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灯看剑（110系列-重大强奸案5）

蛙鸣阁

第五节 紧锣密鼓
回所的路上正好路过马伟藏身的井，王敬轩立刻将车停在了路边，走过去看，小赵也跟了下来。井边空无一人，想必是技术的同志已经勘察完现场走了。王敬轩观察了一下，不得不说这个马伟的确挺会找地方，这个井也在绿化带里，有几棵树挡住了不远处的几间民房，距离民房前的公路也有四十多米的样子，马伟要是出来进去的，一般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和小赵合力将井盖打开，用手机的手电桶往里面照，只见里面约有两平方米，除应有的管道设备，其他地方足够躺下一个人，空出的洋灰地上铺着一个破木板，木板上面被子、褥子齐全。脏了吧唧的被子、褥子旁边还扔着几件毛衣之类的衣服，木板旁边还放着几件生活用的杯子、脸盆之类的东西。
“这小子还知道弄张床呢！”王敬轩嘟囔着
“是哈，看来这里是他的大本营呢！”小赵说
“可是这几件衣服和被子是不是应该提走作为证据呢？技术的难道忘了？”王敬轩疑惑地问。
“不知道”小赵嘟囔着，他刚参加工作，还不太懂。
王敬轩给侯瑞民打电话，告诉他情况，侯瑞民说问问技术，过一会儿又回过来对王敬轩说：“在那个井里已经提取了很多物品了，其中有足够证明马伟作案时穿的衣服，还有在全程录像的情况下提取了马伟的指纹、毛发等物，等DNA结果一出来，就足够作为证据了，井里剩下的那几件破东西，只当是垃圾，不要了。”
王敬轩这才明白，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不过他更坚信了这里就是马伟的老巢，这个井的位置不在路边，旁边没有单身女性经过，不方便作案，但它远离道路和住宅，却是便于藏身。 一进值班室的大门，就听见了大呼小叫的问话声，王敬轩直奔讯问室，就见侯瑞民和两名刑警队的同志坐在马伟对面，其他参战的刑警队员和派出所民警在旁边站成了黑压压的一片。坐在侯瑞民左边的刑警老庞也因为蹲守的时间久了，可能有些烦躁，喊道：“说，如实供述你的罪行。”其实在屋里的人谁跟他不是一样的心情，可是很明显，讯问的时间也不短了，马伟应该是什么都没说，他在耍无赖。
就见马伟左脸上贴着纱布，用胶带贴着，很显然侯瑞民也带他去医院处理了一下。他一言不发，眼睛涣散地看屋顶、看地面、看桌子、看手指，就是不看民警。
老庞拍着桌子：“小子，什么意思？不说话就能躲过去吗？你知道我们抓了你多长时间吗？这是你耍赖就能蒙混过关的吗？”老庞是老同志，他要是开口想审问，侯瑞民也要给些面子，不好打断，毕竟这么大的案子，又付出了这么多天的辛苦，谁都想解解气，再表现表现，都可以理解，所以侯瑞民不插嘴，因为如果老庞问下来了，倒也省事儿，问不下来，自己再上也来得及。他不插嘴，别人就更不好插嘴了，于是只听到老庞在对着马伟大喊大叫。老庞也没感到有什么不对，因为他觉得自己喊出了屋里所有人的心声。
王敬轩站在屋子里听了一会儿，老庞的问话没有毛病，就是感觉有点儿生、有点儿硬，缺少些策略。很明显在王敬轩回来之前，便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马伟始终一言不发就能说明这个问题。
王敬轩知道，借着刚刚抓到嫌犯的兴奋劲儿，所有人都有可能犯同样的毛病，但是对于审讯的意义不大。于是他朝侯瑞民招了招手，便率先走出了讯问室。
侯瑞民立刻站起身跟了出来，小声地问：“怎么了，哥？” 王敬轩说：“我一会儿让食堂做点儿饭，做好我给你打电话，你们就过来吃完再审。另外你回去跟老庞轻轻地交代一下，别着急，这么大的案子，不是一蹴而就的，慢慢地审，咱有的是时间，这案子跟咱俩抓偷车那帮人的时候不一样，那会儿是没证据，生问下来的。可是这个案子，有DNA，有事主辨认，就是零口供也照样送他进去。”
“是，我也知道，老庞可是咱们刑警队的老同志了，他要问，我没法拦着，因为这个案子，他坚持跟着蹲守，老妈住院了，他都没时间去陪，咱先让他撒撒气。哦，对了，那哥们儿怎么样了？”
“没事儿，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因为衣服厚，所以扎的浅，要不然出了人命，咱俩就不是立功了，估计撤职都是轻的了。你忘了，他就是那个女事主的老公，那天出现场的时候不就站在咱们身边儿嘛！”王敬轩以为他认出来了呢。
“啊？真没认出来，原来是他呀！不过真应该感谢他，要不是他，就有可能让马伟跑了。”侯瑞民惊讶道
“行了，我弄饭去，吃完饭，你想着派个人去医院给他取笔录。”王敬轩说完就往食堂走，身后的问话声变小了。
他们派出所的厨子一共有三人，两位老妇女是本地人，下班即回家，一名年轻的男厨师是外地人，平时住所里。王敬轩把男厨师叫到厨房一商量，决定煮面条吧，男厨师烧水开始煮，王敬轩找来黄瓜，切了一大盆，炸酱是现成的。
王敬轩安排几名保安看守着马伟，然后招呼所有参战人员来食堂吃饭，侯瑞民和王敬轩每人端了一大碗面条坐在了一起。
“哥们儿，咱们不能这么问了，这小子虽然文化层次不高，可是是惯犯，自知自己的罪过很大，不会轻易交代的。”王敬轩一边吃面条一边对侯瑞民呜呜囔囔地说。 “没事儿，这个案子铁证如山，这小子即使不撂，照样刑拘他，判他，况且他能坚持多长时间呀，他早晚得撂。”侯瑞民也是边嚼面条边坚定地说。
“你说的都对，但现在跟当初咱俩合作的时候不一样了，不能打不能骂，全程录像，这得问到什么时候才能供，而且大家都这么辛苦了，总不能都这么熬着呀？”王敬轩皱了皱眉，他也知道，这小子肯定是撞不出去了，但是口供也是非常重要的，不问下来怎么能成。
“我也知道不能都这么熬着，那这样，咱们分成两拨，我们刑警一拨，我带着，你们派出所的一拨，你带着，咱们轮流上，看谁能问下来。”侯瑞民嚼着面条说。
其实王敬轩也没想好怎么问，让侯瑞民这么一说，挑起了他的斗志，“行，但是为了团结考虑，咱们把刑警和派出所的同志打乱分成两拨，你带一拨，我带一拨，看谁先问下来，怎么样？那输了的怎么惩罚？”
“请客呗，输了的请这次参战的所有同志吃顿大餐。”侯瑞民坏笑了一下，心想：凭我对这个案子的了解程度，你能赢得了我，其实他不知道，在蹲守的这段时间里，王敬轩把所有的案件都掌握了一遍，也做足了功课。
“多大的餐叫大餐？”老庞听见了对话，端着饭碗挪到了这桌。
“两千起步。”侯瑞民坚定地说
“行，我应战，吃饭的同志们听着啊，咱们分成两拨，谁先问下来，输的请客，当然了钱是我跟侯队出。”王敬轩对着餐厅里的所有同志们说。
几个小时以前还奔跑在铁轨上的同志们，这个时候没有一位喊累，再加上几名从其他蹲守点儿抽调过来的刑警队员，十几个人都是斗志昂扬地齐声应答：“好！” 这时侯瑞民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赶紧点开，恭敬地放在耳边先答了一声：“赵局”，后面的声音王敬轩就听不到了。几句话之后，侯瑞民放下电话对王敬轩一挥手：“走，赵局来了，在你们王所屋里呢，叫咱俩都过去。”说着碗里剩下的小半碗面条也不吃了，抬屁股就走。
“哎哎哎，你吃完了再走，不在乎这两口的时间。”王敬轩喊着，吞下最后一口嚼着从后面追上。
现在的侯瑞民可不是昨天的侯瑞民了，压力一扫而光，春风得意地一脚两个台阶地往楼上跑，脑瓜顶比白天还亮，王敬轩在后面看着就想乐，也难怪，之前王敬轩体会不到侯瑞民这些天来的压力，但是从这一刻，他体会到了。
赵局其实到了一会儿了，听说大家在食堂吃饭就没叫他们，估计差不多了才亲自给侯瑞民打电话。等王敬轩随着侯瑞民来到王所长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门敞着，可能他们在讲笑话，两个人在屋子里笑得前仰后合的，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王所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赵局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旁边茶几上放着茶水。看见他们进来，赵局一拍旁边的沙发，对着他俩说：“过来，坐这儿，怎么样？问下来了没有。”赵局上来就问，是因为刚一抓完，侯瑞民就电话汇报了。他也是心花怒放，感觉自己的压力一下子就全部都释放了出来。所以开完一个局务会，就赶紧跑过来了，开门见山地问。
“报告赵局，现在还没有问下来。”侯瑞民打了个立正，拿出他当兵时候的做派来了，大声地回答。声音里却含着笑意，因为脸上快挂不住了。
“肯定是他吗？要能确定，我可就命令其他蹲守的力量撤了。”赵局还是微笑着问，其实他早已经命令那几个所的蹲守力量撤了。因为嫌疑人的身份已经核实清楚了，侯瑞民一汇报完，他便下了命令。 “报告，铁证如山，就是他，他跑不了了。”侯瑞民还立正站着，但是已经噗嗤一声地笑了出来，他装不下去了。
“小东西，跟我来这套。”赵局忍住了没有噗嗤一声，但发自内心的喜悦是挡不住的，于是眉眼里透出来的那份欣慰、那份喜爱、那份开心，便瞬间扩散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更何况他刚跟王所大笑完，本来肌肉就是松弛的，于是他再也无法选择矜持。就见他双手一拍沙发的木质扶手，“好，抓得好！”，人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我就说这小子没问题吧。”赵局手指着侯瑞民，脸却对着王所说，“当然王敬轩也一样，这是你们大家的功劳。来来来，让你们坐就坐。”说这又拍了拍旁边的沙发。
侯瑞民坐到了他的旁边，王敬轩做到了他们对面。
“我现在代表分局党委先对你们提出口头表扬，我在接到侯队的电话之后，也是第一时间跟咱们马局做了汇报，马局也非常高兴，让我代表分局党委先口头表扬一下，之后怎么表彰，分局再研究。不过，即使铁证如山，也要把口供拿下来。”赵局稍微严肃了一些。
“是，我们俩正在准备比赛，分两个组，看谁先把他问撂喽！”侯瑞民也严肃了一些，向赵局汇报。 “好，你们俩像是绝代双骄哇，还引入了竞争机制，这是好事儿，可是别出事儿，别刑讯逼供啊！”赵局殷切地望着他们俩。
“熬鹰算不算刑讯逼供？”侯瑞民抿着嘴偷乐着问
“少废话，自己掂量着来，出了事儿可没人保你们。”
“您放心吧，我们俩是老搭档了，快二十年了，一起破过不少案子，我们俩一搭档就能成功。”王敬轩对着赵局保证。
“是，您放心吧。”侯瑞民也说
“好，去干活儿吧，不过你们俩也得注意休息啊！”赵局四个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沙发扶手，然后手臂又是一挥，“去吧、去吧”。
王敬轩和侯瑞民站起身来，往门外走，王所追到门口主要是对着王敬轩叮嘱：“注意啊，千万不要让胜利冲昏了头脑，千万不要刑讯逼供，别出事儿，这个案子既然铁证如山，就没必要急功近利，懂吗？”
“懂，您放心吧。”
下楼的时候，王敬轩问侯瑞民：“咱们谁先来？”
侯瑞民迟疑了一下说：“我先来吧。”
他们分完人，王敬轩带领着自己的队伍回屋休息，侯瑞民招呼他的队员走进讯问室。
王敬轩偷偷把小赵叫了过来，吩咐道：“你去一趟技术，他们提取的现场照片，有洗出来的先拿过来，咱们一会儿问话用，记住，就说是侯队长让你来取的。”小赵心领神会地开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