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总海哥

老得离谱的山哥

　　刚刚接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是一个“128”结尾的手机号码，并没有储存在我的手机通讯录里。但我只是瞄了一眼，就知道是“黄总海哥”来电了。是的，我太熟悉这个号码以及这个号码的主人了，以致于根本无需将其存入通讯录。这20多年来，他总是在不经意间，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就会直勾勾地闯出来，伴随着一句白话：“山哥！”

黄总海哥，惠州风云人物（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风云故事绝对堪与《监狱风云》里的“发哥”相提并论），我另一篇作品《航仔野史》中的主角航仔之亲哥哥。他们兄弟俩的故事与传说构成了过去25年惠州一中校友圈热搜榜的重要篇章。关于黄总海哥的彪悍人生，有三大标签：

一、生意人

黄总海哥当然姓黄，1998年我们大学刚毕业时，他在德赛集团旗下某公司销售部工作，每天西装革履地去见客户；彼时黄总海哥仍拥有一头茂密乌黑的头发，再配以一米八五的身高，妥妥的一商界青年才俊。黄总海哥是惠州沥林人，再加上经常要去深圳、东莞见客户，不知不觉的跟我们这帮师兄弟交流也满口白话（那时候在惠州在讲白话似乎显得高人一等）。于是乎，在对外的场合我们一般都用白话称呼其为“黄总”，这让海哥很是受用，殊不知我们一般介绍完他是“黄总”之后，都会用白话补一刀：“又黄又肿”。若干年后，海哥回首往事，唏嘘不已，只能自我解嘲：“生活已经把我抽打得遍体鳞伤，确实是‘又黄又肿’！”

在所有人的眼中，海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生意人。当我们刚毕业初涉社会懵懂无知之际，他已经开始有板有眼地教导我们生意经了。果不其然，海哥毕业没多久就毅然从德赛辞职，自己在老家沥林开起了加工厂，泡沫生意越做越大，迅速赚取了人生第一桶金。当我们还开着麦科特100CC摩托车艰难费劲地爬行在东江体育场长长的斜坡上时，海哥已经驾驶着他价值数十万的进口本田阿库娜轿车风驰电掣地从我们身边飞过，只留下我们在扬起的灰尘和喷出的尾气中艳羡不已，一身原装阿迪达斯的运动装扮更是让穿着三球牌运动布鞋的我们自惭形秽。

海哥算盘打得精溜，为规避风险，他开的几间加工厂都是让他的弟弟航仔作为法人代表，以致于那时开着一部八手五菱仔的航仔某次酒后被人问及做什么生意时，航仔不无自豪地说：“也没做什么，想轻松一点，在沥林开几间厂给我大佬打理而已”。

虽然海哥生意头脑超群，但大环境的改变也一度让他的加工厂面临巨大危机。多年前有一天我们几个同学去他的工厂参观，海哥忧心忡忡地告诉我们：最近生意不好，工人工资都快发不出了。我当时半开玩笑地向他提了一个建议，让他在工厂门口开一个露天卡拉OK，工人工资发不出就发露天卡拉OK代金券，本厂工人消费还打八折，籍此化危为机。遗憾的是，海哥当时并没有听从我的建议；殊不知多年后我到惠阳工作后发现，在淡水河两岸，在各大广场周边，一到入夜露天卡拉OK遍地开花，以亲民的收费简易的操作让无数的大叔大妈当街一展歌喉，响彻云霄。我还专门录了一段视频发给海哥，指出当年我早早看到了露天卡拉OK的巨大市场潜力；海哥秒回：“山哥，现在搞还来得及吗？？”

作为精明的生意人，海哥纵横商海酒局多年鲜有败绩；只是有时候跟我们这帮师兄弟或球友聚会时反而经常喝大，海哥将此归结为一是自己对兄弟不设防，二是我们的劝酒能力太强。记得有一次，我们几个兄弟相约周末小聚，德高望重的生哥刚从国外回来，带回来了几瓶苏格兰单麦芽威士忌；我们几个都早早到了约定的饭店，唯有海哥日理一万只鸡导致姗姗来迟，错过了生哥向我们普及苏格兰威士忌的环节。当时生哥带回来都是性价比较高的威士忌，价格80欧元一瓶，我们见海哥迟迟未到，于是商定统一口径告诉海哥该威士忌800欧一瓶。当风尘仆仆的海哥坐定，我们立即隆重地向他介绍当晚的威士忌800欧一瓶。只见海哥双眼开始放光，紧盯着那几瓶威士忌，心里小算盘一打：“800欧，换算成人民币岂不是六七千一瓶？！”随后，生哥又煞有介事地介绍：“这款威士忌有一个特点，就是大口大口喝特别香。”于是乎，那个夜晚，我们见到海哥频频举杯，而且每次都是大口大口地喝，还伴着砸吧砸吧嘴：“嗯，确实大口一点比较香！”说到这里，必须隆重推出我们惠州一中另一著名校友：“姚董”。姚董比我们大几届，我们刚毕业时，他已贵为德赛集团某公司的采购部副总（括弧：“主持全面工作”）。姚董的头衔及身材都与黄总海哥相映成趣：姚董在德赛工作多年后也辞职下海，自己创办了一家仅有两人的国际电子商务公司，十几年前就开始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上网赚美国人的钱，也算在当时中美贸易战中划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姚董的身材比较矮小，与黄总海哥形成鲜明对比，也组成了惠州一中足坛久负盛名的“高矮双煞”。那个惠州桥西的“威士忌之夜”，海哥无可救药地酩酊大醉，而我和生哥等几个人都因有其他事务先走了，只留下宅心仁厚的姚董一人独自照顾海哥。据当时饭店的服务员回忆，他们准备打烊时亲眼目睹了一个诡异无比的场景：从我们那间包房那里直挺挺地走出了一个瘦高个，垂头闭目、双手下垂，下肢没有动作却能平行移动；仔细一看，才发现瘦高个硕大的身躯下藏了一个姚总，他正以瘦小的身躯咬牙硬扛着海哥一步一个脚印地准备送他回家。海哥家的生意经一脉相承，事后据姚董回忆：当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海哥送回家，见到来开门的海哥父亲，忙不迭地解释海哥是为了陪客户才喝成这样的；而海哥父亲熟视无睹地扫了一眼已经瘫倒在沙发上的海哥，淡淡地用惠州话说了一句：“梗领大客户咩？饮成梗？”更加有意思的是，那天晚上到了半夜，酒醒以后的海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己家里温暖的床上，忍不住感慨万千，发了一条朋友圈配以文字：“岁月静好。。。”谁知姚董回到家里也睡不着，刚好看到海哥发了这条朋友圈，立即气不打一处来地发表评论：“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二、光头佬

海哥一头美丽秀发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步弃他而去的，我们无从考究，只记得我们刚毕业那会，在清风吹拂的夏日夜晚，海哥经常坐在我的那部麦科特摩托后座，迎着风一边哼唱着萧亚轩的洗脑神曲：“头发甩甩大步的走开，不怜悯心底小小悲哀”，一边还不时甩一甩他那头乌黑茂密的头发。

可惜随着岁月的飞逝，以及长年无节制奔波于东莞等地肾上腺疯狂输出，海哥的头发迅速凋谢，先是中部告急，出现了地中海，及后是整头秀发都开始荒芜，以至于海哥一怒之下将仅剩的几根头发剃光，彻底以一个光头佬形象行走江湖。有时候我们这帮师兄弟聚会，嫉恶如仇且与海哥同为沥林老乡的古大哥会忍不住怒斥海哥：“你个死光头佬。”海哥总会一脸无辜情真意切地盯着古大哥说道：“光头佬就光头佬喽，你可不可以不要在前面加个‘死’字啊？”

海哥初初脱发时，尚未婚娶，甚至还没女朋友，因此对于头顶青丝甚为关切，在头顶出现地中海后就留长了刘海，每次早上出门前都使用半斤“摩士”（发胶）梳理固定，坚决落实“地方支持中央”。有一天晚上我在家里睡至半夜，突然接到海哥弟弟航仔十万火急的电话：“山哥山哥！我哥撞车了！我们现在救护车上，准备送中心医院急救，请你马上赶到中心医院帮我们叫定十几个医生在那里等！”我闻言大吃一惊，急忙穿好衣服就往中心医院赶。等我急匆匆赶到中心医院急诊科时，搭载海哥的救护车恰好也呼啸而至；我疾步走到救护车后门，只见一个女护士拍了拍垂头坐在救护车上的海哥（他没有插管睡在担架上已让我心放下大半）：“到了，下车吧。”只见海哥虚弱地慢慢抬头，不忘先用手理了理前面的刘海，再缓缓地自行走下车。看到这一幕，我心里暗暗一乐：“还知道整理头发，海哥肯定没大事了！”

遭此一劫后，海哥痛定思痛，迅速与一位在车管所卖保险的龙门籍美女（后来，在我领衔的抢亲兄弟团一脚踹开她在龙门老宅的房门后，她也正式成为了我的弟妹，航仔的嫂子）确定了恋爱关系，并开启了甜蜜的恋爱之旅。正式恋爱之后，海哥不再刻意掩饰他的秃顶，而是顶着一个光头长期和弟妹出双入对于各种场合，大秀各种恩爱。某个周末晚上我们一帮绿茵传说小伙伴踢完球后聚集到师弟大炮瑜开的酒吧劈酒，其中一个小伙伴赖皮带了他的女朋友在车管所工作的冰妹。我们喝到半截，海哥带着他的女友以及一帮人前呼后拥走了进来，就坐在隔壁台。海哥见到我们一帮师兄，当然要过来敬酒，而我也过去回敬了一圈。谁知我刚回到自己座位坐下，冰妹就挤到我身边，低声问我：“山哥，你跟那个光头佬很熟？他旁边那个女孩子是他女朋友？”我说：“是啊，怎么啦？”冰妹听了，一边用略带鄙视的目光投向海哥的女友，一边跟我说道：“那个女孩子是在我们车管所卖保险的。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么一个清纯漂亮的女孩子也会学人家傍大款，跟了这样一个五六十岁的光头大叔！”我听了一口啤酒差点没喷出来：“海哥那可是我们师弟啊！（彼时我们刚毕业不久，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三、体育生

海哥身高有优势，据其清华附中同学回忆，当年高考填表时，其中有一项是：“有何特长”，海哥想了半天，填了个“下肢”，以致于我们一度认定曾经风靡一时的“长腿欧巴”这一称呼就是为海哥度身定做的。

海哥是一中及清华附中校史有名的短跑健将，多次在校际田径赛短跑项目中名列前茅，据说后来他到长沙求学，也是凭借短跑名扬校内外，引无数潇湘美女尖叫晕厥。后来苏炳添成名之后，他还数次在酒后扬言有机会的话要跟苏炳添在百米跑道上一较高低：“我跑起来迈一步他得迈两步半，你说谁的优势大？”当然，海哥最为人耳熟能详的“跑得快”场景，是每次我们兄弟出去聚会喊“埋单”的时候；只要听到“埋单”二字，他这个风一般的男人就会迈着大长腿一溜烟地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不过令人倍感神奇的是，只要服务生一问要不要开发票，海哥就会又突然出现：“开我那个公司的吧，我写名字给你。”

海哥的另一体育特长当然是踢足球，他也是我们惠州一中9495德比的风云人物之一，早年以一头飘逸的秀发及扫把脚绝技纵横德比，进球如拾草芥；后来随着其泡沫生意越做越大，逐渐聪明绝顶，幸而扫把脚绝技得以保留，始终在德比中能保持较高的进球率。值得一提的是，海哥的弟弟航仔有赖于他的引荐，以当年绿茵传说半打啤酒的价格转会进入9495德比足球圈，近年来以令人生畏的体力驰骋于9495德比赛以及惠州著名足球HOT俱乐部的边路，凭借比肩国猪高达0.9%的传中成功率，开启了惠州一中足坛另外一段昆仲（又称炖盅）传奇。

历尽千帆，几经磨难，黄总海哥的故事始终在惠州口口传诵。前几天有幸与已经在惠州新能源及AI机器人商海重新起航的海哥畅谈人生，近五十知天命之年的他摩挲着自己的光头，对着我微微一笑：“有一位名人曾经说过，一个男人想要获得巨大的成功必须经历三大磨难：一是破过产，二是感情婚姻遭受沉重打击，三是有机会和一帮穿着同样衣服的人一起哼唱：‘人生于世上有几个知己，多少友谊能长存’；而我这三件事都经历过了，我距离成功还会远吗？”我微微颔首，深以为然，猛然想起：航仔每次喝醉酒后也是深情吟唱这首歌；唉，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