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女马湘兰诗文——秦淮八艳之八

沈江

兰花女马湘兰 沈江 兰花开，如春带雨；兰花落，入泥成香。兰花女的一生，象一株空谷幽兰，吐芳于世，却又遗世独立的宁静。犹如诗中所写的：“空谷幽兰独自香，任凭蝶妒与蜂狂。兰心似水全无俗，人间信是第一芳。”这”第一芳”，只能说是在一角向隅处静静地开，幽幽的香，风雨飘摇中，孤芳自赏。 传说中的“兰花女”，是秦淮八艳中之中最为痴情的一位美人。她的痴情，是对爱情的忠贞，择一人深爱、痴一人情深、等一人终老。执着地爱着一个人，只要这个人在，她就会一直爱。秦淮八艳之一马湘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她没有负过神，更没有负过任何一个人，偏偏却负了自己的一生。 人老了，在其五十七岁那年，依然还眷恋着那个人，硬着头皮去了姑苏，为其七十岁恋人的生日助兴祝寿。 运河上，那载满着歌舞妓的大船经过数日地行驶，来到了曾让她魂牵梦绕的姑苏城。那一夜、那一刻，她就像新娘一样，抹粉、涂脂、描眉、点唇，身穿大红绣服出现在世人面前。轻盈优美的步伐，顾盼多姿的娇媚，纵有千种风情，万般神韵，也无法弥补内心的愁肠和忧伤。她随手递上寿礼，一幅自己亲手绘制的《墨兰图》，尽在这不言中。荡开一曲舞，流水般旋转；唱开一支歌，天籁般地演唱，声情并茂的表演，也让这两个迟暮的老人泪眼婆娑，思绪万千。 几十年来，回忆过往的点滴，‌这里有欢笑，也有泪水、有相聚，更多的是别离。一幕幕的场景、一件件往事随着乐曲旋转显现出来，依然是那么清晰和温馨。往事如烟，岁月沧桑，秦淮河畔，一对青年男女初见在幽兰馆里，暖风徐来，花香四溢。公子明明比她大十三岁，一言一行, 却像孩子般的天真, 惹人喜爱。他十五岁开始科举，考了多年，终于有了一个功名，但命运多舛，老天爷好象一点也不眷顾他，他也常常埋怨社会不公，认为自己的努力和才华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总是被人忽视到一边。‌可马湘兰却不怎样认为：因为喜欢他，也能理解他，一直被他的魅力吸引，仿佛陷入到无底的深渊里，一辈子也无法从这里走了出来。 他们熟悉了，常常留恋于“幽兰馆”里，一个是身如浮萍的青楼女子，一生爱兰，兰心蕙质，仗义豁达；一个是仕途不顺的落魄才子，一生求官，秉性优柔，怯于担当。马湘兰偏偏遇到了他，她把情当真地都献给了他，视情感为她生命中一部分；‌而另一个人却把情当假，‌或许出于多重考虑，‌只是游戏人生而已。人在，却心不在，她以为用她的一片深情，能感动他，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一个让人猜不透，看不清的陌生人。 他官场失意，情场却并不失意，迷恋于风月场上，才有了这么一段故事的发生，才让马湘兰遇到了他。马湘兰自从遇到马湘兰后，不嫌弃他，非常在乎他，给予了无微不至的关怀和鼓励。而他却无所谓，说是钟情留恋于她，却又顾虑重重，不敢迈出一步。孤单单、凄惨惨、戚戚然、惶惶然地寻找不到自己的归宿。她心向他，他却背靠你，情思难抑地只能是默默地等、傻傻地爱，充满了懊恼和无奈。 咫尺天涯，挂念成伤。当心上人在京城谋得好一份好差使时，他高兴，她也为他高兴，像一缕灿烂的阳光，温暖了他。别离时，虽有千般地不舍，仍然强装笑脸地为他设宴践行，还即席相赠了一幅诗画：“一叶幽兰一箭花，孤单谁惜在天涯。自从写入银笺里，不怕风寒雨又斜。”一字一句，把两个画中人的心都嵌入在诗画里了。一个说是要来接你，一个说是一生都在等你，接你、等你承诺，多么的让人感动、欣慰，情深意长。 从此，幽兰馆闭门，不再接侍任何贵人。马湘兰每天都留恋于兰花和笔墨间，一方面钟情于兰花的芬芳，另一方面又将在笔墨书写出兰花的典雅。她把兰花当作知己一般，一起分享，一起承担，犹如是一个不离不弃的情郎。“时时对兰竹，夜夜集诗篇。深闺无个事，终日望归船。” 一分情，一片爱，苍天为证。而王稚登的仕途仍不顺利，被人随意驱使，屡屡打压，尽管付出了所有的努力，‌始终都未能改变自己的处境，命运不济地辞职回了家。 回到金陵后，无脸见人，又不想去见心上人，一个仍在等，盼着他归来，一个却搬了家，无情地远远地离开了她。湘兰得知他已失意回来，没来看她，并不生气，也不记恨，反而怜悯起来。她深知：不来看她，有自己的难处，反而更加思念地放不下他。你不来看我，那我就去看他；马湘兰前往姑苏，有意无意向他一次次表达，他木纳得一楞一楞佯装不知，似乎不懂，一句话也没有表达。马湘兰太傻了，看看这张熟悉的脸，始终看不清他，更猜不透他的心，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无法触及到他心灵的深处，一步步地陷入到困苦的泥潭。 一个在苦苦地等，千万次地呼喊，都没能唤醒他，她把一切都奉献地给了他，只是为他一人守候，那份执着，令人动容，感人至深地让人忧伤。她爱地太深了、太苦了、又太累了，就像是一叶孤舟在茫茫的大海上飘荡，彷徨无依地找不到一个停泊的港湾。爱空了、心淡了、情也了矣！她不明白：自己所爱的人，怎么至死都没有回头，不能理解她的一片苦心，让她默默地流泪，承受着一份无法言喻的悲伤。“歌舞当年第一流，姓名赢得满青楼。多情未了身先死，化作芙蓉也并头。” 一个月的笙歌载舞，已使她身心疲惫、心力交瘁地疲惫挣扎，她只能是无所期待地一个人孤独到老，在一片幽兰清香中，寒风吹拂下，寂寞地走完了人生的五十七年。“横汾旧路独自渡，空余红颜映残阳。” 七律《兰花女马湘兰》植满花庭泼墨景，芬芳淡雅蕙兰交。沉凝朵闪心怡悦，遥忆昔来人寂寥。思念嫣成一世纪，迟延蕾绽两眉梢。此生倾尽为谁舞，暗自泣颜风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