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穷通皆有定

明月（壑韵）

“家住遥遥一点红，

飘飘四下渺无踪。

三岁孩童千两价，

保主跨海去征东。”

这是一代名君唐太宗李世民一天晚上的奇梦。大将李勣解梦说：你这是要启用薛仁贵了…有九牛二虎之力的河东猛士薛仁贵终于在军中大显神威，他的英名至此开始传遍辽东大地，天山内外；他的功德北布朝鲜平壤，南达广西象州。这样功绩的古之贤臣能有几人留青史！



“薛仁贵，降州龙门人。少贫贱，以田为业。将改葬其先，妻柳曰：‘夫有高世之才，须遇时乃发。今天子自征辽东，求猛将，此难得之时，君盍图功名以自显，富贵还乡，葬未晚。’仁贵乃往见将军張士贵应募。”

—摘自《新唐书.薛仁贵传》欧阳修、宋祁等

这是北宋大文豪欧阳修等在煌煌正史中，用纤细明亮的笔调将柳氏的贤惠与智慧用寥寥数语表达的传神到位，她虽在如豆的灯光中，在那少柴没火的寒窑中孤独度过无数个不眠之夜，母子相依为命，但她将成为河东薛氏的第一母亲永载史册，永远活在薛氏后代的心中，寒窑文化代代相传。

君不见，她一个员外的女儿，从小被父母娇生惯养着，她每日陶醉在瑶琴花鸟之间，徜徉于画廊曲屏之中。她对家中来来往往的长工短工视而不见，直到有一天，她被院中那个粗布烂衫的扫雪人吸引了眼球，她觉得他是那样伟岸特别。

这个人就是薛仁贵，当时她家的长工。说起龙门薛氏，也是世代在朝中为官。南北朝时南朝刘（裕）宋时代就巳有个刘裕手下北府兵大将薛安都，名噪一时。直到仁贵之父薛轨时，尚可支撑门面。只是连年洪水泛滥，良田被淹，家生火灾，薛轨忧劳成疾郁闷而终，家道终归穷途成窘。

薛家当年的辉煌柳英环是听说的，薛仁贵的刻苦修文习武，在困境中拼搏的劲头她是看见的。她动情于这个自强不息的青年，以锦衣相赠，她断定他前途无量。她不顾父母强烈反对，和仁贵在那卧虎岗黄土崖的半山腰掘出一孔充满爱意和希望之光的窑洞，他们也许不会想到这孔不显眼的窑洞将会世代相传，在人们的闲谈中在戏曲的加工下生生不息。

他们共同度过了一段艰辛而甜蜜的日子。每天，仁贵到汾河湾打雁去了，柳英环收拾了锅台就去洗衣纳鞋，打鸡喂狗。有时英环也会跟着他去野外挑菜。

当朗月当空照，窑前那宽阔的场地上撒满柔和的金光时，薛仁贵便来到院中，提肩收腹一套一套拳路打过，再抓枪亮剑腾挪闪退运行自如，英环便在一边看得如痴如醉。夜深了，仁贵又在灯下苦研经史《周易》用兵之法，英环又在一旁默默做着针线，陪伴着他，偶尔俩人相视一笑，这个铅华洗尽的女人此刻怀着一颗金子般的心让这寒窑充满了无穷的温暖和生机。

“男儿何不带吴钩，

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

若个书生万户侯。”

这就是当时大唐男人们最高的精神世界。柳氏便在万种柔情中毅然将自己的丈夫送上前线，将自己的情怀深藏心间，独守寒窑十八载，再见夫婿巳成将。

唐太宗喜得卿胜辽东之归，唐高宗服其忠，唐玄宗叹其勇。连赵匡胤读史至此，也叹曰：此人，猛悍一矣！

大唐虓将和家乡吞糖咽菜的妻子共同撑起了薛家美好的明天。她在朝朝暮暮中佳期如梦，柴米油盐里再没有诗情画意。

平辽王薛仁贵终于回来了。他没有辜负在凄风冷雨中等待他的妻儿，勇闯天涯的人儿十八年后荣归故里。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但又有多少春妇在“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的忧伤中怅然离世。这是柳氏的幸用，是薛家更是大唐的福星。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霞光映满西天的黄昏，一群战马飞腾上卧虎山岗，一个军爷下马轻轻走向那个正在井边汲水的女人。她抬起头撩了撩耳边的秀发，怔怔的看着这个来人。他看到她那光亮的黑发中分明生出了几根白发，那窈窕的身段曾是那样熟悉，那震魂的眼神仍是那样揪心，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英环。

他高兴的跟着担水的妻子要回家，多年的征战让他似乎对担水这个营生淡忘了。妻子娇笑着对他说，你个大男人两膀轻松让个女人担着水，不怕人家笑话么。平辽王连忙接过这负生活的重担，担着水桶享着板腔大步流星向着那孔他们幸福的窑洞奔去，这是当地小戏《薛仁贵担水》的一出好戏。

战争的洗礼，在妻子面前他还是那个敦厚可爱的男孩，她还是那个娇羞灵动的女子，彼此的爱更加浓厚芳香，那是俩颗更加懂得珍爱的心。

～～～～～～～～～～～

附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