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管哥的鬼故事----消失的他

陈墨是金

在你的记忆中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他相貌平平，不善言谈，混进人群里一点也不显眼，但却只有你记得有这样一个人，除了你之外，所有人都将他遗忘了，你记得他的一切喜好，记得他的生日，记得他说过的话，但就是找不出他存在过的证据，他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一样，也可以认为他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我叫小毕，是一个性格内向的女孩子，不敢和陌生人说话，因为自己的孤僻，我被很多人说过无数次。大学毕业后我曾去过几家公司面试，结果都无功而返，由于一直没有找到工作，朋友推荐了一家劳务派遣公司，我交了中介费，将全部希望寄托于这家公司，盼望着它能为自己介绍一个理想的工作。 没过多久，派遣公司给我打来电话，说是去一家外企面试。我放下电话心中一阵狂喜，心想：这年头花了钱就是有效果。我曾经无数次梦想着在一家跨国公司做一个白领，有机会的话还能出国长长见识，眼下机会出现了，怎能叫我不激动？晚上，我上网搜索着关于这家公司的一切信息，又考虑着面试时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如何回答面试领导的问题... 第二天，我早早来到劳务派遣公司，派遣公司负责人简单介绍了一些情况后，驱车带领着我和十来个人一同赶往这家外企进行面试。在车上，我偷偷打量着一起面试的十几个人，大部分都是像我一样的年轻人，听口音还有几个外地的。看着窗外的数九寒天，万物都在等待着复苏，我心里暗暗盘算着：这么多人来面试，竞争必定十分激烈，实在不行就降低点要求，眼看着快过年了，先混上岗再说，外资企业都十分讲究，年底说不定还能分点年货啥的。 　　经过一段路程，终于到达目的地，这是一家规模不算很大的公司，独门独院，院中有两个楼，一个楼前停着一个面包车，有两个大姨正在往楼里搬菜，大概是食堂。我们被安排到另一个看起来像办公楼的二楼进行面试。以往我参加的面试，都是一个个单独面试，但今天不一样，所有面试的人一起进入了一个大会议室里，派遣公司的负责人和外企负责面试的人寒暄几句后，他俩先带着我们到了4楼工作现场看了一圈，手机等电子设备统统都不许带入现场，我定睛望去，只见里面黑压压的都是电脑显示器，里面的员工连头都不抬、一个个像机器人一般的工作着。 看完工作现场，我们再次返回到了大会议室，只听面试负责人问道：“你们能不能倒夜班？”倒班的事，来之前劳务公司的人已经交代过，我觉得在外企倒班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自己年纪不大，倒倒班问题不大。面试的所有人几乎想法一致，不约而同的点着头，面试负责人嘴角微微一翘，丢下一句“明天8点来上班”，然后就走了。 短暂的面试就这样结束了，以至于我和所有的面试者都还没缓过神来，要知道我们刚刚5分钟前，还顶着零下20度的北风，经过1个小时才来到这里，面试居然还不到5分钟，连具体做什么工作都不知道，就知道用电脑处理数据。 　　第二天我准时来到了新公司，项目负责人要对新来的员工进行培训，大体的工作就是利用软件处理一些点云数据，我觉得工作内容蛮简单的，就是动动鼠标，敲敲键盘而已，令我更欣慰的是中午还有食堂供饭，不需要额外的花销支出。 经过一周的培训，我被安排上夜班，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这里并不是想象的那样完美，倒班辛苦不说，加班更是成了家常便饭，这让很多人都吃不消。最初一起来面试的十多个人，不到一个月已经走了一半，我从这里的老员工谈话中得知，这家外企最大的特点就是：要么没活闲死，要么加班累死。眼下正是年底最忙的时候，所以才会招一些临时工干活，如果这一批新人走光了，派遣公司便会介绍另一批新人来，这么做的好处无非就是不用为临时工交各种保险...... 不知不觉，我已经暗无天日的在这里工作了一个月，之前的白领梦想彻底统统的破灭，我很奇怪就这样一个嗜血公司，竟然有人会呆上十多年，但这不是我最好奇的，最令我感到费解的是4楼工作现场隔壁的那个小屋... 这个小屋就在刚上楼的右手边，正对着厕所。小屋里一共有两个人办公，一个是负责信息安全的领导，另一个是网管员阿健。阿健可以说是我在这里的唯一朋友，由于工作性质，他经常帮大家调试电脑，他不会因为我是新人而冷落我，相反他对新人十分友善，阿健经常在QQ空间里发表日志，内容大多是发生在公司的事，所以同事们茶余饭后都会来打卡点评一番，看大家七嘴八舌的留言，是我一天最放松、最开心的时刻。 　　别看阿健所在的这个屋人很少，但是电话却是最忙的，无论是白天还是下班后，甚至是午夜。我夜班上厕所的时候，在走廊过道经常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吓得一激灵。我问过阿健，阿健说那电话是传真电话，有人发传真就会响，可我却是半信半疑，为什么深夜还会有人发传真？电话的另一端又是谁呢？我心里常常有这样的怪念头：如果哪天晚上这个屋的门开着，电话响了，自己接起电话会怎样...... 　　我永远不会忘记2014年1月18日，因为从这一天，阿健，他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每到年终岁尾，大多数公司在这个时候都会发红包、发年货、搞聚餐什么的，我的公司也发红包、也搞聚会，可是遗憾的是，由于我们新来的是属于派遣的临时工，因此这些事情都与我没有一毛钱关系。相反的是，别人去吃饭聚餐，我们几个人还得要加班干活。 　　“什么破公司，听说那些正式员工一年到头奖金才发几百元，还好意思叫外企。” 　　“就是，好不容易有个冬季旅游，还说我们这边工作忙去不上，压根就没打算带我们。” “也不知道领导们都在忙什么？见过抠的，没见过这么抠的。” “他们去吃自助餐，还让我们在这上夜班，等过完年我们一起不干了。” “对，不干了。” 此刻，和我同批应聘坚持下来的几个人正一边干活，一边发着牢骚。而我的心思也早已飞到了自助餐厅：喧闹的人群举杯的畅饮、舞台上的乐手狂放的演奏着，尤其是那个后面的架子鼓手最出色...其实哪有什么架子鼓手，只不过是我的肚子饿的咕咕叫而已。 　　午夜零点，我打算去趟厕所，刚要进去，身后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我情不自禁的望了一眼那个小屋。 　　咦？！今晚这屋的门竟然是开着的。 　　“难道是阿健赶着去吃饭，连屋门都忘记锁了吗？”我心里这样猜测着... 　　要不要接一下...还是算了吧，人家的办公室，自己进去多不好，万一丢点什么东西...想到这，我转身进了厕所，在厕所里我听到那个电话的铃声一直不断地响着，好像是有人在一直不停的拨打着。 直到我从厕所出来，那电话铃声依旧在响。长久以来的那个怪念头，就像是一根线在牵引着我。我借着走廊里的灯光，鼓起勇气进到小屋来到了电话机旁，脑中胡乱地猜想着电话接起后的几种可能性。 “喂？”我拿起了电话。 “小毕，你终于接电话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和好吧！”静寂的午夜，电话的另一端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怎么会是他？那声音我不会记错，那个人就是曾经背叛过我的前男友----朱廉，后来多次找我复合，奈何破碎的心再难以“珠联璧合”。彻底分手后，听说他已经在两年前的一次意外中去世了。这怎么可能？一个死人又怎能打来电话？ “小毕，小毕，你说话啊...我好想你...” “啊...”我吓得惊叫一声，扔了电话，扭头就往屋外跑。谁知脚下不知被什么一绊，立刻天旋地转，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着办公桌上，一边的同事们正看着我，其中一个笑着对我说：“喂，小毕，最近加班是不是太累了？下班了，我们该回宿舍了。” “啊？下班了？可我的工作还没干完呢？”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2点，的确是下班了。 “我们看你睡的香，就没叫醒你，你的那份数据都替你干完了，走吧。” “哦，是这样啊！那谢谢大家了，改天我请你们吃麻辣烫。”说实话，我有些不太相信她们的话，因为平日大家自己的数据都干不完，又怎么会帮我，不过经过再三确认数据，果然都已经完成了。 当我随着大家经过小屋门口，我惊奇的发现那门是锁着的，于是问道：“是阿健回来把门锁上了？” 　　“阿健是谁？”同事们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 　　“阿健是网管啊！你们不认识？”我反问道。 　　“网管？我们公司哪有网管，电脑坏了不都是找外面的人来修吗？” 　　“啊？怎么可能，阿健平时明明在这个屋上班的啊！” 　　“小毕，你到底怎么了？大家都是知道的，这小屋前两年有个员工抑郁自杀了，领导觉得这屋阴气重就给上了锁，怎么会有人上班？” 　　我和大家争执了一路，她们一口咬定公司没有阿健这个人，那个小屋一直是锁的，还说公司领导过几年还要把这个楼卖了。 　　回到宿舍，我打开电脑，登录了QQ，我的手颤抖着搜索阿健的名字，结果显示没有这个好友，当时我几乎晕倒，我清晰的记得几天前阿健的空间搞了一次幸运读者活动，第19999位访客会有礼物赠送，而我就是第19999位访客，阿健还特意做了一个证书公之于众，这些内容怎么都莫名其妙消失了？ 　　第二天上班，我急冲冲的来到公司的人事部门打听阿健，可阿健这个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听说过，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人事部门看我真的急了，还帮我查了过去的人事档案，自公司成立以来，从来没有一个员工叫阿健的。 　　全公司上下一致认为是我连续加班压力太大了，领导于是让我休息两天。后来，渐渐的，我妥协了，不然她们会把我送到医院看心理医生，可我知道，我的心理并没有问题，只是我所在的世界完全变了。 　　一晃十年过去了，曾经的办公楼早已经不属于我们，彼此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卖了楼少了负担后的公司，连续几年盈利，年底又是分奖金又是发年货，临时员工和正式员工没有区别，大家都是在家办公。每年公司还会组织旅游，还可以带着家属一同去，一路上同事们和心爱的人卿卿我我，可我依旧是孤家寡人，因为这些年我始终很自闭。所有人都觉得是多年前的情感挫折，导致了我如今的社恐。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阿健这个朋友的消失，在我记忆中他的生日是5月31日，他喜欢旅游和大家拍照留念，他每到中元节就会写鬼故事......尽管有这么多线索，但我始终无法证明他的存在。 　　或许，阿健和他的文章并没有消失，而是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因此大家看不到了。或许，那天夜里真正消失的并不是阿健，而是我，阿健此刻也正在另一个世界回忆着我...... 于是，我们就在这样一个未知的世界，一边成长、一边失去，有时怅惘、有时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