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香来自濮阳市,婷来自三门峡市,柳来自南阳市,红来自安阳市,艳来自新乡市,我和玲是洛阳本地的。这几个从卫国、秦国、楚国、赵国、韩国不远万里会盟东都洛阳的女侠们,也是在比现在高考+公务员考试双合一还要激烈的中招考试中,脱颖而出的“尖子”,用现在的话就是“学霸”中的“学霸”。上了中专,就意味着吃上“商品粮“,端上了“铁饭碗”,毕业就有编制。所以,走进校门那刻,心情可想而知,多么激动、多么兴奋、多么开心!瞬间觉得一切付出和忍耐都那么值得。</p><p class="ql-block"> 记得开学那天是1990年8月31日,老乡带我来到了学生公寓514门前,这是安排给我们班的女生寝室。听说这座公寓楼是新建的,1至4楼半是男生住,4楼半至5楼是女生独有。在寝室东北角靠墙找了个上铺住下,选择上铺主要是新鲜,还没住过两层床呢,初中住了3年又潮又硬的土脚地铺,受尽了皮肤病和跳蚤的困扰,心里有了阴影,离地越远越安全。比我先住下的只有婷,性格非常活泼开朗,自来熟。见了我和我爸妈,又是帮忙拿行李,又是拉着我说话,热情地介绍开已经了解的学校情况,叽叽喳喳,像小鸟一样,一口灵宝音,我一句也没听懂。</p><p class="ql-block"> 爸妈走了,被考学压地敏感又自卑的我,小心翼翼地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痴痴呆呆看着,懵懵懂懂听着,不知所措地对应着,慌乱不定地观察着......</p><p class="ql-block"> 婷热情的招呼我,拉我一块去校园里转转。“咱两个和点汽水吧?”她说。</p><p class="ql-block"> 我非常震惊的看着她:“俺不会”</p><p class="ql-block"> 她笑地前俯后仰:“汽水你都不会和?”</p><p class="ql-block">“我们那里都是买”,我嗫嚅着。</p><p class="ql-block"> 她拿起小摊上的汽水,“砰”一下启了盖子,放在嘴里咚咚一顿喝:“看见没?就这样和!”</p><p class="ql-block"> 我恍然大悟:她说的“和”就是“喝”,还以为她们那地方的人比较聪明,会用水和配料自制汽水呢!</p><p class="ql-block"> 回到寝室,又来了4个,婷又热情的和她们攀谈起来。我默默地坐着,偷偷地观察着这几个将和我共度4年的室友们。</p><p class="ql-block"> 我的下铺是柳,她爸、妈、表姐一块送她来的。穿着白衬衣、蓝色背带裙,扎着马尾辫,脸圆圆的,一口南阳腔,奶声奶气,比寝室里我们几个农村来的明显洋气了不少。目光对视了几次后,还是她先开口了:“你屋里几个人?”</p><p class="ql-block"> “就我一个”</p><p class="ql-block"> 她沉默了。</p><p class="ql-block"> 过了一会儿,我问她:“你屋里几个人?“</p><p class="ql-block">“5口人,爸、妈、大哥、二哥和我,别的没得了。”</p><p class="ql-block"> 我也沉默了,看着家境也不像困难,5个人住一个屋?</p><p class="ql-block"> 一年以后,我才明白,她说的“屋”指的是“家”,她问的是我全家几口人。我理解为一个房间里住几个人,我家房间多,一人住一屋。哎呀,还没出河南呢,方言竟有如此不同,没出过家门的土妞们谁也听不懂谁的话呢,谁也理解不了谁的意思。</p><p class="ql-block"> 红住在入门左手上铺。她是爸、妈、哥送她来的。穿着白色连衣裙,长辫子齐腰,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脸和明星傅艺伟一个样,非常漂亮,莫非是妲己转世?她上洗手间的间隙,她爸爸和我们几个说:“俺们回去了,她一会回来啦,先别跟她说,出了门了,恁几个要相互照顾着。”</p><p class="ql-block"> 红回来了,默默的坐在她的上铺,头微微的低着,一绺头发垂下来,遮了半个脸,神情似乎挺恍惚。等了一会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我们几个:“他们去哪儿?”</p><p class="ql-block"> 大家都默不作声。</p><p class="ql-block"> 大颗大颗的眼泪像珠子似的从眼睛了涌出来,顺着脸颊滚下去......</p><p class="ql-block"> 离家的情愫霎时弥漫了,几个小女孩都忍不住抽泣起来。</p><p class="ql-block"> 还是香和艳先回过劲儿,拥到红的床前劝起来:“别哭啦,别哭啦,过几天你爸妈会来看你的!”</p><p class="ql-block"> “咱在这儿好好学习,爸妈都不担心咱了,有啥困难我们几个会帮你。”</p><p class="ql-block"> 哄了一阵子,可能是听进去了,自我调节过来了;也可能是情绪完了,认清了现实——已无人可撒娇,都止住了哭泣。大家都凑到一起聊起来了,你介绍你的,我介绍我的,气氛热络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香说,她家是清丰县的,家里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她是家里的老大。她们那里的习俗是家家男孩都练武,她弟弟的武功可高了;她们家最好吃的美食是自家做的月饼,跟卖的味完全不一样.....说地我口水丰富。</p><p class="ql-block"> 艳说她家是长垣县的,家里种的主要农作物是棉花,也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你看,大夏天的,妈妈套这被子,光棉花都10斤。我看着我的旧套子被子,怀疑我不是我娘亲生的。</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玲姐才来报到,按照剧本,老大总是最后一个出场,这样我们514寝室就算到齐了。从这天起,正式开启了我们在洛阳林校四年的青葱故事。</p><p class="ql-block"> 同学少年都不贱,五陵衣马自轻肥。现如今,已成为京都的律师、地方的官员、林业系统的高级工程师们,依然保持着刻在骨子里的勤勉、自律、真挚和多情,都在各自的岗位上闪闪发光、熠熠生辉,虽没惊天动地,但也绝对没辜负青春、辜负岁月。回忆是最美的感受,最珍贵的精神食粮,它只属于我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