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老李——小说

蔡明

那年我还在警校学习。有一天班主任来教室对我们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明天我们学校请了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神探”李老师来给同学们讲课！同学们“嗷”的一声鼓起掌来！要知道“神探”老李的故事早已在同学们中传的神乎其神。说他只要一到案发现场，转一圈就能分析出这个案件是几个人干的，什么样的人干的。破案后和他分析的竟一模一样。有的说他像“福尔摩斯”，有的说他像007。“神探”老李原是基层派出所的普通民警。由于他勤奋好学，能吃苦。对辖区内发生的每一起案件都深入研究，认真调查，侦破了多起案件。多年来他们辖区内的破案率全省第一。老李的名声也就越来越大了。后来省公安厅看中了他，把他调到了刑侦总队，专门负责全省大、要案的侦破。第二天上课前，教室里走进了一个黑瘦的农民模样的老人，看着有五十多岁了，穿着一件灰上衣。手里拎着一个常见的黑色人造革的提包。我以为是哪个同学的家长来了，也没在意，有同学问他：你找谁？来人笑笑，走到讲台前，从包里拿出来了一个笔记本放在讲台上。他抬起头对我们笑笑，说：“同学们，大家好！我是老李。”一口浓重的家乡土话。不认真听还真听不懂。同学们都惊呆了！原来这就是那个“神探”？如果走在大街上，人们会把他当普通农民，最多是乡镇干部。看不出一点警察的模样，只有他那双眼睛有神！“首先声明，我不是什么神探！我就是一个普通警察。警校让我来给同学们讲讲课，说实话我不会讲课。我就结合这几年破的案件，给同学们讲讲体会，和经验教训。”“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神探！有的只是经验教训的积累，经验也都是从一个个教训中得来的。我这几十年来，遇到过许许多多的困难，也走过很多弯路。有过许多的教训。我总结的就是三点：一是认真勘察现场。二是认真调查走访。三是认真分析案情，分析作案人的心理活动。这些说起来简单，能做好就很不容易。这些警校老师一定给你们讲过。但在实际案件中能做到就不愁没有案件线索，就没有破不了的案件。再精明的作案者也会留下蛛丝马迹。”……说实话，老李的讲课水平无法恭维，一个基层民警，从未上过讲台。和警校老师不能比。他所能讲的是他工作中的经验教训。对我的这些警校学生来说，有一些帮助。再次见到“神探”老李，是在几年以后了。从警校毕业后，我分到了基层派出所。有一年，我们辖区内发生了一起煤气中毒事故。有一家的男主人早上起来开门后晕倒在门口。邻居发现后拨打了120，救护车将夫妻二人拉到医院抢救。男主人中毒较轻被抢救过来，女主人却没有抢救过来。按規定由技术部门对事故现场进行了拍照和勘察。门窗都完好无损，没有发现可疑之处。事后在派出所的例会上，有民警反应，听到有居民议论，说在事故的前几天，男主人和女主人感情不和。曾听到他们发生激烈争吵！为查清真实情况，不放过一点可疑之处。派出所派人找男主人谈话。男主人失声痛哭，否认和妻子吵架的说法。表白和妻子如何恩爱。派出所内部形成了两种意见。一种认为，现场勘察没有发现疑点。这就是一般的煤气中毒事故。因为夫妻双双中毒。男主人体质好抢救过来了。另一种认为，此事故存在疑点。一是明明夫妻吵了架而失口否认。二是夫妻同在一个屋里睡觉，男主人却没事。所长将情况上报给了市局。市局也很重视，又上报给省厅。最后派来“神探”老李。老李还是拎着那个人造革的黑提包。老李到所里后，全所人员到齐。详细汇报了这起事故的情况。老李认真听完，并做着记录，一言未发，提出去现场看看。事故现场是砖瓦的平房，老李在窗户后面仔细查看着。转了一圈又一圈。后来在墙角的砖缝处发现有一点点细微的粉沫。老李找来一个小树枝，插进一筷子粗细的小眼。又顺着足迹来到一块菜地，老李让所长找来挖地的工具，动员全所的干警到这来寻找一盘塑料管。一会儿果然有一个民警在菜地旁挖出一盘筷子粗细的透明塑料管。老李转身对所长命令说：“立刻抓捕男主人！”我们都愣了，还没有反应过来。但看到老李那坚定的态度，立刻行动！审讯室里，男主人一脸无辜的坐在那里。老李走了进来，一句话不说，把那盘塑料管放在桌子上。当男主人看到那盘塑料管时，一下子就瘫软了！随后，男主人交代了整个案情：男主人是一家小工厂的厂长。在一个项目中受贿了五十万元。被妻子知道后，妻子怕他出事，就劝他退给人家。可男主人不干，两人就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妻子吓唬他说，你要是不去退，我就到了上级领导那揭发你！就是这句话，让男主人产生了杀心。然后想了一个自认为万无一失的万全之策。他买来塑料管，在墙外掏了一个细小的洞。那天晚上妻子睡着了，他打开家里的煤气，他把塑料管从墙外穿进来，插在自己的鼻孔里，妻子吸的是煤气，而他吸的是新鲜空气。到后半夜，他推了推妻子已无反应。然后抜掉塑料管，埋在了屋后菜地里。回屋后他躺在床上也吸进了一些煤气，看天快亮了，就打开门，假装晕倒在家门口……机关算尽，自认聪明过人，万无一失的他，还是栽在了“神探”的手里！ 2024年8月6日稿注：照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