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的那一抹旧绿(第三期)】, 我的支边岁月

暗香疏影

<h1><span style="font-size:18px;">美篇昵称:暗香疏影</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18px;">美篇号:62753157</span></h1><h1><span style="font-size:18px;">图片:部分来自网络(致谢)</span></h1> <h1>  1971年4月11日,是我终身难忘的日子。刚满17岁的我,响应祖国“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号召,光荣地成为了云南生产建设兵团的军垦战士!临走时在车站与亲人们挥泪告别的场景令人难忘,而我心里却没有更多离别的伤悲,充满的是激情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乘着奔驰的列车,我和同学们一起奔向了祖国云南边疆,一个小说《边疆晓歌》中提到的“孔雀坝”。</h1> <h1>&nbsp; &nbsp; &nbsp; 云南生产建设兵团三师十五团位于云南保山潞江坝。潞江坝,顾名思义就是潞江边上的坝子,因怒江古称潞江,故而得名。这里地处举世闻名的怒江大峡谷核心地带,是一个崇山峻岭之中的多民族聚居地,我们三师十五团三营就在半山腰上。山上满目苍翠,鸟语花香,青山绿水,繁花似锦,别有一番风情。如果只是去那里旅游,你绝对会感到那里就是诗和远方!但是我们一到目的地就傻眼了!七年艰苦奋斗的岁月开始了!</h1> <h1>  我们三营一连离团部有几十公里,离营部七、八里地。在那里并没有见到一排排的营房,而是在坡地上建立的一间间住房。住房的墙是用所谓的“土基(也就是泥土打成的泥砖)”砌成的,一户老职工居住一间屋子。我们连队有二百多名职工,分别是来自昆明的老垦荒队员、保山、上海嘉定、北京等地来支边的年轻人及两名复员军人。我们的连长和指导员则是部队派来的现役军人。</h1> <h1>  由于连队住房不足,所以我们就被安置在粮食仓库居住,那里的老鼠格外的多,而且见了人都不会害怕。每当夜深人静之时,由老鼠带来的跳蚤把我咬的浑身瘙痒,难以入睡,外面被子上的老鼠也在不停地蹦哒,来回奔跑,吱吱的叫个不停,吓得我不敢入睡,用被子把周身裹得紧紧的,连脑袋都埋在了被窝中,生怕老鼠来咬我,因为小时候常听大人说起过老鼠会咬人脚趾。我们每天端一盆冷水放在仓库里备用,早上起床时,每个盆子上面都漂浮着好几个老鼠的尸体。吓得我连盆子都不敢拿,恶心得吃不下饭。</h1> <h1>  刚从内地到边疆,由于环境和气候的巨大变化,水质和食物的差异,我们出现了各种水土不服。我不仅脚上长脓疱疮,更严重的是浑身浮肿,肚子胀鼓鼓的,平躺在床上的时候腹部鼓起很大一个包,就像一个碗倒放在上面。我一天连一两米的饭都吃不完,吃的东西排出来也是完全没有经过消化的东西,我浑身无力,干不动农活,只得成天躺在床上。连队领导看到这种情况,就把我送到了营部卫生所治疗,住了七天院。</h1> <h1>&nbsp; &nbsp; &nbsp; 我们连队主要种植双季稻,此外还要种植小春作物,全靠人工操作,所以时间紧,劳动强度大。种植双季稻对我最大的挑战首先是如何对付蚂蝗的叮咬。那天太阳火辣辣地照着,我穿着短裤,光着脚丫,在泥泞的稻田里栽秧。突然,我感觉脚上一阵刺痛,低头看见一只蚂蝗正紧紧地咬着我的脚背,并使劲往里面钻。我试图用手把它拽下来,又用秧草把它刮下来,但它却咬得更紧了。我疼得直叫唤,旁边的战友们见状,纷纷过来帮忙,但还是没有办法。这时老职工走过来,把口水吐在手掌心,然后使劲拍打在蚂蝗身上,终于把蚂蝗从我脚背上弄下来了。</h1> <h1>&nbsp; &nbsp; &nbsp; 除了蚂蝗的困扰外,长时间的弯腰劳作对我也是一个挑战。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弯腰栽秧并不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感到腰部疼痛,直不起腰,伸腰时腰部就像要折断了似的。尤其是到了下午,太阳火辣辣的,我头上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滴,汗水流进了眼里,十分难受。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得咬牙坚持,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进度,完成任务。</h1> <p class="ql-block">  (引用网络图片)</p> <h1>&nbsp; &nbsp; &nbsp; 收获的季节到了,稻田里的稻谷金黄诱人,但它们的茎秆却坚韧得超乎想象。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我弓着腰,一手握着镰刀,另一手握着靠近谷穗的茎秆部,对着稻谷的根部稍高处,用月亮形带齿的镰刀将稻杆割下,每一次下刀都需要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密集的稻谷,增加了收割的难度。它们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像是故意在考验我的耐心和技巧。而且这些密集的稻杆上叶子时不时的把你暴露的手臂划出一道道口子。我需要在这些错综复杂的稻穗中,确保每一刀都能有效地割下。</h1> <h1>&nbsp; &nbsp; &nbsp; 然而,就在我全神贯注地挥动镰刀时,意外发生了。由于稻谷的茎秆过于坚韧,我一不小心,锋利的刀刃划破了我的手指。一阵刺痛传来,我低头一看,只见鲜血从伤口中渗出,染红了手中的镰刀和我的手掌。那种疼痛瞬间如同被火烧灼一般,一股钻心的疼痛直冲心扉,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紧紧地握住受伤的手指,咬了咬牙,强忍着疼痛,用纸巾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虽然疼痛让我有些分心,但我知道不能停下,一停下来,就会影响后面人的收割。只能再次挥舞起镰刀,继续我的收割工作…。割谷子也是一个十分费腰力的农活,因为一整天都是处于弓着腰的状态,一天劳动下来用“腰痛如折”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h1> <h1>&nbsp; &nbsp; &nbsp; 稻谷收割下来,脱粒后剩下的稻草需要被捆起来并搬运到其他地方。这个过程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对我来说是最困难的农活。捆绑稻草是个技术活,要绑得紧实,否则容易散架。挑稻草时,需要用到一根“尖担”,这是一根两端削尖直径约4cm粗的竹子。先将“尖担”的一端插入稻草捆,用力向上一挑,将整个稻草捆挑起来。然后,将“尖担”的另一端插入另一个稻草捆,这样,两个稻草捆就被连在了一起,挑草人则在两个稻草捆中间。我身材瘦小,而稻草捆又很大,把我挤在中间,浑身被稻草扎的十分难受,有时连路都看不到。由于是在丘陵地带,道路往往崎岖不平,甚至有些地方需要爬坡上坎。在这样的地形上挑稻草,难度可想而知。</h1> <h1>  一次,当我挑着稻草走到一个陡峭的山坡时,由于路面湿滑,一不小心滑倒了。稻草捆顿时散开,散落了一地。我只得无奈地停下脚步,重新费尽全力将稻草捆绑好又继续前行,一路上,稻草散开了好多次,我一次又一次的捆绑,眼看着挑草的队伍渐渐远去,我感到心急如焚…。休息了片刻后,我又鼓起勇气,把稻草重新捆好,挑着担子继续前行。当我将稻草挑到晒谷场时,已经是满头大汗、疲惫不堪了……</h1> <h1>&nbsp; &nbsp; &nbsp; 边疆的生活条件艰苦,我们每天收工回来在连队的伙食团吃饭,一勺饭,一瓢上面漂浮着几片菜叶子的汤,就是我们的下饭菜,天天如此。只有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每个职工才可以吃到几两肉。所以天长日久,我们肚子里的油水早就没有了,天天痨肠寡肚。没有肉吃就只有多吃点饭才能填饱肚子,所以我们晚上饿了就会加一顿餐,也就是煮一锅饭,大家围着吃,里面放点盐或酱油。记得一次吃饭比赛的时候,有个女生吃了一斤二两,而我也吃了半斤。现在想起来真是太不可思议了。</h1> <h1>  一天下午收工回来时,我看到门前地下有一条锄把粗的蛇,我吓得心呯呯地跳,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再走近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是一条被人打死的蛇。我心里感到一阵兴奋!早就听人说过,蛇肉非常鲜美,我何不把它剐了做成一顿佳肴?让战友们都来解解馋。于是我战战兢兢地用小刀慢慢的把蛇皮剐了,套在锄头把上,把蛇肉切成段,放在锅里煮,不到一会儿,一阵阵的香味冒出来,路过的人都馋的直流口水。等战友们都到齐了,我们就围着锅儿吃开了,我同寝室的战友刚回来,看到锄头把上的蛇皮,吓得不敢从正门进来,从寝室背后的窗户翻了进来,把我们乐的捧腹大笑。</h1> <h1>&nbsp; &nbsp; &nbsp; 尽管边疆的劳动和生活十分艰苦,但始终没有动摇我在政治上积极要求进步的决心。少年时期我就有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终生的愿望。在我到达边疆后不久,我就成为了一名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团员。之后不久我又向党组织递交了申请书,要求加入中国共产党。后来正当要讨论我的入党问题时,遇上了现役军人撤离,地方干部上任,我的入党之事就此搁浅了下来。最后在读大学时了却了这个心愿。</h1> <h1>&nbsp; &nbsp; &nbsp; 转眼间我们来到这里快两年了,马上就可以回家探亲了,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但是回家的手续也是非常繁琐的。由于我们地处边疆,所以回家探亲必须要经过班、排、连、营、团的层层审批,然后凭团部发放的“通行证”,才能返回内地。尽管如此,我们仍然回家心切,带些什么东西回家呢?那时每月的工资25元钱,我交了10元钱给连队作为伙食费,买了两元钱的邮票,给亲朋好友家人写信。又拿了10元钱寄回家,剩下的3元钱留给自己零用。头半年每月都如此。以后陆续存了点钱,准备回家时给家人买点成都的紧缺货,剩余的钱就交给父母。</h1> <h1>&nbsp; &nbsp; &nbsp; 当时,成都很多东西都非常缺乏,尤其是白糖。于是我们托傣族寨子的朋友代买了几十斤白糖,还买了好多芭蕉晒干,加上去赶集的时候买的核桃,剥壳后把核桃仁打包带回家。由于经过两年的锻炼,我的体力有所增加,所以那次我一个人就带了70斤重的东西回家。我们回家的路程很艰难,我们几个结伴回家的知青天黑前就坐着牛车离开连队,经过一昼夜的颠簸,第二天上午才到达团部,然后又坐车到保山。保山到成都还有很远的路程,要坐几天的汽车到广通转乘火车再到成都。由于保山到广通的路况不好,每天汽车只能开7-8小时,要3-4天才能到达广通,所以一路上需要在很多地方停留住宿。我们到保山时,由于保山到广通的车票早已售完,我们只得在保山住下。但是保山的旅馆全部满员,无奈之下,我们只能住在洗浴房的地铺上,一个挨着一个挤着睡。就这样等我们回到成都时,已经是离开连队的第十一天了。</h1> <h1>  就这样,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复始,艰苦磨练,战天斗地坚持了七年,把青春和热血献给了云南边疆。正是这段支边生活,铸就了我的坚韧意志,为今后的人生旅途铺就了坚实的基石。到成都后,我有幸赶上高考末班车,考上了大学,毕业后成为了一名医生,从事救死扶伤的工作。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支边的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怎么也不能从心中抹去…。</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