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去东北（五）

老俗

情暖归途 一抹夕阳，把天际染成了梦的颜色，装饰了我的心境，温暖着我的归途。天涯路遥，日初日暮，车流蜿蜒律动，闪烁的车灯，开启了城市夜晚的霓虹。从集安到丹东，也到了331国道的终点，我们这趟旅行也将开始踏上归途。 过了浑江口大桥，我们就进入了辽宁。 331国道，在这一段还有几处尚未修通，不过便道也保养的不错，通行没有一点问题。 从漠河开始，我们的行程大体是沿着331国道，在祖国东北边境线上前行，9月23日，终于到了丹东，按照顺时算，这里应该是331国道的终点，也是228国道的起点。源自长白山，鸭绿江奔流到丹东，从窄窄的小河变成了滔滔的大江，在这里汇入大海。 鸭绿江上的两座铁桥，大概算是丹东的地标，到丹东，第一时间必须是来到这里。 打卡留影。 我们来的时候，天高云淡，游客云集。 走上这座铁桥，也走进了历史。 此刻，鸭绿江水波不兴，平静而沉默，两座并行的铁桥，一座跨越了平静而沉默的鸭绿江，一头连着朝鲜，一头连着中国。而另一座，只剩下了半截，一头连着中国，另一头断在了平静而沉默江水之中…。 游客们大都会进到断桥的尽头，看关于断桥的介绍，眺望对岸的朝鲜城市，我相信，游客们到此，尤其是上了点年纪的游客，脑海里一定会响起“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旋律。眼前，这座百年的老桥，钢铁己然斑驳，但并不冰冷，因为，这里留下了烽火硝烟的记忆，留下了中国军人的足印，留下了英雄儿女的热血豪情！ 对岸，流云把天空的蓝色调的恰到好处，朝鲜的城市天际线，简洁隐约，透着几分神秘。 江畔，到处是身着朝鲜民族服装拍照的游人，有洋溢着青春的姑娘，更多的是大妈，大爷们，大妈们负责造型，大爷们负责拍照，谁说桑榆晚，夕阳分外红。 江畔，高大的铁桥成了背景，市民们自娱自乐，享受着和平的美好时光。 在丹东呆了一晚，次日一早，离开丹东西行。 远处，山色秀丽，近前方知，此山名曰“凤凰山”，乃辽东胜景之一。想着今天的目的地，我们无意过多停留，便匆匆而过。秋高气爽，沈阳，我们来了！ 翻了一座山，转过了一道弯，这里，看似普通平常，却修建了一处大大停车场。 原来，这里叫南天门，是一处影视取景地。 许多抗美援朝的著名电影，就是在这里取景拍摄的。 和黑白老电影相比，眼前这一片绿水青山，似乎太过普通，也太过真实，也许，是因为那些曾经看过无数遍的影像，早己老去，蒙上了岁月的痕迹，固化在了记忆里。 丹东到沈阳，一路经过的好多乡镇，街上都有这种祝贺广告，喜庆张扬。 终于到沈阳了。 热闹的中街，人流熙熙攘攘。 广袤富饶的黑土地养育了豁达幽默的东北人，赵本山的刘老根大舞台，大概算得上是东北特色文化的快乐大本营了吧。 剧场广告了今晚演出的演员表，平常的日子，应该看不到太大的腕。 票价算不上离谱，但肯定也不亲民。 离中街不远，就是大大有名的“大帅府”，曾经“东北王”的府邸，曾经东三省最有权势的地方。旧时的王公府，今天己被重新修整，开放成了收费景区，景区门口竖立着张学良的戎装雕像，“大帅府”门前立着倍受争议的少帅雕像，让那个身材瘦小，其貌不扬，却赤手空拳，叱咤风云，逞一方豪强的大帅情何以堪…。 一座大帅府，半部民国史。 如果让时光到流，回到那风云际会的年代，大帅府的规模和气派绝对是超一流。我参观过南京的总统府，与之相比，张作霖的大帅府，虽然规模不逊，奢华不输，但还是稍欠几分从容淡定的气质。 大帅府的建筑略显繁杂，西洋式，传统中式，民间大青楼，和式等等，每座建筑都修的很漂亮。 但是，集中在一起，就像是东北的大锅炖，富贵逼人，风采略输；豪横有余，气象不足。这张是小青楼的照片，大人物的私生活更受吃瓜群众关注。 这里也是少帅风流史的见证。 “老虎厅”更是大帅府里备受游客们关注的地方。 大帅府的室内装修，也是极尽奢华。 风格多样。 走出大帅府，想起刘禹锡的那首怀古：“人生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沈阳故宫和大帅府相隔不远，到沈阳，这里是必须来看看的地方，上次来参观，己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再来沈阳故宫，修缮的更好了，收费更贵了，游人更多了，更不一样的是，当年领我们来游故宫的人不在了，我们也老了…！ 满清入主中原前，沈阳故宫就是满清的皇家宫殿，也是咱们国家完整保存下来的两处古代皇宫建筑群之一，虽然无法和北京故宫相提并论，但同样是中国古建的精华。远处的八角大政殿和分列两旁的十王亭，这样带有少数民族传统的宫殿布局，开阔不失庄严，更有满族传统进化的影子。 八角形的大政殿是皇宫最重要的所在，就像北京故宫的太和殿。 三十多年前这里可以进入室内参观，现在游客太多，为了保护这些珍贵的文物，己经被封隔起来。 这是满清入关前努尔哈赤的宝座。 站在大政殿看十王亭，当年努尔哈赤大概也是这样望向他的八旗旗主贝勒，王公大臣们的。 换个角度一样美的古典。 凤凰楼，是沈阳故宫里最高的建筑，但感觉没有大政殿精致，可能是高台立面的青砖色彩不够华丽的原因吧。 红墙、红柱，镶绿边的黄瓦，传统的木构古建，具有气质独特的东方之美。 岁月的痕迹， 考究精密的细部， 独特的工艺， 营造出独具一格的审美， 唐宋之后，中国传统建筑发展到明清，营造技艺更加完善，但建筑的规制等级有了更严格的标准，更加注重雕梁画栋的繁复装饰，金碧辉煌，但缺少了一点点汉唐时代的大气磅礴。 在沈阳我们呆了三天，三天很短，逛街，游园每天都忙忙碌碌，三天也很长，和亲友相聚，聊不完的亲情往事，里短家常！ 关于沈阳，我们心中有着挥之不去的情结，这里是我母亲的故乡，这里有我父辈们青春的故事，这里是我哥哥姐姐们的出生地，这里有我血浓于水的亲情，这里有我浅浅的乡愁…！ 在沈阳，最快乐的时光是和哥姐们欢聚的时刻，“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己苍”。成都，沈阳，西南到东北，隔着千山万水，隔不断的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哥嫂备好了丰盛的家宴 肥美的梭子蟹 丰腴的虾爬子 临近中秋，哥、姐们准备了四川少见的北方月饼，还特意弄了一大堆我们回程路上的食物。 九月二十七日，我们离开沈阳，带着温暖的亲情，踏上了回家的路。 从沈阳出来，绕道义县，专程来看看这处心仪久矣的古建筑，义县奉国寺。 梁思成先生在《中国建筑史》中这样评价奉国寺：“千年国宝，无上国宝，罕有的国宝，奉国寺盖辽代佛殿最大者也。”我来的时候，只有几名游客，走到山门，奉国寺大雄殿巨大的青灰色庑殿顶，在古拙鸱吻的衬托下，静静的展现在眼前。 奉国寺应该是关外珍贵的中国古建遗存，寺中的大雄殿无疑是其中之最者。 大雄殿历经岁月沧桑，跨越千年，至今仍散发着当年的光彩！ 一千年，好长好长，这座木构高等级建筑保存的如此完好，何其幸运！站在大雄殿前，我能感受到穿越千年的震撼！ 进入大殿，柱梁、枋斗之间，彩绘、铭记满是斑驳，满是月岁的痕迹。 “过去七佛”，胁侍菩萨，两尊天王像，这些泥塑彩绘的佛像精美绝仑！ 殿内主像背后还有一尊明朝的倒坐观音像，这是尊男像观音，身边有鹰这种佛教里很少出现的动物，这是国内独一无二的。佛前合什，想起那对著名的楹联；问菩萨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 梁柱之间，佛陀脚下，不是岁月，是轮回，不是历史，是讲述…。 从义县出来，开启了赶路模式，当晚住葫芦岛。 出辽宁进入河北，我们走了一段228国道。 临近国庆大假，路上的车流渐渐多了起来。 在定州休息了一晚后，次日，高速公路开始免费，我们也是天刚蒙蒙亮就启程，全程高速。 赶到陕西商洛己是傍晚，成都，沈阳的老哥老姐们关注我们的行程，叮嘱这儿叮嘱那儿，啰嗦里透着温暖。这天是中秋节，节日的灯火装点着丹江，一轮满月爬上树梢，月色如银。人在旅途逢佳节，有风景、有月色、有温情，千里万里亦是咫尺！“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九月三十日，商洛到成都，我们一路顺风。 这是一趟难忘的旅行，从塞上江南到阴山脚下，从额尔古纳河到呼伦贝尔大草原，从林海茫茫的大兴安岭到浪花朵朵的松花江，从辽阔的北大荒到巍峨的长白山，从鸭绿江畔到渤海之滨…，一万三千多公里，我们用车轮丈量风景，感受大东北的壮美山河！整理完这次的游记，己是甲辰年立秋，漫长的夏天快要结束，我们也制定了新的旅行计划，去探寻更多的远方。远方远吗？只要肯出发，远方不远。