1923年北大校长蔡元培受北洋政府高压，辞职离京回杭州绍兴老家。7月14号，在杭州花坞清晨静谧的竹林中传出梵音声，蔡元培、蒋梦麟、汤尔和等“五四”风云人物，在绵绵细雨中聚集一起。他们穿林度涧，指点江山。亭阁小憩，浅杯斟酌，纵谈时事。由蒋梦麟暂代蔡元培掌北大这一重大决定，在花坞的怀抱中作出。对于民国时期的学院政治而言，蔡元培、胡适、蒋梦麟这些人，当然是台面上的人，台下幕后策划则是汤尔和，他是里子的人。 【附】蔡元培旧式文章，现存的最早的一首诗便是1883年的《赋得下笔春蚕食叶声》。这是他考秀才时山阴县“四复”试卷的第二篇，略云：才士闱中集，淋漓兴正酣。生花方下笔，食叶拟闻蝉。响似承平奏，声疑雅颂参。雕虫当砚北，摛藻对窗南。战是文场竞，音宜绣阁谙。茧抽丝欲苦，蠹饱味偏甘。共把蝇头写，谁将兔颖含。 这是典型的五言试帖诗。虽然还略显稚嫩，落了俗套，但属对平稳，榘镬宛然，已足见功力所在。此后，蔡元培还有两首试帖诗可见。一是1889年浙江己丑乡试试卷《赋得涛白雪山来》，一是1892年光绪壬辰科朝考试卷《赋得江心舟上波中铸》。《赋得江心舟上波中铸》云：舟放波心去，奇珍铸不同。长江澄作镜，造物巧为铜。鼓韛烦苍使，张帆付碧翁。寒芒团雀舫，宝气烛鲛宫。竹箭流偏稳，菱花制倍工。金焦双影跃，水火一炉融。错道犀燃渚，何愁鹢退风。和鸣赓白句，陶冶荷恩隆。 在诸多科目之中，试帖诗只是点缀，但到底是进士手笔，此诗沉稳大气，很合于皇家气象。随即，他被点为翰林院庶吉士。1894年，散馆授编修，他继续着自己的翰林生涯。 〈胡适日记，续上〉9月26日，今天游花坞。同行者，梦旦、知行、佩声、复三夫妇……（注：又版本复三写成复之，这对夫妇是谁，有待考证。）当日，胡适作《梅树》一诗，写的依旧是梅花的“憔悴”、“早调”，象征着曹诚英婚姻的坎坷。“让他们早早休息好了，明年仍赶在百花之先开放罢！”这是胡适对他们之间爱情的祈盼。作这样的分析一点也不牵强，因为曹诚英爱梅，常以梅自喻。胡适曾写过一首《怨歌》，诗中的“梅花”也是明白无误地影射曹诚英，说她因为婚姻不幸，“已憔悴的不成模样了”。曹诚英曾明确地告诉友人：胡适这首诗是写她的。胡适是一个言行十分谨慎的人。他跟曹诚英热恋期间的作品大多秘不示人。胡适将《烟霞杂诗》拿给徐志摩跟陆小曼看时，徐故意问：“尚有匿而不宣者否？”胡适“赧然曰有，然未敢宣，以有所顾忌”。根据现存史料判断，胡适曾把写给曹诚英的诗集成一部《山月集》，但迄今为止，除开当事人外，似乎尚无其他人看到过这束情诗。不过，在现存胡适日记中，仍然暴露了一些更深层次的隐私。比如同年九月十四日日记：“同珮声到山上陟屺亭内闲坐（烟霞洞有三个亭，陟屺最高，吸江次之，最下为卧狮）。我讲莫泊三（桑——作者注）小说《遗产》给她听。上午下午都在此。”可见他们整整一天都是形影不离。 9月27日，旁晚与娟同下山，住湖滨旅馆。 忆昔见君时，潇洒琼树姿曹诚英以照顾胡适生活起居的名义，相处同居三月。离别时，转辗反侧。林沉幽静，时漏三转。与胡适度过一段浪漫、温馨的爱情生活。因无外人熟人叨扰，两人时常在山里携手共游，弈棋读书，乃至枕上赏月，从格子窗里望那桂树玉兔，向往那清静自由的月光清辉。 子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自己要站稳，才能扶起摔倒的人。自己要腾达，才能博施济众。在婚姻里面，围绕三个女人一个圈，胡适无分身之术，实现普爱，己欲达而不达也。 图：海宁观钱塘潮 // 左起徐志摩、朱径农、曹诚英、胡适、汪精卫、陶行知、马君武、Ellery、陈衡哲1923年9月28日摄于海宁，拍摄者是陈衡哲的老公任鸿隽 1923年9月28日，乘胡适在杭州休养期间，徐志摩张罗了胡适的众多朋友到海宁观钱塘江大潮。一干文化界名流，曹诚英也在其中。胡适看上去喜滋滋的很轻松，曹诚英的表情，不知为何有些凝重。知识沙龙，学界峰会，顶级朋友圈 徐志摩——诗人，嘉兴海宁硖石人（1897—1931年），留学美、英，1923年成立《新月社》，1924年北京大学教授。朱径农——教育家，生于浙江浦江县，祖籍江苏宝山，今属上海市（1887—1951年），留学日、美，1921年北京大学教授。汪精卫——生于广东三水，祖籍浙江山阴，原绍兴县（1883—1944年），法、日留学，1921年任孙中山政府顾问，1924年任中央宣传部长。陶行知—教育家、思想家，安徽歙县人（1891—1946年），留学美国，1917年国立东南大学教授。马君武—民国教育总长、司法总长，出生于桂林恭城县，祖籍湖北蒲圻（1881—1940年），留学日本。先后担任大夏大学（今华东师范大学）、中国公学等校长，与主张“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蔡元培同享盛名，有“北蔡南马”之誉。Ellery（艾洛莉）—美国潘萨大学史学教授，陈衡哲留学时的老师陈衡哲—笔名莎菲，湖南衡山人，诗人。留学美国，中国第一位女教授，（1890—1976年）任鸿隽——字叔永，辛亥革命元老。留学日、美，1918年任北京政府教育司司长。中国近代科学奠基人，东南大学副校长，中央研究院总干事，四川垫江县人，祖籍浙江湖州。（1886—1961年）〈注：关于照片里的那位陌生的外籍女士，陈衡哲在给胡适的信里有所说明：这位教授便是去年你在海宁观潮时所遇见的，她是一位Renaissance and French Revolution Scholar（研究文艺复兴和法国大革命的学者），她对于中国的新文化运动是很注意的。【1924.11.15 陈衡哲致胡适】〉 中秋节（1923年9月25日）朋友们中间，很多都不是浙江人，却对江浙一带中秋节的风俗，颇有研究。比如，有人提到，中秋夜祭祀，要用素月饼，四两起步，最大的有十斤重，配上水果四色和南瓜、西瓜、北瓜（西葫芦）放在供桌上，旁边烧着一对小至一两、大至一斤的红烛，孩儿们挨个磕头，直到烛残月西而罢。祭祀完毕，一家人切月饼为若干块，分给男女大小，仆工佣妇也有份。还有人补充了一个细节，妇孺拜毕，还要用手指蘸水涂目，祝曰：“眼目清凉” 这天胡适未有日记记录，到是徐志摩大书特书，后来写成《西湖记》。徐在9月29日日记中回忆，八月十五日他马堂弟徐绎義（义）到杭州，住在清泰旅馆（又说清华旅馆），原与胡适约定去烟霞洞过中秋赏月，由于“去得太晚了”，“所以不曾到烟霞去”。 我们在清华开了房间以后，立即坐车到楼外楼去。吃得很饱，喝得很畅。桂花栗子已经过时，香味与糯性都没有了。我们站在白堤上看月望湖，月有三大圈的彩晕，大概这就算是月华的了。三潭印月上岸买栗子吃，买莲子吃；坐在九曲桥上谈天…… 御碑亭前大骂康圣人徐志摩聊天中提到的应该是康有为在西湖边撰写的对联，提在三潭映月的御碑亭，内容是这样的：岛中有岛，湖外有湖，通以卅折画桥，览沿堤老柳，十顷荷花，食莼菜香，如此园林，四洲游遍未尝见。霸业销烟，禅心止水，阅尽千年陈迹，当朝晖暮霭，春煦秋阴，山清水秀，坐忘人世，万方同慨更何之。凭心而论，徐志摩的嘲弄是有道理的，康有为的这段话语境烂熟，词句平淡，不过是应景时文，“霸业销烟，禅心止水”从康圣人口中而出，也印着自嘲和无奈。 第二天，他们再次前往西湖游玩，这也是他第一次去雷锋塔。他看了雷峰塔，并写了一首为白娘娘抱不平的小诗。 路上我们逛了雷峰塔，我从不曾去过，这塔的形与色与地位，真有说不出的神秘的庄严与美。塔里面四大根砖柱已被拆成倒置圆锥体形，看看危险极了。轿夫说：“白状元的坟就在塔前的湖边，左首草丛里也有一个坟，前面一个石碣，说是白娘娘的坟。”我想过去，不料满径都是荆棘，过不去。 再到烟霞洞访胡适，未遇。到烟霞洞时上门不见土地，适之和高梦旦他们一早游花坞去了。我们只喝了一碗茶，捡了几张大红叶——疑是香樟——就急急的下山。香蕉月饼代饭。到龙井，看了看泉水就走。（注：虎跑泉） 由此看來，徐志摩是十七日赶回硖石，预定船只，十八日上火车与上海友人会合，到斜桥再与胡适会合。 海宁盐官镇观潮《胡适日记·十二.九.廿八F》今天为八月十八，潮水最盛。我和娟约了知行同去斜桥，赴志摩观潮之约。早车到斜桥，我们先上了志摩定好的船。上海专车到时，志摩同了精卫、君武、叔永、莎菲、经农和一位潘萨大学史学家Miss Ellery一齐来。我们在船上大谈。船开到海宁，看潮。潮到时已近一点半钟。看潮后，叔永们回上海了，马、汪、徐、曹和我五人回到杭州。睌上在湖上荡舟看月，到夜深始睡，这一天很快乐了。 徐志摩在10月1日的日记里作了补记：斜桥会合当儿，临近正午时分，午餐也准备齐全。于是，“大家集在一只船里用餐，十个人挤在小舱里，满满的臂膀都掉不过来。饭菜是大白肉、粉皮包头鱼、豆腐小白菜、芋艿，大家吃得很快活。我替曹女士蒸了一个大芋头，大家都笑了。”（徐志摩《西湖记》）海宁、桐乡农村家常菜，吃得亲切、快活。徐志摩说：“我原定请他们看夜潮，看后即开船到硖石，一早吃锦霞馆的羊肉面，再到俞桥去看了枫叶，再乘早车动身各分南北。后来叔永夫妇执意要回去，结果一半落北，一半上南，我被他们拉到杭州去了。过临平与曹女士看暝色里的山影，黑鳞云里隐现的初星，西天边火饰似的红霞。”（《西湖记》） 楼外楼吃蟹，西湖赏月 跳望雷锋塔，应该吃螃蟹的。为什么？传说大和尚法海，藏匿在蟹壳里，螃蟹成了这位伪道学先生的偷渡隐藏之地，吃螃蟹时，必须把他揪出来，审视批斗一下…在楼外楼小酌，用一些浪漫的往事作下酒菜。推窗而望，西湖便融入胸怀。苏堤、白堤，是伸向远方的一双筷子。这一回，该从这海碗里挟点什么呢？断桥，不断。不断地会有新故事发生… 杭州原班人马回去时，多了一个徐志摩，还多了一个汪精卫。秋天恰是持螯赏菊的大好时光，他们曾一同到楼外楼吃蟹，吃蟹有讲究，汪精卫可能不善此道，徐志摩因而讥他为大外行。汪精卫出生南方广东，不会吃蟹，更不晓得蟹中的蟹仙人。海宁土话“外行”，意指不懂、不会。餐罢，荡舟西湖，志摩来了两句：湖心亭畔荡舟看月，三潭印月闻桂花香。 徐志摩当天日记，特别记录了汪精卫，如下：叔永介绍了汪精卫。一九一八年在南京船里曾经见过他一面，他真是个美男子，可爱！适之说他若是女人一定死心塌地的爱他，他是男子，他也爱他……精卫酒量极好，他一个人喝了大半瓶的白玫瑰。我们讲了一路的诗，精卫是做旧诗的，但他却不偏执，他说他很知道新诗的好处。但他自己因为不曾感悟到新诗应有的新音节，所以不曾尝试… 9月29日，到八点三刻，志摩又走了，君武至十点半才起，他邀我和娟同去游李庄。这些日记的记录，胡适曹珮声两情相悦的快活生活跃在纸上，在朋友面前，胡适并不避嫌，似乎这一段诗缘情缘是天赐的。在9月29日胡适和曹珮声游李庄回来，一到烟霞洞，才看到胡适的侄儿思聪，在那里等急切他们。思聪的伴随，多少有点干扰胡适曹珮声那和谐的神仙般的生活，因为在侄儿面前，胡适是要遮掩避嫌的。 10月1日，夜间与娟下棋。 徐志摩在10月1日的《日记》里补记：前天乘着专列到斜桥，同行者有叔永、沙菲、经农、沙菲的先生Ellery，叔永介绍了汪精卫…到斜桥时适之等已在船上，他和他的表妹及陶行知，一共十人，分两船。 烟霞缠绕，终有消弥时10月3日，离开烟霞洞前夜，胡适辗转难眠，他在日记中说：睡醒时，残月在天，正照着我头上，时已三点了。这是在烟霞洞看月的末一次了。下弦的残月，光色本凄惨；何况我这三个月中在月光之下过了我一生最快活的日子！今当离别，月又来照我。自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继续这三个月的烟霞山月的神仙生活了！枕上看月徐徐移过屋角去，不禁黯然神伤。 10月4日，娟今天回女师。 10月5日胡适请朋友吃饭辞行，到女师访叶校长，“娟也出来见我”。临行前，曹佩声又去旅馆看胡适。胡适晚上六点十五分上车，十一点到上海，住进沧州旅馆，发出两封信，一封致冬秀，一封致娟。分手才几小时，就写信，是不舍还是呵护，这种相思，不能说不深了？ 四日下山，五夜到上海，一觉醒来，曹锟已当选作总统了。上海一班朋友，都劝我暂不回京。医生也不赞成我此时出来工作。因为我现在肛门处还有一处痔溜每天要发二三次，每正坐二时以上，背脊便酸疼。【1923.10.9 胡适致《努力》社同仁高一涵、陶孟和等】 三个月的烟霞洞神仙生活，余韵缠绕，久不能平静。10月8日到16日胡适几乎每天都收到曹佩声来信，有时甚至一日两封。10月19日，分别不及半月。 胡适第三次来杭州。10月21日：与徐志摩、朱经农、曹佩声同游西湖。《西湖记》中写道：昨下午自硖到此，与适之、经农同寓新新，此来为“做工”，此来为“寻快活”。“新新”即新新饭店。这一次，他们去湖心亭看晚霞，到楼外楼吃蟹。我们第一天游湖，逛了湖心亭—— 湖心亭看晚霞、看湖光是湖上少人注意的一个精品——看初华的芦荻，楼外楼吃蟹，曹女士贪看柳梢头的月，我们把桌子移到窗口，这才是持螯看月了！夕阳里的湖心亭，妙；月光下的湖心亭，更妙。晚霞里的芦雪是金色；月下的芦雪是银色，莫泊桑有一段故事，叫做In The Moonlight，白天适之翻给我看，描写月光激动人的柔情的魔力，那个可怜的牧师，永远想不通这个矛盾：“既然上帝造黑夜来让我们安眠，这样绝美的月色，比白天更美得多，又是什么命意呢？”便是严肃的，最古板的宝贝，只要他不曾死透僵透，恐怕也禁不起“秋月的银指光儿，浪漫的搔爬！”曹女士唱了一个“秋香”歌，婉曼得很。 三潭印月——我不爱什么九曲，也不爱什么三潭，我爱在月光下看雷峰静极了的影子——我见了那个，便不要性命。阮公墩也是个精品，夏秋间竟是个绿透了的绿洲，晚上雾蔼苍茫里，背后的群山，只剩了轮廓！它与湖心亭一对乳头形的浓青——墨青，远望去也分不清是高树与低枝，也分不清是榆荫是柳荫，只是两团媚极了的青屿——谁说这上面不是神仙之居？ 昨夜二更时分与适之远眺着静偃的湖与堤与印在波光里的堤影，清绝秀绝媚绝，真是理想的美人，随她怎样的姿态妙，也比拟不得的绝色，我们便想出去拿舟玩月；拿一支轻如秋叶的小舟，悄悄的滑上了夜湖的柔胸，拿一支轻如芦梗的小桨，幽幽的拍着她光润，蜜糯的芳容；挑破她雾縠似的梦壳，扁着身子偷偷的挨了进去，也好分赏她贪饮月光醉了的妙趣！但昨夜却为泰戈儿的事缠住了，辜负了月色，辜负了湖光，不曾去拿舟，也不曾去偷赏“西子”的梦情；且待今夜月来时吧！ ……西湖的芦苇与花坞的竹林，无非是一种数大的美。芦雪尤其代表气运之转变，一年中最显著最动人深感的转变，象征中秋与三秋间万物由荣入谢的微指，所以庐荻是个天生的诗题。花坞的竹子，可算一绝，太好了，我竟想不出适当的文字来赞美；不但竹子，那一带的风色都好，中秋后尤妙，一路的黄柳红枫，真叫人应接不暇！ 三十一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人爬登了葛岭，直上初阳台，转折处颇类香山。（徐志摩《西湖记》十月二十一日，节选） 10月23日：“我昨天邀云卿兄妹（曹云卿、曹佩声兄妹）及节甫、健之游湖，今天他们都来了。我们在壶春楼吃中饭，游了湖上几处地方，我送他们进城。到胡开文小坐，到王润兴吃饭。此处是一个小饭馆，却最有名，杭州人称为‘王饭儿。’太晚了，娟不能回校，遂和我同回旅馆。” 10月26日，胡适仍在杭州，发了一封信给曹佩声。10月27日：“娟借曹洁甫先生家内厨灶，做徽州菜，请经农、志摩和我去吃饭。中饭吃‘塌果’，夜饭吃‘煱’。……两餐味道都极好。大家都很痛快。”10月30日：“今日离去杭州，重来不知何日，未免有离别之感。”胡适一首白话诗说：……自从南高峰上那夜以后，五个月不曾经验这样神秘的境界了。月光浸没着孤寂的我，湿润了我孤寂的心……另一首《多谢》：多谢你能来，慰我山中的寂寞，伴我看山看月，过神仙生活。匆匆离别便经年，梦里总相忆。人道应该忘了，我如何忘得。 八、聚散依依，恋情曲款 “她不算漂亮，但很迷人。先是令我着迷，后又使胡适着迷，她就是属于那不很漂亮，但有迷人魅力的女人”—— 汪静之曹诚英，前卫另类，挑战自我，冲破旧枷锁的新时代女性，被江冬秀认为是妖精。一直耿耿于怀，不曾原谅。曹诚英与胡适妻子年龄相差十二岁，一个是留洋喝过墨水的新知女性，一个是留守农村保守的传统家庭妇女，其思想观念天壤之别。1923年11月底，胡适在上海回到北平钟鼓寺十四号家中。他不知道的是，好友徐志摩已经把他和曹诚英相爱同居的风流韵事传开了，要为他车发妻离婚造势鼓劲，胡适的妻子闻知此事，气急败坏。徐志摩非常热心地替他出主意，鼓励他离婚，追求真正的爱情。胡适有些犹豫，他与江冬秀的婚姻是母命难违，自然没有爱情的成分，但是江冬秀已为他生下两个儿子。一边是糟糠之妻，一边是红粉佳人，胡适左右为难。回到北平，相思入骨的他终于决心要与曹诚英结婚，摆脱江冬秀对自己的束缚。离婚风波，闹得鸡犬不宁。出现了“刀子”疯狂事件。曹诚英听说胡适家中的变故后，写信给他说：如你在空山月色中，感受到了暂时的悲哀的寂寞，我却是永远地沉浸在寂寞的悲哀里。经过江冬秀的这么一闹，胡适离婚未果，但是他与曹诚英依然藕断丝连，保持书信往来。 核物理学家吴健雄——一个永远的中国人1923年，11岁的吴健雄离开童年生长的太仓浏河，到苏州参加万名学生的招生考试，以第九名的成绩入学苏州第二女子师范学校（注：民国师范学校实为高中级别）。吴健雄早已在《新青年》等杂志上读过胡适文章，对胡适非常仰慕。胡适来校演讲前，校长杨诲玉知道吴健雄文章写得很好，又对胡适崇拜，便对她说：“健雄，你一向喜欢胡先生的思想，这一次就由你来把演讲记录写出来好了。”吴健雄后来还记得，胡适那次演讲的题目是《摩登的妇女》，内容是讲妇女应如何在思想上走出旧的传统，令吴健雄眼界大开。作为铁杆粉丝的她次日又追随到东吴大学（苏州），再次聆听胡适讲座，胡适的风度、神采、见解，令少年吴健雄“思绪潮湃，激动不已。 1923年12月中旬，胡适从南方返回北京。二十二日，他带着大儿子胡祖望来到北京西山八大处，借宿在翠微山秘魔崖下刘厚生家里。秘魔崖仄藓文斑，千载卢师去不还。遗有澄潭二童子，日斜归处雨连山。同样是在山中养病，胡适在秘魔崖的感受跟烟霞洞完全不一样。胡适给曹诚英写了封信，并附上两首诗《秘魔崖月夜》和《暂时的安慰》。（注：前一首在本文开头已展示，这里刊登第二首） 五个月不曾经验这样神秘的境界了。月光浸没着孤寂的我,转温润了我的孤寂的心,凉透了的肌骨都震动了;翠微山上无数森严的黑影。方才还像狰狞的鬼兵,此时都好像和善可亲了。山前,直望到长辛店的一线电灯光,天边,直望到那微茫的小星。一切都受了那静穆的光明的洗礼,一切都是和平的美,一切都是慈祥的爱。山寺的晚钟,秘魔崖的狗叫,惊醒了我暂时的迷梦。是的,暂时的!亭子面前,花房的草门掀动了,一个花匠的头伸出来,四面一望,又缩进去了。——静穆的月光,究竟比不上草门里的炉火!暂时的安慰,也究竟解不了明日的烦闷呵! 在读完胡适的《秘魔崖月夜》后，曹诚英直接写信给胡适说：适之：你的信与你的诗，狠使我感动。我恨不得此时身在秘魔岩，与你在艳色的朝阳中对坐。你是太阳性Solar的气质，所以不易感受太阴性Lunar的情调——悲哀的寂寞是你初度的经验！但如你在空山月色中感受到了暂时的悲哀的寂寞；我却是永远的沉浸在寂寞的悲哀里！这不是文字的对仗，这是实在的情况。上帝保佑你“心头的人影”：任风吹也好，月照也好，你已经取得了一个情绪的中心；任热闹也好，冷静也好，你已经有了你灵魂的伴侣。 【附】胡适热衷于当征婚人一、徐志摩和陆小曼举行婚礼，但是徐志摩的好友胡适却缺席了，徐志摩在举办婚礼前专门找到胡适，拜托他来当自己的证婚人，胡适也痛快地应承了，但是后来他又为什么缺席了呢？真的是因为胡适怕老婆，可能还真的是，因为胡适的夫人江冬秀极力反对徐志摩和陆小曼的婚事。江冬秀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一字不识的江冬秀当着来串门的叶公超面，粗野地骂胡适不该答应去当什么证婚人，语言极其难听，骂的胡适很没有面子，但是胡适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是笑着对叶公超说，自己的这位小脚夫人脑筋与别人不同，自己只能和她同桌吃饭，其它的事是谈不到一块去的。她不并理解徐志摩与陆小曼的事，但是后来他终究是未能出席徐志摩的婚礼，想必是怕了自己那位小脚夫人的粗野之语。（注：关于胡适到底有没有参加徐志摩当天的婚礼，有好多版本，按照胡适与徐志摩铁哥们的关系，参加的可能性很大。） 二、1908年浙江余姚村举办了一场婚礼。男方就是后来的国民政第一任教育部长蒋梦麟。女方孙玉书婆姿容秀丽，就是没有读过什么书。婚后，蒋梦麟留学九年，夫妻再次相见相聚，双方层次差距更大。1917年蒋梦麟回国后担任了商务印书馆主编，并协助孙制定实业计划。因蔡元培常到国外考察，蒋梦麟已成实际上的北大校长。1928年蒋梦麟好友高云山被奉系军阀杀害，高云山遗孀陶曾谷生活陷入困境。1930年蒋梦麟正式成为北大校长。把以一直生活照顾的陶曾谷作为自己的秘书。两人的默契配合，使得蒋梦麟对于让陶曾谷担任自己秘书的这一决定十分得意，对于陶曾谷本人印象也是极好。另一方面因为时间的流逝，此刻孙玉书的容貌不在，加上两人之间毫无感情可言，一生追寻自由的蒋梦麟很自然的做出了离婚的决定。陶曾谷这个更漂亮更懂自己心意的女子，无疑是蒋梦麟对于另一半的理想人选。对此蒋梦麟的朋友纷纷劝阻，孙玉书多年来的付出早已得到了胡适、傅斯年等一众好友的认可，如今蒋梦麟的决定哪怕是为了个人幸福，也摆脱不了忘恩负义的嫌疑。梦麟与陶曾谷的婚姻虽然骂声一片，但好歹是得到了一些支持与祝福的。婚礼当天，好友胡适担任证婚人，胡适的妻子江冬秀得知后，坚决反对，在沟通无效后，直接将胡适锁在家中，以此来阻止胡适前去证婚。但这一次江冬秀低估了胡适的坚持，为了前去证婚，大名鼎鼎的胡适之人生中的第一次翻墙而起，直往婚礼现场，由此可见两人交情深厚。 陶曾谷因病过世后，七十多岁的蒋梦麟又进入第三婚姻阶段。 徐贤乐接到情书后，半推半就地与老校长来往起来。转眼四个月过去，蒋梦麟已深陷情网不可自拔，睁眼闭眼都是徐娘那魅人的身段和娇俏的面容。他于是找来一张横幅一尺的日本绘画金边皱纹水色纸，挥笔用小楷书写唐代艳词一首，送给了心上人：“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香阁掩，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寻？怨孤衾。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在这首词的背面，蒋又手书一行字：“敬献给梦中的你。” 图：左起高梦丹、郑振铎、胡适、曹诚英1925年10月摄于南京鸡鸣寺（注：此图好多文章标识为1924年，拍摄于杭州） 一往情深，挂念难忘1924年9月，军阀混乱，江浙战争。第十一任临时执政一一段祺瑞1925年，曹诚英从女师毕业前夕，她本想报考自己一直向往的北京大学，但她怕给胡适添麻烦，引起江冬秀的妒恨，最终选择了退却。 7月8日，她写信给胡适告别：你看对吗？穈哥，在这里让我喊一声亲爱的，以后我将规矩的说话了。穈哥，我爱你，刻骨的爱你！我回家去之后，仍像现在一样的爱你！请你放心。冠英决不能使我受什么影响对于你。请你放心！ 曹诚英回绩溪老家没多久，又只身赶往上海，恰于胡适在上海治病，又与胡适相会四个月。1925年五卅反帝爱国运动爆发1926年，向北洋军阀、封建势力宣战。3月18日，北平女师大刘和珍事件。 鲁迅曾在1926年发表了《纪念刘和珍君》，对女大学生进行的革命斗争进行褒扬。鲁迅先生的观点是一针见血的，是透过现象看本质的。鲁迅的作品反应了当时的社会黑暗，当时的每一个普通人都背负着重重的压力。鲁迅的眼里融不进任何一粒沙子，同时鲁迅又善于以笔为武器。当时的文化界，例如陈西滢、徐志摩、郭沫若、杨荫榆、胡适、梁实秋、林语堂和钱玄同等人都与鲁迅产生过意见上的不合，并且鲁迅都与他们进行过激烈的笔战。鲁迅先生未尝败绩，可谓是舌战群儒。无锡人杨荫榆成为这场事件的牺牲品，最终被解除学校职务。（注：陈西滢与杨荫榆为无锡同乡，无亲属关糸，而陈西滢与国民元老吴稚晖是表亲戚关系。）【附】陈西滢，原名陈源，字通伯，文学家、翻译家。妻子：凌叔华，妹夫：竺可桢 1970年，陈西滢去世。台湾方面给陈西滢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凌叔华作为陈西滢的合法妻子，并且是还未离婚的妻子，有权利处理丈夫的后事。凌叔华将丈夫落叶归根，骨灰安葬在丈夫无锡老家青山弯。晚年，凌叔华跌坏了腰骨，得了乳腺癌，也陷入了痛苦，这时候她好像懂了丈夫当时中风时的痛苦，她离开了生活数十年的英国，由女婿陪同回到北京。最后的日子，她回到了自己老家，她把父母当时给她的嫁妆，那28间房子产权一并捐出。1990年5月22日，90岁的凌叔华去世。死后她选择与自己丈夫合葬，生前不同枕，死后合葬，或许是凌叔华懂了丈夫，亦或者是已经与丈夫和解。这样一段不幸福的姻缘，至此也画上了句号。不爱请别伤害，夫妻双方都是这场婚姻的受害。陈西滢—— 1922年北京大学外文系教授，1924年在胡适支持下，与徐志摩创办《现代评论》周刊，1929年武汉大学文学院院长，1946年国民政府驻巴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首任常驻代表。 1926年，曹诚英24岁。在胡适的介绍下，她以特别生的资格进入南京东南大学农艺系就读，她想走胡适当年学农的未竟之路。胡适希望她忘掉自己，重新开始自己的感情生活。但曹诚英仍心系梦萦着胡适，并常把自己的感情用诗或书信传递给他。只可惜，她的痴情再也得不到所爱之人的回应。此时，胡适忙于各大城市开会演讲。他参加中国访问团，行走于上海、汉口、南京、杭州、北平，北伐战争的环境，宣传机器显得尤为重要。 胡适不知如何安慰她，她的痴情让他又感动又心烦。因为她的深情他无以为报，倘若她因为他的原因而错失幸福，他也于心难安。胡适写信给曹诚英，委婉地对她的“执迷不悟”表示“不满”，曹诚英大为伤心。她满腹委屈地诉说：“我觉着终身的悲哀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想到青春过了的孤独的悲哀！”她敏感地觉得，胡适抛弃了自己。 1926年，胡适参加中国访问团，从上海、汉口、南京、杭州、北平，学术交流演讲。（时代背景是1926—1928年，北伐战争）在情感上灰头土脸的胡适以诗词《好事近》回复曹诚英。多谢寄诗来，提起当年旧梦。提起娟娟山月，使我心痛。殷勤说与寄诗人，及早相忘好。莫教迷离残梦，误了君年少。 图：30年代初，胡适与吴健雄在上海合影 图：学生时期的曹诚英 九、暗香浮动，情路远兮 1926年，胡适租住雪池林宅林长民家的院宅，景山大街陟山门6号，后门米粮胡同4号。1927年，36岁的胡适1—4月到美国演讲。十年之后首次与韦莲司再遇，感情有了新的进展。 1928年2月1日，胡适在省立无锡中学演讲。主旨：不能夜郎自大，仍旧守着旧法…2月25日到苏州中学演讲《我们的生路》。主旨：颂扬西方近代物质文明，要多借鉴学习… 【附】钱穆与胡适初次会面钱穆中学毕业后先后当过小学老师中学老师。民国十六年（1927年）在苏州中学执教。有一天（1928年2月1日），胡适应邀到苏州中学演讲，苏州东吴大学陈天一先生向胡适推荐，说钱穆博学多才，最好结交他。那天胡适走上讲台还邀请钱穆到台上就座。当时，钱穆正在写《先秦诸子系年》有关的《史记·六国年表》，便当面向胡适请教。但胡博士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场面尴尬。这就为日后二人不谐埋下了伏笔。因为尴尬，胡适午后就离开了苏州。钱穆因此反思道： “自念余固失礼，初见面以僻书相询，事近刁难。”（注：胡适：谈一点我的主张。钱穆：谈一些治学方法。双方心思测重点不同）民国十九年（1930年），钱穆发表《刘向刘歆父子年谱》一举成名，因而被顾颉刚先生推荐任教燕京大学，从此走上了大学讲台。在北京大学授课时，也与胡博士有过抵牾。据钱穆侄子钱伟长回忆：“我的叔叔钱穆到北大讲历史，胡适看不上他，两人都讲中国通史，并且都出了教材，胡适讲的是理论，我叔叔讲的是史实，他二十四史史料很熟，故事讲得娓娓动听，听讲的人越来越多，胡适终于没有讲过他。” 北大三驾马车当时的北大教授按照受欢迎程度排名，前三名分别是胡适、钱玄同、钱穆。胡适受欢迎，是因为人格魅力，钱穆受欢迎，是因为学富五车，而钱玄同受欢迎，很大程度上是源于他的幽默。 钱穆讲课特色钱先生讲课，很有声势，也很有特点，虽然一口无锡方言，不怎么好懂，但吸引人。我听过他的先秦史、秦汉史。他讲先秦史，倒着讲，先讲战国，再往上讲春秋、西周。我听他一年课，战国讲完，也就到学年结束了。他讲课讲到得意处，像和人争论问题一样，高声辩论，面红耳赤，在讲台上龙行虎步，走来走去，这头走到那头，那头走到这头。 院士衔头之争胡适这时候也许难免动了他自己一再避免的“正谊的火气”。比如，他的名单中有吴稚晖（哲学），吴老先生影响大、功劳大，是值得尊敬的，但要说在学术上有多大贡献，怕也不能很服人。假若说是看中他思想上的创造力和影响力，那么梁漱溟、熊十力以至冯友兰也不可低估，但胡适的名单中也没有他们（冯友兰后来在150人名单上并当选，梁和熊不在150人名单上）。我们把梁、熊、冯和钱穆结合起来看，就能知悉胡适的“正谊的火气”是什么，就是对那些认为中国文化有独特价值（更进一步就是比西方文化价值还高）的中国本位文化论者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以至深闭固拒。我个人认为，在中国由中古向近现代转型的过程中，胡适指出的方向是正确的方向，指明的道路是切实的道路，中国要从老大帝国、中央帝国--过去是形式和心理上的，现在心理上还有残存--转型为现代的民主国家、国际大家庭的重要但是平等的一员，对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负面因子一定要保持警惕，特别是对极权和专制（反过来说就是奴性）的传统元素一定要一刀两断。所以在文化选择上，在安身立命之处，我站在胡适一边，而不站在钱穆一边。但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一九五九年我由美回台后，胡先生曾有一次欲谈此事，又默然中止。后来姚从吾先生才将原委简略的告诉我。”原委是什么？据姚从吾的学生李敖说：胡适曾拿自己的钱搜集钱氏的著作，而且提名其竞选院士。“可是人文组开审查会议时，李济负责审查，他说钱穆反对胡适，我们不能提名他竞选院士，胡适当时解释说：‘我们今天选举院士，是根据他的学术著作，不应该扯到个人恩怨上去。’结果李济又用钱穆没有正式大学毕业的资格提出否决，因此钱穆不得提名。”李济是现代考古学大家，早年在清华国学研究院任教，后到史语所主持殷墟发掘；现在是中研院史语所所长，胡适回台接任中研院长前，曾请李济代理中研院长，他的意见当然是有分量的。而且他对钱穆的不满不屑甚至表现于大庭广众，据余英时的回忆：一九六O年春天，钱先生在耶鲁大学访问，哈佛燕京学社请他来作一次演讲。钱先生的讲题是“人与学”，……杨（联升）的口译十分顺畅。当时听讲的人很多，李济之先生也恰巧在座。李先生平时喜作青白眼，那天我偶然注意到他白眼时多，青眼时少，感觉十分有趣。事后杨先生告诉我，李先生第二天盛赞杨先生的译才，把原讲的“语病”都掩盖过去了。杨先生只好付之一笑。我记下这一段趣事并不是要算什么旧帐。我是想以此说明当时台北学术界主流对钱先生和新亚书院确有一种牢不可破的成见，李济之先生不过表现得更为露骨而已。（据说当时研究院的领导层中，还是胡适之先生的成见最浅）余先生的这段回忆很生动，结合严耕望的回忆和李敖的说法，主要是因为碍于李济的面子，胡适不想和这位老朋友因为钱穆而在晚年搞得过分不愉快，因之没有更多地为钱穆说话。但以胡适的地位，从学术乃天下之公器考虑，他似乎应该再花点力气为钱穆争一争的。他不能出大力或者竟至不愿出大力，或许是还有那一点点的“正谊的火气”在作怪，心底里仍在排斥钱穆？如果他在世的时候，钱穆能成为院士，两位老者同室切磋，共话中国文化的未来，那该多好呵。（参考书目：张启明《胡适与钱穆的院士公案》2012—11—11） 按照第六届新科院士何炳棣说法，是他“成功化解了钱穆和中研院之间的矛盾”，使得后者于1968年当选院士。根据许倬云说法，钱穆之所以没被选上，是意识形态问题。因为钱穆总喜欢拿西洋跟中国作比较，他这一比较，李济等人就觉得不行，觉得他知识层面不够。后来常凯申介入了钱穆此事，逼王世杰选出了钱穆。李济对钱穆成见颇深，耻与其同列，当常凯申举行新院士招待茶会时，他也托词未去，以表达自己的不满。至于钱穆，尽管他最后还是当选了，不过他除了出席当选的酒会外，在长达22年的旅台生涯中，没有踏进中研院大门半步。而且钱穆在《师友杂忆》中，对中研院院士一事，也只字未提。〈注：许倬云，江苏无锡人，台湾“中央研究院”院士，第四届全球华人国学大典国学终身成就奖。 余英时，安徽潜山人，哈佛大学史学博士，华裔历史学家、汉学家，美国哲学学会院士。〉（参考：瞿骏《“齐王”为何终不前——钱穆与胡适的初见》2021—03—15 ；陈艳群〈夏威夷〉《罗锦堂与钱穆：聘请教书钱先生慧眼识珠》2016—05—17） 1928年，胡适出任中国公学校长（上海第一所私立大学），5月，赴南京参加全国教育工作会议，马曹诚英相会。（注：又一说是6月15日，胡适参加南京召开的大学委员会。胡适反对将北大改名为中华大学，被吴稚晖直指反派，胡适对此事“至为不快”。） 北伐战争结束1928年5月19日，胡适有关曹诚英的日记记录就一句：“下午去看佩声，两年多不见她了。”1927—1930年，胡适住沪西极司菲尔路49号甲。 1930年曹诚英留守在南京东南大学，回忆杭州钱塘，不胜感慨。《少年游·钱塘门外草蓠蓠》钱塘门外草蓠蓠，兢走过湖堤，孤山顶上，初阳台下，同坐听莺啼。当年春去无踪迹，空问取黄鹂。屈指同游飘零星散，回首不胜悲。 师生情溢于表1929年，吴健雄以最佳或绩由苏州女师毕业，获得保送南京中央大学（东南大学前身），第一年她没有入学，而是进了上海的中国公学。因而成了胡适最得意的学生。18岁的吴健雄在中国公学过渡学习一年，除了学习数学、物理等科学课程外，她还特意选修了由胡适授课的“有清三百年思想史”，与自己的偶像再次产生交集。一开始胡适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个头娇小的柔弱女孩，直到有一次考试，本来三个小时的题目，吴健雄两个小时就写完了，这让胡适诧异无比。正巧中国公学的两位名师杨鸿烈、马君武都在。胡适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学生对清朝三百年思想史理解得那么透彻。但在看到她的答卷后，胡适毫不犹豫给了她100分，并对她大加赞扬，毫不吝惜溢美之词。 1930年11月—1937年，迁北平地安门内米粮库四号。续教北京大学。 1931年9月18，东北抗战开始。曹诚英29岁，毕业南京，任助教。同年，祖籍无锡的徐芳入北京大学，这个女的成为胡适学生，成为短暂异性朋友。 1931年11月19日，诗人徐志摩空难丧生。 吴健雄在南京读书时，恰好与曹诚英处于同一所学校。吴健雄对文史艺术也很感兴趣，对古诗词十分通晓，能够一口气一字不差地背诵下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吴健雄虽然埋头苦读，但人缘甚好，对同学非常温和、关心，女同学都愿意与她结交，称她为“南楼琼花”。 胡适如果来校会曹诚英，为了掩人耳目，总要拉上她这个学生做电灯泡。吴健雄和曹诚英私下交流也十分密切。因此，后来逐渐传出胡适和吴健雄之间或有超越师生感情的存在。关于这一点的真实与否我们不是当事人，确实不敢妄言擅断。但其实我们可以想象当时的场景。一个是处处留情的风流才子，一个是纯稚热烈的少女，少女的狂热仰慕之中掺杂有一些她自己也未有察觉的感情，这实在是一点也不出奇。当然，俩人最终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在关于吴健雄和胡适绯闻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吴健雄还专门去信胡适解释和道歉，她在其中写道“真心敬慕，不敢有其他奢望。” 在改革开放之前的七十年代，自行车、缝纫机还需凭券供应，文化领域因禁锢成沙漠。一部《第二次握手》的手抄本在坊间传阅。那个时候在暑假里，每到夜睌在路口乘凉时，听大人们讲丁洁琼的故事，每天连续……直到后来，有人说这个故事写的是美国科学家吴健雄。今天看来，故事是虚构的。当时，《第二次握手》湖南原创作者张扬，因宣扬所谓资产阶级腐朽自由的爱情被坐牢，书成禁书。后平反昭雪，这是一部颂扬知识分子跨国恋情的爱国主义小说。 胡适与曹诚英的恋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江冬秀为了保住丈夫，对曹诚英严防死守。1932年2月初，胡适因为盲肠手术住进协和医院。曹诚英从南京学校前去探望，没想到竟靠在胡适的枕边睡着了。江冬秀无意中撞破这一幕，忍了再忍，才没有当场爆发。但是时隔7年后，江冬秀提及此事，仍然余怒未消，愤愤不平。同年，胡适武汉大学讲学时，首次与蒋介石会面。 1933年6月，胡适42岁，去美演讲《中国文化趋势》，期间与精神女友韦莲司终于跨越男女之间实质性的一步。他们都已经过了不惑之年，韦莲司47岁。事后，韦莲司给胡适写信道：“我整好了我们那个小得可怜的床，我想念你的身体，想念你在此的点点滴滴。我中有你，这个我，渴望着你中有我。” 10月回国。 1934年，胡适在二月、十一月，先后去南京参加会议，并见女友曹诚英。这年，曹诚英32岁，决定自费赴美读研。胡适写信美国的女友韦莲司，叫她照硕帮助好他的表妹。这年，吴健雄到浙江大学担任助教。1935年，两人在吴健雄婚前关系一度亲密。胡适去研究院上海分院看望吴健雄时，曾支开陪他的所长，单独与吴健雄聊了很长时间。 1935年曹诚英在美国绮色佳的地方，游学、赏景，留诗词《踏莎行·绮色佳的秋色》飒飒西风，吹将秋老：溪清瀑浅溅声小；绿阴渐解瘦枝头，屏林换上银红袄。一抹斜阳临湖照；远山近涧都含笑，争前问我比西湖，是谁输却三分俏？ 1936年1月，胡适为了去南京吊唁过世的好友，后因事去了上海，恰巧学生助理徐芳也在上海。沧州饭店会面，度过了一段共处的时光。徐芳之后给胡适信中提及：“我们同在上海找到了快乐” 1936年，胡适45岁，七月赴美，出席太平洋国际学会大会，见到在美国留学的表妹曹诚英和韦莲司。胡适到美国绮色佳看望韦莲司的时候，提前写信告诉她：“务必不要邀请曹小姐来你家住。我可以去她那儿或者你那儿跟她见面，但绝对没有必要请过来同住。”胡适在1933年就与韦莲司越过了雷池，倘若现在邀请曹诚英同住，场面将会很尴尬。但是，女人都是敏感的，三角恋还是被韦莲司识破了。1936年10月7日，韦莲司给胡适写信说：“你在绮色佳的时候，你的伊人鸟不巧有事它往……她不在这里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她担心她在场的话，可能会伤害到你的表妹（曹诚英）。二是我是个比较务实的姐姐。”在这里，等于跟胡适挑明了，你不必遮遮掩掩了，你和表妹的事儿我心知肚明。不知道胡适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是何种心情？ 图：教授时期的曹诚英 十、朱颜青鬓已消改，惟剩痴情在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件，抗日战争全面爆发。35岁的曹诚英毕业回国，8月抵上海。此后在南京、武汉和胡适短暂会面。（注：一别九年之前，最后短暂相会）1937年8月13日，淞沪会战1937年9月一12月，胡适赴美协调外交事谊。胡适1937年10月6日到达纽约，稍事休整后，他就去看望恩师。这是他与洛维茨的第一次见面。他们一见面，彼此都有亲切感，谈话投机，互相赏识，特别是洛维茨对这位杜威的得意门生，更是尊敬和爱慕，几个月后就成了互相约会的好朋友。常常一起吃茶、吃饭、看戏、聊天。 在美国，胡适与洛维茨有过一段暧昧不清的情缘。洛维茨也被胡适的才貌征服，深陷爱恋之中，不能自拔，她也知道胡适不可能离婚娶她，这最终只能是一段不了了之的情缘。一次，洛维茨因为长期抑郁生病住院了。江冬秀知道她跟胡适的感情，知道她是因为爱而不能得抑郁生病，还专门去医院看望了她。洛维茨很感动，也钦佩江冬秀的度量，对她诉说了自己的心事。江冬秀没有任何醋意，表示理解，安慰她。她们对她的婚姻没有威胁，只是单纯因为胡适的优秀而自然生情，发乎情而能止乎礼的，江冬秀不怪罪她们，也从不干涉她们跟胡适的交往，书信往来。但对胡适的表妹曹诚英，狠得咬牙切齿，因为胡适为了曹诚英跟她提出了离婚。曹诚英要夺走胡适，毁了她的人生，她属虎，此时不发威，更待何时。 抗日战争，各自奔波曹诚英回国之后，先在安徽大学任教，12月校迁西重庆。1938年1月，曹赴四川大学任教。1938年1—5月，胡适在美、加演讲。十月再次赴美，出任驻美大使。又专程去加州伯克利看望吴健雄。曹诚英的爱不仅丝毫未随时间的推移递减，甚至还更加激烈。在1938年4月18日写给胡适的信中她表达了一种很极端的想法：“穈哥，你要答应我以后不再和吴素萱、吴健雄接近，除了不得已的表面敷衍之外，否则我是不肯饶你的。穈哥，答应我说“不”！一定答应我！给我一封信，快点回我“不”！别人爱你我管不着，然而若是我的朋友，她们爱你，我真会把她们杀了。”1940年，曹诚英上峨眉山修行，准备出家。 她在胡适的生命中只是短暂的过客，而她将为胡适。一生守候。1940年2月25日胡适有如下一段日记，可以看出曹佩声对胡适的钟情与遭遇：吴健雄女士来信说，友人转来消息，佩声到峨眉山去做尼姑了。这话使我感伤。佩去年旧历七夕寄一词云：孤啼孤啼，倩君西去，为我殷勤传意。道她末路病呻吟，没半点生存活计。忘名忘利，弃家弃职，来到峨眉佛地。慈悲菩萨有心笛，却又被恩情牵系。此外无一字，亦无住址，故我不能回信。邮印有“西川，万寿寺，新开寺”八个字可认。 1940年，吴健雄毕业时，和袁家骝都已经28岁，即便放在现代社会，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由于父母不在身边，吴健雄还专门跑到美东地区，找到时任驻美大使的胡适，向其咨询意见。其实吴健雄和胡适的关系一直很好，有种灵魂伴侣的感觉。这一点袁家骝也心知肚明。吴健雄坐车五天四夜去纽约专程看望胡适。吴健雄还曾写信给胡适道：“刚在电话中替你道别回来，心想您明天又要‘黎明即起’的去赶路，要是我能在晨光曦微中独自驾车到机场去替您送行多好，但是我知道我不能那样做，只能在此默祝您一路平安。 在好友吴素萱1941年1月4日给胡适的信中就谈到了曹诚英的身体情况：“连接珮声信，历述三年来苦况，伊身体素弱，近更百病皆生。自去年六月病倒，八月进医院，何日能愈，医师莫卜！据其他同学来信云，珮声肺病已达第三期，令人闻之惊骇！珮声之聪明才能，在同学中不可多得，惟不能驱情魔，以致怀才莫展，至以为可惜！”胡适此时在美国因公务在身自然不能回国面见旧日情人，不过连书信一封都没有实在薄情。曹诚英近乎控诉般地向胡适抱怨：你怎么也不来个字儿？你在哪儿我也不知。你好吗？你在美做些什么事呢？自然我知道你是忙，而且国事如此，哪有心肠写不关重要的私信。但我却不能和你一样的大公无私，我可要数：‘穈哥走了半年多了，一个字儿也不给我。’ 不过，当吴素萱回国给曹诚英送去了胡适的回信和胡适送来的200美金时，曹诚英立刻欢欣鼓舞，不复有出家轻生之念。吴素萱写信向胡适，报告曹诚英近况，不仅感慨：“可见你的魔力之大，可以立刻转变她的人生观。我们这些作女朋友的实在不够资格安慰她。” 曹诚英扪心自问，作题：《临江仙·昔娟娟》阔别重洋天样远，音书断绝三年。梦魂无赖苦缠绵。芳踪何处是？羞探问人前。身体康健否？起居谁解相怜？归期何事久迟延。也知人已老，无复昔娟娟。 胡适在日记上有关曹佩声的最后一次记录是1941年1月6日，有“吴素萱来信说，佩声去年六月病倒，八月进医院”一条。我们用不着猜测，胡适自己的日记为这段热烈的恋情做了最忠实的记录和最有力的见证。胡适几首哀婉动人的情诗大多成于1923、24两年，但由于诗意暧昧不明，多年来无人能解。看了他和曹佩声之间的这段恋情之后，这些诗谜也都有“解”了。1941年，曹诚英在重庆北碚白沙大学任教。1942年，40岁，曹诚英转至由上海搬迁重庆北碚的复旦大学任教。1942年5月30日，30岁的吴健雄与袁家骝在加州理工学院所在的洛杉矶帕沙迪纳举行婚礼。袁家骝是杰出的物理学家，他是袁世凯的孙子。 1943年，曹诚英托人捎给远洋彼岸的胡适信笺：沉雁断经久时，未悉平安否？万千心事寄无门，此去若能相见说他听。朱颜青鬓都消改，惟剩痴情在。廿年孤苦月华知，一似栖霞楼外数星时。 曹诚英哪里忘得了“”当年旧梦”，20年以后，仍以一首《虞美人》表露心迹。 又小令一首：阔别重洋天样远，音书断绝三年，梦魂无赖苦缠绵。芳踪何处是，羞探问人前。 重庆复旦嘉陵村住6年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曹诚英回上海复旦任教，居住上海，昔日发小汪静之成学校同事。这年，胡适恩师，87岁的杜威与45岁的罗蔚慈结婚。 1946年6月26日，国共内战爆发早在1946年4月胡适就有归国的打算，但阴差阳错，直到美国东岸时间6月5日才开船。此次胡适回国的行程整整走了一个月，7月5日抵上海上岸。10号下午与张元济（菊生）见面，11号飞京（南京）京。（注：张元济浙江海盐人，教育家，爱国实业家，商务印书馆董事长，中国出版业巨擘） 1946年7月13日，《大公报》第二版有《胡适抵京》的新闻。内容如下：胡适抵京定二十日左右飞平【本报南京十二日发专电】胡适博士十一日晨飞抵京，下榻鸡鸣寺中央研究院。这一所战前的建筑，环境清幽，现在依然保持完好。下午记者去访问他，给记者的印象比十年前在平时有点不同的，是头发搀白，但这一代文学大师谈吐无间，依然予人以清新之感。他非常客气的说，出国九年，国内情形隔膜。谈话中也曾向记者提询了若干事。他定二十日左右飞平，到北大视事。由于在沪一周的停留，使他明瞭国内物价情形，他为教授与学生发愁，这种情形下，教育学术怎能向上？胡氏在他的临时宿室里接见记者，明窗净几，微风吹拂，比起烦嚣的上海似乎使人感到一些安适。在一起谈话的有傅孟真、李济、萨本栋诸先生，这是政治城内最不带政治气味的访问。谈话中萨本栋的男公子特地进来要“看看胡先生”，使胡氏想起在沪时张菊生氏的孙公子也曾要求乃祖带去“看看胡先生”，可见中国少年人对胡氏的仰慕。胡氏抵京时，蒋主席特派朱家骅部长到机场欢迎，王世杰及蒋梦麟夫妇亦往迎。午间朱家骅设宴洗尘，宋子文院长定十五日午邀宴，王世杰十五日午后五时酒会欢迎。（注：参考叶新《六岁张人凤求见“太老伯”胡适之小考》2022、03、11. 上海） 经南京回北平。10月，任北大校长。（注：1938年胡适驻美大使到1942年辞职，移居纽约，从事学术研究。）胡适在1937年9月去了美国，如今回国，一别九年。 1949年1月，蒋总统聘胡适为总统府资政。 十一年半之久离别后再聚，诀别 1949年，全国性的抗战结束后，常常游离于政治官场的胡适被迫四处奔走。1949年初春，胡适受命去美国乞求外援。2月16日（有的记载是2月25日），亚东图书馆主办人汪孟邹在上海大新酒楼设宴欢送胡适，邀请了一些安徽同乡作陪。（注：根据胡适所记距离上一次见面已达11年半之久。此次会面便是诀别，两人分居两岸）胡适把汪孟邹的侄女汪协如叫到一边，轻声对她说：“请你给佩声打个电话，约她过来吃饭。”没过多久，曹诚英就到了，她关切地对胡适说：“穈哥（胡适曾用名‘嗣穈’），你留下吧，不要跟蒋介石跑了！”胡适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正面作答。因为曹诚英第二天有课，她便提前退席，并在离开前拿出一个戒指、一点美元交给汪协如说：“穈哥没有钱，请你转交给他。”散席以后，汪协如把戒指和钱转交给了胡适，胡适马上写了一封信，托汪协如转交给曹诚英。汪协如见信没有封口，便问道：“为什么不封口？”胡适回答：“托熟人带信，用不着封口。”这便是胡适和曹诚英最后一次见面。此后胡适去往台湾（实际是前往美国，后来才去台湾），而曹诚英留在了大陆。4月6日，胡适一家人（小儿子胡思杜留在国内未走），坐船往美国。1952年，全国高等学校院系调整，复旦大学农学院调往东北，组建沈阳农学院。这年9月，曹诚英随复旦600余名师生告别上海，前往东北。在沈阳，她专心从事马铃薯细胞遗传学的研究，成功培育出了高产的马铃薯新品种。这年11月，61的胡适回中国台湾作演说、讲学。1953年，胡适与江冬秀在韦莲司家里住了一个月。 1954年，二至三月，胡适回台湾参加第一届国民大会，担任临时主席，四月返美。 1956年，曹诚英被选为沈阳市政协委员 1957年，蒋任命66岁的胡适为中央研究院院长。58年4月，胡适离美返台，参加就职典礼。吴健雄当选台湾“中央研究院”院士。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1957年初，吴健雄用β衰变实验证明了李政道、杨振宁提出的“宇称不守恒”理论，对整个物理界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从此成为举世知名的科学家。吴健雄解释自己的成绩时说：“要有勇气去怀疑已成立的学说，进而去求证。就是胡院长说的‘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两句话。” 1958年，曹诚英正式退休。她将个人所有信件、日记资料交由汪静之保管，并要求其在她死后焚烧。1959年：《减字木兰花·革命家庭乐不胜》老来可喜，往日穷愁入梦里。历尽凄凉，回首当年泪夺眶。翻天覆地，党爱人民无巨细。忘却孤零，革命家庭乐不胜！ 1959年11月，胡适返台1960年，胡在台，九月返美，参加华盛顿中华教育文化基金会。 1961年1月，70岁的胡适主持蔡元培94岁纪念会。 曹诚英在沈阳作西江月词牌1961年：《西江月·几日东风呼啸》几日东风呼啸，催春杨柳千条。闲花数树白枝摇，报道春光来到。渐渐已寒冰解冻，土层松软如糕。及时播种莫相饶，博个丰收可靠。 图：徐芳年青时和晚年时的照片 图：中年期的胡适 十一、人至中年，魅力依旧 吴健雄曾对自己取得的成就解释道：我们要有勇气去怀疑已经成立的学说，进而去求证。是胡院长‘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教育和鼓舞了我。胡适则说：我一生到处撒花种子，绝大多数都撒在石头上了，其中有一粒撒在膏腴的土地里，长出了一个吴健雄，我也可以万分欣慰了。 “滥情渣男，痴情小三” 对于我们的男女主人公，这标签合乎吗？环境造就人，命运捉弄人！红尘恋，生死劫。 【附】徐芳徐芳（1912—2008年）毕业于北京大学，江苏无锡县社岗里人，徐氏大户人家，今惠山区山北乡钱桥。曾祖父徐寿与荡口华衡芳是合作伙伴，堂姐徐贤乐再婚嫁于原北大校长蒋梦麟。曾祖父徐寿（1818—1884年）自主研发中国第一台蒸汽机，译笔元素周期表各元素的中文名称。祖父徐建寅（1845—1901年）兵工学专家伯父徐家保（徐献庭）1867—1922年，幺女徐贤乐。父徐尚武（1872—1958年） 1926年7月，胡适参加中英庚款访问团而远赴伦、巴黎。他在巴黎见了赵颂南总领事，赵夫人是徐芳的姑姑。五年之后，徐寿的曾孙女，赵颂南的侄女，成为胡适的学生。北大才女诗人崭露头角徐芳的毕业论文《中国新诗史》由胡适亲自拟阅。徐芳喜欢写诗作画，作品不多，但从中却可见其早慧的才华与高卓的悟力。论诗叙史,融于一炉,洵为不可多得的论著。 1928年，徐芳就读于北京女子师范大学预科班，也就是高中时期，她就已尝试写作新诗和散文，并在报刊发表些诗作。1931年，进入北京大学，徐芳已被文坛称为女诗人了。1934年，徐芳读大三时从美术、文学，转入哲学系，成为胡适门下的学生。5月，徐芳作为四位学生代表之一，去见胡适院长。当天下午，初次会面。1935年，徐芳的毕业论文选择的是《中国新诗》。文学院院长胡适亲自指点，在徐芳保留的手稿上，可以看到胡适的朱笔批改痕迹。徐芳毕业之后，到天津南开中学教书，被胡适召回，留校担任北大文科研究所的助理员。 1936年1至2月，胡适在上海巧遇徐芳，沧州旅馆碰头会面。胡适日记寥寥几笔：“徐芳女士来谈，她写了几首新诗给我看，我最喜欢她的《车中》一首。”北大《歌谣周刊》复刊，徐芳更是受胡适之命，担任了一年多的主编工作。他们的感情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升温的。4月28日，胡适给徐芳写了一封信，徐芳也回信称：“您的信跟您本人一样亲切，给了我很大的快乐。”这是目前所能见到了他们俩最早的通信。5月8日，徐芳写了一首《明月》寄送给胡适：“我想到他的笑脸，和月色一样妩媚。”15日，徐芳又给胡适写了一封信，信中有《无题》一诗：“和你一块听的音乐特别美，和你一块喝的酒也容易醉。你也许忘了那些歌舞，那一杯酒，但我至今还记得那晚夜色的妩媚！”19日，胡适在北京西山写了一首《无心肝的月亮》：“无心肝的月亮照着沟渠，也照着西山山顶。”“孩子，他不能为你勾留，虽然有时候他也吻着你的媚眼。”“孩子，你要可怜他，-----可怜他跳不出他的轨道。” 36年5月21日，徐芳给胡适写信：“我从来没有对人用过情。我真珍惜我的情。如今我对一个我最崇拜的人动了情，我把所有的爱都给他。即使他不理会，我也不信那是枉用了情......我爱你的诗，我爱你这人，永远爱你的芳。” 7月14日，胡适由上海赴美国参加太平洋国际学会第六届常会。赴美的送行人群中也有徐芳及亲友，但他们到得早，没见着胡适。她在7月16日给胡适的信中说：“我本想等见着了你再走，但是在船上待得愈久愈伤心，见了你的面，一定要大哭。那时候招得亲友笑我，还要害你也难过。”7月20日，徐芳回到故乡江苏无锡，两天后，她给胡适的信中说：“到了这里，我头一封信就是写给你的。我要这封信写好，才给双亲写信。要是妈妈知道了，一定要说这个女儿要不得。但是，现在我是爱你，甚于爱我的爸爸和妈妈呢。” 7月27日，他给徐芳写信：“我不曾写信给你，实在是因为在这种恶劣的消息里，我们在山的人都没有心绪想到私人的事。我在山十五六天，至今没有出去游过一次山！每天只是见客，谈天，谈天……只有一次我写了一首小诗。其中第五、六行，似尚有点新鲜，所以我寄给你看看，请你这位诗人指教。我明日飞京，小住即北归。”但胡适并没有北归，而是接任驻美大使去了。徐芳却仍在等待。8月21日，徐芳校对《青溪文集》和胡适为此所写的序文，她说：“我记得我小时候，常背你的论文。那时我对你的敬仰就别提了。现在我来校对你的文章，真可说是我天大的幸福呢！”在这封信件里，徐芳同时寄上了一张照片给胡适，照片背后写着：“你看，她很远很远地跑来陪你，你喜欢她吗？”（这张照片胡适后来又从美国带回北平，至今仍完好无缺地保存着。） 自7月中旬胡适出国，至8月底，不到两个月的时光里，徐芳连写了十几封信给胡适，而直到8月底她才收到胡适的回信。她当天写了回信：“你在百忙之中，还没有忘了写信给我，我快活极了。前些日子，我没有得到你的信儿，我真有点怪你了(我真舍不得怪你！)。现在我得谢你！你是那么仁慈，你的句子真甜！我看了许多遍，都看迷了。” 徐芳的爱情与日俱增，胡适这边已打算撤了。只是撤退是悄悄的，偶尔丢个迷雾弹，让对方摸不清方向。 1938年1月30日，徐芳给胡适一封信，信中说：“记得前年此时，我们同在上海找到了快乐。去年此时，你在医院里生病，我也常跑去看你。今年却两地相隔，倍觉凄凉。谁敢说明年又是什么样子？……不过，无论如何，我是爱你的。什么都可以变，只有我爱你的心是不变的。”这期间徐芳寄给胡适的信有七封之多，胡适则连一封也没有回，因此徐芳在信中(一九三八年五月六日的信)不免抱怨地说：“你这人待我是太冷淡，冷得我不能忍受。我有时恨你，怨你；但到末了还是爱你。”而此信寄出之后，足足有三年，徐芳没有再给胡适写信。 八年抗战，天各一方 1939年8月14日，江冬秀给远在美国当驻美大使的胡适写信，信中说：“我算算有一个半月没有写信给你了。我有一件很不高兴的事。我这两个月来，那（拿）不起笔来，不过你是知道我的皮（脾）气，放不下话的。我这次里（理）信件，里面有几封信，上面写的人名是美的先生，此人是哪位妖怪？”胡适接信后在 9月21日给在上海的江冬秀回了一封信，信中说：“昨天刚寄信给你，说你好久没有信了。今天接到你的信了(八月十四的)。谢谢你劝我的话。我可以对你说，那位徐小姐，我两年多来，只写过一封规劝她的信。你可以放心，我自问不做十分对不住你的事……”由此观之，江冬秀对胡适与徐小姐的关系，虽时过境迁，但还是颇有余愠的，这也难怪我们的胡大使要忙加解释。但徐小姐究竟是什么人？与胡适又有何种关系？历年来的研究者似乎无人知晓。经过研究、考证，发现这位徐小姐叫徐芳。 一直到了1941年4月24日，徐芳才又给胡适写信，可是这信开头已改成“适之吾师赐鉴”，而落款则是“生徐芳”，物换星移，此情不再。信中所谈的是她想到美国去留学，希望胡适给予帮助，但胡适依旧没有回音。她只得在中国农民银行任文书工作。1943年徐芳和徐培根将军在重庆结婚了。她嫁给了时任国民政府陆军大学教育长的徐培根将军，这位有文化的武人给了徐芳坚定的爱，于是她从此匿声，做了家庭主妇。（注：徐培根的弟弟是左联作家——殷夫）徐芳是坚韧的女子，她不曾否定自己的单相思，反而在写情诗时说：“我有一个偏见：单恋的趣味多。”徐芳豁达的内心让她对胡适放下成见，两人变成了普通朋友，晚年的她也过得十分顺畅。” 抗战胜利后，因工作单位的搬迁，他们从重庆移居南京。而胡适任北大校长之后，到南京中央研究院开会时，也曾去看过他们夫妇，师生之间极为欢畅。1949年她随夫赴台湾。1958年胡适自美返台，担任中研院院长后，他们曾在南港见面。1961年1月17日的胡适日记还有与徐培根夫妇共同聚餐的记载，其乐融融。但此时的胡适只是她“永远崇敬”的老师了。 胡适的丧礼中有着徐芳的身影，胡适的纪念活动中，徐芳多所参加。据采访者多次的访谈中，她对老师的敬仰，从没有因时间的久远，而有褪减。“胡先生”不仅是她经常挂在嘴边的字眼，“胡先生”的生日，她历经七十多年依旧没有忘记！一段偶发的恋情，或许是易逝的，但师恩总是难忘。 1994年，陈子善在台北登门拜访徐芳，当时她的先生徐培根刚去世3年，陈子善提及殷夫，但 “徐芳先生有点茫然”。茫茫大海，千帆过尽，留下情真意切的诗篇，聚散依依，归期不悔。2008年4月28日，徐芳病逝于台湾，享年96岁。 【附】胡适书房 原皋说，胡适喜欢在书房消磨时光。以他所见过的钟鼓寺、陟山门、米粮库三处住所的书房而言，胡适的书房总有一张很大的写字台，一两个书橱，一张旋椅，几张小椅。四壁总是空空的，不悬挂字画。书桌上放着文房四宝，白锡包或大炮台纸烟一包，烟灰缸一只，火柴一盒，记事台历一本。此外便满桌都是书了。每天即使在外应酬得再晚，回来后，总要在书房看一阵书后，再去睡觉。这书房是他最私密的空间，只有极少数好友，可以进书房谈天。 【附】景山大街陟山门6号〈月租金80元〉胡适一家在这个房子住的时间不长，大约不过二三年。而这二三年中，他从1926年春开始欧游，直到1927年春才归国，实际并没怎么在里面住过（家人住在里面）。归国后，正逢奉军张作霖进驻北京，捕杀进步和革命人士，恐怖气氛笼罩着北京城。再说，那时的北洋政府风雨飘摇，财源枯竭，各大学薪金都发不出来，教员生活十分艰辛，许多文化人纷纷南下，他的许多好友徐志摩、叶公超、饶孟侃、梁实秋等都先后汇聚到上海。因此，他遂在上海就业，并将妻儿接来上海同住（藏书、家具等尚留北京宅中）。直到1930年底，才又返回北京。（注：1927—1930住上海时，沪西极司菲尔路49号甲） 【附】地安门内（景山后门）米粮库胡同4号米粮库4号，是胡适在北京住宿时间最长的一个处所。也曾是徐志摩在北京的最后一个住宿地。徐志摩的客房，就在胡适家的二楼上。他可以随时来，随时走。刚开始还相安无事，不久，胡适的夫人江冬秀便不给他好脸色了。因为她才知道陆小曼原来是有夫之妇，是在遇到徐志摩后才离婚的……用江冬秀的话说：“这样的花心大萝卜，可别把我们家胡适带坏了。”从1930年冬，至抗战开始的1937年夏。也是房子最宽敞，离北大十分近便的一个住所。但是，抗战开始后，国际国内形势发生急转，他的私人生活也因之发生改变。受蒋介石之请，他先以非官方身份赴欧美游说，做和平努力，随后于1938年9月被国民政府正式任命为驻美大使。在胡适催促下，江冬秀于9月初离开北平到天津，并将胡适所有藏书运抵天津浙江兴业银行存放。这样，实际上就离开了米粮库，开始了新的流离漂泊生活。1945年9月3日，教育部长朱家骅致电胡适，言已推定他为北大校长，在他回国前，由傅斯年代理校务。 1946年7月29日，他与祖望一同飞回北平，开始入住王府井大街东厂胡同1号。此时的东厂胡同1号，是北京大学文科研究所的办公地点，因为房子富余，学校分配一部分给他这个校长住的，其他如傅斯年、范文澜等北大名流，也在此居住。1948年12月15日，乘蒋介石派来的专机匆匆离开，从此，与生活居住过近二十年的北京永别。 图：胡适与江冬秀 宦官之女，治家之道 烟霞洞之恋胡适一度是很想和江冬秀离婚，但江冬秀不肯，夫妻俩经常为这事大吵大闹。胡适的侄媳李庆萱回忆说：胡适和曹诚英都是博学多才的学者，情投意合，彼此相爱。后来被江冬秀发现了，以死相逼，胡适只好申罢离婚之议。有一次，石原皋去胡适家，正好赶上他们吵架。江冬秀哭着对石原皋诉说胡适如何对她不起，如何另寻新欢，说到气愤处，她拿起裁纸剪向胡适的脸上掷去，幸未掷中，吓得石原皋连忙拉开他们俩。 “你要离婚可以，我先把两个儿子杀掉。我同你生的儿子不要了，再杀死自己。”胡适因江冬秀以母子同亡威胁而饮泣割爱，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已经是文化名人的胡适，担心影响自己的名声，于是选择了妥协。再不提离婚一事。一场风波，始告平息。（注：一说是剪刀，又说是江冬秀从厨房拿出菜威胁。无论是剪刀还是菜刀，都是利器刀。这是农村常见纠纷解决方式） 胡适的外侄孙程法德在致胡适研究专家沈卫威的信中说：“家父知此事甚详，他曾告诉我，一九二三年春，胡适去杭州烟霞洞养病，曹诚英随侍在侧，发生关系。胡适当时是想同冬秀离异后同她结婚，因冬秀以母子同亡威胁而作罢。结果诚英堕胎后由胡适保送到美国留学，一场风波平息（堕胎一事胡适仅告家父一人）。”（注：有关曹诚英堕胎之事，在现行的所有资料中都不曾有记载，况曹当时与冠英婚后三年不孕的事实，仅凭程法德一人传说，有点口说无凭之疑。网上所有媒体小文章描述曹堕胎一事，如胡适传记权威江振勇所言，此等还需更深探究查证。） 胡适在婚后过得也并不十全十美。江冬秀虽出身于官宦之家，念过几年私塾，粗通文字，率性敢为。某些方面根本无法和胡适交流，而且为人十分强势，对胡适提出了戒酒、晚上必须按时回家等诸多要求，胡适对此感到十分郁闷。1920年，胡适写了一首《我们的双生日（赠冬秀）》的诗：他（她）干涉我病里看书，常说：“你又不要命了！”我也恼他（她）干涉我，常说：“你闹，我更要病了！”我们常常这样吵嘴——每回吵过也就好了。今天是我们的双生日，我们订约今天不许吵了！我可忍不住要做一首生日诗，他（她）喊道：“哼！又做什么诗了？”要不是我抢的快，这首诗早被他（她）撕了。 对此夏志清曾评价说：“这虽是首幽默诗，我们也看得出二人婚后精神上毫无默契。”1923年夏秋，胡适因为身体不好，向北大请了长假，来到杭州休养。当时曹诚英正值暑假，便经常来看望胡适，两人都是在婚姻上失意的人，而且早就相互仰慕，他们很快便热恋了起来。于是胡适租下了杭州南山烟霞洞的两间房子，和曹诚英过上了神仙眷侣的生活。江冬秀不爱读书，却喜欢打牌麻将，胡适得于宽容。看到曹表妹写给自己的信和诗，胡适觉得，她才是自己心目中理想的现代女性。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才知情重。 之后胡博士委婉提议离婚两字，江冬秀早已听传风言风语，出现刀子威胁一幕，胡博士妥协。在处理婚姻家庭事务方面，江冬秀一直把涅着胡适的命脉。胡适手上所佩戴的戒指，上面相嵌着“戒酒”两字，是江冬秀为胡适所定制。 后人多指胡氏奉母命与江冬秀成婚，一生感情稍差强人意。但在胡氏后人并不这样看，江冬秀不仅与胡适门当户对，而且在那时也是百里挑一的聪慧女子。江冬秀生得五官端庄温婉，柔中带刚；她烧得一手好菜，通晓事理。据说她也发现自己和大文学家胡适的文化层次差异，胡适在美期间奉母命给她写信，她不仅以此为识字学习样本，还边学边用，给胡适写回信，介绍家中情状；胡适再在回信中逐字逐句更正修饰，说文解字。一来二去，在文学大家的滋养下，冬秀进步飞快。应该说，江冬秀和胡适的母亲一样，身上有徽州女人的全部美德和品质。试想如果没有一个原汁原味的徽州大家闺秀跟随胡适一生，为他洗衣做饭，生儿育女，扛起生活的重担，胡适那份对乡情乡俗的挚爱还能保存得那么长久浓郁吗？ 1938—1942年，胡适驻美大使后辞职，移居纽约，从事学术研究。1939年，寄信韦莲司《临江仙》云：隔树溪声细碎，迎人鸟唱纷哗。共穿幽径趁溪斜。我和君拾葚，君替我簪花。更向水滨同坐，骄阳有树相遮。语深浑不管昏鸦，此时君与我，何处更容他？才子佳人有约 首先走进这位风流才子内心世界的是韦莲司，康大教授的小女儿，年龄比胡适大六岁，两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相慕在思想、相爱在灵魂。韦莲司读书甚多，极富思想，胡适欣赏她“高洁几近狂狷”的个性。从初恋到终其一生，韦莲司作为偶像的灵魂伴侣终生未嫁。胡适去世后，韦莲司帮助胡适夫人成立出版基金，韦莲司去世前将其与胡适的往来书信全部捐赠，以供后人研究胡适。两人恋情纯洁浪漫，格调高雅，是现实版的浪漫爱情故事。曹诚英算是为偶像身体出轨的唯一女人了。江冬秀婚礼的伴娘，拐着弯的远房表妹，民国第一位农学女教授，旧式婚姻的受害者，短暂婚史的知性美女，胡适怎么能受得住诱惑！“胡适之怕老婆”就是因两人恋情被胡夫人最后知道后传遍京城的。这位江冬秀一生唯一最恨的女人，差一点就僭位生娃，人生的无奈与选择，只能寄望于上天安排。胡适对曹关爱有加，难抵江冬秀手持利剪以死威胁，曹教授最终落得孤独终老。还有杜威女秘书罗维兹、北大才女徐芳……作为风流才子，胡适不缺绯闻女友，但对于自己身边的小脚女人，一直不离不弃。唐德刚《胡适杂忆》：胡适之这位风流少年，他在哥大一共只读了21个月的书，就谈了两整年的恋爱！他向韦莲司女士写了一百多封情书同时又与另一位洋婆子“瘦琴女士”通信，其数目仅次于韦女士。在博士论文最后口试前五个月，又与莎菲通信达四十余件！在哥大考过博士口试的“过来人”都知道，这样一个精神恍惚的情场中人，如何能“口试”啊！这样一位花丛少年，“文章不发”，把博士学位耽误了十年，岂不活该！（注：胡适的博士学位证书是多年后补领的） 图：胡适与罗斯福总统 图：胡适与蒋介石 照片上胡适跷着二郎腿对蒋介石侃侃而谈，蒋介石则保持端坐姿态微笑倾听，二人之间看起来没有一点上下级的样子。这张照片后来更是广为流传，一度让众人觉得蒋介石尊重文人，没有领导架子，是个温和儒雅的领袖。1958年胡适出任“中研院”院长，主持第三次会议。蒋介石前来视察，两人拍了这张照片。蒋介石正襟危坐，似乎体现出他一贯小心谨慎的作风。不过，老蒋回去后，在日记里写下这么一句话：“胡适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大狂人。”蒋介石对待胡适的前后不同的态度，许多人认为是说在对胡适的这件事情上，是他心胸狭隘，小肚鸡肠。 图：胡适与江冬秀，暮年，妇唱夫随 【补叙】江冬秀 江冬秀出生于安徽旌德县江村，江家是旌德县的名门望族，虽然出身于仕官之家，但受到封建礼教和传统思想的束缚，江冬秀没有受过太多的文化教育，只是读了几年私塾，初通文字识别。 1、农村传统婚配过程，戏剧化胡适的姑婆是江冬秀的舅母，有一次，江冬秀的母亲到兄弟家走亲戚，恰巧遇到胡适跟着母亲到访姑婆家。江母看中胡适眉清目秀，聪明伶俐，想把女儿冬秀许配给他。江母委托冬秀的老师，也是胡适的本家叔叔做媒，胡母听了媒人的一翻溢美之词之后，同意先看看冬秀的“八字”再说，红纸“八字”送来，经算命先生推断，冬秀命带宜男，两人生肖很合。胡母又把红纸“八字”叠好，与其他几个初选女孩的“八字”一起，放在灶神爷前面的竹筒里，过了一段时间，家里平安无事，没有任何不祥之兆。胡母这才虔诚地拜了灶神，拿起竹筒摇了摇，然后用䈐子夹了一个出来，打开一看，正是江冬秀的，果真是“天赐良缘”。1905年，年仅14岁的胡适和15岁的江冬秀还没有见过面，就在媒人、母亲、算命先生和灶神爷的旧式婚俗下，正式订了婚。 2、离别十三年，混世求索胡适是个孝子，当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拒绝母亲之后，他陷入了自暴自弃之中。他赌钱潇洒喝花酒，有一年连头发都没剃过。直到有一天早上，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关到了局子里。原来前一天他喝大了，坐黄包车回家，却被拉车的扔在路边，巡逻的警察好心去扶他起来，他却拿臭皮鞋扔警。 胡适这一去多年，按照正常的流程，乡下十几岁的姑娘就要生孩子了，江冬秀在胡适安徽老家待了十年，乡亲们看她都觉得她可怜。江冬秀虽然和胡适没什么交集，又没有办婚礼，但也尽力和未来的婆婆搞好关系，这十年为婆婆烧水做饭。这一天，胡适的信来了，是写给江冬秀的。胡适的信中寥寥数语，规劝江冬秀提升自己，好好念书。最后他说，自己在美国挺好的，就是想家，想要早点回去。江冬秀拿到这封信是什么想法已经没有文字考证，但可以想象一下她的羞涩、惊喜和紧张。邻居们都在碎言碎语说胡适在国外已经娶了老婆，甚至孩子都有了，若不是这封信，她会一直觉得活在自己的"自作多情"之中。江冬秀想要给胡适写信，但她肚子里的墨水太少了，她怕出丑，也怕胡适嫌弃，最终选择了不回信。胡适有心想要培养两人感情，一封信没回音，就写了好几封。直到第二年，他一个回信都没收到，终于受不了和老母亲抱怨，大意是："我写了几次信给她，我不是因为好奇想要撩她，是真希望和她聊聊。她识字，多少也该回个信，我要求不高，几个字都行啊！"胡适话都放在这里了，江冬秀多少也要表示一下吧。半年后，她给胡适的第一封信送到了。胡适兴致盎然地打开，一封规规矩矩的文言文，一看就是找个乡下教书先生代写的。江冬秀的敷衍让胡适顿时泄气，不过他很快重整旗鼓，继续给江冬秀写信。江冬秀的回信很少，说的话也是大片废话。一次胡适生病，收到了江冬秀的来信，全文八行字，全无要紧话。但他依旧在日记中写着："病中得她书，颇使我欢喜。"这种状态没过多久，胡适又觉得委屈了，给家中老母亲写了封信，大意是："妈，你能不能教教江冬秀。她到底是不会写信还是不愿给我写信啊？都是自己家人，通篇假大空，还找人代笔。这种信还不如不写！"胡适满脑子都在脑补和未婚妻的浪漫情节，但他不知江冬秀在他老家，先是被她妈调教做家务，又被几个嫂子轮流整，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她已经二十多岁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胡适看不起，再也嫁出去。不去和他联系，大概就不会犯错吧。 3、翻山越岭见亲家一九一七年夏，胡适留学回国后，返乡探望老母，商订于1917年寒假结婚。他很想先与冬秀见一面，结果不但没有见着，反而引起一些笑话来。《胡适的日记》中说：“……我亲自到江村。他（她）家请我吃酒。席散后。我要求一见冬秀，他（她）的哥哥耘圃陪我到他（她）卧房外，他先进房去说，我坐在房外翻书等着。我觉得楼上楼下暗中都挤满了人，都是要看‘戏’的！耘圃出来，面上很为难，叫七都的姑婆进去劝冬秀。姑婆（吾母之姑，冬秀之舅母）出来，招我进房去。冬秀躲入床上，床帐都放了下来；姑婆要去强拉开帐子，我摇手阻住他（她），便退了出来。这时候，我若打轿走了，或搬出到客店去歇，那时便僵了。我那时一想，此必非冬秀之过．乃旧家庭与习惯之过……回到家里，人家问我看见了新人没有，我只说，见过了，很好。我告诉母亲，母亲大生气，我反劝他（她）不要错怪冬秀。但同去的本家叔公知道此事，传说出去。人家问我，我也只笑不答。后来冬秀于秋间来看我母亲，诉说此事。果然是旧家庭作梗……我至今回想，那时确是危机—发之时……（注：上庄〈宅坦〉属八都、旺川属七都，“都”古时乡镇） 4、旧式婚礼，新式举办已经是二十世纪的年代了，这位二十八岁的老姑娘还躲入床上放下帐子，羞见订婚已经十三年的留洋生夫婿，这在当时却不能不作为一种趣闻，传播四乡。一九一七年寒假，胡适从北京大学回家，举行文明结婚。他亲自写了两副对联：一副是“旧约十三年，环游七万里”；另一副上联是“三十夜大月亮”（结婚之日是阳历卅日，阴历十一月十七日），下联一时没有想好。这时。他身旁一个绰号叫“疯子”的本家哥哥毓蛟，虽无功名，却有捷才。他脱口而出：“廿七岁老新郎”，巧妙而风趣地对了那幅上联。胡适认为很好，照着写了。在结婚仪式上，他们破除了旧式礼节，只是新郎新娘结婚证书上互相用印和证婚人用印，双方交换金戒指，证婚人讲话，新郎讲话，没有拜天地，向长辈行礼和新夫妇交拜礼，都是以鞠躬代替叩头。这样的婚礼，当时在古老闭塞的山村，确是别开生面地揭开了新事新办的新序幕。 5、新婚燕尔在北京教书的这段时间里，胡适常常给留在老家的江冬秀写信。“你自己的病，可好了没有？昨天我看到一书上说，女子月经来时，切不可有发怒、忧扰、气恼诸事。我想你前两个月不痛经，是因为心事宽了之故。本月又痛经，想是因为心事不宽之故。下月月经将来时，可以先扫除一切心事，再看还痛不痛。无论如何，望你写信时，也细说自己身体如何，千万要写信，不可忘记。”信里满是甜言蜜语，就连大姨妈这种基本的问候也尽数写在了信里。 6、孤身念家尽责尽力 一九四一年江冬秀回江村探亲时。发现从上庄到江村这条古道上的杨桃岭一带路面多年失修，坑坑洼洼，十分难走。她回到江村后．便慨然捐资修复了杨桃岭附近的路面三处，还请了监工检查验收，至今，当地人们还念念不忘。胡适在美国期间，请人修建祖坟，由江冬秀主持。落成之后，胡适撰写碑文：“两世先莹，于今始就。谁成其功，吾妻冬秀。”短短16个字，江冬秀家庭地位尽显。爱情需要电光石火，过日子需要的是：细数长流。 在抗战时期，‌江冬秀尽管自顾不暇，‌但仍然带着胡适的七十箱书逃难。‌这些书籍对胡适来说极为重要，‌几乎可以说是他的命根子。‌在逃难过程中，‌江冬秀明白这些书籍的价值，‌因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这些书籍。‌胡适对此深感感激，‌并在后来给江冬秀的信中写道：‌“北平逃难出来的教书先生，‌都没有带书。‌只有我的七十箱书全出来了。‌这都是你一个人的大功劳。‌”这段经历不仅展现了江冬秀对胡适及其事业的全力支持，‌也体现了她在关键时刻的英勇与决断。 7、不一样的处世风格江冬秀不喜欢政治和官场，她总是反对胡适参与政治，劝他不要做官，只专心教书和学术研究就好。1938年，蒋介石要胡适出任美国大使，胡适在给江冬秀的信中写道：“……现在国家到这地步，调兵调到我，拉夫拉到我，我没有法子逃。所以不得不去做一年半年的大使。我声明做到战事完结为止。战事一了，我就仍旧教我的书去。” 江冬秀与胡适远隔重洋，虽不同意，但也无可奈何。后来，胡适又写信给江冬秀说：“现在我出来做事，心里常常感觉惭愧，对不住你，你总劝我不要走上政治路上去，这是你在帮助我。若是不明大体的女人，一定巴望男人做大官。你跟我二十年，从不作这样想。我感到愧对老妻，这是真心话。” 1949年，蒋介石再派胡适到美国当“说客”，为和平解决国共内战问题寻求美国政府的介入，4月6日，胡适和江冬秀从上海搭威尔逊轮前往美国，这一去，两人再也没有回过大陆。因为与蒋介石之间的政见分歧，胡适选择了在美国自我流放，对花甲之年的胡适夫妇这是一段漫长的低谷期。卸任北大校长和美国大使的胡适没有了收入，只能靠积蓄和蒋介石的一些资助维持生活，偏偏年纪大了以后，身体出现健康问题，因为没有医疗保险，看病的费用高昂，连胡适也吃不消。他在日记里写道：美国资本主义很坏，我这个年纪大了后，我想保险，他们嫌我年纪大，嫌我心脏病。 作为学者的胡适任美国大使后，掀起了一阵反胡风潮，这时候江冬秀的胆识又显露出来了，她马上要胡适的好朋友张慰慈出面，建议胡适借病辞职，还一边发电要求政府当局允许胡适辞职。 8、人约黄昏后老来伴，春秋四十五载，厮守终老。胡适：休憩贫贱之妻，而取富贵之女以求性尽是关于师德亦关于功德者也。胡适至生母冯顺弟信：儿若别娶，于法律为罪人，于社会为败类。儿将来之名誉，岂不扫地以尽乎？ 唐德刚的《胡适口述自传》中有一段，很能说明当时胡适夫妇在美国的经济状况有多窘迫：“适之先生夫妇，年高多病，缚鸡无力，自然更是坐吃山空。他的经济情况与他的健康情况一样，显然已渐入绝境。”一直到1957年8月，蒋介石任命胡适为中研院院长，1958年4月8日，胡适夫妇结束了在美国九年的寄居生活，返回台湾。9、有文化与没文化江冬秀没多少文化，却经常给文化界的大佬上纲上线，对胡适的出轨始终耿耿于怀。她当着叶公超等人的面，指着鼻子骂胡适，捎带脚将这一大帮文人骂了个遍：“你们都会写文章，我不会写文章，有一天我要把你们这些人的真实面目写出来，让世人都知道，你们都是两个面目的人。”她的语言非常朴实，却一针见血。当年，叶公超出轨自己的堂妹，并多次背着妻子袁永熹在外面沾花惹草，袁永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有人说，江冬秀对叶公超等人的抱怨，是指桑骂槐，事实上，在她的眼中，这群道貌岸然的文人，除了肚子里有点墨水，没有一个好东西。甚至常常对胡适进行人身攻击：“大家都说你胡适之怎样怎样，我看你一文不值。”10、胡思杜之命运多舛胡适次子胡思杜早年不爱学习，喜欢结交朋友。1941年，胡适将胡思杜送到美国，胡思杜在美国上了两所大学，均未能毕业，1948年夏返回国内。返回才几个月，也就是1948年底，蒋介石派专机到北平“抢救”名流学者，胡思杜却不愿意随父母同行，坚持要留下来，令胡适夫妇颇感意外和吃惊，最终胡思杜留在了大陆。解放后，胡思杜表现积极和进步，将胡适留下的百余箱书籍全部捐给了中国科学院图书馆，1950年9月22日，胡思杜在香港《大公报》上发表了《对我的父亲——胡适的批判》，言辞尖锐，锋芒直指胡适。1957年，开始“反右”运动，5月20日，《人民日报》点名胡思杜，胡思杜随即成为批斗对象，他不堪压力，精神崩溃，于9月21日晚自杀身亡，年仅36岁。胡适直到去世，也不知道他的次子已先于他离开人世。 图：胡适逝世现场 十二、突发变故 1962年，胡适71岁，在蔡元培纪念馆主持第五次院士会议。下午六时半，在欢迎新院士酒会结束时，因心脏病猝发而去世。胡曹四十年恋情成绝唱。 62年2月24日，台北中研院院士会后有个酒会，吴健雄与丈夫袁家骝应邀出席。胡适讲完话后请吴健雄讲，吴健雄说他们已公推吴大猷作代表发言了。胡适遂请院士们用点心，并和朋友打招呼，忽然面色苍白，尔后仰身倒下，后脑勺碰到桌沿再摔到地上。吴健雄亲眼目睹恩师这一惨剧，“悲痛万分，泣不成声”。次日，吴健雄到殡仪馆瞻仰胡适遗容，“全身发抖，悲伤尤甚”。她说了一段既非悼词又非告别的话。认为胡适的个人生活是不幸的，他也是旧社会封建礼教的牺牲品，他不满意自己的婚姻，又不敢坚决地抗争；长期来感情未收到应有的尊重，也得不到人们的同情和关怀。他是新文化运动倡导者之一，可也未能彻底摆脱儒家的影响；一生轰轰烈烈，惊涛骇浪；小岛的风光常常和他的孤独、凄惨连在一起……这段话充分说明了，吴健雄堪称胡适的知心朋友。 胡适曾与友人聊天时表达过：不要把（死）这件事看得多么严重。我在中年时写的太多，透支了太多精力，精力用完，便是死期，宛若一盏油灯，油烧尽了，灯也就枯了。但死要死得痛快，舒适。像傅斯年那样（突发心脏病）一倒下就完了，最痛快。像梅贻琦那样躺在医院那么久，太（痛）苦了。我很羡慕傅斯年那样的死，如果我将来像梅先生那样躺在床上，我就自杀，你们千万不要救我。 江冬秀捶胸顿足，号啕大哭，骂亡夫：没良心的死鬼 安照胡适入殓时，他的包办妻子，与他相伴一生的“小脚太太”江冬秀，将他的美国女友韦莲司的小照放进了棺材里陪葬。江冬秀的这个举动如何解释？在胡适的感情中，江冬秀对韦莲司如此大度，是否想表达她对这对有情人的歉疚之情，让灵魂伴侣躺在丈夫身边，使丈夫更能安息？在这场爱的感情里，江冬秀虽婚约在先，但爱之火花在韦莲司身上先绽放，江冬秀觉得自己更像是闯入的第三者。韦莲司的爱被自己夺走了。相反，对于另一位来夺爱的曹诚英，江冬秀就显得不那么客气了，甚至动用刀子要赶尽杀绝。对胡适情人的态度截然不同，这体现出江冬秀身上包藏着农村妇女的传统文化观念。 墓园题字：智德兼隆 3月2日，胡适的遗体开始接受外界瞻仰、吊唁公祭典礼。胡适的灵堂到处悬挂着挽联，现场气氛非常地庄严肃穆，而前来吊唁的人非常多，史料记载，当天人数达2万多人。其中陈诚率领治丧委员会全体成员参加，治丧委员会中陈诚为主任委员，张群、王云武、朱家华、蒋梦麟、王世杰、黄纪录为副主任委员，于右任、蒋经国等为委员，共计103人。胡适的公祭之所以如此隆重，是因为他曾做出过非常突出的贡献。他的《文学改良刍议》，引爆了新文化运动，带来了国内学术和思想的变革，他本人，也被称为“文明的奠基石。蒋介石虽然频繁在日记中骂胡适，但胡适死后，他还是送来了挽联，并为墓园做了题字。 蒋介石给胡适的挽联旧理论中新思想的师表新文化中旧道德的楷模适之先生千古 江冬秀听到胡祖望说弟弟胡思杜五年前已离世，猛听这一恶讯，顿时昏厥过去。在场的人都吓坏了。经过一阵抢救，她才慢慢苏醒过来。后来，祖望轻声问道：“父亲在遗嘱里把他的遗体火化，你看怎么办?”胡夫人说：“不行．我和你父亲曾有约在先，后死者有权决定先死者的安葬方法，我是主张棺葬的”。治丧委员会把这个意见转告给蒋介石，蒋说：“就按胡夫人说的办。 出灵当天，胡适的灵车被装点得分外肃穆，灵车前有车辆负责开道，灵车后面跟随的是胡适的家人，后面紧跟的是无数量排列整齐的车辆，在哀乐声中，车队缓缓前行。车道两旁伫立着无数前来送行的民众，从留存的影像资料来看，当天的移灵仪式是极其隆重的，很多人都说，自鲁迅去世以后，胡适是唯一一个享受国葬同等待遇的文化人了。 灵车抵达南岗后进行迎灵仪式，仪式过后灵车驶入位于南岗的研究院，胡适的棺椁将在这里被移入研究院会议室暂厝。而之所以胡适的遗体不能直接下葬，只能暂厝，其背后原因也与胡适死得太突然有关。因为他死于意外，所以，他的墓园此时并未开始修建。实际上，胡适的墓园是直到1962年10月，也就是他去世后7个月才建造完成。胡适的最终下葬日是1962年10月15日。 胡适的墓志铭由知名学者毛子水撰文，金石名家王壮为先生书写。其墓志铭中有一句是这样的：这是胡适先生的墓，生于1891年，卒于1962年。这个为学术和文化的进步，为思想和言论的自由，为民族的尊荣，为人类的幸福而苦心焦思，敝精劳神以致身死的人，现在在这里安息了！我们相信形骸终要化灭，陵谷也会变易，但现在墓中这位哲人所给予世界的光明，将永远存在。 【幕后花絮】会上，李济的发言与胡适针锋相对，他表示自己对国内的科学发展感到悲观，他还提到胡适发表的演讲遭到许多人的批评和攻击。听了李济的话后，胡适非常激动，他随即再次发表了讲话。很多人推测，胡适之死，与他猝死前因受李济刺激而发表激烈讲话有关。然而，后来胡适的家人并未追究李济的责任，原因很简单，他的家人非常清楚：胡适的病已经持续很久了。根据史料记载，胡适自1961年，即过世前一年2月底以来，已经连发三次心脏病，酒会上的这次发作，实为第四次。他曾因心脏病在医院治疗过四十多天，但一直未康复，也因此，很多人怀疑，他是否仍旧能够胜任台北中央研究院院长一职。所以，李济在酒会上对胡适的刺激，仅仅是诱因，而并非导致他猝死的主因，这也是胡适家人未追究李济责任的原因所在。（注；吴宓在清华大学任国学研究院主任时，聘请了当时学术界最负盛名的梁启超、王国维、陈寅恪、赵元任四位学者授课，时称“清华四大国学大师”，李济加入执教教鞭。时称“五星棸奎”。） 1962年，胡适去世后，韦莲司写信给胡适长子胡祖望：“你在他墓边放十朵白色水仙，每五朵绑成一捆。你不必写谁送的，就悄悄地放在他的墓旁。 三年之后，1965年，吴健雄伉俪再度赴台到胡适墓前扫墓、献花，参观胡适纪念馆。吴健雄把一封她珍藏了29年的胡适写给她的信交给胡适太太江冬秀，江冬秀将其放在展馆中陈列。胡适与吴健雄这段美丽而动人的师生情画上了句号，从此吴健雄只能在心中默默怀念老师胡适。一段师生情谊扑朔迷离，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真挚的。 江冬秀在大军渡江前夕，本想回到江村老家悦心堂居住，由于胡适执意要她同去美国，她只好随之离开祖国而出走。在纽约度过了十年的清淡寓居生活之后，于一九五八年回到台湾。孀居13年以后，1975年，江冬秀在台北去世，享年85岁，随后与胡适合葬在一处。胡适与夫人江冬秀的婚姻，不能说是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终究是白头偕老，生死相随。 1997年，吴健雄在纽约病逝，按其遗愿安葬于苏州太仓浏河，与胡适之墓隔海相望。 图：1962年沈阳，曹诚英教授生日照。左起：陈其本、张克威、曹诚英、谢群、王缺、徐仁杰十三、宽容、放下、平坦 胡适走了之后，留下了重病缠身的曹诚英。她没能够成为胡适的妻子，但批判胡适时，作为胡适表妹的她一样没缺，挨批，折辱，病痛，成了她生活的主题。1968年，已经66岁的从曹诚英回了趟老家绩溪。1969年，退休后的曹诚英从沈阳借居杭州。因昔日发小汪静之符竹因一家定居在这里，她也伴随至此。70年代批斗地主的方式包括：没收地主的土地并分配给农民、指控为反动派或特务、采取暴力手段、强制加入农业合作社或集体农庄、强迫参加学习班或接受再教育。这些措施旨在消除地主的财富和权力，剥夺其独立经济地位。1970年，曹诚英返回旺川故乡生活。作诗词排忧。《临江仙·老病孤身难寄》老病孤身难寄，南迁北驻迟疑，安排谁为解难题？哥哥长病废，质仰死无知。徒夸平生多友好，算来终日痴迷。于今除却党支持，亲朋休望靠，音信且疏稀。” 1971年，吴健雄和丈夫归国省亲，并在北京受到周恩来总理接见。1972年，春，曹诚英上海看病。 1973年年，中美因乒乓球建交吴健雄已离家37年，已是61岁的老人了。这些年，父亲离世、母亲、叔叔、弟弟的相继去世。物是人非事事休、无限感慨，尽在不言中。【附：吴健雄在南京读书的同窗好友—— 孙多慈，比她低一年级的孙多慈与吴健雄相识，成为终生挚友。后来，孙多慈和徐悲鸿陷入苦恋，吴健雄曾劝孙多慈：“你不能这么优柔寡断，当断则断，不能不面对现实，弄得一团乱。”（注：吴当时恋爱空白期，却能指导别人，可见妇女独立自由观念之强。）1970年代初，孙多慈因患癌症3次赴美开刀治疗，都住在吴健雄家中，最后于1975年病逝于吴健雄家中。（注：遗体安置于友人家里，于天于理都是悲，足见其生活苦难历程。不知悲鸿怎么想？）】 1973年，曹诚英在上海瑞金医院逝世。没有一位亲人陪伴，终年71岁。 苏州太仓明德学校退休后的吴健雄，打算为教育做点什么？既然父亲不在了，他留下的仅有明德学校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护好它。——1988年她父亲吴仲裔百年冥诞，她捐出多年积蓄100多万美元给学校，设立吴仲裔奖学金。 1997年，吴健雄在纽约病逝，按其遗愿安葬于苏州太仓浏河，与胡适之墓隔海相望。 永远的中国人 照壁墙上“吴健雄墓园”五个字，为杨振宁题写。墓园的碑文，则是出自李政道之手。后来袁家骝也是葬于此，他的墓碑和碑文则是李远哲、丁肇中所写。一个墓园，二人长眠，四位诺贝尔奖得主题字撰文，足以成为千古佳话。而吴健雄的碑文上之所以说是一个“永远的中国人”，是彰显了吴健雄的拳拳赤子之心。 图：绩溪旺川曹诚英各时期阶段整修的墓况 曹诚英诗词，自解：《女冠子·唤娟娟》三天两夜，梦里曾经相见。似当年，风趣毫无损，心情亦旧然。不知离别久，甘苦不相连。犹向天边月，唤娟娟。 孤坟静肃安徽绩溪旺川村通往上庄的路口，靠近张家店菱角塘西侧，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墓，花岗石墓碑没有墓志，宽仅30厘米，高约50厘米。坟头杂草丛生，荒凉不堪。多年以后，世人们才知道，这里葬着胡适的恋人曹诚英女士。直到今天，墓碑上已镌刻墓主的生平纪事，唯有四个大字最为醒目——“江南才女”。凡是去上庄参观胡适故居的人，都不会漏掉这一景点。曹诚英曾希望自己过世之后葬在老家，因为这是通往胡适家乡的必经之路。就算在九泉之下，曹诚英也盼望着有朝一日，胡适魂归故里时二人能够再聚首。曹诚英的无拘任性，总归选择了一条没有结果的路，时至今日，胡适墓一直还在台北南港。如此痴情不倦，是否是向封建俗约的强烈反叛？可悲、可怜、可叹！ 如果以今天的伦理道德观来看，胡适是一个渣男，而曹诚英则是破坏胡适家庭的第三者。然而，如果了解了她的人生经历，对她或许就恨不起来，只会觉得胡适辜负了她。但胡适呢，是不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还是自由、风潮的必然？这是时代赋于人的考验，在保守与文明之间有更好的决择，也是对人的行为思想的一大求索。 【附】《曹诚英墓前说胡适》（高建群）……在安徽绩溪，胡适的上庄村，曹诚英的旺川村，相隔几里，中间隔着这条小河。按照民间迷信的说法，鬼魂怕水，遇见水就缩回去了。那么曹教授修这座桥，是不是企盼胡适之魂兮归来？一个女人的痴情、坚守，叫笔者行文于此，潸然泪下。一个女人心中那海洋般的情感潮汐，以及缄默一生的矜持力量，令人颤栗。我是在一个暮春的日子里，从曹诚英先生的墓前经过的。狭窄的墓园，黑色的墓碑，陪同我的绩溪的朋友说，曹诚英这是在村口守望，眼巴巴地等待着胡适之归来。我说，这话是对的，但这话只对了一半。我站在墓碑前的感觉是，上面说的是她修桥时的想法，而当墓碑立在这里时，她的想法变了。她静如处子，缄默地注视着道路，注视着桥，注视着桥和道路连接的上庄村和旺川村。那一刻她眼神中充满了冷漠，包含着对世界的失望，对一个男人的蔑视。不管胡适之、曹诚英先生同意不同意我的这句话，我的感觉是，他们可能因为我的这句话得到解脱。（注：《曹诚英墓前说胡适》高建群《南方周未》2020年3月26日） 老家结缘一场文化浩劫来临，曹诚英受到多次冲击和抄家，不仅仅被迫一次次交代与胡适的所谓“重大历史问题”；估计她的、家庭出身、她的留学美国背景、她的美国遗传学派学术观点给她带来冲击，身心受到了严重的摧残。1969年，中苏边境关系紧张，东北首当其冲，沈阳农学院要疏散。曹诚英选择疏散回家乡。1969年，曹诚英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绩溪，也算叶落归根。回乡初期居住在县城。1970年委托亲友在旺川村中渡桥边祖先旧宅地基上盖了座平房，夏天回旺川居住养病。日常生活由干女儿程彩芬等照料。对外事务由晚辈曹福墉处理。曹福墉帮助她把粮油关系从沈阳农学院留守处迁回绩溪，曹诚英的后事也是曹福墉一手操办的。在这些几个亲友的帮助下，她的生活总算安顿下来了。 1969年杨林桥被洪水冲垮一墩，全桥岌岌可危，曹诚英出于对杨林桥特殊的感情，捐资修复。她回到家乡后，对改变家乡面貌满腔热情，多次捐款帮助家乡建设。1969年绩溪遭遇大洪水，她捐款1800元给旺川村，支援家乡抗洪救灾。1971年旺川山洪暴发，冲毁了上庄杨林桥桥墩，她捐款1000元，用以修复。除此之外，曹诚英还资助旺川小学，帮助旺川村建电磨房，甚至到旺川的路都有曹诚英的捐款。1972年曹诚英决定去上海治病，临行前曹诚英将平生积蓄5500元全部捐给绩溪县政府。1973年1月16日，我国第一位女农学家曹诚英走完了人生路，在上海瑞金医院逝世。1月19日曹福墉和绩溪县委统战小组赶赴上海。3月8日，曹诚英骨灰送回绩溪县。在绩溪县城里召开了追悼会，沈阳农学院代表致悼词。后根据曹诚英的遗愿，安葬在旺川村公路边。下葬时，村里人几乎都来了，有些妇女忍不住悲伤放声嚎啕大哭，闻者无不动容。曹诚英极具文学才华，在古典诗词方面颇有造诣。到杭州后，又得到过朱自清、叶圣陶等的指点。这一时期，曹诚英加入了杭州“湖畔诗社”。她的发小诗人汪静之晚年曾说：“我要用湖畔诗社的名义发起为曹珮声（诚英）整修坟墓。”曹诚英有一批个人日记、书信、诗词等资料存放于汪静之处，嘱咐汪静之：在她死后全部烧了。汪静之遵遗嘱全部烧毁。 绩溪的乡亲们将她乐善好施的事迹刻记在桥上，更把他们那种刻骨铭心的情缘留存于后世。 曾经年轻，有过迷惘与悲伤，但也年少疯狂过，1930年她写的这首满庭芳。至少展现出了人间的美好与欢乐。《满庭芳·念西湖游伴》：湖畔闲行，湖堤携手，湖中划艇先争。歌声相应，惊起鹭鸥鸣。饮罢枕岩卧，分餐后，慵倚危亭。联诗句，称雄抢韵，个个要先赢。韶华飞似电，良辰美景，过眼流萤。念当年欢笑，踪迹难凭。落得销魂回忆，无人处，独自思寻。朱颜改，衣宽带剩，谁解此凄凉情？ 【附】山东画报出版社——老照片专栏（2017—12—05 作者：胡恩金曹立先） 《我与曹诚英的故事》 曹诚英是中国农学界第一位女教授。1902年出生于安徽绩溪旺川，1925年进入南京东南公学（中央大学前身）农艺系读书，1934年赴美国康奈尔大学农学院主修遗传育种学，1937年获硕士学位回国，先后在安徽大学农学院、四川大学农学院和复旦大学农学院任教，讲授园艺育种和遗传学。1952年任沈阳农学院教授，在马铃薯品种改良和高产研究方面取得突破性进展。1956年被聘为沈阳市政协委员，是九三学社社员，1973年在上海病逝。 曹诚英是我的四姨奶奶，按照安徽绩溪翚岭以北乡镇的习惯称呼，称之为四姨婆。我和她相识于1946年，最后一次见面是1964年，其间多有交往且互通书信。她随信寄来的一些照片，至今已有五六十年，我始终珍藏在身边，作为永久的纪念。 点滴家事 曹诚英的父亲曹耆瑞是我的曾外祖父，自幼外出经商，在武昌开设师竹友梅馆从事装裱业务，经营茶庄遍布武汉三镇。曾外祖母为安徽休宁人，名曰汪耆淑，与曾外祖父生有三个女儿。过去男婚女嫁讲究门当户对，曹家三姐妹都嫁给了有钱的胡姓大户人家。长女大娟嫁给绩溪宅坦胡观泰，二女桂娟即我的祖母嫁给绩溪上庄胡祥钧，三女细娟嫁给绩溪上庄胡适同父异母的三哥胡嗣秠。曾外祖母去世后，曾外祖父续娶了四川女子谭莲子为妻，生有二子诚克、成恭（幼亡），一女诚英。曹诚英是曾外祖父的第四个女儿，字佩声，乳名丽娟，诚英是家族行名。 我的祖父胡祥钧是徽墨世家胡开文创始人胡天注的八房胡贞松之子，原为汉口胡开文贞记墨店制墨师。1900年在上海创办了徽州胡开文墨庄。1909年正式向上海工商局申报注册，店号为“广户氏老胡开文”，经营徽墨、墨汁、毛笔及其他文具用品，在上海本埠广设分号，还在汉口、南京、北京、天津等地设立分号和销售点。 我的父亲胡洪钊是祖父的独子，生于1906年，1928年毕业于上海复旦大学土木工程系，1929年前往美国康奈尔大学攻读土木工程专业，1932年获硕士学位。他是继胡适之后安徽绩溪上庄又一位出国深造的学者。 我的生母也是绩溪曹家的女儿，生育了我们兄弟姐妹四人，不幸于1951年病逝。1952年，父亲与继母结合，又生了一弟一妹。 上海相识 抗战胜利后的第二年，即1946年的一天，听家人说父亲的四姨曹诚英要从重庆来上海，那年我刚十岁，还在小学读书。早就听说父亲有一位亲四姨是大学教授，我想她一定很有学问。没过几天，我家来了一位身材修长，容貌秀丽，脑后盘个发髻，说得一口江南普通话的中年女士。父亲介绍，这就是四姨婆曹诚英。抗战时期，她在迁至重庆的复旦农学院任教。抗战胜利，又随复旦农学院迁回上海。她举止端庄文静，和蔼可亲，在我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在我家住了几天，四姨婆就去上海江湾的复旦农学院教书了。 以后几年，每到寒暑假四姨婆都要到我家小住。尽管她在上海与不少同学和好友经常来往，而最亲近的亲戚只有我们这一家。我们全家对她很敬重，且照顾周到。当然她也感到无拘无束，如同在自己家里一般。按辈分我父亲是她的外甥，但实际上只小她四岁，又是美国康奈尔大学的校友，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而且每次都是用徽州话交谈。那时我年纪小，听不太懂他们的谈话内容。 四姨婆在复旦大学期间，有时周末我也去看她。当时她住在教授宿舍，记得是日本式的砖木结构二层小楼，虽然居室较大，但陈设比较简单，只有几件校方配备的常用家具，更多的是各种书籍。那时我去她家，基本是在每周六下午放学后，或是她亲自来接，或是派学生接，当晚就住她家，周日再回自己家。 四姨婆还请了一位绩溪小同乡照顾生活，她也就十六七岁。有一次我去的时候正好四姨婆不在，小同乡拉我进卧室，掀开枕头，从底下拿出一个镀金的心形项链吊坠，打开吊坠盒，发现里面有一张男人的照片，告之是胡适，并说这是四姨婆最宝贵的东西，天天陪伴她。 四姨婆走上讲台是一位博才多学的教授，回到家里是个勤劳能干的普通徽州妇女，她会做家务、针线活。我在她身边也渐渐学会了洗菜、做饭等活计。她爱好文学，每天有空就读书学习、写诗词，解放前就在一些刊物上发表过诗词文章，也常常给我讲古今名著中的故事；她喜欢打桥牌，具有相当的水准，曾教过我几次，可惜我没学会；她带我去复旦大学试验田，看她的试验成果，饶有兴趣地畅谈栽培的小麦和马铃薯等农作物。我从小生长在城市，既不懂农作物，更不知农业劳作的艰辛，好比听天书，不知所云。为不使她扫兴，我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表示赞许。 武汉祝寿 1950年冬，四姨婆的母亲，即我的曾外祖母八十寿辰，她要去汉口祝寿，征得我父母的同意，带我一同去了武汉。那是我第一次离开上海，自然很高兴。我们从上海乘轮船出发，在长江里航行。沿途每经过一个城市，四姨婆都要拉着我走上甲板，扶着栏杆远望，跟我讲每一个城市的沿革、人文历史及名胜古迹。她对每一个城市都非常了解，说起来如数家珍，娓娓动听。我那时十四岁，就觉得她学识渊博，懂的东西多。从上海去武汉的轮船是溯江而上，船行速度慢，航行了整整三天。但一路上与四姨婆在一起，听她讲故事，饱览途中景色，也不觉得寂寞。到了武汉以后，我见到了寿高八十的曾外祖母，此时她已双目失明，卧床不起。 在武汉，我们住在四姨婆的哥哥曹诚克家中，房间很宽敞，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书房，面积有20多平方米，除了满柜子的书，还有各种矿石的样品。曹诚克早年赴美留学7年，获得威斯康星大学采矿冶金专业硕士学位，在开发有色金属矿产方面功绩卓著。他曾任国民政府资源委员会矿务局局长，淮南煤矿矿长，武汉工学院院长，北洋大学、南开大学教授。解放后在武汉任中南区有色金属管理局总工程师，后长期患病，瘫痪在床，20世纪60年代病故。四姨婆与哥哥的感情特别好。她后来曾对我讲，自己赴美留学得到了哥哥和胡适的鼓励资助，回国后，婚姻和事业皆不顺，一度上峨眉山带发修行，又是哥哥亲自前往，苦劝她下山重返教学岗位。 在曹诚克及家人的陪同下，我们前往曹家开设的师竹友梅馆旧址、汉口前花楼瑞馨泰茶叶店和地处武昌的胡开文笔墨店参观，游览了武汉的名胜古迹，品尝了当地的名菜佳肴。武汉之行使我大开眼界，增长了不少见识。 沈阳创业 在我的记忆中，四姨婆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她有肚子疼的毛病，发作起来很厉害，有时一天发病几次。每次都是喝下一杯热牛奶，用热水袋敷肚子，待打出几个嗝后，疼痛才慢慢缓解。四姨婆平时生活非常节约，省吃俭用，牛奶是她最高级的营养品。 1952年，全国高等学校进行大规模院系调整。教育部决定复旦大学农学院除茶叶专修科外全部迁到沈阳，与东北农学院的部分专业合并成立沈阳农学院。本来根据四姨婆的身体情况可以得到留校照顾，但她不顾自己体弱多病，毅然服从组织安排，告别久居的上海，随院北上，到气候严寒、生活条件艰苦的沈阳创业。 在沈阳，有的教授不能适应那里的气候和环境，允许调回上海。而体质薄弱的四姨婆意志坚定，克服困难，坚持工作在教学第一线，结合教学内容开展马铃薯的选种、栽培研究，并获得成功。1954年，她在试验田里播种的马铃薯亩产达到2163公斤，而当时传统种植的马铃薯平均亩产仅为605公斤。鉴于她突出的政治表现和优异的工作成绩，1956年当选为沈阳市政协委员。 四姨婆一生坎坷，爱情婚姻又不顺。虽有才华，却未能很好施展，理想和抱负难以实现，心情抑郁寡欢。而我家兄弟姐妹多，重男轻女传统观念浓厚，只管我吃饱穿暖，不冻不饿，至于其他方面很少得到温暖与关爱。四姨婆见我文静、遇事不争，比较讨人喜欢，就跟我亲近起来，甚至想带我去沈阳读书上学，与她生活在一起，互相有个照顾。那会儿，我虽在家里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可真要离开家时，却又舍不得，最终没有跟她去沈阳。 春节相聚 1955年，我高中毕业后考入哈尔滨外语学院（现黑龙江大学外语系）。哈尔滨距沈阳比上海近，每当假期不回家或回上海路过时，我就去沈阳看望四姨婆。每次相见我们祖孙俩备感亲切，有说不完的话，叙不尽的情，假期结束返回哈尔滨时，总觉得还没待够。在这个时期，四姨婆教我如何做衣服，亲手替我裁剪，手把手教我缝纫，为我制成一套睡衣。 图：徽州村落古道 十四、补叙档 【附一】 国民政府所在地国民政府在南京、武汉、重庆、广州的设立和迁移，反映了中国近代历史的复杂变迁和政治势力的此消彼长。广州国民政府：最初，孙中山在广东站稳脚跟后，建立了黄埔军校，并在广州成立了国民政府。广州国民政府由汪精卫担任主席，后来发动了北伐战争，成功占领了南方大半土地。随着北伐的胜利，广州国民政府迁都武汉，成立了武汉国民政府。武汉国民政府：武汉成为国民政府的所在地，是因为在北伐战争中，武汉起义成功，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武汉地处中原腹地，是九省通衢，因此成为国民政府迁都的首选地。南京国民政府：蒋介石在南京成立了南京国民政府，与武汉国民政府遥遥相对。1927年，随着蒋介石的下野，两国民政府合流，史称宁汉合流。次年，南京国民政府实际控制了全中国。抗日战争爆发后，南京国民政府被迫迁都重庆，成为重庆国民政府。重庆国民政府：随着抗日战争的进行，南京沦陷，国民政府迁都重庆，重庆国民政府成立。1940年，汪精卫投靠日本人后，成立了汪伪国民政府，实际上掌控在日本人手中。随着日本战败，国民党重新获得南京地区的控制权，延续了南京国民政府的统治。广州、重庆国民政府的再次设立：随着中国共产党的兴起，已经腐朽的国民党最终败给共产党，国民政府被迫迁都广州、重庆，最后迁至台北。这些变迁不仅体现了中国近代政治势力的变化和战争的影响，也反映了国民政府在不同历史时期对政治中心的调整和迁移。 【附二】 徽杭古道是山里人向城市进发的捷径之道。古道承载着许多悲壮而成功的传奇。当今，无论是自驾游还是参团旅行，在介绍徽州文化时，主要集中在黄山、屯溪老街、宏村、西递，其实徽州的精华在绩溪，而中心点是八都上庄镇。这个深山环绕的老镇是四县交界处，一脚踏四县的古村镇。四邻：绩溪、太平、旌德、歙县上庄镇古道的人文历史不亚于徽杭古道。顺着翻山越岭的古道，是阅读一部徽州的厚重史书。 平安之道箬（ruo）岭古道，徽州古道的典型。因汪华平定六州而得名，箬岭关为中心，向四县蜿蜒。发财之道竦岭古道，绿荫溪水，芷兰幽静。族人胡氏贩茶屯溪而成。江胡之道杨桃岭古道，是绩溪上庄通往旌德江村的古道。因胡适与江冬秀的关系而著称。 【附三】 墨迹两江总督时期，江南省和江西省沿长江一带，都是富裕之地。睌清四大名臣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张之洞曾担过两江总督。那个年代，九江、景德镇、徽州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在这片土地上，孕育了无数名人，历史遗产丰富。江主席祖籍婺源江湾（萧江氏族，江村江氏属济阳族），胡主席祖籍绩溪龙川（坑口）村。宅坦、江村、旺川——徽文化三角区上庒镇宅坦村（胡适祖居）距绩溪县城35公里左右，江冬秀祖居，旌德白地镇江村离宅坦约49公里，上庄镇旺川村（曹诚英出生地）与宅坦相邻，两地相距三四公里。宅坦，安徽第一书院（桂枝书院），江村，朝臣官谋，旺川，科甲蝉联。 十五、【跋】 一支笔所引领的文化思潮，去其封建愚昧之残余，开创社会意识形态平等自由之先河，胡适的耐能是西学中用，并不断探索的过程。有关胡适的著作、传记、日记，散于珍藏大陆、台北、美国。胡适对于近代历史发展有重大之影响，后人对其评价争论褒贬不一。作为白话文及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改变了社会长期存在的封建意识，对促进社会发展进步有实际意义。胡适集智慧学术于一身，个人情感经历不乏丰富，家庭婚恋已打破传统的束缚，绝不是滥情而无德，其过程悲悯复杂，凭一时而无法诠释…终身伴侣——江冬秀红颜知己——韦莲司生死之交——曹诚英随时间的演变，更多地对胡适资料的解密探讨，对我们认识民国阶段的历史有积极作用。 2024、06、04 . 无锡·陈墅07、15. 江阴·顾山订正 说明：图片源自网络，由于年代稍远，照片清晰度有折扣，某些事件发生的时间背景，与实际有误差。搜寻资料过程中，因曹诚英的日记信件基本已焚毁，只能从其他同时代人的资料里寻找发现蛛丝马迹。各版本表述均有差异。胡适是非常爱惜自己羽毛之人，其日记记载有时一笔带过，对深隐事件的发掘，考验后人的智慧，这是一个繁复细致的过程。 2024年08月17日（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