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天顶破裂,暴雨倾盆。又是一个暴雨肆虐、洪水泛滥的年份。我站在窗前,凝望着暴雨,思绪回到遥远的从前,回想着暴雨中的一段段往事。 </p><p class="ql-block"> 在一处古老的旧宅里,由于暴雨倾盆,年久失修的房子到处漏雨,后檐沟水道不畅,大量的雨水漫过屋内。父母忙前忙后,不可开交,接雨水,抢拾物品,挖排水沟。我们几个被丢在床上的小孩子,双手掩耳,防着天上的闪电之后霹雳滚雷的突袭。这是我对暴雨的最早记忆,也记住了小时候的苦难。也正是在那时候,父母感到阴暗潮湿狭窄的老房子不适合再住下去,发奋要另建新屋。</p> <p class="ql-block"> 1975年夏天,暴雨如注,山洪暴发,冲垮了高山上的一座小水库,洪水顺势沿山谷凶猛下泻,巨大的轰响声老远都能听见。湾上头山脚下,有一块去年冬天全大队社员造好的新大田,田里的土层及栽种的庄稼几乎全部遭到冲毁,巨大的洪水翻过田埂到处肆意地流淌,几乎冲到了湾里房屋的檐沟。尤其是大田那个高大的石坎缺口处,巨大的水流形成宽阔的人工瀑布,倾泻而下,气势磅礴,雷霆万钧。人们都非常担心石坎会不会被冲垮。石坎经受住了巨大的考验,终究没有被冲垮,证明工匠们垒砌的水平很高。瀑布之下,早已腾起了迷雾,水淌到下游,有鱼在沉浮,有大人用耙锄迅速地捞鱼。几斤重的大鱼是山上的水库冲下来的,有的还在挣扎,有的遍体鳞伤。望着别人家的大人载鱼而归,心里还是很羡慕的,毕竟那是缺吃少穿的年代。</p> <p class="ql-block"> 八十年代,田地到户,耕牛分配到户,田自己种,牛自己放。而暑假的季节,也是耕牛清闲的时节。山上水草肥美,最适合放养牛羊,湾里农家便把水牛全都放养到大山里散养,几天后才去看一眼。有一年,大暴雨下了好多天了,该去山上去清找一下自家牛的时候了。怕它们被牛绳袢住不能活动,怕遭受惊雷跌下山崖,更怕它们糟蹋山里人种的庄稼。大雨的间隙,我们几个人相约上山找牛。山上发着洪水,平时涓流的小河,此时被淹没得很深。我们把裤子挽到大腿跟,趟过洪水。上到高坡一望,云雾飘忽,水墨山水,远远的田畈也隐在云雾之中。继续上山,穿过一片幽深浓密的松林,到升平寨,奔关山,路上碰到一只大乌龟,正在流淌着雨水的路上吃着一条蚯蚓。我捡起来一看,是一只“断板”。断板龟是山上野生的旱乌龟,很是少见,现在几乎绝迹。下到老牛场的时候,看到了一大群水牛。找到我家那头大水牛,查看了牛的状况,重新绑好绳索。清理好牛群后,我和同伴们一起回家。</p><p class="ql-block"> 这一年的暴雨还在继续下,一直持续了很长时间。有一天,暴雨已经将山坡浸泡得十分湿润,导致龙潭沟口一片巨大而陡峭的山体滑坡。巨大的岩石裹挟着泥土雨水滚落到山下,冲到一独户人家屋后,几乎将这户人家的房屋全部掩埋。这户人家住的是算命瞎子和他年迈的母亲。好在当时有村民在附近发现了险情,及时的将他们娘儿两个领出了房屋。好险啦,事后人们无不发出惊叹和后怕。人们感叹上天保佑之后,对这次山体滑坡也议论纷纷,这么大的泥石流,这么长的滑坡,这么大的动静,一定是起龙了,龙肯定是借着大雨大水,游走了或飞走了。同时,在不远处的高山鸦鹊岭,也发生了巨大超长的山体滑坡,人们也认为那里一定是起了龙。但是,有精通的人士认定,那不是龙,而是一条蜈蚣精,蜈蚣在山里修炼了很多年,终于成精了,趁着大雨,出洞飞走了。基于这一权威认定,那一年人们达成了共识,在这一带,同时飞出来一条龙和一条蜈蚣精。这故事越传越神乎,也越传越远。挺好。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一年应该是1987年的夏天。</p> <p class="ql-block"> 在武汉上学的几年里,也见识过武汉的暴雨。武汉的雨,常常是骤聚骤散,反复无常的,雨点大的惊人,砸在脸上甚至有些发疼,常常来不及躲闪,浑身淋个透湿。但是我还是喜欢下这样的大雨。大都市过于喧闹,车辆多,气温高,尾气大,烟尘多,大雨可以降低气温,解闷降燥,净化空气,清洗道路。雨后走在马路上,感觉非常地凉爽惬意,心情也很舒畅。有一次从实习单位出来,走在昙华林旁边那个巷子里,突然下起了大暴雨,我正惊慌地四处寻找躲避处时,身后一名女同学喊我到她的伞下躲雨,很是意外和感动。暴雨很大,我们几乎不能移动一步,雨水很快淹没了巷子,甚至淹没了我们的双脚,衣服已经半边湿了。趁着雨水稍小的间隙,我们快速地跑到武汉音美学院的大门躲雨,等了半天,暴雨没有停歇的意思,索性买票进去看了一场画展。等出来后雨小了,赶紧搭上公交车回到学校。临近毕业的那几天,我们帮外地实习的同学们取行李,雨中我们打伞走到武昌火车站取件处,深深的雨水让我们只能淌水进出院子,冒着滂沱大雨搬运着同学们的行李。</p> <p class="ql-block"> 在孝感工作后,发现孝感这座光灰城市几乎没有森林,常常灰尘漫天,更应该多来点雨水的冲洗和净化。每当下雨的时候,我喜欢站在楼上欣赏着雨水,看云集云散,看着远楼近房,摇曳的树木,以及惊慌失措的人们。有时自己也不免遭受暴雨袭击,而狼狈逃窜的情形,往往成为别人眼里的风景和笑料。</p> <p class="ql-block"> 1998年8月,长江流域中下游沿线入讯抗洪,簰洲湾半夜出现溃堤,险情和灾难牵动着全国人民的心。那时汉江沿岸堤坝也不太好过,汉川段民乐闸闸门损坏,导致大量洪水涌入市区,堵住闸口是当务之急。公路沿线停靠的汽车,装满砂石推到闸口,试图堵住闸口。汽车石头随之被洪水吞噬,很快被冲到下游。再推车,再次被冲走。几天过去了,还不能阻止闸口。市委的领导最终不得不求救于三峡大坝截流工程的专家来堵口。专家采用钢筋打桩、用铁丝囚笼装入石头填投的办法,一点一点地截止了闸口洪水。领导现场赠送5万现金给三峡专家,专家分文未取。</p><p class="ql-block"> 2016年7月,我买好北上的火车票,一大早冒着瓢泼大雨来到火车站等候上车。上车时间到了,却迟迟不见南边的火车到来。继续关注信息,屏幕显示火车因暴雨晚点2小时;随后4小时;6小时;12小时,从早到晚,最终无车,终究没能坐上火车。其他北上南下的车次都一样,全都停摆了,车站里早已人山人海,拥挤嘈杂。如果车站早点通知没有火车,也许人们早就回家了,要么放弃,要么另做打算,不至于一整天都耗在车站里。回家后了解到,那一次,湖北的暴雨确实足够大,武汉三镇几乎被淹没,火车基本上都在沿途就地趴窝,不敢移动。后来还听到一个消息,医院的救护车被派到三汊镇救人,不想半途大水袭来,整个车子陷于洪水之中,车上的司机、医生、护士三人,就近死死地抱住一根电线杆子,最后才被划子船救起,从死神手里逃过一劫。之后,洪水慢慢退去后,有钓鱼人在府河里仅用半天的时间就钓到满满一麻袋大草鱼,有上百斤重。不难想象,各个养鱼塘在大水漫埂时跑了多少鱼,养鱼人的损失有多大。我也是就在那一年,重新迷上钓鱼的。</p> <p class="ql-block"> 这些年的夏天,虽然也有暴雨下过,但较少有那种震撼人心的暴雨险情出现。城市低洼地虽然也有积水不能及时排除的时候,但是长时间呈现海景的情况几乎没有了,在大街上捉鱼的情况也几乎没有了。这得益于市政工程的满城挖、轮流挖、年年挖、不厌其烦地挖;还得益于各媒体、社区、街道办的及早报道和提醒,小雨报大雨,中雨报暴雨;得益于城管早早地挖窨井;得益于河道管理员早早地排少或排光城中河水。最后搞得老天爷不下点大雨都不好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