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二十二</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一大早,宋广建吃饭后就出去找帮忙的人。</p><p class="ql-block">今天杀猪,张志军和王利伟中午回来,正好赶上吃杀猪烩菜。</p><p class="ql-block">杀猪烩菜,原本是东北农村每年接近年关杀年猪时所吃的一种炖菜。</p><p class="ql-block">过去,人们没有条件讲究什么配料、调料,只是把刚杀好的猪的血脖子斩成大块煮熟后切成大片放进锅里,然后边煮边往里面放酸菜、加水和调料,等到肉烂菜熟后,再把灌好的血肠倒进锅内煮熟。</p><p class="ql-block">上菜时,一盘肉,一盘酸菜,一盘血肠,也有的是把三者合一。</p><p class="ql-block">大脑沟村的杀猪烩菜里除了不放血肠,其它和东北农村杀猪菜是一样的。</p><p class="ql-block">过去每年卧事杀猪时,主人家就像办事宴一样,亲戚朋友、左邻右舍都叫过来帮忙,吃饭时有说有笑,热气腾腾。</p><p class="ql-block">现在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卧事杀猪也不像过去那些年,七大姨八大姑都请过来,基本就是帮忙的和家里人。</p><p class="ql-block">近些年,城里人常常打听农村什么时候杀猪,让一些农村出来的城里朋友带她们回来吃杀猪烩菜,有的吃完后还打包,说吃的时候再一热,那才叫个好吃呢。</p><p class="ql-block">杀猪那天,几个男人,有的帮忙抓猪、抬猪、摁着猪,有的帮忙收拾蹄头下水。三四个女人,有择菜的,有切菜的,有做菜的,人们边干活边说一些荤话,嘻嘻哈哈互相应和着,从杀猪到烩菜出锅,大家一起吃饭乐乐呵呵一天就过去了。</p><p class="ql-block">尚红梅看着家乡的人们,依然那么亲切,离开多久不回来,只要见到,那种熟悉的味道深埋内心已经根深蒂固。</p><p class="ql-block">好几年没吃杀猪烩菜了,太油腻,戈云云吃药不敢多吃,尚红梅、张志军和王利伟没少吃,特别是张志军大猪肉片子吃了十多块,边吃边说:“好吃好吃,不管走到哪里吃猪肉,都比不过家乡猪肉的味道。”</p><p class="ql-block">宋广建说:“咱们老家的猪都是自己喂养,纯绿色。把酒满上,难得相聚家乡,咱们几个一起干一杯,我先干为尽。”</p><p class="ql-block">“喝着烧酒,吃着纯绿色猪肉,儿时伙伴相聚家乡,干杯是必须的,来,兄弟姊妹们,我们应该一起敬丑蛋一杯酒。”王利伟说。</p><p class="ql-block">“敬我干啥玩意儿,兄弟姊妹们一起喝,一起喝,我已经干了。”宋广建说。</p><p class="ql-block">“丑蛋说得对,我们不兴敬酒啥的,兄弟姊妹们一起喝,来,一起喝。云云别喝了,你还吃药呢。”张志军说。</p><p class="ql-block">“云云放下酒杯,喝酒没你的事儿啊,你负责倒酒。”王利伟说。</p><p class="ql-block">“云云除了倒酒,还负责吃啊,做这么多饭,好好吃,回城里去哪里能吃上咱们家乡这么地道的杀猪烩菜?”宋广建说。</p><p class="ql-block">“吃好多了,肚饱眼不饱,刚又盛了一小碗儿。丑蛋哥,昨天手把肉,今天杀猪烩菜,肚子好久没接触过这么大油水的饭菜了,正和我抗议呢?”戈云云说。</p><p class="ql-block">尚红梅接过话说:“听父母说,小时候家里很穷,大哥和二哥经常一双鞋穿一年。我上初中时,家中生活已经在村里算是不错的了。但是,家里孩子多,一般冬天没到卧事(杀猪杀羊)的时候,住校的我们从家中也带不了什么好吃的。住宿一段时间,肠胃都变得廉洁到清汤寡水了,就是把肠子翻过来刮油,也刮不出一钱油来。”</p><p class="ql-block">王利伟夹了一块肉放嘴里,故意叭嗒了一下嘴,意味深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接过尚红梅的话说:“严重缺油水的肚子,就盼望着冬天下大雪,下大雪后就到卧事了,家里就该杀猪杀羊了,就能吃上肉了,打打牙祭,润润肠子,滋补一下缺营养的身体。”</p><p class="ql-block">尚红梅接着王利伟的话说:“卧事后的星期天回家,我母亲准会给我炒上一碗廋猪肉让我解解馋,一大碗肉基本被我吃得精光。现在回想当年母亲给我做的炒肉,就是现在这个味道。”</p><p class="ql-block">王利伟端起一杯酒,自饮了一杯,不无感慨地说:“现在生活富裕,肠胃也见过世面了,各种味道已不以为然了,吃什么仿佛都没有感觉,有时甚至都麻木了。”</p><p class="ql-block">张志军也端起一杯酒,在半空中面向大家绕了一圈,然后一饮而尽,说:“高科技的今天,加入化学成分强刺激口味的食物,让很多没有辨别力和自控力的孩子适应了重口味,对纯天然的食物没有了知觉,或者说失去了应有的敏感。”</p><p class="ql-block">尚红梅看了一眼大家,接着说:“反而我们这些体验丰富、历经沧桑的有点年头的肠胃,常常怀念纯天然的食物,我也常常怀念母亲那碗没加多少佐料的炒猪肉。”</p><p class="ql-block">王利伟说:“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这样?这两年我的身心明显感觉苍老了,特别爱回忆小时候的事情。我是我家排行老二,这个位置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家里说话不算,还得让着弟弟妹妹,我可从来没有像红梅一样那么解过馋。真正解馋还是最近这十多来年,家里条件好了以后。”</p><p class="ql-block">张志军两手把头发从前往后梳理了一下,说:“现在的事情记不住,过去的事情总能让人想起来。”</p><p class="ql-block">戈云云边给大家倒酒,边说:“看着花草感动,听着音乐落泪,喝酒总是抵不住醉。一转眼,我们已是中年人了。”</p><p class="ql-block">当戈云云给宋广建倒完酒以后,绕到尚红梅左边,手托着尚红梅的肩膀说:“你们有没有走到某个小巷,听到某首歌曲而驻足停留,路过某个商店,听到某段音乐而被吸引进去。听到某个旋律或者某首歌,就会想起某段往事、某个场景或者某个人。”</p><p class="ql-block">张志军说:“每次《故乡的歌谣》的音乐想起,那道山梁那个山坡,那棵老树那座房子,如烟的人生,如水的心。每到夜深人静,闭上双眼,听到这样歌声和音乐,依然心潮起伏、泪流满面。”</p><p class="ql-block">尚红梅举起一杯酒,说:“眼泪沐浴洗礼滋润着身心和一路走来的土地。不能常常拥有,但能常常想起,感念,挂牵,美好童年的一切仿佛再现,那是给予我们生命力量和创造我们生命的地方。”</p><p class="ql-block">沉默好久的宋广建在每个人的脸上看了几秒钟,然后说:“哥虽然是个农民,但哥能听懂你们说的话的意思。以后想家了就回来,想吃点什么让你嫂子给你们做。”</p><p class="ql-block">尚红梅想起赵剑华老师的诗歌《人在天涯》中写的那句:“没有树的山,我的鸟儿落在哪里?”无论走多远,谁又能走出故乡?</p><p class="ql-block">张志军说着哼起了《故乡的歌谣》:“路有多远天有多高,鸿雁飞过水远山遥,多想回到那一天……风吹来家乡的味道,我是你草原上一棵草,只愿四季如歌岁月静好,草绿草黄云起云落,青葱少年时光吹老,仿佛回到那一天……”</p><p class="ql-block">张志军唱的深沉投入,阵阵哽咽,听得大家眼眶湿湿。(未完待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注: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p><p class="ql-block">版权所有,如有转载请联系微信公众号:海霞专栏。</p><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美篇签约作者淘气包</p> <p class="ql-block">图片:淘气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