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味少年（五十四）（全篇终）

文昌

滋味少年第十一章 盎季 五十四 　　回到望仙台村，有一个地方不能不去，那就是仙来山的醒泉寺。 文亮不想让别人说自己信佛什么的，尤其不想让同学们知道。其实文亮对佛教谈不上信与不信，只是感兴趣而已，再加上五年前有缘捡到刻有“云烟”二字的半块石扁与该寺刻有“醒水”的另半块石扁呈“分而复合”之缘，文亮更感到趣味幽深，因此，此次来醒泉寺，一是圆旧地重游之情，二是为释疑解趣而来。 从望仙台村去醒泉寺，有小客车，不过要绕很远的路，步行路短，但要爬山越沟。文亮选择步行，这是亲近大山，寻找回忆的最好方式。 醒泉寺还是那么古朴肃穆，幽深妙密。 醒泉寺还那么古朴肃穆，幽深妙密。 　　来到大殿，文亮烦请小师傅通报主持远明老和尚，说有一鞠姓俗家弟子求见 文亮不知道没有皈依的俗人可不可以称弟子，小师傅也不做纠正。 不一会，主持来了。 主持认出了是五年前的文亮，合上掌：“不知施主光临，有失远迎，罪过！” 主持让坐，文亮谢座。 文亮当主持说，自己那次从醒泉寺走后，不久就去黑龙江读书，至今五年没来瞻视，今来补偿所愿。 主持不便细唠家常，问文亮此次可有所求。 文亮说，五年前，石扁重圆，其扁文是何深意师傅没有喻示。同时，主持赐文亮吃了悬壁上的桃子有何加持，师傅也没有细说，五年后的今天，不知师傅可否明示。 主持说，五年前，文亮施主年岁尚小，说了恐怕误导，今日你来，我就与你细说。 老和尚微闭着眼睛，慢慢地道来。 醒泉寺有两个泉子是禅之双目，一浊一清，浊者为思，清者为醒。由沉思而清醒，由清醒而达观，观者何也？曰：“世间万物，犹如云烟”。一切名和利，得失成败，快乐悲伤，爱恨情仇……沉醉后醒来，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如此智者当卸掉负重，忘记梦魇，选择智慧，向善而行。 比如面前的山与水，是山吗？是水吗？对此，古圣先贤早有悟道。例如唐代清源维信禅师说：“老生三十年前，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乃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得个休歇处，依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 以上道出了人生的三重境界： 初入人世，年幼情纯，蒙昧懵懂，人说是山便认定是山，人指是水便认定是水。这是人生第一重境界。 有了些年龄后，越沧桑历乱世，便有了诸多思考，诸多困惑，便觉得这个世界不可琢磨，难识面目，此时山不是原来的山，水不是原来的水了。这是人生的第二重境界。 智者生存总要求真求实，总要不断去认清世界。有人清醒的快，有人清醒的慢，能进升这一境界者便是圣人。他们跋涉千山万水，历经人世沧桑，最后才恍而然之。如此返璞归真的觉悟，便是第三重境界。 主持老和尚说：这“醒水云烟”之意，便在这三重境界之中了。 古圣先贤，早有悟道：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乃至后来亲见知识，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得个休歇处，依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 　　老和尚说禅，颇有些深奥，但文亮也有所领悟，听完“醒水云烟”，文亮站了起来，深深鞠了一躬，又学僧侣合掌道谢。 老和尚示意文亮坐下，继续说下去。 说过这“三重境界”，再向文亮施主介绍桃子的“三味真经”。 桃有大德。桃称为真陀摩尼，译为无价宝珠、或者如意宝珠，有驱邪除病，消苦难，求吉利等功德，有佛与法之性。 桃子有三味，一者象征禅宗的“无我”，二者象征着佛教的“因果”，三者寓含着佛教中的“生命”。是神桃，仙桃，寿桃。 青年人恰如此物，谓之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意思是，桃树很茂盛，它的性状预示可“宜其家，而后可以教国人。” 老和尚说，桃的的寓意三言两语说不尽，文亮施主可慢慢悟之。 老和尚又说，“莫道白发已清醒，人活百岁是少年”，未来的日子里，无论是平庸还是显赫，都要善如流水，清如醒泉，不可拘泥，切莫执着。 　　说到这里，老和尚说，今天文亮施主来，恰又逢果熟时节，寺外悬壁上有熟桃，正等你去享用，老衲愿文亮施主“桃之夭夭，运程远大！” 佛家没有赘语，到这里，文亮深深谢过主持，出了寺门，直奔悬壁桃树而去。 来到悬壁前，见斜出悬壁的那株桃树依然如故，并没长大，但却枝繁叶茂。听过老和尚介绍，觉得它根植悬壁缝隙，身探山谷之中，吸精华收灵气，恰是一位凌波仙子。文亮给桃树施了一个大礼后，按五年前的方法攀上悬壁，贴近桃树，将其中三枚果身碧绿桃尖儿粉红的桃子摘下。 他根植悬壁缝隙，身探山谷之中，吸精华收灵气，恰是一位凌波仙子。 　　下得树来，文亮将三枚桃子慢慢吃下，将桃核儿掷向桃树根部，一步三回头地走向下山归家的路。 文亮觉得神清气爽，身轻步捷，十几里山路不多时就到了家中。 一进屋，见姐姐正在炒菜做饭，她见文亮回来马上直起腰说，松北大爷来电报了，你考上了高中，让你马上回去。近期去松北一中报到！ 文亮情不自禁的嚷道：太好了，太好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文亮说，他得先到沈阳市里二姐家，一是去看看二姐二姐夫，重要的是去她家里拿书。二姐夫曾经说过，文亮说话有哲学的意味，应该抽点功夫学学哲学。他说，哲学就是让人更明白的学问。这正中了文亮的心怀。 到了沈阳二姐家，姐夫和姐姐都在家里等候。二姐夫是公安局的警官，他很喜爱自己这个小舅子，笑着说，五年前，文亮敢于出走，我就说过，我这个小舅子肯定有出息！ 文亮说要借他的书，二姐夫说，你小子有个好脑子，好口才，我这里有许多书，你可以随便拿，只要你能拿得动就行，拿了就是你的，什么借不借的！ 文亮愉快地挑选了《列宁选集》上下册，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罗森塔尔的《唯物辩证法》和《马克思资本论中的辩证法问题》，华岗的《辩证唯物论大纲》，爱思奇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等，差不多都是精装本，塞了满满一提包，力气小的还真都拿不动。 文亮觉得，远明和尚的说禅是一定意义上的哲学，而哲学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禅”，都是教人清醒，叫人明白…… 列车开动了，文亮捧着这一兜子书，感受着列车在平原上奔驰。他要用更多的知识武装自己的头脑，接受这个世界，认识这个世界，做新旅途、新征程的清醒者，不负韶华，不枉人生。 再见了，飞快的时光，再见了，少年滋味！（全篇终） 2024年6月1日于北京 作者简介： 曲文昌，今年七十八岁。成长、生活于沈阳市、绥化市、北京市，工作于中国人民放军部队，绥化市委、绥化地委.北京中直单位。 1994年参加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主要作品有《憾境寻美》（与人合著）《地狱之门为谁开》《观世心语》《我的军中一行》以及小说、散文、杂文、诗歌、文学评论、政论文章等。受过中宣部，中央精神文明办，人民日报等省以上相关奖励多次。 感谢网络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