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父亲母亲共度的时光5

清风明月

乌泡酸枣子 　　母亲出去干活，回来总要带点什么东西给在家里望眼欲穿的孩子们。 树上挂的，路边长的，母亲从口袋里倒出来的，对我们来说那都是好东西。 小时候，我喜欢吃“乌泡”，母亲就爬到树上去摘，树上有种叫做“豁拉子”的毛毛虫，皮肤被它蛰一下火烧火痛。 有一天，母亲提着一袋“乌泡”回来，她脱去外套后，手臂上，颈部布满了红肿的泡泡，母亲用手使劲的抓，皮肤被抓的面目全非。 母亲拿条毛巾放进冷水里浸湿，一遍一遍的在身上擦洗，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该死的豁辣子，真是痒死了”。 我和母亲说，我不怕“豁辣子”，我明天跟着你去摘“乌泡”。 母亲严肃的对我说:“绝对不能去，你还不知道‘豁辣子’的厉害，被它蛰一下，就知道那种难受的滋味了”。 我将母亲的话当成耳边风，第二天，我瞒着母亲，钻进屋后小山的树丛中，爬到树上去摘“乌泡”吃。 可怕的“豁辣子”身上那些尖尖的、毛茸茸的刺刺，刺得我身上的皮肤又痒又热，就像被蜜蜂蛰了一样疼，我一路抓、一路哭、一路喊着“妈妈”往家里跑。 母亲听到哭喊声，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她走出门，见我用手在身上乱抓，她翻起我的衣服，看到我身上抓出来的一道道红印子，知道我被“豁辣子”蛰了，母亲马上进屋打来一盆凉水，拿湿毛巾在我身上反复不停的擦洗，直到痒疼缓解了些，她又给我涂抹上万金油。 母亲心疼的责备我:“叫你不要去爬树，你非不听，这下好了，难受了吧，吃点苦头也好，以后就不会再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春末夏初，桑树结枣子了，青翠中透着微红，特别甜，有一点点酸，很好吃。 “我要吃桑枣子”。 “哪里还有什么桑枣子”？ “河边不是有片桑树林吗”？ “崽，那是公家的，要是被抓到了，不但要挨批评，还要挨罚”。 “我不管，反正我要吃”。 我哭着闹着，无论母亲怎么说，我就是不听。 第二天，母亲手里捏着个布袋子，带上我出门，来到河边，母亲四下张望，见没有人，她叫我蹲在桑树下望风，看到有人来，就咳嗽一声，千万不要出声。 桑枣子一吊一吊的，压得桑树枝头低垂，喜得我眉开眼笑，口水都流出来了。我心里想，这要是我家里栽的桑树该多好，我就天天有桑枣子吃了。 母亲猫腰钻到桑树底下，她一只手抓住桑树枝枝，另一只手捞住桑枣子的根部，一扭，一撸，整吊枣子就进了母亲的布口袋，不一会儿，布袋子就装满了桑枣子。 回到家里，母亲翻转口袋，将桑枣子倒出来，我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 我嘴里嚼着桑枣子，在外面炫耀，惹得一些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小孩子，脖子伸得像鹅颈，瞅着我嘴里咀嚼的桑枣子，垂涎欲滴。 “给一颗，就一颗” 他们将手伸到我跟前。 “给一颗吧，就一颗，保证不再向你要了”。 “不给也可以，那你告诉我，哪里还有桑枣子摘”。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不知道去找”。 “那你的桑枣子哪里来的”？ 我不吱声，撒开腿就跑。 “追上他，给我抢”。 我被几个“小强盗”按在地上，口袋被翻了个底朝天，桑枣子被他们一抢而光。 我心有不甘的回到家里，坐到地上“哇哇”大哭，我向母亲哭诉，我的桑枣子都被别人抢光了。 母亲没有说话，她也没有责备我，她像个倾听者，默默地听，等到我哭诉完了，再也没有什么说的了，她搬条凳子坐到我面前，平静而温和的说:“你口袋里那么多枣子，分些给他们吃不就没事了，他们也不会去抢了你的了，你到处炫耀，人家看到你吃独食，哪有不眼红，眼红你又不给，人家不抢你的才怪呢，这下子好了，只能怨你自己”。 母亲训导我们时，从不啰嗦，不拖泥带水，三言二语，就能把事情的是非曲直说的明明白白，我们懂了，记住了，母亲心里就感到宽慰，夸我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在我懵懂的年龄，母亲用她丰富的人生阅历，浅显易懂的生活经验教会我人际关系中的很多道理。 再见了，红彤彤的“乌泡”！ 再见了，酸甜甜的“桑枣子”！ 再见了，童年时代难忘的味道！ 在那个生活艰难的岁月里，尽管那些东西再普通不过，对于别的孩子也并不算稀奇，但却让我的孩提时代，感受到母亲心里对我们是怀着一种怎样的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