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用来回忆的

金风送爽

故乡是用来回忆的 故乡于我，不是要安土重迁，不是故土难离，也不是要叶落归根，对于一个习惯了城市生活的人，叶落了，也不会归根的。 但故乡的山很青，故乡的水很绿 四五月的时候，杜鹃花会零零散散地开在山坡上，我曾摘来尝过，不酸，不甜，也不涩口，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摘过花的手会留下一些粉红的汁液，不易清洗；夏天，把牛丢在山上，我们就去捡菌子，捡得最多的是红丝菌，运气好的话会捡到鸡枞菌(俗称“斗鸡菇”)，我就多次在屋后山坡的玉米地里、青杠树下捡到过鸡枞菌；有时会搬一些嫩包谷、挖一些生红苕，从野地里捡来枯枝败叶，烧红苕、包谷吃；秋天，谷子黄了的时候，我们就抓“油蚱蜢”，把“油蚱蜢”放在柴火里烤，或用菜籽油炒来吃。 故乡是用来回忆的，我曾行走在故乡的青山上，春摘杜鹃夏采菌，秋捉蚱蜢冬烤火，故乡留下了我许多童年的足印、少年的记忆。 我的小学校在金顺乡群英五队对面的山坡上，在一座破四旧时废弃的庙子里，庙里的几个较大的房子就是我们的教室，“群英大队”是文革色彩很浓的名字，土名“蔡河沟”，现合并改名为龙正镇骑龙村。 周学文是我小学的班主任，胖乎乎的，慈祥而和蔼，1976年周总理去世时，他带着我们折小白花，眼睛红红的，满含悲意。他女儿周雪英有一条长长的辫子，又黑又亮，梳得很好看，她坐在我前面，一次午睡时，我就拨弄过她的辫子，那时我们都趴在桌上睡午觉。 小学高年级时，干光玉是我的班主任，他是代课老师，有一双很大很有神的眼睛，眉毛很浓，英俊帅气，一次乡上搞演出，要求全乡每个学校出一个节目，干老师把任务安排给我，他自己是外行，没法指导我，我憋了几天，弄了一个单口相声，说念做打，充满生活气息，还挺押韵的，在学校试演的时候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老干也忍俊不禁，后来在乡上拿了一等奖，给我们村小争了光，我发觉我身上还有一些文艺细胞。 那时的我，小小年纪，在成百上千人的集会上一点都不怯场。后来在初中、大学，以至工作以后都有一些在公众面前的表演(高中没有)。小学、初中的时候，老师和同学们都喜欢我，他们认为我是个人才，将来有出息(那时只有数学、语文，所以成绩还可以)，高中因我年龄小(两年制高中，高中毕业时才15岁，后来补习多年才考上大学)，偏科严重(数理和英语奇差)，泯然众人矣。 故乡是用来回忆的，几度芳草绿，几度风雨骤。 三十多年前我回到故乡，我的外公外婆(我们从小称“家公”“家家”)、大舅还在，队上的那些人如周为亮柒素华郭群英、周为伍(五保户)、周林元赵英秀周丽琼、周为青周吉润(长生)周吉明周吉学(周老五)、周为华李桂容周吉建(建兵娃)周吉成(二娃子)、周为春徐志英周吉光周华东、周为权周绍安周绍成周绍华(周老八)、甘绍明甘老八、刘军刘绍康(刘奶娃)刘绍华(刘老五)、刘少强刘绍明、周树文周玉文、周树青、周树成、颜学福周老伍、周为福周吉炳周吉登(我同学)还在，回乡的路还是土路。 家公周国栋个子不高，脑壳小，脑袋上有个小小的肉瘤，说话和气，幼时家境殷实，家有一些藏书和铜钱(我就见过铸有袁世凯头像的“袁大头”)，识文断字，解放后编箩筐和舅舅们挑到仁寿去卖，他娶过两个老婆，大孃就是大老婆生的。家家叫胡玉仙，精明勤快，懂礼数明是非，她养育了7个子女，我妈占老大(因为有大孃的存在，弟妹们又称我妈为“二姐”)，二舅华清因生病智力有问题，一年夏天背谷草时摔倒，腰部受伤因无钱医治早死。家家对我和我们家都很照顾的，有什么好东西都给我留着，有一次摘老鹰茶时，她还笑骂我笨，那时我都读大三了。家家带我去过眉山柳圣时国盘表叔家，去过双流煎茶她娘家，有一次我从龙正高中校出来去街上，在路上碰到去走亲戚的家家，我是多么的高兴啊，许是一直都待在学校很少回家的缘故吧。 二十多年前回到故乡，家公已经去了，他是我们那一带的乡贤，德高望重，送葬的队伍长长的，他去世时我回来给他守灵、烧纸，送葬时，在青草湾的庄稼地里给他跪拜过，记得他身前的最后一次，我和他告别时，他曾哭着说“恐怕以后再也看不到我了”，唉，一语成谶。家家也身患重病，好像是肝上的病，脸黑黑的，吃很少一点东西，话少，她有时坐在大舅家的干阳(堂屋外的阳台)上，有时坐在门口，望着门外的路，看来来往往的人，有时人家喊她两声“胡大娘”(家家叫“胡玉仙”)，后来家家也走了，我因工作没回来为她送葬。 十多年前回到故乡，回乡的路已硬化成了水泥路，很窄，基本上无法会车，我曾赌咒发誓说再也不开车回来了，要不就把车停在龙正街上然后走回来。 大舅和大舅母一直生活在农村老家，他们爱到公社场镇所在地郭店和农正街上打牌(打百分)，大舅是小学高级教师，他和三孃都是我龙正高中校的校友，教他们姐弟的老师后来又教我这个侄儿，比如陈松柏校长，政治老师杨文康。三孃考上了峨眉中医学校，现在在西安，八十年代我读大学时，她每个月都给我寄20元钱。大舅考上仁寿师范学校，他和同学辜仲江一个当班长，一个当团支书，后来辜仲江成了省政府副秘书长，他一直是小学教师，先在彭山，后来因照顾家庭又调回了金顺中心校，再后来他也因病去世了，我因忙于工作也没有回来送他一程。幺舅舅和幺舅母常年生活在眉山，他们在眉山买了房，一直在眉山中医院做事，只是偶尔回乡下看看。 四年前(2020年)回到故乡，是在我父亲去世(2019年2月)以后，我和我的妻子带着我的母亲、她的母亲回来看看，一是散散心，到处走走看看，二是感谢众亲友在我父亲去世时专程到江油来送父亲并看望慰问我们，故乡风物依旧，少年锦时不再，曾经还活着的一些熟人也走了一多半。 这次我带着母亲又回故乡，给三舅舅过69岁生日，生日是在他彭山(他是上门女婿)黄丰乡下的别墅里过的，他们在眉山嘉州国际也有房子，他儿子是德邦生物的销售员，花九十多万在老家修了一栋三层楼高带庭院的房子，舅舅患了食道癌，但愿本周他在华西的手术能顺利。 在眉山时，顺道去看了朋友担任执行校长的北京外国语大学东坡外国语学校，这个学校的本科率和重本率这几年一直都比较高，今年眉山的高考状元就出自该校，不巧的是朋友在青甘环线旅游，后来我们在绵阳顺河前街太巴适馆小聚了一下，相谈甚欢。 回乡的路加宽了，一直通到大舅、幺舅家门口，会车错车都没问题；我的老房子早就没了，成了柑橘地，房外的那一片竹林也被改成了坡地，种上了柑橘，房子下面的那个水塘，在小时的我看来又宽又深，现在不过尔尔；上学的路，或没有了路，或变成了新路，留在家里的都是些老弱病残，青壮年挣钱后回乡把老屋翻修一下，然后又四散他乡。 有工作的地方没家，有家的地方没工作。他乡容不下灵魂，故乡安不了肉身，从此便有了漂泊，有了远方，有了乡愁！ 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 离别後，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 故乡是用来回忆的 注：我祖籍是资阳市雁江区堪加镇，父亲是基建工程兵，后来转业后在攀枝花钢铁厂、西昌钢铁厂、成都无缝钢管厂和五冶、川冶建(四川冶金建筑公司)、达县清溪钢铁厂、江油长钢等地工作，父母结婚后母亲一直没离开娘家，我随母亲在仁寿长大，所以一直把仁寿视为故乡。 附：一些关于故乡、乡音、乡愁、乡情的诗、词、歌、文1、回乡偶书 ——唐·贺知章 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2、长相思·山一程 ——清·纳兰性德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3、《乡愁》——现代·余光中 4、《乡愁》——现代·席慕蓉 5、阿里山的姑娘 词：邓禹平 曲：张彻 高山青，涧水蓝。 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呀， 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唉。 高山长青，涧水长蓝。 姑娘和那少年永不分呀， 碧水常围着青山转唉。 啊啊啊唉唉唉。 姑娘和那少年永不分呀， 碧水常围着青山转唉。 高山青，涧水蓝。 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呀， 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唉。 啊啊啊唉唉唉。 姑娘和那少年永不分呀， 碧水常围着青山转唉。 高山长青，涧水长蓝。 姑娘和那少年永不分呀， 碧水常围着青山转唉。 邓禹平：三台县三元镇三清村人 6、故乡情 词：王晓岭 曲：付林 原唱：程琳 新唱：胡蜜丹 故乡的山故乡的水 故乡有我幼年的足印 几度山花开几度潮水平 以往的幻境依然在梦中 他乡山也绿他乡水也清 难锁我童年一呀寸心 故乡的土故乡的人 故乡有我一颗少年的心 几度风雨骤几度雪飞春 以往的欢笑依然在梦中 他乡人也亲他乡土也好 难锁我少年一呀寸心 故乡的爱故乡的情 故乡有我青春的歌声 几度芳草绿几度霜叶红 以往的同伴依然在梦中 他乡也有情他乡也有爱 我却常在梦里故呀乡行7、《故乡的原风景》 ——日本·宗次郎这首曲子由日本陶笛大师宗次郎创作，通过清新悠扬的陶笛乐音，阐述了他对自然万物与山川土地的感怀。表达了对故乡的深切思念和无比眷恋，对自然美景的赞美，以及对远离尘嚣、回归自然的向往。它不仅仅是对故乡风景的描绘，更是对故乡情感的抒发，给人以宁静、平和的感觉，纯净空灵中略带淡淡的忧伤与凄美的气息，仿佛能让人置身于美丽的自然风光之中，感受到大自然的美丽与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