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与大爱——人物笔记·妮浩《额尔古纳河右岸》读后感（三）

素心向暖🌸

你是首选 我读书最大的障碍就是总是记不住书里面人物的名字和关系，特别是国外的小说中那一长串的人名儿直接把我读晕。 这本书也是。按照氏族的习惯，人名大都取自于植物、山脉、河流等，读起来有些拗口，对于我这忘性好的人又是一次挑战——我便时不时地往前翻翻谁是谁😊 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了这个人物关系图，哇～整理的这么详细（请这位有心的不知名的读友接收我崇拜的眼神——这才是真·读书人呀👍👍👍） 随着“我”的叙述，一个氏族近百年的经历、上上下下六代人的生生死死，在我的面前徐徐铺开。 我粗略数了一下，书中提到的人物有五六十个，每一个都特色鲜明，栩栩如生。 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有4个。其中最让我意难平的是妮浩——今天，我要为她单独写一篇。 萨满 妮浩是“我们”氏族的萨满。 “萨满”一词来源于古代鄂温克语，意为“狂欢、激动、不安”的人，又称“通晓者”，意思是什么都知道的人。被称为神与人之间的中介者，可以将人的祈求、愿望转达给神，也可以将神的意志传达给人。萨满是鄂温克族的守护者，当人们遇到困难的时候，首先会想到寻求萨满的帮助。 我一边读，一边惊叹：在书里，萨满真的有“通神”的本领，当面临一些重大事情（人命关天、自然灾害等）众人束手无策时，萨满便披挂上阵，通过跳神的方法化解掉。 萨满也要为此付出代价。尼都萨满的代价是不能与心爱的人相爱、厮守，妮浩的代价则是牺牲自己孩子的性命。 我想，这可能是因为他们人为地改变了自然规律，也可能是每次跳神动用神力实际上都是对自身生命力的消耗吧。 尽管尼都萨满与妮浩萨满承受着不同的苦难，但他们却都富有责任心且心怀大爱，义无反顾，直至生命的终结。 心底里的柔软啊 妮浩在中部《正午》第92页开始正式出场，“阿来克的女儿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她虽然沿袭着我们这个民族的女人生就的扁平脸，但下巴稍稍尖出一点，使她显得很俏皮。她的高颧骨被两绺刘海遮盖着，细长的眼睛又黑又亮的。她梳着一条辫子，辫子上插着几朵紫色的野菊花，笑起来甜甜的。她就是妮浩。” 后来，这么一个漂亮可爱的姑娘做了部族萨满。读到这里，我觉得很正常啊，妮浩这么的单纯温柔，“神”挑中她做萨满很有眼光嘛。 可是，读着读着，我觉得不对味儿了呀！ 妮浩每次救人，都让我很心疼—— 第一次：妮浩去救治何宝林的儿子，故事中的“我”和作为读者的我，都认为这和之前尼都萨满给人治病一样，无非就是跳神、祭献一头驯鹿。可是，为什么妮浩好像有些犹豫呢？原来，妮浩要留住别人的性命，是要拿自己的孩子去顶替的！这个“天机”，妮浩自己是事先知道的，她甚至知道是哪一个孩子，所以她出门之前没有理睬小女儿交库托坎，含泪抱着儿子果格力亲了又亲。 天啊！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明知道要失去自己的孩子，还会义无反顾去救别人吗？而且还是那么年幼的孩子啊！ 这一次，妮浩的儿子果格力在树上伸手捉乌鸦时不幸坠亡。 第二次：救治被一块熊骨卡住喉咙的马粪包（一个乌力愣里人人讨厌的人），女儿交库托坎为采摘百合花被毒蜂蛰死。 第三次：妮浩为酋长主持葬礼，在回家途中坠入深沟，幸被一棵黑桦树挂住，儿子耶尔尼斯涅不幸溺亡。 第四次：妮浩救治因偷食过多鹿肉而昏迷的山下来的一个少年，跳神结束后产下一枚死胎。 第五次：妮浩救治腿部骨折的哈谢，虽未有孩子死去，但使得过度恐惧的女儿贝尔娜逃走，直至妮浩去世时才回来奔丧。 我真想跳进书里，拉住妮浩。 她很清楚地知道，她每挽救一个“别人的孩子”，她就会失去一个“自己的孩子”。我想，她该何其纠结啊！但是她说“我是萨满啊，怎么能见死不救呢？”自己刺痛自己，一刀又一刀，哪个母亲能顶得住啊？！ 妮浩一生有6个子女，其中有4个都是这样早早地夭折了…… 我完全可以想象妮浩在跳神前穿戴那些神衣神裙时的心如刀绞。每一次的救治都是痛彻心扉，但是，即使内心在挣扎，她还是选择了履行萨满的职责。 后来的妮浩啊，为了避免怀孕，便一直在身上带着麝香，她大概也是实在承受不住一个一个孩子离开的打击。想做一位普通母亲的愿望对于妮浩变成了一种奢望。 （读着这些的时候，我已经泣不成声了……现在再回过头来写这篇文章，也是几度哽咽，所以，断断续续写了好几天……） 妮浩的生命也是终结于跳神，她在1988年森林大火时为了祈雨而死。她为了族人而死、为了上天而死，她的一生以精彩落幕。 我在妮浩这里感受到了博大却又沉重的大爱，很复杂。我不好说，可能这就是万物有灵的神秘之处。她的一生啊，都在践行着自己成为萨满时许下的承诺——那时，她只有十几岁，脸上娇羞的像一朵芍药花，她在成为新萨满的仪式上起誓说：“我成为萨满后，一定要用自己的生命和神赋予的能力保护自己的氏族，让我们的氏族人口兴旺，驯鹿成群。狩猎年年丰收。” 她做到了，用自己的一生，做到了。 幸好啊，幸好 幸好，妮浩有一个一生都小心呵护着她的爱人鲁尼。 当妮浩被上天“相中”作为新萨满时，鲁尼是心疼的，因为他不愿意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被神灵左右，可是鲁尼选择了成全。当得知救一个人便要失去一个自己的孩子时，鲁尼是不舍的，但他依然选择了成全妮浩。当妮浩麝香不离身不再生育时，鲁尼是纠结的，但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收起了他为未来孩子准备的鹿皮手套。 因为，他懂她。 多么伟大的爱情啊！这才是真正的灵魂爱人啊！这也算是上苍对妮浩的些许补偿吧。 “三性” 有人说，人有三性：兽性、人性和神性。 最低等的是兽性，是动物最原始的欲望，除了外界威胁，它不会顾及人伦道德和法律规则。只有兽性的不能算人。所以才有了“禽兽不如”这个词。 所谓人性，自古没有明确的定义，它介于兽性和神性之间的一种真实的状态，有良知有情感，也有欲望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神性是人性的升华，要有剥离小我的高尚情操和甘愿牺牲的奉献精神。但这过程却是极其痛苦的。 在妮浩身上，是人性和神性的共存。作为母亲，舍弃自己的骨肉，她是纠结痛苦的，作为萨满，她的责任又让她不得不一次次承担起救人的使命。 致敬 每个生命值得被尊重，每个生命都有选择的权利。一旦选择就要为之负责，这也是生命存在的意义。 致敬妮浩🌸致敬萨满🌸致敬所有的母亲🌸🌸🌸 ——————🍃分割线🍃—————— （可是，可是，作为女人，我还是希望：如果有下辈子，但愿妮浩只做一个普通的妈妈，孩子健康平安长大，享受承欢膝下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