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东流不作西归水，落花辞条羞故林”，这两句诗，是四十九年前的一九七五年，我从老伴的朋友处读到的。当年的老伴在工作单位奉城钢厂，有三位过从甚密的朋友，用现在的叫法该称作闺蜜了。</p><p class="ql-block"> 其中一位姓刘，我们叫她小刘，也住苏区离我家不远，常常来我们家串门。</p><p class="ql-block"> 小刘一九四八年生，群众运动开始时读高中二年级，一九六八年下乡插队。其任职区xx局长的父亲，运动初期受到冲击，“革委会”成立时没被结合，作为冗余人员下放农村，走了“五.七”道路。</p><p class="ql-block"> 也许是这个原因吧，小刘在农村多待了两年，后来，父亲落实政策官复原职，小刘也被招骋至奉城纲厂财务科，从事会计工作。</p><p class="ql-block"> 小刘个头中等身材匀称肤白貌端，一双大眼睛象似会说话，她识书达礼性格稳重举止得体，却始终未谈男朋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问她择友要求的条件，她说她最看重的是学识。这让我想起我的发小吴老弟，吴老弟群众运动开始时读到高中一年级，下乡插队三年后，应招到北岭市城建局工作，一九七四年被推荐到哈尔滨建工学院读书，将于一九七七年大学毕业。他们俩应该挺般配。</p><p class="ql-block"> 吴老弟放寒假回家时，我找到他向他介绍小刘，特别强调了小刘比他年长一岁，我知道我的发小吴老弟，是外貌协会的会员，听到我介绍的情况，他表现得很积极，愿意见面谈谈。在我和我老伴的安排下，他们两人见了面开始了交往。</p><p class="ql-block"> 后来，问题出在吴老弟的母亲我的吴婶身上，她知道了此事，并了解到小刘比吴老弟大一岁后，表示了强烈的反对意见。她严肃地对吴老弟说：你两年以后才能毕业，那时小刘已经三十岁了，而女人三十岁以后生孩子，会很困难的。</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吴婶是医院的妇产科医生，无疑她的说辞有着不容置辩的权威性，尽管万般不舍，拗不过母亲，吴老弟也只能作罢。</p><p class="ql-block"> 一个星期日，我准备出差正欲出门，门却被敲响，开门见到是小刘来访。迎小刘进屋，老伴忙着让座沏茶端水，我也不便即刻离去，少不得陪着寒暄唠上几句嗑。</p><p class="ql-block"> 未待坐稳，小刘从衣袋掏出一张折叠纸条，给我递了过来，说道：</p><p class="ql-block"> “大李，你给看看，能否帮我解释一下其中的含义？”</p><p class="ql-block"> 我接过纸条展开，见上面写有两句诗：</p><p class="ql-block"> 东流不作西归水，落花辞条羞故林。</p><p class="ql-block"> 这两句诗我以前并未读过，不知出处是哪里，亦不知诗的整体意境如何，单从这两句来看，含义还是很明显的：流水一去不复返，既然离开又怎能回头。</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的第一反应是：吴老弟与她的分手，对她的情感造成了冲击，她一时还难以适应，理智上要相忘于江湖，从此互为陌路，情绪上却是剪不断理还乱。</p><p class="ql-block"> 我略一思索，提笔在两句诗的下方也写上两句：</p><p class="ql-block"> 东流不尽滚滚来，故林繁花岁岁开。</p><p class="ql-block"> 意在安慰并鼓励她，与过往诀别并非是坏事，前边还有更好的等着呢。接着，我告辞匆匆离去，因为再不走就赶不上火车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小刘又处了男朋友，并领着男友来我家串门，男朋友是某中学教师，看得出来，这个男友感情专注，非常在意小刘，这一点是我的发小吴老弟远不能及的。</p><p class="ql-block"> 再后来，两人顺利成婚，婚后育有一女，在小刘父亲的协调下，小刘调入市xx局工作，丈夫亦调入市区内中学任教，生活和谐幸福。</p><p class="ql-block"> 此后，各忙各的，老伴与小刘鲜有见面机会，只闻其消息，难见其面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一九八二年某天，传来了噩耗，小刘上班途中，经过钟山街与北二马路相交的十字路口，被拐弯的公交车刮蹭倒地不起，终至香消玉殒，那一年小刘三十四岁。</p><p class="ql-block"> 老伴听到消息顿时泣不成声，我亦陪着连连扼腕叹息。</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近日，与老伴聊起陈年往事，我想起了那两句诗，及那诗句究竟出自谁人之笔的久存心中的疑惑，想着在万能的互联网时代，何不上网搜一搜，上网这么一搜，才知那两句诗是出自李白的作品，是其《相和歌辞 . 白头吟》中的诗句。</p><p class="ql-block"> 这首李白早期创作的乐府诗，我反复读了多遍，并将诗中涉及的典故予以详细了解，意识到，此前我对这两句诗的理解是多么的肤浅。</p><p class="ql-block"> 这促使我不得不深入思考：小刘与我的发小吴老弟，在为期不长的相处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附录： </p><p class="ql-block"> 《相和歌辞 . 白头吟二首(之一)》</p><p class="ql-block"> ( 唐 ) 李白</p><p class="ql-block"> 锦水东北流，波荡双鸳鸯。</p><p class="ql-block"> 雄巢汉宫树，雌弄秦草芳。</p><p class="ql-block"> 宁同万死碎绮翼，不忍云间两分张。</p><p class="ql-block"> 此时阿娇正娇妒，独坐长门愁日暮。</p><p class="ql-block"> 但愿君恩顾妾深，岂惜黄金将买赋。</p><p class="ql-block"> 相如作赋得黄金，丈夫好新多异心。</p><p class="ql-block"> 一朝将聘茂陵女，文君因赠白头吟。</p><p class="ql-block"> 东流不作西归水，落花辞条羞故林。</p><p class="ql-block"> 兔丝固无情，随风任颠倒。</p><p class="ql-block"> 谁使女萝技，而来强萦抱。</p><p class="ql-block"> 两草犹一心，人心不如草。</p><p class="ql-block"> 莫卷龙须席，从他生网丝。</p><p class="ql-block"> 且留琥珀枕，或有梦来时。</p><p class="ql-block"> 覆水再收岂满杯，弃妾已去难重回。</p><p class="ql-block"> 古时得意不相负，只今惟见青陵台。</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2024.06.02 写</p><p class="ql-block"> 2024.08.15编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