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西藏-上篇]/散文  作者/沙誠俊子

沙誠俊子

上篇

（相传，文成公主依据中原的《八十种五行历算观察法》进行细推演算，得知雪域西藏的地形，严若罗刹魔女仰卧的形状， 后在卧塘湖上，建大昭寺，供奉释迦牟尼佛，以镇魔女的心脏。又在红山顶上建王宫，以镇魔女的心骨。后来，为了镇住罗刹魔女的肢体和其他魔怪，在四周还修建了昌珠寺、智慧度母寺、弄伦寺等12寺，几个大寺庙分别座落在魔女的四肢五脏六腑，而大昭寺建在心脏位置。)

既然说到西藏传说中的罗刹女，我们不得不对西藏这个神秘的地方，引起了极大的好奇。从西藏回来的日子，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每天都有那么多人走在进藏的路上，这个徒步的，汽车自驾的，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方式都有，那么，包括他们，还有我为什么要进藏？

有人总结了五条理由难以拒绝，第一，见从未见过的风景，没去过西藏的人都以为去西藏就是到拉萨，然而到了西藏，你就会知道西藏的风景在路上，而这一路上都是没完没了的雪山高原，没完没了的大江大河，没完没了的湖泊、牧场，没完没了的仰望蓝天，还有没完没了的喇嘛，寺庙，最终是这一路上风景串联起来的美好。第二，走从未走过的长路，从内地的任何一个省会城市到拉萨都不会少于2000公里，这只是到拉萨，还有更辽阔的藏区大地，漫漫长路的感觉是期望，而远方往往又意味着魅力与诱惑。第三，信仰。那种不被物质利益所左右的信仰。第四，见从未见过的湖泊。第五，如果你对工作、对婚姻家庭、生老病死等人生的问题感到困扰的话，那么，你最好去一趟西藏，在寺庙凝立幸福虔诚的佛界热土上，特别容易感动，特别容易沉默，容易思考，也特别容易得到启发，所以有理由去一趟西藏吧。

想要了解一个城市，最好从它的历史开始，到了拉萨我首先去了西藏博物馆，听说这里藏着西藏的过去。走进展馆就听到哭泣声，声音的源头是这些文物在哭泣着他们的历史，这些人头法器在尖叫，这些雕塑在嚎哭，这些图片在痛苦的呻吟，听着声音我是不愿意再看下去，这是西藏过去的历史。

当历史已经缄默的时候，歌声就会响起，但这些寺庙、宫殿建筑还在说话，历史的回声会久久地在这里回荡着。

出了博物馆走进大昭寺，温度比外面低了几度，大昭寺在天上，温度低于人间不奇怪，大昭寺的地理位置并不高，却给人一种在天上的感觉，就像布达拉宫，需要仰头才能看见。

大昭寺门前铺满了阳光，也铺满了跪拜的人群，他们拖家带口，甚至还有十几岁的孩子，对着大昭寺不停的磕着头，地上的石头都磨变了色，磨岀了印记，我不理解，回想一下我在博物馆看到的法器，不正是在这些寺庙里做法事用的，不敢往下想了，但对磕头的人，我只能选择尊重。看到一个磕头磕累了休息的孩子，从她的眼神里我看不到光，看不到她这个年龄应该有的天真。

朝圣的路上，膜拜的人们，用坚定与信仰一路向前，向前。从容了自己的过往，忽略了熟悉的曾经。

这些朝圣者大都是千里迢迢从青海、甘肃、四川的藏区，一路顶礼膜拜，三步一叩丈量着与佛祖的距离。

历经千辛万苦，倾其所有，少则数月半年，多则一年两年才能到达这里，目标就是摸到大昭寺门前光洁的石板，给每一盏长明灯添满酥油。高原的烈日，照出了他们黝黑的脸庞；高原的大风，吹出了他们深陷的皱纹，只有眸子清澈得像蓝天。

很多人觉得他们可怜，被信仰困住，其实呢，他们每次祈祷和叩拜中，都有你的名字，他们的脸和手布满尘土，衣服也很脏，但我看到他们的眼睛很干净，心里也很纯净，是的，我清楚的看到了他们的内心清澈，他每一次的祈祷都是以众生为念。

在大昭寺前见到几次路人主动拿钱给朝拜的人，送者乐意，受者坦然，这让我暗自惊叹宗教的力量，在西藏民间施舍是相互的给予，一种平等的互换，这是其它地方难以做到的。

当然在拉萨吃饭，也会碰到带着二维码来讨饭的，有的甚至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我不理解，他们在拉萨待了这么久，还沒有被信仰喂饱么？

走进大昭寺，闻到了一股酥油的味道，看似普普通通的一座座塑像聚集一堂，看着一团和气，经讲解一讲，就觉得高大起来。似乎看到了佛祖的背影，这些智慧的眼睛在看着我呢，敬畏来自于心底，我知道，过去我所熟悉的，别人也曾经历，我所想象的，别人已经厌离，但今天，是我从未体验的。

进寺院的游客相当多，我也只能跟着人流顺顺流淌。人多杂乱的队伍，本应是一个嘈杂的世界，可在这里总觉得还相当有序，心气依然平和，酥油灯的光焰静静地亮着，藏香的气味滋滋迷魂，脚下的石板铺在寺院的历史上，进来者滑向古老，出去的人走向未来，整个殿宇，肃穆庄重。

我顺着添酥油的人流进入了寺庙，一个殿一个殿地按顺时针方向转下去。藏族人诵经的声音抑扬顿挫，雄奇壮观的寺庙建筑更具魅力，喇嘛们敲着一种神奇的鼓，随着诵经的声音，可以让人顿时安静下来。由于人数众多，每个人只能随着紧密得没有剩余空间的队伍，顺着它往前走，虽摩肩接踵，但神态安祥。寺庙里没有燃香，信徒表达敬意的方式就是给每一盏长明灯添酥油，边添边诵经，然后各怀心事地亲吻经幡，祈求好运。

层层叠叠的布达拉宫，一如天上的建筑映衬在玛不日山上，只有青色的马道石阶，一级一级从低处虚虚幻幻地往上延伸，我知道我是一个不曾开悟的人，无论怎么走，都不会走到天上去，只能在最低的台阶上坐一会，然后离开。上面的宫殿是不能拍照的，里面是历世达赖喇嘛的房间和各种黄金的佛像，看到这么多黄金，我一点也不开心，因为我在博物馆了解了这些黄金的来历，和西藏的历史过往，再看到这些黄金佛像，我没有了敬仰，剩下的只有恐惧了。

由于寺内人员众多，我们不能久留，虽然很快离开了寺庙，还是希望把虔诚和身影能留在佛祖身边。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除了叩头朝拜，还能做些什么！

拉萨的夜晚温差很大，渐渐寒凉的夜风，吹动着布达拉宫檐下的经幡微微扬起，恍恍惚惚成了梦中人，夏日里拥有的那份滋实圆润，贴近人心的安宁，睡吧，呀拉嗦，苍凉的夜色就将穿透黎明。

（上篇完）

2025年8月5日

图一：格桑花

图二：布达拉宫

图三、图四：本文作者留影纳木措湖

图五：巴松措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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