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故乡》

空谷幽兰

原创/翟金生

《回不去的故乡》

故乡的每一寸土地，都蕴含着我成长的足迹。时光荏苒，岁月更迭，但对故乡的情感却始终如一。

我脚下这片曾经撤播着文明的沃土，是国家八.五重点工程小浪底水库的淹没区，由于排沙防洪的需要，目前的库容水位己下降到海拨180以下，垣曲县境域整个坦露出的库底，在大自然的恩赐下，这片孕育着生命的湿地，已是绿草芳菲，如诗如画，广阔无垠的草海在微风中泛起层层涟漪，犹如绿色的海洋，身在其中，令人心旷神怡，文笔使然。

　古人言：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小浪底水库一涨一落，倒是给垣曲创造了无限的商机和遐想。如果你没去过“北国碧玉人间天堂”的呼伦贝尔大草原，那么现在的小浪底湿地区域将会为你再现“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塞外风光。但与一往草原不同的是，这里还有另一番与众不同的风景，近看湖水碧荡，鸳鸯戏水，雁鹤成群，游轮飞舟，远看群山如黛，轻雾渺茫，似有北国之豪爽与情怀，颇有江南之娇嫩与韵味。

　我现在站立的位置海拨高程为245米，是古城镇胡村淹没前的原村址中心，也是我一生魂牵梦萦的地方。曾经的故乡，背依凤凰山，面临沇西河，辖地过万亩，良田尽三千，山清水秀，人才辈出，秦砖汉瓦，房舍百千，大街小巷是祖辈的业绩，一脉江山是岁月的辉煌。愚夫正是生于斯，长于斯，是故乡的青山绿水滋养了我，是故乡的千年沃土哺育了我。

　难忘的1997，一道皇文，降临僻野，为国家大计，为民族复兴，我们便“舍小家保大家”，泪洒故土，情移他乡。

关山重重，长路漫漫。当相隔25年之后我踏上淹没的家园遗址时，看着那些遗存的老井和残垣断壁，心情是何等的沉重和悲催，没有经历过大移民的人们，是很难理解乡土之恋的难舍难分，更体验不到背井离乡的悲壮。面对群情激荡的黎民百姓，做为当时的村党支部书记，身为历史的见证者，在这场难离难舍、感天动地的大移民中，我也只能强忍着泪水，义无反顾地执行国家大移民的方针政策。

　金山银山不如家乡的绿水青山，高楼大厦不如家乡的草庐寒舍，这不是金钱的萧洒，而是心血的流淌，从富甲一方的水利工程，到整洁明亮的学生教室，无不渗透着我辛勤的汗水，无不诉说着我对党和人民的无限忠诚，如今那些战天斗地、可歌可泣的激情画卷，都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成功伴随着艰辛，岁月伴随着感慨。看着自家那些依稀可辩的老屋根基，光垒砌基础的石头就达100多立方，想起1979年赤肩揹石头的千辛万苦，想起那砂子压嵌在肌肉里都扒拉不出来场景，刹那间眼泪情不自禁的打湿了我的脸颊和衣襟。

　　故乡的记忆是永恒的，人搬迁走了，村子淹没了，但凤凰山依然雄居在水库之滨，先辈们数百年的坟茔仍然守护着这片幸存的风水净土。站在碧绿的草丛之中，除却绿水青山便是滿滿的回忆，村中那眼长流不息的神泉，清澈无遐，没有水垢的烦恼；那些透析着古人智慧的大小胡同，如同迷宫一般的诱惑，那些石块铺就的巷道，都留下了我生活的乐趣和印记。

　春天里挖小蒜、寻白蒿，夏日里搏浪击水，捕鱼捉虾，逮田鸡、抓螃蟹，掏鸟窝、摘柿子，都曾经是我的生活中最具特色的湊呜曲，令人终生难以忘怀的是石坡堎上那七八颗硕大的酸枣树，个个都有一百多年的树龄，每当立秋后随风摇曳的酸枣果，绿中透红，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我的青少年时代，在那个物资匮乏的记忆里，酸酸甜甜的酸枣果是多么的诱人啊！

　故乡的旋律，是我心中永恒的主体。如今的早已变成了水乡泽国，唯一留给我的只有遗憾和怀念。偌大的故乡已容纳不下我的灵魂，更安置不了我的肉身，从此便有了漂泊，有了远方，有了乡愁，更有了那无穷无尽的思念与牵挂。

2024.8.13

故乡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