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的火烧云

呼兰江

今天一天阴天，有时还掉了雨点，下午四点多钟，我向南边的天际望去，云彩变薄，露出蓝色天空，天气转晴。我对侄女姜娜说，看来今天有火烧云。

家乡的火烧云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东北立秋后，空气清爽，透视好，傍晚时分，云层高，太阳刚没入地平线，光线照到云彩上，红彤彤一片，当地人称作火烧云。

我的老家在呼兰区呼兰镇富强村，在呼兰河畔，夏天的傍晚常常会出现火烧云，非常壮观。哪个呼兰人也不会忘记火烧云。

萧红的散文《火烧云》，更是让呼兰的火烧云闻名遐迩。

“天上的云从西边一直烧到东边，红彤彤的，好像是天空着了火。

这地方的火烧云变化极多。天空中一会儿红彤彤的，一会儿金灿灿的，一会儿半紫半黄，一会儿半灰半百合色。葡萄灰，梨黄，茄子紫，这些颜色天空都有，还有些说也说不出来、见也没见过的颜色。”

看了这一段，仿佛一幅火烧云延时摄影大片呈现眼前。

在“梦回呼兰河”庭院里吃过晚饭，和大哥、大嫂、侄女、侄子聊天，商量明天上坟的事。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十三年，第一次夏天给母亲上坟，想送母亲一束鲜花，因为母亲生前喜欢养花。大哥说，过几天是农历七月十五，也要去上坟，一起吧！

我们起身上车返回市区时，扭头看见西北的天空一片红。我情不自禁地说，火烧云，好久未见的火烧云。我跟侄子说，等我一下，我要去楼上拍火烧云。

我来到二楼，透过北窗户向西望去，太阳已经落山，西北天空形成火烧云，绵延的红云由疏到密、由四周向里汇集，油画一般，红彤彤一片。有的地方似垄沟，像犁过的耕地；有的地方像咆哮的黄河壶口瀑布；用长焦镜头拉近，云朵像爆发的火山一样，翻江倒海，蔚为壮观。

1986年夏，大学毕业后分配在青岛工作，夏天没有回过东北。火烧云时常浮现在脑海，想着夏天回来看火烧云。今年夏天回到呼兰第十六天终于看到了记忆中的火烧云。反复查看拍摄的影像，后悔没用延时摄影，如果用延时摄影，应该比萧红描绘的火烧云更壮观，还后悔没到呼兰河桥去拍摄，如果有河面的倒影，河天云影，画面更有冲击力。这里距呼兰河桥只有几百米。

2024年08月12日

附：《火烧云》作者：萧红

晚饭过后，火烧云上来了，霞光照得小孩子的脸红红的。大白狗变成红的了，红公鸡变成金的了，黑母鸡变成紫檀色的了。喂猪的老头儿在墙根靠着，笑盈盈地看着他的两头小白猪变成小金猪了。他刚想说：你们也变了，旁边走来个乘凉的人对他说：您老人家必要高寿，您老是金胡子了。

天上的云从西边一直烧到东边，红彤彤的，好像是天空着了火。

这地方的火烧云变化极多。天空中一会儿红彤彤的，一会儿金灿灿的，一会儿半紫半黄，一会儿半灰半百合色。葡萄灰，梨黄，茄子紫，这些颜色天空都有，还有些说也说不出来、见也没见过的颜色。

一会儿，天空出现一匹马，马头向南，马尾向西。马是跪着的，像等人骑上它的背，它才站起来似的。过了两三秒钟，那匹马大起来了，马腿伸开了，脖子也长了，尾巴可不见了。看的人正在寻找马尾巴，那匹马变模糊了。

忽然又来了一条大狗。那条狗十分凶猛，它在前边跑着，后边似乎还跟着好几条小狗。跑着跑着，小狗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大狗也不见了。

接着又来了一头大狮子，跟庙门前的石头狮子模一样，也那么大，也那样蹲着，很威武很镇静地蹲着。可是一转眼就变了。再也找不着了。

一时恍恍惚惚的，天空里又像这个又像那个，其实什么也不像，什么也看不清了。必须低下头，揉一揉眼睛，沉静一会儿再看。可是天空偏偏不等待那些爱好它的孩子。一会儿工夫，火烧云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