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969年11月,我们上海安亭中学六九届的22位同学去黑龙江省呼玛县呼玛镇公社二队插队落户,临行前在学校操场上照了一张合影。可惜杨菊梅同学在呼玛因病去世,再也没有回过上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记得七五年夏锄时,公社领导把我调到一队去充实领导班子。这些年来,和二队的知青、老乡都相处得很好,说离开还真不是个滋味,但个人服从组织安排是个原则,所以从七五年到七九年,我就是一队的人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到了一队,我和大家一起夏锄铲地、抗旱坐水种萝卜和白菜后,就去老摆河打草、麦收、放排、上山伐木、打柈子、开荒、兴修水利、拉砂石修道。和大家熟悉了,一队的老乡都管我叫老徐。其实我那时也就二十多岁,可能是平时不注重穿着的关系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下乡那些年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去呼玛河放排和上老摆河开荒的事。</span></p> 放排遇险记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七六年春天,公社接到县里的通知,由于发生山火,各生产队要安排人员,把冬天伐下的木材都从呼玛河放排回来,避免堆放在楞场的原木被山火烧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以前在二队时和耿叔(耿宝年)从余庆上沟放过两回木排,这次我和一队的老杨(杨常山)、杨常利、于连青、陆惠彬等6人,先坐“丰收-35”拖拉机载着人和粮食、工具和器具走旱路到二道盘查,在呼玛河边卸车后,再坐船顺水到呼玛河南边的余庆上沟一队楞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次由于县里和公社的催促,时间紧,只弄到一条小木船。人和工具、粮食以及压排用的扒锔子、连接木排用的吊游等铁器具都在一条船上,吃水量太大,我估计这不行,会出危险,何况有些人是不会水的“旱鸭子”。我看河边拴着几条船,还有桦皮船,是鄂伦春人的,然后我就想问他们借条船。但看到鄂伦春人正在喝酒,也就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们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时间已到晌午了,我们就在河边蹲下,喝着清澈的呼玛河水,用上海带来的榨菜就着馒头。不一会儿,有两个鄂伦春人向我们走来,“给我们点儿好吗?”他用生硬的汉语说。我说:“行啊,你们借条船给我们好吗?”“行,拿去吧。”他们爽快地答应了。就这样,我们用一包榨菜换了一条小船。估计这两位鄂伦春哥们拿榨菜当下酒菜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们把东西分别放在两条船上,然后顺水而下往楞场漂去。呼玛河水流湍急,一路有不少礁石浅滩。就在经过“三块石”时,河流直冲三块大礁石而去,水花飞溅,哗哗直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们的一条小船掌舵的没经验,小船被激流直往大礁石冲去。说时迟,那时快,小船冲到大石头前,三位老乡顿时往大礁石上一跳,小船被蹬出去后,立马翻了个底朝天,顺流漂了下去。一袋面粉还浮在水面上,眼看要冲走,我立即跳下河,把面粉袋往岸上推。然后再顺水游向倒扣的小船,把小船拉到岸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此时已冲走二十多米了,还好人没出出事。几个“旱鸭子”蹦到了石头上,但小船上的锯和斧子,还有一大包扒锔子和吊游都沉到河里了,连装盐的小袋子也被扒锔子压着沉到河底。那水深有二米多,水清得能看到一把大锯反射着白花花的太阳光在河底躺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上了岸,脱下球裤和衣服。那时还是5月份,开江才半个月,河水扎骨的冷。上海知青陆惠彬和老乡捡了些干柴禾,点燃一堆火让我取暖。我们6个人中没几个会游泳的,陆惠彬和杨常利会游泳,但不会潜水。会潜水的就我1个,我们小学六年级时在安亭就学会游泳和潜水,学校的体育老师高老师还带我和张友琪等几个同学横渡过黄浦江。看来捞这些东西只能指望我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得先把大锯和斧子捞上来,没工具怎么干活?可是水流湍急,由于光线的折射,捞河底的东西必须有个提前量,否则你还没潜到河底,就会被水流冲出老远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开始,他们用绳子牵住小船尾,让我站在船头,离开3米多远,我咬咬牙,就扎下水,然后潜到河底,抓住东西就往上浮。那白花花的大锯被捞上来了,但我也被急流冲出七八米远,上岸后还得踩着岸上的鹅卵石往回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捞每样东西都必须潜水,东西冲出老远,来来回回很费体力。关键还是水太冷,往回走时人湿漉漉的被风一吹直打哆嗦,效率也低。没有扒锔子就没法串木排、订压排杆,这么一大堆扒锔子都捞上来,要费老劲了。大锯、斧子和盐袋子都被我捞上来了。老乡和知青心疼我,上来就帮我擦干身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盐早已化完了,那晚我们只能吃没盐的面疙瘩汤,晚上大伙围着火堆想办法。</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第二天,按杨常山的办法,我们砍了根比胳膊粗的白桦树杆,在树根部绑上一块大石头,然后人拉着船尾的绳索,让船停在河底有扒锔子的地方,接着把带大石头的桦木杆插到有扒锔子堆的河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用这种“下锚石”办法,船虽在激流中,但被我们固定在河中。人一手把着树杆潜到河底,抓一把东西就顺杆上浮,把扒锔子扔进船舱。我和杨常利轮流下水捞,这样就大大提高了效率,上午就把河底的东西都捞上来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时,二队也派人来放木排了。他们给了我们一些盐,这下问题都解决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接下来我们到了楞场,用撬杠把原木从楞场往河边轱辘,下河处是稳水流的地方,这个是冬天伐木归楞时就选好的地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河边的杨常山、杨常利用砍钩(长木杆上有带尖钩的铁头),把落水的木头扎住,拖到一边排整齐后,上下两根细桦木“压排杆”,用扒锔子固定在原木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排头那节选用上下粗细一致、长短一致、大小头朝一个方向的六根原木,把“压排杆”订好。第二节排用十来根原木;第三四节排用二十根原木,第五六节排的原木根数逐渐减少,排尾那节的根数比排头略减,整张大排看起来类似橄的流线型。每节排的4个角订上吊游,吊游之间用铁链或粗铁丝连接,整张大排约有一百根左右的原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木排的大小要根据河水河床的具体情况而定,河水小了容易搁浅,河水大了看不清浅滩,有暗礁和淤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每个生产队放排都有“把头”,二队是耿宝年,一队是杨常山。我们这次编了两张排,每张排上3个人。“把头”在排前看水引航,排后有“压尾”,排中间的人撑杆、扳小棹(zhao)。</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小棹类似船桨,中段订了不少铁钉,能附在木排边原木的树皮上,两手握住棹柄左右扳动,像摇撸一样,可以根据河道的暗礁浅滩调整木排向左或向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呼玛河的河道弯弯曲曲,两岸都是山林、砬子,多浅滩。我们一早开排,凭着“把头”领队和大家的配合,从余庆上沟经红砬子到呼玛河口约有一百多里水路,傍晚时分到达东屯,一路顺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么多年过去了,回忆往事,依旧历历在目。当年在深山野外,就是靠大家的齐心协力,才克服了一个个困难,我很怀念当年的人和事。</span></p> 老摆河开荒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老摆河是呼玛河注入黑龙江处的河套岛屿,是当年呼玛镇公社和荣边公社各生产队的草场。每个生产队都有一片自已的草甸子,呼玛一队在草甸子占地面积很大,有些岗上的草长得不好,尽长蒿子。七五年夏天,公社把我调到一队,我和一队的知青、老乡到草甸子打草,当时就寻思着把那些岗地开荒种地,因为草场够用了,那些不打草的岗子足有好几十垧(1垧=15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记得七七年初春,在把黑龙江建设成商品粮基地的口号下,队委决定由我和上海知青陆惠彬、老杨(杨常山)、姜安凯(关里来一队落户的)、刘怀斌(吉文知青)共5人去老摆河开荒。为了保证队里的春耕春播不受影响,没有动用拖拉机,而是牵了6头牛,带了2副犁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4月上旬,乘还没有开江跑冰排,我们套了一辆胶轮马车,带着粮食和行李,从东屯下河,趟着冰面上已经融化的雪水,经过老富岛过二道河汊,登上了老摆河的一队大草甸。草甸子东边靠着大江,春天的风很厉害,俗话说“风是雨头,屁是屎头”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天江边的风特别大,我们搭好窝棚架子,想把带来的苫布盖上,但是怎么拽也拽不动苫布,五个人一起上也不行。没辙了,就只能找个凹下去的大坑里,拿铁锹靠土坡挖了个小灶台,捡些柴禾,架火煮疙瘩汤吃。我们野外干活的第一顿饭都是煮疙瘩汤吃,因为来不及安放厨房案板,发不了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晚上我们只能把苫布一半铺在坑底,上面横几根树杆,把苫布搭在坑边,五个人挤在坑里猫了一宿。第二天风小了,我们把苫布挂在搭好的窝棚架上,固定扎牢,砍小杆柳条搭好铺。外面用小杆柳条架了个喂牛的槽子,支锅安灶准备过日子了。那些年,在二队时,庞义田大爷带我们知青上山打柈子、老摆河打草,教会和练就了我们的野外生存能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们把冬天拉草时落下的草底子用叉子都捡起来,垛好喂牛用。这个时候六头牛是我们的主要生产力,得伺候好。我们还带了铡刀,把草铡得细细的。俗话说“寸草铡三刀,没料也上膘”,都是在二队时老乡教我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们捡好草底子,就准备烧荒了。在岛上烧荒还是很安全的,但也要看好风向,不能把柳茅子也燎着了。先烧出防火圈,这时边烧边打。有了防火圈,这火就不会四处蔓延了。烧过的荒地黑乎乎的一大片,在阳光下土地加速融化,一场春雨预示着要开江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下了开江雨,大地开始解冻,雨水的渗透加速了土地的开化,这时土地已化开一扎多了,可以开犁开荒了。我们出发时在铁匠炉特地打了二把挑刀,也就是在犁铧前按了一把刀。牛拉犁时,前面的刀先扎入土地把草皮子划开,便于后面的犁铧把草皮翻过来,也大大地减少了老牛的牵引力。否则,在草甸子上开荒,老牛太费力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们用三头牛拉一张犁,一人牵牛,一个人扶犁,把犁仗和二轮子都调整好后,大声吆喝“开犁喽”,一前一后两副犁仗紧挨着往前耕。第一仗必须要走得直,我们在草甸子的那头立了一根杆子,牵牛的人需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目标走,这样开出的第一犁就比较直,后面的牛会踩着前面的犁沟走,两副犁仗翻扣过来的土地黑油油的真带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老摆河开荒,我们可是第一犁。拉犁开荒最累的是老牛了,一个来回下来,老牛们都张着嘴,伸出舌头,喘着气,真是“宁拉千斤载,不拉一寸土”啊。拉车时轱辘转动有惯性,这拉犁是一步一个脚印,一点惯性也没有哪,好心疼这些牲口。我们只是吆喝,不怎么鞭打它们,拉到地头就稍微休息会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老牛怕热,我们尽量早起早干活,中午多歇会儿。这样一天下来,我们丈量了一下,两副犁仗,一天大约开一垧地。我们四个人开荒翻地,小刘给我们做饭,面粉是带足的。那时刚开春,漫长的冬天,菜窖里也没啥菜了,就带了些土豆、咸菜。天一暖和,小刘就到处挖野菜,用婆婆丁、苦苦菜做汤喝。晚上吃完饭,我们还要铡草、切豆饼喂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六头牛挺能吃,我们每天得铡一大堆草,把切好的豆饼泡上。早上天还没放亮,我就起来喂牛,把泡好的豆饼拌在草里。看着老牛吃得香,我也很高兴。按照那时的开荒进度,我们二十天能开二十垧地,也就是三百亩。如果当年5月底能种上,就不会复荒。春天较旱,我们必须随翻随耙,这样才能保墒。但当时我们只牵来六头牛,如果耙地还需要一头牛。老牛太辛苦了,我们多喂了些料,看来豆饼也不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们上岛时带了一条小船,准备开江后回村肘走水路用,但这时正是江河似开未开的阶段,冰面已无法行走,跑冰排还得过五一节。就算跑冰排了,那也得过段时间才能行船。此时与队里的交通无论旱路水路都无法通行,那时没有电话、手机,信息无法沟通,咋办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天下了场春雪,无法下地,我们围着炉子商量合计着。老杨说往南走到龙头山边,就能到湖通镇。我说湖通镇生产队的张保华我认识,是县里的知青模范,呼玛县第一个知青当生产队长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决定马上去湖通镇找张保华帮忙。那时没有地图,没有导航,也没有路,只是怀揣着两个馒头,眼望龙头山当坐标,踏着春雪往南走。到龙头山附近有些塔头甸子,上了山有一条山路,我就沿着山路往上走。到了湖通镇一打听,正好保华在家。我与他说了来意,他很爽快地答应帮忙。我向他队里借了二十块豆饼,两付钉齿耙,再借了头牛。散牛群里抓了头牤子(公牛),套上倒挂子装上东西。谢过保华,沿着我来时的脚印回草甸子。真是天助我也,如果没有那场春雪,我往回走的目标不好找。有雷和脚印,爬犁走着也方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以后,我们六头牛继续开荒翻地,小刘除了做饭,还用借来的牛耙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们二十多天共开了二十来垧地。公社对我们开荒的事很支持,联系了县良种站,拨给我们十袋黄豆种子。我还记得那个品种叫“69701”。我和知青陆惠彬去良种站拉来用船送到老摆河。良种站的同志希望我们种在岛上会更纯,明年还可以留做种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时已到5月中旬了,没有机械,我们5个人刨埯种的话,得种到猴年马月啊,何况季节不等人,还有半个多月就到芒种节气了,当地农谚“过了芒种,不可强种”。我问老杨,咱一队是否还有马拉播种机?老杨说,现在没有了,荣边公社应该会有。我说,我去荣边公社找上海知青姜宏建帮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和老杨立刻登上小木船去荣边公社找姜宏建,借来一台马拉播种机。其原理和现在的播种机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小型的用牲口拉的罢了。这台播种机播幅也蛮宽的,有四五个开沟播种器。这下可好了,把豆种直接播到湿土里,提高了出苗率。大大提高了播种速度,减轻了劳动强度,当时在岛上也算是半机械化了。十袋良种,我们播了十八垧地,没有种子了。我们决定剩下的两垧地种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们用较原始的方法开荒播种,在兄弟生产队知青的帮助下,顺利完成了开荒种地任务,做到了当年开荒当年播种、当年收获的目标。我们那年种的瓜也送给边防官兵尝了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回忆这段往事,我很感恩大家的齐心合作。2015年我回呼玛时,老乡们说,现在的老摆河都开荒种地啦。遗憾的是,当年和我一起同甘共苦的老乡和知青都已过世了,我们也是七旬老人了。,想到他们,我心里很难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每当我回忆起往事,就会想起电视剧《年轮》里的一段话:“凡留下开拓者足迹的地方,便必定有卓越的精神之闪光,纵然时代扭曲,此精神不可亵渎。纵然岁月异常,而此精神不可轻薄,因为它乃是祖先至我们,以人类的名义所肯定的奋勇。”</span></p> 同学老乡情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些年,老同学张友琪一直像兄长般的关心着大家。我俩小学、中学都是同学,又是同厂的职工子弟。小学时,晚上都在张友琪家做功课、捉迷藏,他母亲待我们像自已孩子。他是我们男生里的头,我们一起到了呼玛,自然就形成了凝聚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有一年秋天,傍晚快息工了,队长叫我去下站看看地里进水了没有。我高兴地骑着没有马鞍的光背马就走了,这一个来回得有好几十里地吧。回到队里天已黑了。当时知青宿舍还没建好,我们暂时在在队里的木工间吃饭。我们男生暂住在队部大院后面一个叫“小淘气”的家里,当时他全家回关里家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呼玛的秋天已经很冷了,我一路又冷又饿,骑着光马,没有马鞍和脚蹬子,脚脖子被刺骨的寒风吹麻了,又不便下马,因为跨上马也不容易。到食堂吃好饭,可能是一冷一热的关系,我两个脚脖子疼得下不了地。这下我有点着急闹心了,明天咋干活呀!老同学张友琪看我疼成这样,背着我回到“淘气”家的小屋,我至今回想起来都很感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有一年冬天上山砍柴,那时附近的柞木都砍得差不多了,我发现小白房那边山的北坡有柞木,就是赶爬犁往回拉要爬岗,牲口很累。但离大江不远,下山就是黑龙江,我想试试。因为那里是两山夹一沟,坡度很陡,没有爬犁道。我想爬犁没事,下了山就走江道,牲口也省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一早就赶着牛爬犁上山了,砍了不少柞木,装了满满一爬犁,心想反正下坡走江道,没事。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看着一条需白的山沟,其实很陡,地上尽是碎石头,被大雷覆盖满了看不出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等我赶着老牛下山沟时,起先还好,再往下走,老牛的肚子都被积雪托住了,四个蹄子够不着地。我只能把牛卸了,人趟着齐腰深的雪,把牛牵出来,再把爬犁上的柞木一根根捞出来,硬是趟出一条道。这坡度太陡,只能这么干,一折腾就很晚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一大早出来,又累又饿,顺手抓把雪,撸一把柞树叶子嚼着吃。我把空爬犁拽下来,在较缓的坡上再装爬犁,套牲口。等赶着爬犁到大江上,只见张友琪沿着江道来找我了。他听饲养员说我一早出去,还没回,他不放心我,就找我来了,当时我很感动,感到兄长般的湿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七五年,公社派我去了一队,每次回到二队,老大哥都热情接待,感觉像回娘家一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老摆河开荒那年初冬,我想在那里盖个地营子,还要在屋里挖个菜窖,这样就可以告别帐篷了,还能储存些冬菜,让打场的人可以少遭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在生产队铣匠炉拉好镐尖,装上一队修水利用的独轮车,又带了两位从关里刚到队上落户的小伙子从东屯到下站河套,往老摆河走去。冬天昼短,下河坎就见太阳下山了。我们沿着人家在雷地上走过的脚印,在河道上走。天渐渐地黑了,于是我把独轮车藏在柳茅丛中,准备明天天亮后再来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夹了条犴皮裤,一手握把小斧子,继续往前走。眼看再过二道横河就是咱草甸子了,我感觉脚下的冰雪踩着不结实,于是吩咐两个小伙子离我远点,待我走过去了,你们再一个一个地过来。当时封河不久,有的地方冰很薄,有危险。他俩很听话,就站着不过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当我走到河心时,脚下的冰突然塌了,我本能地伸开两只胳膊,那条犴皮裤立马就被冰下的激流卷进冰下冲走了。还好我会踩水,再说突然掉下去,我的棉衣棉裤也有点浮力。我一边踩着水,一边叫他俩别过来。我用手上还握着的小斧子砸冰层,就这样扑腾了约二米,边上的冰层厚实了,我才爬出冰窟窿,回头叫那俩小伙子返回队里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独自一人往前走,这时我的衣裤和鞋子就开始结冰了,走起来咔咔作响很费劲。前面又是一条小横河,我想如果再掉下去就完了。为了减小压强,我就匍匐爬行过了河。上了岸就看见一队的帐篷了。知青陆惠彬拿斧子把我的鞋带剁开,脱光了裹上被子烤火。当时年轻,也没有觉得怎么冷,也没惊慌,因为我对自已的水性还是自信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事后想起来有点后怕,亏得两位关里来的小伙子很听话,我叫他们离我远点,他俩就不动了,因为他们不会游泳。如果他们过来拉我,那么三个人都掉下去可就完了,还好有惊无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几天后开江了,我们在江边捡漂流木,盖了个简易的地营子,这都是在二队时跟庞义田大爷上山干活时学会的。老同学张友琪特地赶到老摆河来看望我,他那么在乎我,这种情义至今难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979年,我和二队的张友琪、杜燕霞、陈国钧一起回上海。临走前,我们上北山口头道岗给杨菊梅上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由于那时队里的知青都已返城,我们受人之托办了好多人的行李。有的同学人已返沪,行李需要我们帮忙办理,我们四人共需办理28件行李。</span></p> <p class="ql-block">袁月棠大娘(左)与女知青合影。</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老大哥张友琪向公社借了辆汽车,提前一天把这些行李送到塔河火车站。我和陈国钧、杜燕霞因为没有铺盖了,就在袁大娘家借住一宿。下乡插队十年,袁大娘把我们知青当自己孩子一样关心爱护,我们也视大娘为亲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942年河南大旱,袁大娘和家人一路逃荒要饭,她说从她家的村庄到张寨约三十多里地,沿途逃荒要饭的人都饿得没人大声说话的,怀里揣着糠窝窝没半点粮食,捏不成团。不少人走着走着就倒地不起了,可见那时有多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黄河都干了,为救活老母亲和弟弟,袁大娘走过黄河,到山东梁山自卖自身,换了几斗高粱。王少海大爷的妻子死了,大娘就和他结为夫妻,她饱受了苦难。大娘正直纯朴善良,热爱新社会,一心为集体,是典型的土改干部,是地区和县劳模,是我们学习的榜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十年来,大娘和乡亲们接纳了我们,他们的优秀品质也潜移默化地教育了我们,让我们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中学会了生存能力,培养了我们吃苦耐劳和坚强意志。“眼是懒蛋,手是好汉,勤来勤去搬倒山”,在那冰天雪地的地方,真的是能冻死懒汉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大娘说:时轮呐,你们十六七岁来呼玛,也出了不少力,遭了不少罪。这都回去了,还真舍不得唉。儿行千里母担忧啊,都一起来,就都一起回去吧。多么朴实善良的大娘啊!离别的那晚,我还是如孩子一样,倒下就睡着了。袁大娘看我的毡袜破了,就在灯下给我补毡袜,我也不知大娘是何时睡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第二天早晨5点不到,天还没亮,王大爷就把我们叫醒了。大娘炒了碗白菜,那时呼玛冬天漫长,窖里储存的菜有限,很少炒菜,大多是熬菜汤,炒菜是招待客人的。大娘给我们每人倒了一盅酒,愿我们顺顺利利。大爷大娘送到院门口,大娘含泪说:越送越难受,走吧走吧,好走。我们向两位老人深深的一躹躬,这情景至今难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回沪后顶替进厂工作,补习文化,结婚生子,上有老下有小,忙忙碌碌也没能回呼玛看望老人家。听说大娘进了呼玛敬老院后,给大娘邮去一些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用114电话查询到敬老院的电话号码,并拨通电话。终于在电话里听到了大娘的声音,她说也很想我们,说着说着就哭了。我的心情也很沉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2013年退休后又工作了2年。2015年我和老同学张友琪等十几位知青回了趟呼玛,遗憾的是老人们都不在了,我们只能给他们上坟以表怀念。转眼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十年的知青生活给我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这就是缘吧。兄长情、慈母心影响了我一生。</span></p> <p class="ql-block">作者徐时轮(后排左1)1972年与二队知青回上海探亲时路过北京,在天安门前留影。</p><p class="ql-block">徐时轮1969~1979年在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呼玛县呼玛镇公社二队、一队下乡,曾经被评为呼玛县劳动模范。</p> <p class="ql-block">作者(前排右1)2019年在呼玛镇公社知青纪念下乡50周年聚会时合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