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晚怀想

春芽儿

　 小女儿睡得有点早，怕她一个人乱翻，我便留在二楼看护。不经意间踱步到阳台，透过玻璃看向远处：对面山上村庄的灯熙熙攘攘，虽不如从前密集但依然明亮，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像猛然间遇一故人，瞬间一种“原来是你”的感觉浓浓袭来。此刻对面的情景，让两个镜头涌出记忆的大门。

　　情景一：小时候，村里没电，对面晚上的灯光是我神秘的梦，尤其年三十晚上的彩灯，犹如一条彩带飘在远处，加之两位姨姨家都在对面山上，我也多了一份多对面等的爱与遐想。领着侄女，侄子看彩灯和烟花便是我的主要任务，只要听见“啪！啪！啪！”这种有规律的炮声，就知道有烟花，我忙喊她们来看，看完烟花，还要评价一下对面彩灯的分布亮度如何，色彩怎样，并且与往年进行对比，是不是有进步。至今，春节烟花的响声总是让我敏感地看一眼窗外，时不时还会闪现童年回忆。

　　情景二：中师毕业的孩子，都年级小小就如知青插队一般，深入到大山和那些叔叔爷爷辈一起走上所谓“教书育人”的道路，夜晚的山村，寂静至极，如同孤寂的孩子，所以透过窗户，望着远处黑压压的大山和漆黑天空透亮的月亮发呆，是常有的事。要是远处山上有一辆时兴的摩托车经过，车灯那么明亮，从这边，到那边，便是目光追逐的对象，如果这时候用录音机播放一首流行歌曲来应景，那就更是一种来自大山的别样味道。当然，也可能会是个故事。或许，年轻时的梦就如那一盏盏阑珊灯火，清晰却又遥不可及。

　　如今的乡村夜晚，夜空漆黑依旧，对面山上的村庄，如果没有那些太阳能路灯在那里坚守，可能灯光的世界不及当年繁华；时不时经过的大车，也让如今的夜多了些嘈杂。此夜非彼夜。然而那种封尘在记忆深处的影像，还是会忽然闪现，最后让人深深长叹一气，至于曾经的梦到底有没有实现，都已不再重要。如今的自己，到底有没有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也经不住思考，更思考不清楚。

　　于是，我拿出手机，想用我的这个现代化记住这让人心头微微温暖又略微一震的画面，无奈我和相机都技术有限，镜头里的东西，远远不够表达我的心情，但固执的我还是努力地趴在玻璃窗上，用手遮住屋里的强光，试图拍到远处的童年与青春，可惜镜头里总是呈现出镜面下的自己与家具，而远处的影像，总也入不了我的相册，就如曾经的一切，都不再一样，此情此景令人着急，惋惜，同时也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